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边侯思考着他说的话,也觉得有些道理,但他并没有急着表现出来,而是思前想后,在心里推演事情的发展,想着其可行性。
意见他提了,觉得再没自己什么事的东方不败,瞅了瞅定边侯的反应,觉得身居高位,作为一军主帅,对方要顾全的事情太多。
晚膳是在定边侯的帅帐里用的,之后,东方不败与墨肱玠出了帅帐,在营地里散步消食。
墨肱玠就先前父亲定边侯所提及之事,询问东方不败,“东方,你也赞同我父亲的说法么?”也觉得他是一直站在父亲的荫庇下的么?
“什么?”东方不败刚体会了军营的伙食,与在定边侯府时还真是天壤之别,连个小点心都没有。
“你也觉得没有父亲,我什么都做不好么?”墨肱玠低着头问道,他心中甚是在意东方不败的观感,就怕惹了对方讨厌。
“小侯爷,本座不想说什么谋定而后动,或者遇事冷静,别冲动的废话,只是想告诉你,这场由端王发起的叛乱,正适合历练成长,你父亲定边侯便是你最好的师父,做事前先想想若是你父亲,他会怎么做。”以前只是小规模骚乱,并没有多难打,如今正碰上这种实战博弈的机会,东方不败认为,若对方肯静下心来,定会学有所获。
墨肱玠这下子彻底的蔫了,被父亲定边侯嫌弃不说,连东方不败都觉得他遇事不够冷静,有些委屈,被嫌弃的彻底。
两人边说边走,忽然天上飞来一只大鸟,落在两人面前不远处的木杆上,仔细看去,才知那是一只海冬青,只见它的爪子上绑着一个小竹筒。两人面面相觑,忙走上前解下海冬青爪子上的东西,拆开看里面的字条。
原来是高芸竹、钱永清、晋副将等人,他们已经进入九越国境内,马上便要到达第一座城池,到时九越十皇子向守城将领表明了皇室的身份,他们的护送任务也算完成,差不多就要返回来了。
当时设计迎救九越十皇子之时,晋副将特意带了海冬青,他们带着九越十皇子等人在地上赶路,海冬青便飞在天上一路跟着,此信正是趁了别人不备,才偷偷由海冬青送回来的。
墨肱玠抚一抚海冬青身上的羽毛,唇微微一动,哨声响起,海冬青扑腾两下翅膀,又翱翔于蓝天之上了。
他把纸条交予东方不败,若有所思地说道,“是时候派出月煞了。”
东方不败点头,最好的办法就是在城池外动手,这样可以减少暴露的可能性,否则一旦进了城池,有了对方士兵的依仗,谁知九越十皇子又会做出什么决定。
最好还是让已方的人,当着九越十皇子的面,再演一出戏,由高芸竹、钱永清、晋副将等人全力保护着,月煞来袭,却不敌众人,最后落荒而逃,不小心从怀中掉落了九越大皇子的宝物兼信物。顺理成章,信物被他们发现,然后让九越十皇子恨极了九越大皇子,这样等人回去之后,九越七星塔才能乱起来。
“小侯爷已经安排好人手了么?”毕竟是月煞,总要找些武功好点的人,否则怎么能扮的逼真,骗过九越十皇子。
何况对方身边不是没有侍卫,那些人也不算傻,若派去的人敷衍,不够形象,会被那些侍卫拆穿的机率很大。
纸条看完,东方不败手一握,已经以内力把纸条粉碎的渣都不剩了,“是否需要本座出手呢?”
“当然,此事还处于保密阶段,少不了需要我们去这一遭。走,给他们写信去。”
说着,墨肱玠当先朝自己的营帐走去,东方不败紧随其后。
墨肱玠伏案急书,东方不败帮忙磨墨,等字迹吹干了,他将之卷起来,塞进小竹筒里。冲着天空吹了声口哨,海冬青俯冲直下,来到两人面前,直接落于墨肱玠肩上。
把海冬青抓起来,将小木筒捆于它的爪子之上,然后墨肱玠拍了拍海冬青,对方便再次飞走了。夜色暗淡,只一会儿功夫,那海冬青身上的白色就已经没入黑暗中,什么都看不清了。
先前扒下月煞的衣服和武器,实是明智之举,现下便派了用场,东方不败与墨肱玠,还有他的亲卫营一干兄弟,纷纷加入了进来,为使形象逼真,不会造成误会,惹来麻烦,甚至导致功亏于溃,他们可是提前适应了一番银月族的武器。
现在选定的这些士兵,都对环形刃耍得顺溜之极,全套武装之后,还真有点月煞的风格。
一切准备就绪,跟定边侯打了声招呼,报告了进度,东方不败和墨肱玠,领着少将军亲卫营剩下的人,大伙健步如飞地出发了。
☆、商队到来
东方不败与墨肱玠两人, 带领着一小队近卫营精英,偷偷越界进入九越国境内。因为一行人目标颇大,恐怕还未等到达九越国第一座城池,与高芸竹、钱永清和晋副将等人汇合,就会被来往的人怀疑。
所以从边城军营出来后,定边侯府的管家,已经带了提前准备好的物资, 等侯在边城郊外。
众人走上前,墨肱玠打招呼说道,“管家, 一切都准备妥当了么?”
“回世子爷,马车,物资,皆已备齐, 请世子爷过目。”定边侯府的管家,给自家少主行了个礼, 然后一挥手,侧过身体,露出了他身后的东西。
那是几辆马车,上面全是物资, 定边侯府的侍卫,都乔装打扮成了车夫,站在马车旁,给墨肱玠行礼, “给世子爷请安。”
“错了,该说,少爷好。”管家听完他们的话,不等墨肱玠回应,便皱着眉头,纠正着说道。
管家乃定边侯心腹,不但掌控定边侯侯府对外的大多事务,还对定边侯军营的事,了若指掌。曾经他也是定边侯的属下,只是负伤后,被定边侯冒险救了条命,在定边侯府养伤,直到伤愈后,留有些后遗症,已不允许他重返军营,遂当时他求了定边侯,留下来报恩。
目前墨肱玠设计九越十皇子之事,也是在管家知道并默许的情况下,才能顺利实施,否则动静闹那么大,管家早出现了。
正因为明白所有计划,所以管家如今听到侍卫们的称呼,才不得不纠正他们,要知道一个小小的细节,都可能让此次谋算失败。
他们设计九越十皇子,做戏总要做全套,否则九越十皇子相信了,回头被九越皇宫里的那位皇后,也就是九越十皇子的母后,及其她背后七星塔的势力,稍加调查,还不露馅。
“是,少爷好。”侍卫们齐声改口道。
墨肱玠冲他们点了点头,然后转首跟管家告辞,“管家办事,总是很周全的,既然一切就绪,本将领人出发了。”说着,他朝背后跟着他的近卫营精英们摆手,示意他们各就各位。
管家这次完全让开了位置,可以让马车通行,拱手对着墨肱玠嘱咐道,“世子爷保重,任务需谨慎小心,奴才等着您胜利归来。”
近卫营的精英们,在墨肱玠的许可下,按军中等级的划分,自觉地寻找并分配自己的位置,有的翻身上马,有的直接与侍卫们凑一辆马车。
管家给他们准备了衣服,于是大家都换上了一副商人的装扮,只是轮到东方不败这里,他瞅着那折叠的整整齐齐的行头,沉默了。
原因无他,而是管家可能基于东方不败长期所戴的面具,贴心的给准备了一套女装,外加一顶纱帽。
东方不败锐利地眸子,转向管家,虽未说话,但那意思也足够表明,他想问问对方是什么意思。
管家假装咳嗽一声,解除尴尬,这才解释道,“东方公子外表出众,实容易引起别人注目,遂奴才自作主张,给您备下一套女装,有纱帽的遮挡,不会遭人怀疑。”
墨肱玠这时也总算知道了原因,他摸了摸鼻子,忍着笑扭过了头,待情绪稳定下来,才附和管家的说法,“既如此,便委屈东方了,想必以东方的出众,穿什么样都不能阻挡其风采。”
眯眼瞧着对方唇角未消失的笑意,东方不败也勾起唇笑了,女子衣服的颜色总是比男子的衣服鲜亮几分,要他说,还有些求之不得,只是扮成女子,多少有些损毁形象。
他若就穿着自己的这身红色衣袍,只戴上纱帽,也足以雌雄莫辩了,但到底日后可能会生出麻烦,于是东方不败大大方方地退下外衣,穿上那女子衣服,纱帽遮脸,瞬间成了一个妙龄少女。
此时,墨肱玠还不知道他是个名副其实的小哥儿,否则肯定会阻止他在众人面前换衣服,尤其在场众位全是爷的情况下。
墨肱玠也换了一副装扮,整个商队,他是少爷,东方不败假扮成少夫人,对外就说小两口被家里排挤,此番是下了保证,出来做生意,证明自己的能力的。
毫无违和,管家给安排的这身世套路,让东方不败默默无言,官家之人,上至主子,下至仆从,真是环环相扣,假亦真来,真亦假,故事比他这见多了人情冷暖的老人家都多。
告别了管家,一行人终于出发,顺着高芸竹、钱永清他们的线路行来。
九越十皇子他们一路步行,再加上有人重伤,走走停停的,耽误了不少时间。再加上高芸竹、钱永清等人有意拖延时间,等待东方不败与墨肱玠的到来,所以碰上一家客栈后,便停下来休整,打算第二日再继续走。
路途虽然被人背着,但到底颠簸,九越十皇子那几个受伤的属下,完全承受不了,这一停留,翌日也没有起得来。九越十皇子仰仗着进了自己的国家,彻底的放松下来,又见众人的狼狈,就决定多休息两日,顺便趁机打问打问客栈老板,看是否能弄到马或者马车。
他们这一耽搁不要紧,没有马,只找到一个板车,与客栈老板蘑菇半天,对方也没有答应让给他们,最后还等来了东方不败与墨肱玠一行人。
看到马和马车,九越十皇子别提多开心了,若放在平时,他娇生惯养,出生便含着金汤匙,哪会在意这些,可现在不同往日,正执他落难之时,所以也顾不得那些了。
在墨肱玠当着众人的面,把东方不败搀下马车的时候,九越十皇子便带人冲了过来。跟在他身后的黑衣鬼面有的带头人,意味深长地往墨肱玠搀扶着东方不败的手看了一眼。
墨肱玠的手指,在东方不败的胳膊上轻轻点了两下,心里暗自感叹,果然是高手,如此敏锐的洞察力,他都对容貌做了修饰,连九越十皇子都没认出他,对方却认了出来。
“这位公子,冒昧打扰,实是在下有一事相商。”九越十皇子猜测墨肱玠是这一行人的领队,遂直接找上来搭话。
“阁下有何事?”墨肱玠把东方不败挡在自己的身后,假装紧张地问道。
九越十皇子见状,尴尬地嘴角抽搐,心说本殿要什么女人没有,又不是要抢你媳妇,用得着这么防备么?但他有求于人,只得保持淡定,当作没看到墨肱玠那副护食的模样。
“在下一行人遇到了马贼,被抢光了马匹物品,人也受了伤,不得不耽搁在这里。不知阁下的商队,欲往哪里,是否能让我等搭个顺风车?”
墨肱玠听闻此话,终于放松下来,犹豫了片刻,这才说道,“我等打算往怀溪道而去,听说那里贸易发达,每天都有来自各个地方的商队。”
九越十皇子点点头,赞同道,“怀溪道的贸易市场确实规模大,容易出货。”
只是这样一来,他根本与对方不顺路,所以不由得眉头深锁,看来这次代表父皇与端王密谈结盟之事,是受了老罪了。
可墨肱玠却出乎他的意料,突然决定道,“看阁下的脸色,是与在下的商队不同路,都说在家靠父母,出门靠兄弟,在下也是第一次出远门做生意,愿意结份善缘。若尔能买下我这一车物资,在下连马车带货物,一起出售。”
九越十皇子被说动,可是他平时买东西,都有属下帮忙付账,众人被俘的时候,身上东西早都没了,哪还有钱财可以买卖物资。
这住店的钱都是端王的属下付的,想到他们或许有,九越十皇子期待的看向那带头人,却见对方暗自摇了摇头,希望彻底破灭。
迟迟等不到九越十皇子的回复,墨肱玠也不等他,扶着东方不败进了客栈,打算住店。
早在来此之前,怕与对方碰上,暴露了众人,墨肱玠就吩咐了近卫营的精英,隐藏了起来,只等他弄清楚了客栈的状况,便立刻动手。
是夜,九越十皇子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若没看到墨肱玠等人的商队,他还能忍得住,结果马车就在眼前,却用不了,只因是别人的,他心里像猫抓了一样的痒。唉,可惜他现在虎落平阳被犬欺,连个皇子的凭证都没有,做了承诺对方也不会相信,反而可能会把他当成骗子。
喀拉一声,门栓被动了,九越十皇子听到声音,警惕地坐了起来。但屋内黑暗一片,他什么都看不到,只得双眼紧紧地盯着房间的门口,然后悄悄地下床,想要躲起来。
同时,他好似听到外面传来了打斗声,紧张地心都揪到了嗓子眼,思绪迅速地运转着,难道是白国定边侯的人追来了?不可能的,这里毕竟是九越国境内,定边侯最怕的便是引起九越国与白国的战争,怎么会派兵过来。那又是谁?真的是针对他的么?
九越十皇子正想着,门咣当一声,打了开来,从外面窜进一个蒙面人,手里拿着奇怪的武器。
莫名觉得有些熟悉,但一时没想起为何,在蒙面人近身攻上来的时候,九越十皇子吓得连滚带爬,小命要紧,直接嚎了一嗓子,向睡在他隔壁的带头人求救。
带头人这时也冲了进来,扫了九越十皇子一眼,见对方没有大碍,便与闯入的黑衣人斗在了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