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伤》[架空幻想] 完结—— BY:回南雀

作者:回南雀  录入:06-05

他那时候装得真的很像那么回事,让你感受到他无微不至的关心与爱护,打从心眼里尊重他、敬爱他,像个傻子一样信任他。他将一个关心弟弟的兄长角色扮演的那样出神入化,让我很难不受骗。
我在宁诗身上没有体会到的温情,在朱璃身上体会到了七七八八,所以哪怕最后得知一切都是假的,是做戏,是他与宁诗间波涛暗涌的斗法,我对他仍然感官复杂,并非全然的厌恶、憎恨。
“就是意外……”一开始我还想用诸如不小心撞门上了这样拙劣的谎言应付过去,可朱璃并不相信。
他沉着脸,语气平静:“你如果不愿意说,明天我会一个个去问你的同学。”
如果他去问了,那些人不敢违背他的意愿,一定会如实将我遭受霸凌欺辱的事全都告诉他。
他一向与世无争,平和待人,我怎么能将他卷入自己的纷争中给他添麻烦?
“不要……”我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我真的没事。”
朱璃蹙了蹙眉,眼底划过一抹不悦。
“你看看你都伤成什么样了?”他挣开我的手,指尖顿在离我肌肤一厘米处,并未落到实处。
“嘴角青了,眼睛也肿了。”他一边说,一边移动指尖,虚虚勾勒我的五官,“你还说你没事?”
他的目光太严厉,让我不敢直视。
“我……”
在朱璃的再三逼问下,我没办法,只好将事情全盘托出。
听到宋柏劳令人意外的现身,朱璃的表情第一次脱离掌控,露出满满疑惑和不解。
“宋柏劳?”他微微眯了眯眼,说话语调无端让人觉得不安,可是很快,他唇边再次扬起和曦的笑容,又恢复成了那个优雅亲切的兄长。
“你和他很熟吗?上次我记得你还捡到了他的领徽。”
那时他或许已经盘算利用宋柏劳恶整我了吧,不然也不会对我和宋柏劳的来往那样感兴趣。
不过那会儿我和宋柏劳是真的不熟,我甚至隐隐还有点讨厌他,认为他傲慢又自大。
“不熟,我和他没有交集。”我如实告诉朱璃。
他拍拍我的肩膀:“这件事交给我,你好好休息吧。”
他替我请了两天假在家养伤,等我再去学校后,发现往日里那些欺负我的人看到我就像老鼠看到猫,不仅绕着我走,连眼神都不敢与我有交流。虽然仍然没人愿意理睬我,但我的日子着实好过很多。
后来我才知道,朱璃第二天就领着人找到了那个带头要脱我裤子的家伙,以暴制暴地揍了他一顿,再扒了裤子将人推进厕所关了一天。那人遭此打击,很快便转学走了,我也没再见过他。
有朱璃替我出头,自然没人敢再惹我。可我仍然不喜欢尚善,不喜欢那个充满等级制度和虚情假意的地方。
中午时,我会将自己的午餐带到隔壁教学楼的天台去吃。那里很安静,有时候天气好吃好饭我还会躺在那里睡上片刻。
可我没想到看似无主的天台,其实早就“名花有主”,领地的主人还好死不死是宋柏劳。
那天我躺在天台上晒着日光浴,睡得正香,忽感到头顶上方投下一片阴影。
要是乌云,这也太厚了。
我不解地睁看眼,惺忪间入目所及是宋柏劳倒转的面容。
他蹲在我头顶前方,撑着下巴,一脸玩味盯着我。面对这个猝不及防出现的煞星,我没有一点准备,吓得立马想要翻身而起。
宋柏劳先一步出手按在我胸口,止住了我所有动作。
“我看你挺享受的,再睡一会儿呗。”
我大气不敢出地看着他,因为诡异的角度,一时没法准确判断他是认真的还是说的反话。
他歪着头笑道:“我之前就在奇怪,这里为什么会出现一些不属于我的东西。还在想是谁胆子这么大,敢和我抢地盘。”
我有时候会将喝过的饮料罐不小心遗落在天台上,第二天往往就不见了,我还当是清洁工打扫的,没想到一直给我收拾垃圾的人竟然是宋柏劳。
我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垂死挣扎:“门上没写别人不能进……”
潜意识里,我觉得自己怕是要被打。
宋柏劳看了我半晌,竟然点了点头:“倒也是。”他站了起来,“朱璃不是都替你处理好了吗?你为什么还要躲在这里吃饭?”
我心头惴惴着跟着坐起身,见他盯着我的便当盒,连忙过去将它盖好揣进怀里。
“这里比较安静。”我怀抱便当盒,脑海里已经在想等会儿挨揍要采取什么防卫姿势了。
宋柏劳双手插着裤袋,靠在铁丝围栏上:“是很安静,特别适合逃课睡觉。”他偏过头,指着楼下一个位置道,“上次你就是在那儿差点被人扒掉了裤子。”
我往他指的方向看了眼,的确是那个地方。虽然他看起来心情不错,但我实在不知道他什么意思,就没接话。
“这样算算,我救了你两次。”他看向我,嘴角扬笑,“你还真是灰姑娘体质。”
我抿了抿唇,无可否认,虽然他态度恶劣,但的确对我有恩。
“你想要什么……”我理所当然认为他是要挟恩图报。
“想用天台也可以,给我带点心。”他大步向天台出口走去,右手轻轻后抛,将一团东西抛向我,“然后垃圾自己处理。”
我下意识接住,发现那是一个被揉皱的小纸袋,而且是我用来装自己做的曲奇饼的。
饼干是前一天一时兴起做的,做得不算好,有些太焦太甜了,我拿纸袋装了,打算当做饭后小点心,没想到不仅让宋柏劳偷吃了,还都吃完了。
望着手心里的空袋子,我回忆着宋柏劳的话,心情有些复杂。
想用天台,就要用点心换?尚善响当当的打架王,竟然有这样的喜好……
原本我并没有烘焙方面的兴趣,结果为了继续使用天台,不仅陆续买了许多烘焙方面的书籍自学各种面包蛋糕制作方法,还逐渐生出了对这方面的热爱,开始真正痴迷这门技艺,也算变相托了宋柏劳的福吧。
我与宋柏劳并不会次次都碰上,但我每次仍然会备好“贡品”,以防与他突然相遇。
共享天台期间,我们其实并没有太多交流,就算恰好都在,也是各自一边呆着。如果碰巧他正好有“客人”,我就在楼梯上待一会儿,等他完事了再上去。
如此一年,和谐得令人惊叹。
“有一阵是不错。”结束回忆,我冲宋柏劳笑了笑,看他都觉顺眼几分。
不管朱璃初衷是什么,但那时,我是真的将他当做“哥哥”对待的。
宋柏劳眼眸半垂,视线落在我的笑上:“他替你出过头,还替你下过药,锁过门……你们真是一对好兄弟。”
脸上的笑还来不及消散,我就被宋柏劳一句更比一句要命的指控冻结住了所有表情。
他指尖轻轻敲打着玻璃杯,不紧不慢的声音还在继续:“说实话,这次由他换成你,是不是也是你们一早商量好的?七年前你们没有联手做成的事,七年后终于成功了,这毅力可真让人敬佩。”
他这想象力也挺令人敬佩的。
我靠到门边,离他远远的,连回他话的心情都没有。
宋柏劳喝光了杯子里的酒,将酒杯放到一边,突然伸手将我扯到怀里。
“为什么不说话?你这是默认了吗?”他手掌按在我后腰,让我们整个上半身紧紧相贴,我甚至能闻到他唇齿间的酒香。
我偏过头,用手抵着他肩膀,想要脱离变扭的姿势。
宋柏劳加重手上的力道,脸更凑近我:“怎么一下子变哑巴了?”
他对我的误解,让我无时无刻都要做好被他找茬的准备。他根本就不相信我,自己心里早有答案,又何苦一次次逼问我。难道看我难堪痛苦,他就高兴了吗?
我已经厌倦一次次解释:“是,我们一早商量好的。”想着反正说什么他都不信,我干脆也破罐子破摔了,“一切都是我和朱璃的阴谋。”
我能感觉到他胳膊上的肌肉那一霎那紧绷了起来,像把铁钳一样,勒得我的腰都疼了。
“你果然还是那么……”他欲言又止,恼恨交加。
这会儿他信得倒是很快。
我帮他补完了后面的话:“不要脸?有心机?还是犯贱?”
他像是被我问懵了,怔然片刻,放松了钳制我的双臂,而我抓紧这个机会逃离他的怀抱,坐回了另一边。
我整理着自己的衣服,觉得刚才那一下罐子摔得不够狠,又加两句:“这七年,我心心念念都是嫁给你,哪怕你并不想娶我。我知道你嫌弃我,但我不在意。”我笑看着他,“我就是不要脸,有心机,还犯贱。”
这样说着,脑子里已经打好草稿,决定将宋柏劳这一刻无从下手的表情如实记在日记里,以供今后心情不佳时随时拿出来翻阅。
作者有话说:这章算周六的,周日不更。


第十六章
【小竹失恋哭了半宿,和师父喝酒喝到天亮,我在旁边听他们数落“alpha没一个好东西”,深以为然。】
我也许找到了与宋柏劳单方面和平共处的方式。这个方式说起来有点伤敌八百,自损一千。
既,无论他对我进行怎样荒诞的揣测,无条件照盘全收就是了。只要承认自己就是他想的那样,包揽所有他口中恶毒的品质,很快他就能消停下来。
我用厚颜无耻抵挡他的咄咄逼人,彻底坐实他口中“处心积虑”的人设。他反而像是被毒蛇缠上的倒霉农夫,猛然惊醒原来我竟不是截枯树枝,惊慌失措下只得将我甩得远远的。
我待在山上,他留在市区,各自安好,度过了一段相较平静的日子。期间他派律师来与我交涉,两位律师一老一少,让我签了授权文件,又询问我诉求。
“诉求?”我双手交握搁在桌面上。由于经常接触食材,我的指甲总是剪得很短,时间久了都长到肉里,显得有些粗笨。
年纪稍长的律师道:“比如金钱赔偿,网络澄清,或者登报致歉,都是可以的。”
我手指**一下,猛地绞紧。
两年,我背负“抄袭者”的骂名足足两年了。没有办法继续梦想,也失去了一往无前的勇气,整日龟缩镜头之后,唯唯诺诺,求稳度日。以为再也看不到希望,连自己都要放弃,如今不仅洗刷污名有望,还能随便提诉求。
要不是能清楚感知到指间太过用力而产生的压力,我简直要以为自己在做什么绝世美梦了。
“那我……全都要。” 犹豫着,我做下决定。
年长律师错愕了一瞬,很快又恢复专业态度,冲我笃定道:“可以,没有问题。抄袭比较难界定,我们会以名誉侵权和不正当竞争来打这场官司,宁先生您放心,我们一定把这件事办得漂漂亮亮的,绝不让您和宋总失望。”
年轻律师在旁接嘴道:“这案子老实说我打就能赢,但宋总不放心,硬是要整个律师团一起上。从这点就能看出,宋总真的很重视您呢。”
准确说是重视我的名誉。毕竟夫妻一体,我出事他也躲不了,还有可能牵连骆青禾那边,他自然紧张。
这样想想,嫁给他也不算毫无好处。
宋墨在家里上学,可能看山上环境得天独厚,家庭教师偶尔会布置一些野外观察作业。记录一下森林里的湿度温度,再用相机把觉得美丽的植物都拍下来之类的。
他一个小孩子自然不可能单独外出,之前陪同的活儿都是保姆完成,现在我进门了,这项艰巨的任务就落到了我身上。
不过我也挺乐意作陪的,毕竟宋墨小朋友又乖又可爱,和他爸爸一点不一样。
“墨墨,慢点跑。”
宋墨斜跨小书包,头戴渔夫帽,手里拿着一台立拍得相机,兴奋地追着蝴蝶满山乱跑,想要将它拍进自己相机里。
春天花花草草过敏源多,怕他又犯哮喘,我还特地给他戴了口罩。这小祖宗要是在我手上发了病,宋柏劳没找上我,骆青禾也会第一时间把我砍了。
忽然,宋墨停下脚步,仰起脸,神情万分专注地盯着道旁的一棵大树。我以为他看什么,近了才发现那棵树上有个鸟窝,成鸟正巧飞回巢中,孵化没多久的雏鸟纷纷伸长了脖子嗷嗷待哺。
“要拍下来吗?”我问他。
宋墨看向我,用力点了点头。
我将他抱起来,让他能更清晰地拍摄到成鸟喂食的一幕。
“咔嚓”,宋墨按下快门,不一会儿相机吐出照片。
我捏着相片一角用力甩了几下,上面很快显出影像。画面拍得很清晰,几只没毛的小脑袋簇拥在一起,瞧着好笑之余,又让人感叹生命的奇妙伟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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