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贾政也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 “别人家是兄弟齐心, 其利断金,咱们家倒好,有功劳,都白白便宜了别人!”
贾赦冷眼看着他们气急败坏的模样。
贾史氏越说越觉得自己这边很有道理,本来兄弟间就该互相扶持,这老大狼心狗肺!有好事都不给自己弟弟,去便宜隔壁的贾敬!
如若不是陛下已经下旨,她都想去把那功劳抢回来了。
“所以,你们的意思是——我应该把功劳给二弟。”贾赦淡淡地开口说道。
贾史氏怒道:“什么应该,你就该这么做。”
“可是。”贾赦摸了下嘴唇,歪了下头道:“凭什么?”
“凭他是你的弟弟!”贾史氏盖章定论!
“因为他是我的弟弟,我就该昧着良心把敬兄弟的功劳给他吗?”贾赦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如果他们知道,这功劳甚至都不是贾敬的,而是贾赦给贾敬的,是不是会气炸呢?
贾史氏被贾赦的眼神看得有些气弱,她软下了口气道:“我们都是自家人。”
言下之意就是默认了。
贾赦冷笑一声,“从来都不信我的自家人?背地里说我坏话的自家人?造谣伤我名声毁我声誉的自家人?”
贾政被贾赦这接连三个问问得面红耳赤,他支支吾吾了半晌,“那——那都是误会。”
“好一个误会!”贾赦笑着道,“既然是误会,怎么我从来都没等到你的道歉呢?”
贾政被问得哑口无言,只好顾左右而言之。
贾赦冷冷扫了贾政和贾史氏一眼,“投桃报李,以德报德,以直报怨,太太和二弟莫想多了。”
他撂下这句话,拂袖而去。
贾史氏和贾政母子俩气得脸都黑了。
却奈何不了他!
有建明帝的“贤孝仁顺”,想要以孝道压贾赦,日后怕是没那么容易了!
贾政气得连家都不想呆了,直接出门去喝酒浇愁。
他却没想到,今日贾赦这事在全京城到处都传了个遍,茶楼、酒馆,到处都在说这件事。
贾政黑着脸喝了一口酒。
旁边的一桌酒桌坐着的五六个人正在谈论今日这事。
“啊,要我说啊,这贾恩侯的确是没得说。”一个穿着长袍的男子喝了口酒后,感慨地说道,“这样大的功劳,搁在寻常人身上,哪个不是要占为己有,偏生他竟然丝毫不动心,功归原主!实在是大丈夫!”
“可不是!原先传闻他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现在看来,这传闻误人啊!这要还是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那满天下有几个算是能成才的!”同桌夹了一筷子醉鸡送入口中,赞许地说道。
贾政握着酒杯的手因为用力而青筋暴起。
他出门本就是为了不想再听到这件事,没想到,到了这儿却还是躲不开!
贾政重重地把酒杯搁在桌子上,发出“铿”的一声。
然而,那酒桌的人压根就没搭理他,反而越聊越激动。
“不过,这也奇怪了,我听说那贾恩侯以前的确是不学无术,也不知怎么的,怎么一下子长进就这么大了,还考中了解元呢!”有人纳闷地挠了挠后脑勺,手中的筷子拨弄着盘子里的花生米,疑惑地说道。
“这我知道。”旁边一人神秘兮兮地说道:“听说他是靠着那《文渊阁》的小册子。”
“那东西真有用吗?”旁边的人忍不住好奇地问道。
“当然有用了,我有个堂兄弟就是京城人,他说他们私塾里头有个脑子一直不开窍的偶然得到后,没一个月,四书五经全都倒背如流,你说有没有用?”
“那可真是厉害。”旁边的人说道。
贾政抿紧了嘴唇,他手中捏着酒杯,越听越气,越气心里头的怒火就越旺盛。
他和贾赦怎么说也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弟,但有什么好东西,好事情,贾赦从来都没想到他!
那小册子是一次,这次的功劳是一次!
他捏紧了酒杯,觉得心火烧得喉咙发紧,眼睛发红,忿忿地把酒杯一摔,丢下块碎银子,拂袖而去。
这动静倒是把那桌子闲聊的人给吓了一跳。
小二上来收拾东西,边搭话道:“几位刚才可惹恼了那位爷了。”
“诶,这是什么话,我们在这儿说话说得好好的,碍着他什么事了?”有人忿忿不平地说道。
“嗨,几位是刚从外地来参加会试的吧?”小二擦着桌子,往贾政走的方向努了努嘴,“那位爷就是你们刚才说的那贾恩侯的弟弟。”
“这就怪了,我们在这儿也不是说他哥哥坏话,他恼什么恼!”有人不解地问道。
小二道:“正是因为如此,他才恼的,他呀,和他哥哥关系不好。”
“原来如此。”众人这才明白为何刚才贾政那么动怒了,感情是听不得别人夸贾赦。
听不得别人夸贾赦的又岂止贾政一人。
徒禄、徐成松也同样如此。
第83章
刑部大牢。
牢内徐成松蓬头垢发、灰头土脸, 堂堂一个礼部二品尚书, 现如今却连个普通的贩夫走卒还不如。
他眼神沧桑, 头低着, 视线落在地上正在互相缠斗着的两只老鼠身上, 心神却不知道在想什么。
刑部大牢一向很安静。
无论是白天,还是黑夜。
这里关押的都是些秋后处斩的犯人,是被定了死期的人。
无论如何都翻不出花样来了, 故而这里一直都是死气沉沉,好像人间地狱一样。
哒哒哒—
徐成松突然抬起头来, 这时候不是牢头分饭的时间, 却有人进来了,是囚犯,还是……?
他睁大了眼睛, 等待着答案的出现。
而答案也没有辜负他的期望。
“徐大人。”七皇子徒禄一身便装打扮,不显山不露水, 他站在牢门旁边, 神色轻松,与牢房内的徐成松成了个对比。
“殿下!”徐成松从地上起来, 连忙手忙脚乱地跑了过去,他靠着牢门,低声道:“您来了。”
“是的,我来了。”徒禄有些惊讶徐成松对他的到来似乎并不感到惊讶, 但转念一想, 徐成松向来能谋善断, 他想必早就知道徒禄迟早会来找他。
徐成松靠着牢门,他眼睛死死地看着徒禄,“殿下,有什么事需要微臣办的?”
徐成松果然猜到了。
徒禄在心里更加断定这次冒险来刑部大牢看徐成松是来对了,他点了点头,道:“徐大人怕是不知道,现如今朝堂之上太子一派已经稳占上风,那章桁借着贾赦得了‘震天雷’的方子,如今二人可以说是借此大出了一次风头。
父皇也好像偏向了太子那边。徐大人,可得替我想想办法。”
徐成松先是怔了下,随后反应过来后,非但不惧,还冷笑。
“殿下放心,微臣有对付他们的法子,无论是太子还是贾赦,微臣都能叫他们无法翻身!请殿下附耳过来,微臣仔细地讲与你听。”
徒禄凑上前去,徐成松在他耳边小声地讲出了自己的盘算。
只见徒禄眼睛越来越亮,最后竟然露出一个笑容来。
“大人妙计!”徒禄赞道,有徐成松的这两条计策,太子和贾赦都得死!
徐成松盯着徒禄,道:“微臣如今也没有别的心愿,只盼殿下能替我们徐家报仇雪恨,微臣便也知足了!”
若是其他的心愿,徒禄尚且还要犹豫。
但对付贾赦、对付荣国府,这本就是他日后登基后第一时间要做的事。
“大人放心,本宫必定会替大人和令郎报仇!”徒禄拍着胸脯保证道。
得了徒禄的这句话,徐成松这才放下心来。
他的手中偷偷地塞给了徒禄一21" [红楼]大老爷的科举人生0 ">首页 23 页, 张纸条,随后道:“殿下,快走吧,此处不是久留之地。”
徒禄掂量着手中的纸条,见此次的目的已经实现,也不多久留,塞给了徐成松一袋子银子,就立即离开了。
牢房昏黄的光线内。
徐成松看着窗外,嘴角勾起,露出一个残忍冷酷的笑容。
贾恩侯、章桁、太子,你们迟早都得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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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会试。
从天南海北、五湖四海来的举人将京城塞得满满当当的。
不管是茶楼酒肆、还是客栈寺庙,但凡能住人的地方都住满了人。
借着这次机会,不少开客栈的可以说是发了一笔横财。
穷秀才、富举人,能进京赶考的举人当中可以说是没有多少是穷人,出手也大方,打赏小二的赏银比小二一年的月钱还多着呢。
这些举人们到了京城之后,除却少部分人始终闭门苦读以外,绝大多数的人则是走亲访友,天天交际应酬,联诗作对。
但有句话也说了——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毕竟文无第一,武无第二。
举人们聚在一起,少不得就要比拼起才学来。
一来二去,再加上南北学子本就存在着多年的仇恨,更是闹出了不少的事来,有的不过是争吵,还有的是打了起来,被五城兵马司抓着送进牢房关了几天。
“要我说啊!这次的会元必定是江南宋家宋子杨。”
“胡说,那宋子杨连解元都不是,如何能中会元?要我看,还是山西刘家刘元志刘解元才是。”
“那刘解元的时文做得可比不上宋子杨的时文!”
“可人家得了解元!”
“嗨,都别吵了,依我说啊,这两人都未必会是会元。”
有人插嘴说道。
两个吵得正如火如荼的举人听了这话,停了下来,半带怒气半质疑地问道:“不是宋子杨,不是刘解元?那会是谁?”
“是啊,这满京城谁不知道这二位一南一北,都是出了名的头一份!不是他们,难道还会是令兄台吗?”
那人被劈头盖脸质问了一堆话,也不气恼,笑呵呵地说道:“那宋子杨、刘解元啊,都是一等一的才学,这我承认,但是山外有山,人外有人,这京城里还有比他们更厉害的人呢。”
“呵,我可不信,你倒说来听听。”一人嗤笑了一声,道。
“你们也别不信,这样吧,我把他的事迹一一说来,你们再做定夺。”那人喝了口茶后,说道。
两人对视了一眼,满脸狐疑,京城中难道几时出了一个神仙人物不成?
“那你说来,我们听听。”
“首先,他是个解元。”那人道。
“这有什么,满京城的解元多得十个手指头都数不清。”
“其次,他曾经得过衍圣公亲口赞誉!”那人笑着不急不忙地说道。
“衍圣公?”两人面面相觑了一眼,这可不是能随口吹牛的,衍圣公向来甚少露面,能得他夸奖的可没几个,难道还真有人比宋子杨和刘解元更厉害?
“不仅如此,他还得到过圣上的赞誉,夸他有君子之风。”那人把茶杯搁下,笑道,“如何?此人可能赢得过宋子杨和刘解元?”
两人顿时无话可说了,能得到衍圣公、圣上两人的赞誉之一就已经了不得了,这人还都得了,也不知是走的哪门子狗屎运!
“京城中还有这号人物?”有人不信地挑眉问道。
“那是自然,二位是外地来的,恐怕还不知道,京城今年出了个贾解元,人人都说他今年必得解元!”那人笑着说道。
第84章
“必得会元?!真是好大的口气!”宋子杨冷笑了一声, “我几年没来京城,倒是不知道现在京城的举人吹起牛皮来, 竟然连草稿也不必打了。”
“宋兄何必动怒,想来不过是他自吹自擂罢了,咱们理他做什么。”旁边的人劝道。
宋子杨却冷笑着说道:“是不是自吹自擂倒不一定, 心眼不少却是一定的, 踩着我和刘解元上位,这位的手段可真不赖。”
“那宋兄你想怎么样?”旁人问道。
宋子杨嘴角勾起一个嘲讽的笑容来,“是驴子是马,拉出来溜溜便知!走,咱们去找那刘解元商量商量,我就不信他刘元志能忍下这口气。”
刘元志的确忍不下这口气。
他和宋子杨差不多, 都是家世显赫, 年少扬名,十数年来都是踩着别人出头露脸,如何能忍别人踩着他上位?
但他不傻,京城里卧虎藏龙,指不定人家还真有几分本事, 贸贸然上去,只能是给人家送脸去了。
见刘元志不言语,宋子杨思虑了片刻,明白过来他的顾虑, 刘元志的确如传闻中一般的谨慎。
他心思一转, 便想出了一个主意来, 他笑道:”刘兄,眼瞧着会试就要到了,不如弄个群英会如何?以诗会友、以文会友,届时自然高下立见。”
刘元志想了想,这倒是个好主意,既不会显得他们过于小气、针对贾赦,又能趁机看看贾赦到底有几斤几两,若是真有本事,被压一头也就压一头了,但若是没什么本事,岂不正是他扬名的大好时机?
“好。”脑海里转了一圈确认百利而无一害后,刘元志答应了。
宋子杨眼里露出一丝笑意。
国子监。
夫子刚刚离开,号舍里头就闹哄哄的。
贾赦收拾着东西,正准备和陈荣贵一起去用午膳。
忽然外头传来一阵吵吵闹闹的声响,还有人高声问道:“贾公子可在这里?”
陈荣贵偏过头来看了贾赦一眼,“有人找你?”
贾赦收拾着书,摇头道:“不清楚,怕是找的别人吧。”
他话音还犹然未落,打外边就走来一群人。
为首的身着一身锦衣,腰间佩剑佩环,行走间环佩相击作响,端的是一副文雅公子气派。
“这位便是贾兄吧?”那人对着贾赦拱了拱手,笑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