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根魔杖就能让巫师的力量得到增强——多么可笑。哈利想。但无论如何,伏地魔拿到了它。他还不知道他已经不需要它了。因为哈利·波特的魔杖,他想要克服闪回咒联系的魔杖断了。赫敏无意中做到了他一直想做到却始终没能做到的事。它再也不能被修复了。
“几点了?”迪安在微弱的光芒下问,他瘦削但十分精神,“我们得想出办法,必须让你们逃出去。天亮了,他们也许就会来审问我们。或许在送食物的时候——还有复方汤剂吗?你们不能用你们本来的这张脸。”
哈利摇了摇头。复方汤剂没有了。德拉科也许再也想不出办法拖延时间——除非他自己下来送饭。
“不知道。”罗恩回答,“不过我猜午夜刚过。”
“这里是哪?”卢娜问,“我被带到这里很久了。”
“这里是马尔福家。”赫敏回答,“也许这里是食死徒的一个据点。”
“你们有没有感觉马尔福在帮我们?”罗恩突然说,“他刚才一直盯着哈利的脸,我还以为复方汤剂失效了。”
“我觉得他就是在帮我们。他认出我了。”哈利回答。
“那他有没有可能自己下来给我们送饭什么的——”
“顺便再捎带几根魔杖?”赫敏严厉地说。
哈利蜷缩起来,他感到很冷,同时还感到虚弱。他笑了。
“我刚才也这么想。”他说,“可是十有八九会是家养小精灵。”
“家养小精灵?”迪安插话,“我记得他们的家养小精灵几年前就被你放走了,他们还会再有几个吗?那个小精灵叫什么来着——”
“多比。”哈利说。
啪。
一声爆响回荡在地牢里。罗恩一下从地面上弹跳起来,按灭了熄灯器。好一阵沉默过后,所有人都确认没有人拉开地牢的门,罗恩才再次启动熄灯器——这次从熄灯器里飘出三团光芒,照亮了刚刚幻影显形到他们中间的家养小精灵的脸。
“多比?”哈利万分惊讶地说,他的声音似乎是从鼻腔里挤出来的,又尖又哑,所幸他有意压低了声音。站在他们面前的小精灵全身颤抖,甚至连耳朵尖都在抖,显然回到旧主人的家里让他害怕极了。“哈利·波特。”他颤巍巍地说,“多比响应你的召唤——来救你了。”
“可你是怎么——?”赫敏问。哈利伸手止住了她。他看见伏地魔已经离开了邓布利多的坟墓,正在黑湖旁漫步。他在想着什么——而此时哈利惊觉时间更加紧迫,他想要知道伏地魔的秘密,又不能让朋友们在这里多待一秒。
“你可以幻影移形离开这个地牢吗?”他问,多比点点头,耳朵拍打了几下。
“你可以带人出去吗?”
多比再次点点头。
“好的。多比,我要你带上卢娜、迪安、这位妖精先生和奥利凡德先生,把他们带到——带到——”
“比尔和芙蓉家,”罗恩说,“丁沃斯郊区的贝壳小屋。”
小精灵第三次点点头。
“然后再回来。”哈利说,“你能做到吗,多比?”
“当然,哈利·波特。”小精灵低语道。他注视着哈利的脸。
“谢谢你,多比。”哈利说,他转向始终审视着地面缄口不言的妖精,“再帮我一个忙。他听见了太多对话。帮我把他一忘皆空。”
妖精看向哈利。他冷笑了一下,但并未反抗。几秒后,妖精瘫倒在地,多比拖着他匆匆赶到几乎人事不省的奥利凡德先生面前,抓住魔杖制作人的手,然后示意卢娜和迪安抓住他的手臂。但两人都没有动。
“哈利,我们想帮助你!”卢娜轻声说。
“我们不能把你留在这儿。”迪安说。
“快走,你们两个!我们有些东西在他们手里,必须得取回来……我们在比尔和芙蓉的家里见。”
当哈利说话的时候,他的伤疤又一次剧烈地灼痛起来。伏地魔在思考。
布满阴尸的湖,冈特的小屋,霍格沃茨,莱斯特兰奇的储藏室,该先去看哪个好呢?他不能和纳吉尼分开。留在霍格沃茨的魂器应该是最安全的,其次是古灵阁。卢修斯那个蠢货弄坏了他的日记本——邓布利多知道他的中间名,冈特小屋的魂器也许已经被毁掉了。他得去冈特小屋那里看一看,还得去湖那里看一看。邓布利多究竟中了什么诅咒,才让他日渐衰弱?斯内普说邓布利多不信任他。还有,邓布利多死去那天究竟去了哪里,才会如此虚弱,让他的仆人们有了可乘之机……
伏地魔起飞了,高高地飞进深沉的夜色里。哈利被他留在原地,好像从那双红色眼瞳长长的通道之中退了出去,伤疤的疼痛减轻了。他收获巨大——他知道了两个魂器的所在地,一个在古灵阁,一个在霍格沃茨。其中一个是金杯。
他没有时间取回宝剑了。如果魂器回到伏地魔手里,情况将变得更糟糕。他必须调整优先顺序。
“没时间了!现在神秘人不在,他离开了霍格沃茨。”哈利猛地回过头,“我们得回一趟学校。有一个东西就藏在那里。”
“什么东西?你们藏了什么东西?能打败神秘人的东西?”迪安兴奋地说。
“带上我们!”卢娜坚定地说,“我知道一个入口,从霍格莫德直接通向有求必应屋。在霍格沃茨被搅得一团乱之后,D.A.都藏在那里。我们有时候会从那里出去补充些食物。”
“多比!”哈利说,“拜托你——”
小精灵点了点头,啪的一声,消失了。
等待多比回来的时间似乎十分漫长,但事实上只过了不到半分钟。“地牢里的响声是怎么回事?”卢修斯的声音响起来,地窖的门被打开了。
哈利、赫敏和罗恩飞快地躲到阴影里,迪安面对着门,双手背在身后。他往旁边侧移一步,露出身后的卢娜。“我好像踩到了她——她是不是死了——”
“下去看看,德拉科!”贝拉特里克斯说。她用力地把德拉科往下一推。
“你怎么敢这么对德拉科说话!”纳西莎的声音恼怒地说。德拉科向下踉跄几步,明显踩空了,跌下了又长又陡的台阶。
“德拉科!”纳西莎又惊又怒,她紧追而下。
罗恩一把拎起地上的德拉科——他没摔坏,但明显神色恍惚。哈利夺走德拉科手里的魔杖,对着纳西莎大喊一声:“除你武器!”
纳西莎·马尔福的魔杖飞到他手里。“昏昏倒地!”他喊道。纳西莎倒下的一瞬间,德拉科软弱无力地挣扎了一下。几秒钟后,他的身体变得沉重——哈利把纳西莎的魔杖递给罗恩,罗恩给了他一个昏睡咒。
与此同时,迪安把卢娜拖到墙角的阴影里。贝拉特里克斯在地牢门口狂躁地吼叫,魔咒在小小的房间里到处反弹。哈利和罗恩用盔甲护身保护着所有人。
就在这时,多比啪的一声出现了。“霍格莫德!”卢娜急促地说。一声爆响,五个人从地牢里消失了。
作者有话要说: 实在舍不得赫敏。就这样吧,不要宝剑和金杯也不能让她留在上面。
SS真细心,是不是。我有时候觉得我把SS写崩了。他失去了他那些特别冷特别黑的幽默感,而且太温柔了。笑。
德拉科从眼神里认出了哈利。我一想,他必须得认识,要不然白不对付六年了。
☆、第四十六章
他们跌落在一间屋子里,五个人摔成一团。多比对他们弯腰鞠躬,啪的一声消失了。哈利爬起来,这是一间酒吧,桌椅被他们碰得一团乱,所幸没碰到酒瓶子。如果那一排看上去就很昂贵的酒架被他们砸倒,老板会杀了他们。
楼梯上传来一阵脚步声,一个老人举着一把双管猎|枪冲出来,枪口正对着他们。哈利当然不会傻乎乎地以为这把猎|枪会像弗农姨父的枪一样能随随便便就被他打一个结——直到他认出那猎|枪背后的眼睛。
那是和邓布利多一模一样的明亮的湛蓝色眼睛。在这一瞬间,哈利突然知道了面前的人是谁。他只见过邓布利多年轻时的家族照片,但他此时毫不犹豫地确认举着枪的人是阿不福思·邓布利多。这位老人,猪头酒吧的老板——是阿不思·邓布利多的弟弟。
“阿不福思?”哈利缓慢地站起身问。他摇摇头,又换上了肯定的语气:“你是阿不福思。”
酒吧老板不置可否,只是把猎|枪放下了。“上楼去,孩子们。”他说。
五个人听话地走上楼梯。楼梯顶上是客厅,铺着破旧的地毯,还有个小小的壁炉,壁炉上方挂着一幅很大的油画,画上一个金发的姑娘茫然而温柔地望着屋内。“就是这儿——”卢娜低声说。
“什么?”罗恩问。
“那幅画。这里通向有求必应屋。开学时,魔法部还没有发出那个叫麻瓜出身把魔力还给纯血统的见鬼通知——但不到一星期,我们还留在霍格沃茨的麻瓜出身和混血就走投无路了。当时卡罗兄妹在追我,我知道要找到藏身之处只有一个机会,还好,我终于进了门。”迪安说,“后来许多人都来了,我们真正掌握了这个房间——你得向它索要你真正需要的东西,比如‘叫所有想伤害我们的人都进不来’,它就会把那些食死徒挡在外面。但食物是没办法的,我们学过——甘普基本变形法则的五大例外之一。当时我在这里躲了一天半,饿得实在受不了,希望能有点吃的,通向猪头酒吧的通道就在那时候打开了。我穿过通道,遇到了阿不福思。从那以后,他一直在给我们提供食物。”
“那你为什么还要离开学校呢?”罗恩好奇地问。
“好了,孩子们。”阿不福思粗暴地打断,“你们需要食物吗?我可以给你们提供。但你们夜里不能出去,外面布满了啸叫咒。白天,等到了白天,你们可以从这里直接幻影移形,去到山里,他们会很难抓到你。你们也许还会遇到海格——”
“不!”哈利坚定地打断道,“我们需要进入霍格沃茨。”
“别犯傻,孩子。”阿不福思说。“你们需要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远远离开这儿。”
“我们没时间了!”哈利喊道。他好像突然想通了什么:霍格沃茨,霍格沃茨创始人,四个宝物——四位学院创始人的遗物!这种有代表性的物品,最适合作为魂器!
“让我们进去!”哈利冲向那幅画,他失望地发现画像里的人一动不动,显然没有阿不福思的许可,她是不会给他们回应的,“神秘人现在不在学校里,他去找他剩下的东西了——如果他发现那些东西都不在了,他会把剩下的所有东西都保护起来!”他绝望地想,其中一个他们已经不可能抢在伏地魔前面拿到手了,至少霍格沃茨这个要先一步找到。
“所以你们要在深夜里忍着饿、生着病回到被食死徒掌握的学校,去拿神秘人的东西?又是我哥哥留给你的任务?叫你抢在神秘人前面拿到他的东西?”阿不福思冷冷地说,“你们好不容易活到了现在,我劝你们不要自投罗网。放弃吧——走吧,到国外去,保全自己的小命。神秘人赢了,凤凰社输了,大势已去。”
令人意外,这次喊叫起来的是罗恩。“凤凰社还没有输!我们还在,我们还会拿到所有邓布利多叫我们拿到的东西,取得更多胜利,直到我们把世界从神秘人手里取回来!”
“我哥哥想要的东西很多,他擅长利用身边所有人帮助他拿到他想要的东西。但他已经死了。”阿不福思说,他的话语明显地针对哈利,“你不必对他感到愧疚,因为那不可能是几个小巫师就能轻易完成的任务。你会艰难,会痛苦,就像你这半年来所经历的那样,然而他对你诚实吗?——显而易见,他什么都不告诉你,只跟你说非做不可。他还在妈妈膝盖上就学会了保密和算计。”
“我的确非做不可。”哈利冷静地说,“这幅画像是你妹妹吗?我读过了丽塔·斯基特。”
阿不福思盯着哈利,他锐利的蓝色眼睛和邓布利多一样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审视。哈利觉得阿不福思看见了他的想法,并且因为他如今仍旧抱有这种想法而瞧不起他。
“那我是不是应该告诉你,那讨厌的女人写的一切都是真的?他和格林德沃在一起的那个暑假简直让我无法忍受,他说要代替我做我妹妹的监护人,让我到学校去。然而他们整天什么也不干,走到哪都谈论着统治麻瓜,我妹妹排在他所有关注的事的最末尾。再然后,她死了。这就是全部!”
罗恩和赫敏面面相觑,陷入沉默。这反应再正常不过了:他们从未看过邓布利多传记。哈利抬起头,对面那双蓝色的眼睛里充满炽烈的愤怒,他忍不住想如果这双眼睛在阿不思·邓布利多脸上会是多么慑人,他从未见过邓布利多表露出这样的感情。
“我曾怀疑过阿不思·邓布利多。我怨恨他,不信任他,因为他让我去做一些事,却不告诉我为什么要去做。但是最后我相信,我们的目的是一致的。”哈利静静地说,这是他长久以来第一次念出邓布利多的名字,“我需要按他说的去做,因为这最可能让我们赢。如果一年不行,就两年,就十年。神秘人毁了我的家,杀了我的朋友,所以我不能让他继续,我不能让更多人和我一样!一切为了最伟大的利益——你以为我没想过我自己的结局吗?我会死,我会孤身一人游走,但是我必须去做!如果如你所说,他精于算计,那么他一定能赢,我信任他就是对的!如果他错了,如果他看不了那么长远——这就是他磨练我,培养我的原因!他使我成长,因为他要我自己思考,自己寻找答案!我会打倒神秘人,我能做到,我必须做到!这件事比我自己舒舒服服地过日子重要得多!它关系到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