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这世界妖魔纵横,鬼怪莫测,可是亲眼见证一张熟悉亲人的面庞,倒映在水面中,叠加在自己的倒影中,怎么看都是难以想象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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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名的阴风在四处缭绕,一缕银发掠过杀生丸的眼睫,他瞳孔微缩,其中隐有光芒闪烁。手中的天生牙感受主人勃发的怒气,氤氲起滔天的杀意。
冥界的死神察觉了这份杀意,握紧的黑色巨掌停顿在半空。
“放开他!”
等听到这极冷的声线时,已是一片白光扑面削来!
死神张开大嘴无声哀嚎,断掉的巨臂往下方轰隆落下,一道白影掠至巨人掌心,将那无力再挣扎的人儿裹携而下。
“叶晓啸——”杀生丸唇畔微动,启声唤道,“醒醒……”声音愈往后却愈发低微。
他的目光从这人的五官缓缓描摹而去,继而将脸颊凑近这人的鼻间,轻轻……蹭了蹭……又顿住……
随着死神身形趔趄,于黑暗中有众多的尸体成片成片落下,一时间尸山尸海,无声而压抑的悲哀在四周蔓延。
“我杀了你!”杀生丸蓦地抬头,两眼沁出血一般的鲜色,仿佛泪珠在眶中蔓延!
他单手将怀中的青年抛出,身形如影似电,在片片挥斩出的冥道中左冲右突,将那死神身体四分五裂,尽皆绞入更深的黑暗中。
冥使已死,尸山愈发汹涌,仿佛澎湃洪涛不可抑制,杀生丸单臂微抬,堪堪接住半空中的青年,将其放在红色和服的小女孩身侧。
天生牙被孤独的插在两人的头侧,发出灿灿的白光照耀在两人的头顶,也将四周堆压过来尸山格挡。
他抬指欲凑近,又不由顿住,最后颤颤用食指碾起一缕银色的丝发,目光从两人安详的面容一一掠过。
及膝的银发将他的面容遮挡,使人看不清楚他的面容,也无法猜出出他此时的心情。唯有咧开的唇畔露出一抹尖牙的利光——
“什么冥道!什么强大!这世上再没有任何东西,能比得上你们的性命!”
周围尸山中伸出无数只手,仿佛溺水之人在竭尽全力抓住这犹如最后一根稻草的光芒。
“……你们这些已死之人,是在汲汲渴望着救赎么?那么,他和她呢……”
声音渐缓,他收起碾发的食指,转而拔出两人头侧的天生牙,淡漠一斩,一时间白光大盛,那些尽皆伸展的枯手也化为飞灰,隐约间留下一抹解脱的叹息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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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复轩丽的座椅上,欠身微倚的凌月仙姬看着冥道石投射出的那片盛大白光,胸口松了口气道:“不亏是我的儿子,还算有些聪明,这下冥道残月破应该可以……”
话未说完,遗落在地的吞月牙突然泛出淡淡白光,这一异相让凌月收住了话语,转而微敛眉间微微抬头。
邪见顺着凌月的目光看去,却见吞月牙蓦地飞向一片浓重的云彩,而在云彩中隐现间露出一片月白的袍角,衣袂蹁跹中一个身姿高挑的绝色丽人缓缓自空中落下。
“凌月,好久不见。”来人淡淡言道。
“是啊,不过半年前联系了一回,的确是好久不见呢,叶月。”凌月缓缓说着,自座椅中起身问道,“今天是过来抓你那个不听话的幺儿么?他啊……”
“他出事了……”叶月说着,垂眸微抬右手,吞月牙隔着半寸的距离凌空浮在她的掌中,泛出忽浅忽深的光芒,“吞月牙正在哭泣。”
看着垂下眼眸,神情中带着一抹哀伤的叶月,凌月仙姬不觉语滞。
突然,蓝空中一片白光大盛,自其中掠出一个高挑的身影。
叶月,凌月和邪见被这动静惊得看了过去,却见杀生丸自其中缓缓步来,单臂环着一大一小两个人,红白相衬格外惹眼。
昏迷的叶晓啸和玲被杀生丸小心放置在地,他单膝跪地,目光沉沉不知在想什么。然而周身那股仿若凝成实质的哀伤,却刺得邪见不敢多发一言。
倒是凌月看着眼前情状,摘下颈间的冥道石,浅浅道:“这是你早死的父亲的留下的东西,不仅能为你在冥道指路,同时也可以召唤滞留在另一个世界的亡魂。杀生丸,你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么?”
听闻此言,杀生丸和叶月都不由朝凌月看去。半天才有句颤颤的问话——
“真的……”
“当然。”
凌月掌心的冥道石发出灿灿的光芒,笼罩在两人的身上。白光刺得邪见睁不开眼睛,杀生丸却一眨不眨的盯着光芒中的大小两人。仿佛是看到了什么惊异的事情,他垂在身侧的指尖微微一颤。
作者有话要说:
更了,更了,最后一章就放结局,看作者菌要积多久啦,对于自己的拖延症无言以对
第99章 Chapter 99
叶晓啸正沉浸在一股他乡遇故知,两眼泪汪汪的激动心情中,确切的说,不仅仅是激动,而是出离激动了!
虽然眼下的状况说不出来的诡异,然而可以和魂牵梦萦的表哥再次相见,这是他不可想的邂逅,尤其是在经历那种如梦一般奇特的穿越后。
“表哥……”叶晓啸语音颤巍,他被激动冲昏了头脑,以至于话语都不连贯。
正满脑发眩的准备组织着下句言语时,于不知名的处突然生出了一股强大的力量,他那句“你还好么”还未出口,已经被扯进不知名的黑暗深处!
难道就要这样离开了么?好不容易见到了表哥!不甘心……不甘……心……心啊!
仿佛为了申诉心中的渴望,一只手无望地往上伸展而出,想要再碰碰那在梦里出现的人儿。
时钟纤白的手指欲伸又顿,正准备触摸这水中倒影似的表弟,突然平静的水面泛起了微澜,那诡异的画面也仿佛梦醒了一般,消失不见。
“时钟?”身着紫色华服的阴柔青年缓缓步来,他一脚的木屐踩在池边松软的泥土间,惊落一片枫叶,叶落水面泛起微澜。
时钟一晃神,细白的指尖已被握住,来人俯身,黑色的发丝落在他的颈侧,激得他皮肤泛起一片酥麻。昨夜的种种还历历在目,他总归还是有些不自在的。
“怎么了?”
“出了会儿神,以为看到曾经的亲人。”
“是……那个世界么?”
“嗯。”
奈落问完,伸手拂去他鬓间的红叶,幽幽道:“已经深秋了啊。”
时钟指尖一颤,不由垂下白雪般的睫毛,目光流露出一股淡淡的哀伤,应声道:“是啊,等枫叶落尽,就快要入冬了。”
奈落摩挲着这人细白的指尖,听闻此言,眸色也暗淡了几分,手中不觉用了些劲。这一年四载,春夏秋冬,便是到了头,幸福的时光总是这么短暂。
“你?”
“吻|你!”
时钟话未问完,就被来人猝不及防的抬起下巴,继而被紫色华服狠狠拥住。
池水清漾,又恢复如镜面般的平静,偶起微澜,不过将身着白衫的青年,那露出藕白般手臂上的不明红|痕,荡叠出不一样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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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生丸单膝跪地,垂头俯视着一高一矮昏睡的两个家伙。
玲的睫毛微微颤了颤,仿佛蝴蝶摆翅般轻轻睁开了眼,她看见上方的杀生丸大人,心内还有些懵懂,但本能促使她张口轻轻唤道:“杀生丸大人……”
所谓的大人,冷凝的眉目似乎微微柔和下来,伸手将女孩头际的乱发理到耳侧,转而又看向她身侧,目光却更加沉凝。
玲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却看见平日活蹦乱跳的笑笑,一头银丝松软零乱的披在地面,合目似是睡着了。
“笑笑他……”是睡着了么?
玲的话没问完,叶月仙姬却先开口了:“杀生丸,若想让吾儿醒来,还需要汝来做一件事。”
“什么事?”
“嫁给他!”
“什……什么!”不等凌月这个做母亲的表态,邪见已经咋呼起来了,“让尊贵的杀生丸大人嫁……嫁给臭小子……”有没有搞错啊!
“嗯?”叶月斜着眼睛瞥向邪见,那目光如有实质,仿若大山一般沉甸甸的,让他瞬间将嗓子眼的话收住了。
可是,让尊贵的杀生丸大人嫁人实在是胡闹啊,最不济也是臭小子嫁给大人嘛!
邪见没注意到他的思维已经有点偏斜了,这两者之间的区别除了称呼变换外,本质上并没有什么变化。
“杀生丸,汝可同意?”
“我不同意!”
横插一言,回答的却是凌月仙姬,这个从头到底一脸仿佛游戏人间的女人,第一次露出算是严肃的模样。
“叶月,这桩婚事好歹也要过问我这个身为杀生丸的母亲大人。”
关键时候,令堂大人终于派上用场了!
嘤,令人感动!邪见内心捏起手绢拂泪。
“凌月——”叶月侧眸静静注视着对方,食指抬向杀生丸方向,一字一句道,“他,必须同意!”
“唉,过了数百年,叶月你这心急的毛病还是没改掉呢。”凌月缓缓踱步至她面前,素指握住她的指头,笑着道,“我们从小一块儿长大,你却什么都赶在我前头,嫁人也是,生子也是,到今天这件事怎么说也得赶到你前头。”
“你想怎么赶?”风捋乱了叶月的鬓发,使她琉璃色的眸子里透出点点哀伤。
“很简单,让你的幺儿嫁给我儿。”凌月悠悠说着,将叶月银白的乱发捋顺。
叶月仙姬面对这样的要求,不过将目光撇开,瞥向自己仿佛正在酣睡,却可能不再醒来的幺儿,轻轻点了点头。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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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圆月如盘,挂于深邃广阔的穹宇。
齐膝高的草丛间,一点灯火闪动。
夜凉似水,邪见隔着比他人头还高的草丛,“嚏”了一声后,腾出一只手揉了揉挂下来的清涕,另一只手则紧紧握着那顶造型怪异的灯笼,其中泛出悠悠的绿光,很是诡异。
“哎,有了,有了!”他突然激动地发出公鸭般的嗓音,然后急急转过头向上看去,“杀生丸大人,那边过来了!”
“是么,邪见爷爷?”玲从阿眸腿侧探出头来,引颈张望,语气焦急道,“你看见笑笑了么?他在哪儿呢?”
不怪小姑娘如此着急,实在是她一醒来,就被吓到了:往常精神的笑笑睡着不醒,而一向冷冷的杀生丸大人也显得沉凝,令她幼小的心中涌出无尽的担忧。
今夜她穿着一身红色的和服,披肩的头发被一根红色绸带斜斜系了起来,在左边搭出一个漂亮的丸子头,两手间捧着一篮子莫名难辨的花束,整个人透出别样的灵透及喜气。
而邪见口中的杀生丸大人,则是褪却了往日的白色战服,转而裹上了一袭极红的长袍,在深色妖盔铁甲的环绕中,左肩以金线绣制出金色的梅花,熠熠生辉。
他琉璃似的眸子注视着远处中逶迤而来的灯火,而渐渐焕出异样的光彩,却又复杂难辨。随着灯火凑近,他左脚向前,缓缓走动间,金线绣制的梅花衬着他白皙俊美的脸庞,愈发灼灼其华。
近了,近了,更近了!
灯火愈近愈喧哗,一块竹蔑编制的长席上,一人身裹同款红衣,跪坐正中,颈部及襟口以金线绣制着飘逸流云。
他脸覆深色狐形假面,头鬓两角饰以繁复华丽的鹿角白花,长长垂挂直至肩头,两手掩在宽大的袖袍中,唯有侧廓能瞥见如玉石般的肌肤。
杀生丸左手无意识的捏紧了几分。
华席前方是一群吹吹打打的怪形怪妖,而四下则各有一狐面小妖抬席,在其左侧,则是一人身姿如松立于长身妖蛇之上,紧随其间。
他穿着一身红色绸袍,唯缺少的便是金线的穿酌点缀,此人正是月前设计幺弟的叶三狗叶晓噬。
吹打的妖怪乐队与不远处的绿色灯火愈发接近!
突然,无名的妖风席卷而来,衬着月华的柔光愈发寂廖诡异。
杀生丸颊间的咬肌不由得一紧。
叶晓噬单腿一蹬,红色的长袍飒然一响,眨眼睛华席上狐面覆面的妙人便没了身影!
“啊,邪见爷爷,笑笑不见了!”玲急得两手卡住邪见的脖子,不住问着。
猝不及防的邪见咧来嘴伸长舌头呈假死状,忙忙道,“栗,块怂兽,窝要屎啦!”
“啊,邪见爷爷,我好像看到笑笑了!”
玲松了手,转而一手指向半空,那儿有两个人影,而在对面则是一头及膝银发微拂的杀生丸。
“奇怪,笑笑不是要嫁给杀生丸大人么?现在是什么情况?”
“咳……咳咳……”咳嗽了半天的邪见,终于堪堪拾起他解说的权柄,清清嗓子道,“这个是大妖族中一类结亲方式——抢亲!”
“抢亲?”
“不错,这种结亲方式也是因为我活得年久日深,才能有所听闻,古早时候因为麻烦已经被废弃几百年了——”邪见昂首挺胸,正准备大谈阔论。
“是不是杀生丸大人打败那个背着笑笑的家伙,才能结亲?”
要说的话梗在喉中,邪见无奈低声应道,“…9" [杀生丸]锢你在指间0 ">首页 11 页, …是。”
半空中,叶晓噬半扶着自家幺弟,任其软软的脑袋半耷拉在自己的肩头,沉声说道:“杀生丸,既然让天狗族的幺儿嫁予你,那就看看你能否过得了我这一关了!”
“哼,多说无益!”
“很好!”
叶晓噬抬手将幺弟抛至天际,抽出腰间那把属于幺弟的佩刀——吞月牙,以此刀画出一个五芒星的图案,口中一“咄”,五芒星连同吞月牙一齐飞出!
月华仿佛被锁住了一般,齐齐聚向了五芒星上,在其正中,吞月牙将它昏迷不醒的主人轻轻盛着。
“呀,笑笑睡在大星星上了!”
“笨蛋,那不是星星,是结阵,臭小子被那个阵锁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