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那只是本能。”哈利说,他认为自己没做错任何事情,尽管斯内普的表情很可怕,他仍坚决拒绝示弱,“而且是福灵剂让我突然觉得我该这么做。福至心灵——我想我就是救了你。”
福灵剂的引导一定有其道理,他不是第一次喝这东西了。他确信,如果魔药叫他这么做,那他就该照办。魔力,指引,绝对正确——运气和心。这就是魔法,凌驾于一切之上的东西。
“好极了,它告诉你该这么做,却没告诉你后果。”斯内普狂躁地说,“我们用了十年来试图教会你注目你最重要的目标,你仍旧学不会接受战争必要的牺牲!”
“你不是战争必要的牺牲!”这句话像是一个引燃物,哈利胸中突然有什么东西剧烈地燃烧爆炸。他咆哮,暴跳如雷,“我这些年目睹了多少死亡?我可以相救的,我无力相救的?我会冲过去,全都因为那是你!”
“我?”斯内普的表情就像听到了一个笑话,他向哈利投去一个愤怒轻蔑的眼神,“你把我的生命安全置于战争胜利之上?很好,一个波特,对我。我以为魔法部那场战斗之前你所做的要求已经用光了你的耻辱心,却没想到一个波特的任性永远没有底线!如果你坚持我的存在重要到宁可让所有人的努力全都打水漂,那我可以和邓布利多商量一下这个小问题!为了战争胜利,我们不需要不确定的因素!这是战争,不是飞行棋,不是小孩子的游戏!”他说到最后,同样咆哮起来。
“你不是小问题!”哈利发出一声愤怒的大吼,他扑过去抓住斯内普的领子,一把将他推到桌子边。墨水瓶被撞到地上,碎了。他喘着粗气,脑中嗡鸣,视野旋转。“你竟然用你自己来威胁我?我只是在乎你!我没办法控制!”
他一边喘气一边盯着斯内普,手死死勒着对方的领子,强忍着自己想猛扇他耳光或是按住他的头在桌面上撞五百下的冲动。斯内普的手也像钳子一样恶狠狠地扭着他的领子,眼睛里全是红色的血丝。他确信斯内普此刻的愿望也是如此。
半分钟后,斯内普似乎动了一下,哈利在一瞬间感到畏缩——他打不过斯内普。斯内普可以一脚轻松地把他的蛋踹碎,顺便让他飞到办公室另一头贴在墙上。但他的狂怒让他即使处在劣势也毫不退缩。
“这就是我从第一课开始就试图教你的,学会控制。可惜你直到第一百课也学不会。格兰芬多扣五十分,松开你的手,波特!”
“你扣吧,扣吧!魁地奇一直在输,学院杯不可能属于格兰芬多,我们都知道没有人会真正在乎这个!你不能逃避,我爱你!我爱你,西弗勒斯·斯内普,尽管你是个老混蛋!”
斯内普眯起了眼睛,他看上去已经控制住了自己全部情绪。他把哈利的手从自己的领子上用恐怖的力度摘下来又像弹掉一粒灰尘似的轻轻弹开,然后把哈利推到一边。
哈利谨慎地看着斯内普,防止对方突然对着他的鼻子挥出一记直拳。但他仍旧站在那里,对斯内普怒目而视。“你扣分吧,你这个混蛋!侮辱教授,格兰芬多扣五十分——你扣吧,我不怕这个!但我爱你,我不会让你死,我会看着你,你会在我的全部未来!”
“从善如流,波特。”斯内普整理自己的衣领,露出一个圆滑的假笑,“侮辱教授,格兰芬多扣五十分。”
哈利气得浑身颤抖。他四下寻找,抓起桌面上另一个墨水瓶,用力砸在地上。
“格兰芬多扣十分。为了恶意损坏教授财物。”
哈利愤怒地盯着斯内普,直到几分钟后他彻底意识到斯内普是在有意激怒他。他明知道他的话意义为何,但他假装自己不承认它们,它们就不存在——他是个狡猾的缩头乌龟。
“你别想逃避,先生。今天你岔不过这个话题。你是我最重要的人之一,毋庸置疑,我爱你——”
爱。邓布利多说对了,这个单词带着世间最强大的魔法。直到这个词意外地脱口而出,他才发现他爱斯内普。斯内普阴沉,压抑,抗拒,但他爱这男人的顽固,爱这男人的克制,爱这男人的原则,爱这男人的攻击性——他爱斯内普,和爱小天狼星一样多。
“你的魔力消失不是脑子跟着坏了的理由!我比你大二十岁!格兰芬多扣一百分!”
哈利愣了一下。斯内普面无表情,但他观察这男人,发现斯内普看他的目光一点也不像看着一只毫无魔药价值的苍蝇。他的愤怒忽然全部消失了。
他想澄清自己语句的含义,却惊异地觉得他从未考虑过的这个想法——和斯内普度过余生——并不糟糕,或者说是意外的适合。或许实在说服不了他时,这种办法可以作为留下他的最后一个方式试试看。虽然听上去有点奇怪,但他发觉他一点也不排斥。“就在不到五十年前,与比自己大十岁以上的男巫结合还是潮流。我注意到魔法史是你唯一没拿到O的科目,先生。”
“万事通小姐的鼻子无处不在!”斯内普厌恶地说,“她当然能翻出过去五十年的所有成绩单。但这不是魔法史,这是魔法世界的常识。我还需要提醒你,在那个时代,渴望和比自己大十岁以上的男巫结合的都是些女巫。看来救世之星对自己的性别认知有点不明确。”
“常识。但你做个麻瓜的时间比我还要长。”哈利说。
他还在为刚才的想法而困惑。斯内普的误会让他有种奇怪的灵光一闪的感觉,又安心又温暖。他似乎在某种地方认为它发展至此理所应当。但那理由很快消失了,他怎么回想也抓不住它。
黑魔法防御术办公室里沉默了一会。两个人都已经平静下来,斯内普抖了下袖子,开始自顾自地掏出一瓶瓶魔药,看样子已经不打算继续全部的话题了:“圣诞假期留在格里莫广场,禁止离开那栋房子。所有魔药我会用飞路系统给你送过去。现在离开我的办公室。”
哈利看着那些水晶瓶,它们在蜡烛下呈现出深紫、淡蓝、淡青、金、深绿等不同的色泽,非常漂亮。“我不后悔,西弗勒斯。”他坚定地说,“福灵剂让我不会死亡,但就算今天没喝下那东西,我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格兰芬多扣五十分,波特先生。”斯内普摆放着魔药,头也不回地说。
“明天见,西弗勒斯。”哈利说,他几乎已经可以预见到第二天起床赫敏看见大厅里的格兰芬多沙漏时的歇斯底里,“祝你好梦。”
作者有话要说: 上一章随便自己造了个咒语。拉丁语的永远和拉丁语的消除、魔法的合成词,本意是永久性地驱除受害者身上的魔力。总感觉这样的诅咒应该不会这么简单,但也拼不出别的了。
本来想让SS把二哈一进门就按墙上骂一顿,想了下还是别彻底动手,但是得动一下。男人嘛,就算女人也是,谁打架不是扑上去用拳头,真急眼了谁挥木棍啊是不是,肯定动手爽。弗雷德他们被惹急了第一反应就是滚一起打架,不是魔杖。嗯总之我觉得动手好。笑。
话说喝复方汤剂之后是不是完全变成对方了啊。力气啊神经反射之类的。SS和卢平谁力气大呢。
☆、第八十八章
对哈利来说,无论经历多少次考试,它们都是噩梦。半年以来,他以各种方式为借口躲开了所有需要魔杖的课,但他躲不开笔试。考试终于结束时,他精疲力竭,第二天足足睡到七点半才起床。
他叫醒罗恩,两个人一起下楼吃早饭。刚刚走到公共休息室,他就看到赫敏气喘吁吁地挥舞着《预言家日报》从肖像洞口冲了进来,身后一片慌乱的嘈杂声。这景象让哈利一下想起了邓布利多葬礼的那天晚上。罗恩不再揉眼睛了,他警惕地直起身体,不知为何,摸了下胸前的级长徽章。
“魔法部被攻陷了!斯克林杰失踪——一个叫什么来着——诺特——当了部长!”赫敏语无伦次地尖声说,“麦格教授被魔法部免了职,没办法暂代校长了——他们会派人过来接手霍格沃茨!就在今天!”在她身后,乱哄哄的格兰芬多学生们蜂拥进来,猫头鹰如雨点般从远方的天空中展翅飞来,疯狂地敲击塔楼窗户。没有人再为考试结束而放松,每一个人的脸都因恐惧而苍白。
罗恩看了看挤满人的公共休息室,一把抓住哈利和赫敏,拖着他们爬出肖像洞口。三个人路过人群,没有哪怕一名学生是镇定的,他们寻找着羊皮纸和墨水,有些人在哭,有些人在回信,有些人盯着哈利。好在他们都没有试图拖住他。
“那么,又要开始了?”他们拿着面包坐在黑湖边的时候,罗恩说。他看上去非常镇定,好像他已经逃亡过一次,有了不少经验似的。“我们又要离开学校,开始逃亡了?”
“或许吧。”哈利说。他咬了一口面包,心里充满忧虑,“也许我得提早想办法离开,霍格沃茨已经不安全了。如果魔法部今天就派食死徒来霍格沃茨抓人……”
他的眼睛看着远处邓布利多的坟墓。那坟墓是白色的,在阳光下亮得晃眼。
“波特!”卢平的声音在身后叫他。他回过头,斯内普正在大步往这边走,他的眼睛严厉地直视着他。
“我得走了,莱姆斯找我有事。”哈利说,他冲罗恩和赫敏点点头,“赫敏,你是麻瓜出身,最好收拾东西,先去有求必应屋躲一下……好在这段时间我们已经摸清楚了完善命令的方式,进去,使用它。”
他爬起身,跟着斯内普走向城堡。礼堂乱糟糟的,有许多学生三两成群,聚在一起交头接耳。斯莱特林长桌的气氛十分压抑,一些斯莱特林默默地吃着早餐,面无表情,一些斯莱特林冷眼看着其他三张桌子。还有些斯莱特林虽然没有说话,但看上去很兴奋,眼中闪着微光。德拉科不在桌子上。
斯内普沉默地带着哈利爬上塔楼。学生们大都聚集在公共休息室或是礼堂里,走廊上没有人。肖像们在画框里到处乱窜,有些肖像忧心忡忡地看着哈利。当哈利发现斯内普的目的地是校长室时,不由得看了他一眼。
自打邓布利多葬礼之后,滴水兽就封闭了校长室,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进去。副校长麦格教授即使暂代校长,她仍在她自己的办公室里工作。邓布利多的凤凰正值壮年,校内无法幻影显形的法则在他身上形同虚设,他可以继续在校长室里活动。只是如果哈利、德拉科、斯内普等少数几个人需要去校长室与邓布利多见面,只能选择晚上穿着隐形衣或是使用幻身咒通过墓穴里的一个壁炉。
“时之匙。”斯内普低声说出口令,哈利跟着他走上旋转楼梯,身后的门关上了。他走进办公室里,意外地发现卢修斯和德拉科已经在里面了,卢修斯坐在一把扶手椅上,面容憔悴。
“西弗勒斯,哈利。”他转头过来,和他们打了个招呼,但没有站起来。斯内普走过去,从夹克里掏出几个药瓶递过去。卢修斯打开一瓶喝下去,显然味道非常可怕,他的嘴角控制不住地抽了抽。
他把剩下几瓶药放进怀里,看向对面的邓布利多:“我只有二十分钟时间,过一会,我就要作为校长跟着魔法部部长进驻这里了。你得打开校长室的防御。”
邓布利多的气色看起来还算不错。他点点头。
“恐怕黑魔王会来看你的画像,我已经把它藏到墓穴里,告诉他画像已经被销毁了……”
“他惩罚了你多久,卢修斯?”邓布利多锐利地问。
卢修斯疲惫地摇摇头:“这都是小事。”他抿了下嘴唇,苍白的下唇泛起一线血色。
“为什么?”哈利突然插嘴问,“他那么害怕邓布利多教授,为什么还想要画像?”
“因为他想让邓布利多看到他的胜利。”德拉科回答,他的声音充满敌意,“他的时代不需要邓布利多,但他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炫耀胜利的机会。”
哈利为他的语气吃了一惊,当他注目德拉科的时候,德拉科却已经重新把头低下去了。
“叫你那个麻瓜出身的小朋友躲起来,我会尽力保证霍格沃茨学生的安全,但麻瓜出身我保不了。”卢修斯说,按了按眉心,“不要说黑魔王的名字。黑魔王已经在他自己的名字上下了咒,以此鉴别抵抗者的身份。让傲罗们也注意一点……”
他说着,站起身来,微微摇晃了一下。“我得走了……”他看看德拉科,调整出一个精神饱满的假笑,但声音稍带些严厉,“别忘了扮演好你的角色,德拉科。”
片刻后,德拉科抬起头,也回以一个高傲的笑容。
校长室里的所有人都注视着卢修斯走进壁炉。等绿色的火焰转变成红色,邓布利多开口了:“让所有麻瓜出身和除斯莱特林学院以外的混血学生都去有求必应屋,在那里待一晚上,家养小精灵会给他们送去食物。明天那里会和猪头酒吧连通,有傲罗帮助他们回到家里。哈利,你去把这件事情通知米勒娃,然后回到这里来。德拉科,你也去吧,不要露出破绽。西弗勒斯,你在这里等一下。等哈利回来,我有事情要和你们商量。”
哈利点点头,向外走去。德拉科从他身边越过去,走得飞快。哈利从身后叫住他。
“德拉科,你怎么了?”他迟疑地问。
“我讨厌邓布利多,讨厌斯内普教授,我更讨厌你。”德拉科猛地停下脚步,在一只石头滴水兽旁边瞪着哈利,他眼里有几根血丝,一点闪亮亮的东西从他眼角慢慢沁了出来,“如果不是你们,我爸爸不会吸引全部火力,就是因为你该死的在乎他,他才离开了,让我爸爸一个人……”他没把话说完,径自快步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