“你没事儿,回去睡一觉保管好。吃点家乡菜,没有的话去找工程部。”
“天杀的那家伙只是感了个冒——让他回去别来烦我了!”
“放心,你不会有事的,好吗?相信我,我才是这艘舰船上的医生,那个蠢货不是!不是他说你会死你就会——”
“这才第二个星期,你就想家想成这样,后面五年怎么办?”
Spock在门口等了5.4分钟,评估着现下的状况,似乎此时进去打扰McCoy医生不是个好选择。
正当他准备转身离开时,从他旁边挤过一个娇小的金发姑娘。“抱歉,指挥官。”Chapel护士惊讶地和他打了个招呼,然后匆匆走到McCoy身边,手里握着一个小小的玻璃瓶,缠着一圈薄荷色的隔热垫,如果更近一些看,还有细小的云朵花纹。
而这个小瓶子代表的主人在McCoy医生那儿显然拥有很高的优先级别。他立刻放下手中一切事,听完Chapel护士的叙述之后皱起眉,把接下来的病人们都推给姑娘们,喊上一名瓦肯治疗师(是的,如今企业号已经有几位精通精神治疗的医生了,专门为那些拥有心灵感应能力的种族而服务),风风火火从另一边的出口离开了医疗港。
一位需要McCoy(放下一切别的事务)和一位瓦肯治疗师同时在的病人。这艘舰船上除了舰长之外还有谁能够拥有此等特权呢?
在考虑这个问题之前Spock注意到了另一件事:先前那个在地球常用词汇中可用“可爱”来形容的小瓶子,握在McCoy医生中的手中……看起来有些滑稽。
“指挥官,你需要帮助吗?”忙得团团转的Chapel见他一直在门口若有所思,抽空来到他身边,“我可以为你联系其他医生。”
“无须,我尚可。”Spock意识到自己确实不该在这儿“碍事”了,朝她点点头,“努力工作,少尉。”
他在离开前,从McCoy的桌子上顺走了一块小饼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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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ock在2240时分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向自己的房间走去,意外地在走廊上听见舰长和那名瓦肯治疗师的?4" 星际迷航0 ">首页 16 页, 惶干?br /> 他和Kirk的房间原本是相连的,不过Kirk最近没有回到自己的房间住。以前他也有过这样,各种各样的原因,Spock偶尔会不合逻辑地感到好奇,但合乎逻辑地按捺下自己对他人隐私的探查——如果有适当理由去空的船员舱住宿,那么这是舰长的自由。就像人类常说的那样——他是这儿的老大。
Spock认为自己现在出现并且打断他们的对话是不合适的,于是便在拐弯处安静等待着。至于他们的对话声一字不落传进了自己的听觉范围……那不能怪他,这是瓦肯种族的先天优势。
“她没事了吧?”
“是的,服用下药物之后她已入睡。根据药物吸收的速度和她感冒的程度来看,在3.55个小时之内就能好转,最快12.4个小时以后便可完全痊愈。”
“那太好了。真的只是感冒而已?”
“的确。McCoy医生并未发现别的症状,而我也不认为她受到精神方面的伤害。只是一次寻常感冒,舰长。”
“好的,那我就放心了。谢谢你,医生,辛苦了。”
“无须,本职工作。”
对话的间隔大约持续了78秒,之后治疗师的声音再一次响起,带着些不确定:“您……并未告知Spock先生?”
“Spock?”舰长显然没料到会提起他,而话题中心人物在听见自己的名字之后呼吸滞了一下。Kirk回答:“没有。我怕他会……”
“产生联想偏颇?”
“……误会,的确。”
“我尊重您的决定。”
“谢谢。没事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治疗师从走廊的另一边离开了,而Spock静静地等待着Kirk进到房间之后才从他藏身——不,暂时呆着的地方走出来。他回到房间,大脑被一堆乱糟糟的词汇塞满了:Jo和玩偶。Rank和衣服。McCoy和瓶子。和Kirk关系亲密的一名女性。生病,即将痊愈。舰船上的老船员都认识她,并且出于某种原因,他们并未告知自己。
Spock找出焚香,也许进行一次深度Loshirak(开放式冥想)将有助于帮助他理清思路。
其实还有另一种选择——他可以直接去问问Kirk。但舰长最近不光忙于生病的船员们(还有这名身份不明的女性,Spock可以确定在阿尔法班次之后Kirk的疲倦正是因为担忧她的健康和照料她而产生的劳累),更重要的是,按照领航员的计算,他们明天就要到达五年任务的第一站了——一个充满神奇未知物质的M级行星。
53、柑橘和柠檬啊
Aehlita星不是他们到访过最美丽的星球,也不是最特别的那一个——但它很奇妙,充满着让物体失重、让毛发蓬松柔软的Ah物质。Aehlita星远远看起来像个巨大的透明泡泡糖,在企业号逐渐靠近它的时候,他们的年轻导航员甚至专注于这迷人的星球外表而差点儿偏离了预定航线。
Ah物质无害,并且星球上的大气层也适合绝大多数种族呼吸的要求,更重要的是,星球上没有原住民——这意味着他们下去科考的危险性非常之小,因此船员们为了争取此次任务外遣的名额几乎打破了头:Spock很惊讶,他在太空中也航行过一些年月了,可从来没见到这种场面。
报名人数太多,而名额又有限,最后Kirk只能决定把科研组的名单缩减一些匀给其他人。而Spock就是这个被“裁剪”掉的人员之一。
Spock抬抬眉,没有表示异议:瓦肯人并不对科研目标的星球有什么偏好,他可以留下来等着他们把物质传送到研究室。
“呼,那真是太好了。这几天我一直在忙名单的事情,每一个人都发消息给我希望我能把他们加进来——他们是把Aehlita星当作游乐场了么?以前登陆假期第一批名单都没这么火爆过。我现在感觉自己像个头疼学生们座位排序的小学老师。总之,man,谢了。”Kirk拍拍他的肩膀,转身离开。
而Spock站在原地,不打算指出他并非Human而是Vulcan这个事实(他当然也曾指出过,被Kirk忽略了)。人类似乎总是无意识地触碰别人,无意识地踏入安全距离之内,无意识地做出一些可以定义为亲密的举动。而Kirk对他的“无意识”……尤其多。
他盯着Kirk离去的背影,忽然想起来时听到两位女船员讨论的,从目前为止得到的资料上来看,Aehlita星看起来就像是个……那个词怎么说来着——“恋爱圣地”。
恋爱?
人类总有些奇妙的词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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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批外遣小队带上了一堆Tribble,毛茸茸的、繁殖力惊人的小东西们向来是进行实验的最好受体。去的时候队员们用一个中等大小的篮子装着它们,毛团们一个挤一个,而回来的时候就不是这样了:Aehlita星上的神奇物质显然对它们产生了极大的影响——它们的毛发不再柔软地垂落,而是蓬松地四散开来;并且,物质给予它们最大的影响就是失重,如今胖乎乎的毛团们像氢气球那样不受控制地漂浮在半空中。
Spock让一个科学官紧急设立出单独的玻璃隔间把它们放进去,不让Tribble们乱七八糟地在舰船里航行:如今它们看起来像是一团又一团巨大而软和的云朵,并且五颜六色。
舰长处在第二批外遣名单上,而他们此刻正被传送至星球,而CMO则在分析室里等待Ah物质对Tribble体内基因产生变异影响的结果。Spock想要回到房间拿上自己的PADD,高级军官居住区一片寂静,他刚转过走廊拐角,尖耳朵灵敏地捕捉到一丝不同寻常的动静:有什么正疯狂地——横冲直撞地——朝他的方向呼啸而来。
凭借Spock的身体素质和反应能力他本该躲开的,如果不是——看见了发生了什么的话。
三只从隔离间“逃逸”出来的Tribble。一左一右都是深蓝色,像是两个卫兵,而中间的那个金黄色Tribble巨大且平坦,正像架战斗机一样向着走廊尽头冲过来——而它上面,坐着一个小女孩。
她两岁,或者三岁,头发乌黑柔软,扎成两个小辫子垂在胸前,有着Spock最熟悉的齐刘海和——一双因激动而泛着绿晕的尖耳朵。她的双眼是碧空般的蓝,即便不是真的在笑,但目光里含着止不住的、属于这个年纪的雀跃欢欣。
嘭的一声,Tribble撞上愣在原地的障碍物,不幸坠机。
而Spock身为瓦肯人的反射速度终于派上了用场:他在她从毛球上掉下来之前一把抱住了这个不守规矩的小家伙,把她放在地上,安全着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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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瓦肯幼童。
一个“乘坐”着Tribble出现在高级军官居住区的瓦肯幼童。
Spock有条不紊的大脑正在快速分析着呈现在眼前的这一事实。他同她面面相觑了很长时间(79秒),随即这种僵持随着小孩从他身旁捡起“坠机”的黄色Tribble并且动作灵巧地爬上去而被打破了。Tribble再一次不屈不挠地漂浮起来,而这下她的海拔高度接近了成年人的平视视线。她把另外两个深蓝色的Tribble抱在怀里,跪坐好,用那一双蓝蓝的眼睛好奇地望着他。
Spock经常被一双蓝眼睛注视着。那双蓝眼睛会传达过来很多思绪,比如信任、交付和友爱,甚至还曾有过恋慕和不能明言的欲求。他每次对上那一双蓝眼睛,总会被它们搅乱思绪。
不过面前这双眼睛的蓝色并不如记忆里那般通透,它更温柔和浅淡,如果那一双总让人联想起海浪,这一双就像是甜软的云朵。
尖耳朵,齐刘海,以及绿晕,这几乎算是“识别瓦肯三件套”一样的存在了。所以,这个小姑娘的确是他的族人没错——Narada事件后如此珍贵、鲜活、年幼的生命。新瓦肯上聚集了82.443%的幸存者,但仍有一部分散落在广袤宇宙的其他角落。自他们的母星毁灭后,同胞之间的相遇总会产生悲怆般的共鸣,哀悼他们逝去的美丽星球。
但他和这孩子之间显然没有——她太小了,能知道什么?她甚至不能好好地掌管自己的精神——
不。
Spock盯着她乘坐的、上下起伏晃动的毛球,蹙起眉,突然意识到女孩儿的心灵感应等级如此之高——她只有两三岁,甚至已经可以无师自通地控制这些低等生命体了。
在瓦肯尚且繁华的往日,如此危险的感应能力者生活中的方方面面都会受到限制,即便这能力是天生的,但为了不有意无意危害他人安全,长老会不得不这么做。但如今他的种族已经成了联邦名单上濒危的一员,一切都与过去不同。
另一件事,在成年人的脑海中迅速将先前的许多疑问串联到一起,得出了一个让他自己几乎屏住呼吸的结论。他调整了一下站姿,双手背在身后:“船员,告知你的姓名和职务。”
“Loynes Kirk,sir. ”小孩儿对上他多少有些威严的深色眼睛,却毫不畏惧,但在第二个问题上卡了壳儿,“职务是毛球……毛球……”
她的年纪决定了她的词汇量还是不够充足,思忖了4.56秒之后才填上后半句:“毛球饲养员,大副先生。”
54、柑橘和柠檬啊
Spock挑起眉:“你认识我。”一个陈述句。
“肯定的。”毛球忽上忽下,小孩儿的视线高度也跟着变化。她仰着头,努力将自己维持在一个足够平衡的状态(她看上去一点儿也不担心自己从Tribble上面摔下来;孩子才拥有的没有保留的信任),“以前的大副职位由Suuu先生担任,现在换成了你。”
她发不出第二个音节,于是他们的亚裔舵手的名字就成了一个长音。“Suuu先生很遗憾。”
Spock对这个倒不奇怪,Sulu一直是个很有野心和干劲的年轻人,也足够优秀,Kirk同他讨论过,在五年任务结束之后推荐这位去另一艘舰船上任个更高级一点的军官什么的。
“你姓Kirk。”又一个肯定句,“你是舰长之女。”
小孩点点头。
这就说得通了,之前那些玩具——衣服——瓶子——优先级别——一切的一切,长达一个半月的谜团总算同他见了面。那么关键问题来了,Spock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在提问之后屏住了呼吸:“你的母亲是何人?”
小女孩歪着头:“我并不拥有母亲。”
Spock下意识松了口气(依然没有意识到),他挑起另一边眉毛:“人人拥有母亲。没有母体你将无法诞生。”
Loynes皱起小小的眉头,这个成年人的质疑在她的认知中的确符合逻辑,可是事实并非如此。她回答:“我只有daddy。”她骄傲地挺起胸膛,煞有介事地向Spock介绍道,“daddy是Jammm T. Kirk。是舰长。最棒的。”
她依旧没有完好地发出父亲的名字。
Spock问:“你的年龄?”
“2.27岁。”她抱紧蓝色毛团们,“是个大人了。”
如果在瓦肯——Spock想,如果是在瓦肯的环境里成长起来的孩子,两岁的时候早已经能够流利地背诵一些简单诗句了,更别提流利地表达自己。但面前这个小家伙显然还不能。她由人类抚养,也显现出人类在这个年龄阶段的惯常叙述逻辑模糊等特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