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郎在异世 完结+番外[古代架空]——BY:后来者

作者:后来者  录入:06-07

  沈墨的心思根本没在这上面,他竖起耳朵小兔子似得时时听着外面的动静,那笑声比他在时还要越来越放肆了。
  “气死我了!”沈墨突然大喊一声,终于受不了,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桌上摆着的几盏茶杯晃了晃,跌在地上,吧唧一声碎了。“不就是几百两银子,我不赚了!竟然敢勾引我夫君,哼……”
  沈墨一摔门帘子出去了,留下几个散户面面相觑,傻呆呆道:“周夫郎平时挺温和一个人,今个这是怎么了?”
  李氏笑够了,这才别有深意道:“衣服看中了,人也看中了。”
  “哦,是吗,那真是可惜了,衣服看中了可以买回去,没主的,人看中就只能对不起了,这个有主了。”沈墨从后面走出来,面上笑意盈盈,实则咬牙切齿。两步走到周景跟前,竟然破天荒地,很不符合他作风的竟主动把双手挎在周景胳膊上,然后也娇羞地来了句,“你说是不是呀,夫君?”
  三从四德,是所有女人和双儿都要学习的,沈墨这话已经犯了善嫉。身为人夫郎,便是夫君看上了谁家姑娘,不仅不能阻止还要帮着撮合,这才是所谓的贤惠。否则夫家是可以以善嫉休夫的。
  孙娇和李氏都是大家富户里出来的,知道没有哪个汉子不爱俏,便是在家里再受宠背地里再使手段也没有哪个敢明面上不让家里爷们纳妾的。因此听见沈墨这番直白的嫉妒之言,都等着他被周景训斥,心里还颇有几分不屑地觉得村子里出来的就是村里子出来的,连点后院手段都不会。
  结果,没想到周景竟然伸出一条胳膊搂在沈墨的腰上,十分宠溺道:“夫郎说的对。”
  沈墨的脸腾地红了,两个女人的下巴掉在地上了。
  从铺子里出来孙娇不甘心地拧着手里帕子,把好好一方帕子拧得稀烂。
  “表嫂,你干什么还买他家衣服,他那个态度,真是气死我了。”
  李氏不客气地道:“是你自己没本事,平时总觉得自己长得多么多么好看,结果呢,你看看你,连个双儿都比不过,还来怪我。”
  李氏摸着手里油纸做成的袋子挎在手上十分得意,接受街上众女人的目光洗礼。
  这种油纸做成的袋子有两个麻绳拧成提手可以挎在胳膊上,样式是独一无二的,只有‘遇见’一家铺子里有,挎着它,就等于告诉所有人她刚在‘遇见’买了衣服。而‘遇见’的衣服可从来没有便宜货,几百两很正常的价格,无形中就在变相炫富。从身边走过的女子就没有不多瞅一眼袋子的,简直不要太满足女人嘚瑟的心思。
  她手上不停地摸着装衣服的袋子,像是捉住了某种希望。
  “你就知道顾着你自己,真自私。也不想想你表哥多久没来我房里了,要是我不再想些法子,家里恐怕就要学着县太爷府上进来妖精了。苏夫人什么样有心计的女人还不是被春风里出来的姑娘逼得退避三舍,后来看了‘遇见’那场秀,县太爷当天晚上就突然改了性子,竟破天荒地去了苏夫人屋里过夜,说是没买‘遇见’的睡裙,谁信。我可不能等着如苏夫人那般狼狈再下手,要早做打算。”
  孙娇气得一脚踢飞了脚边的石子。
  “啊!”石子打在一个头上插草的姑娘头上,姑娘跪在地上,穿着麻布的孝衣。额头被石子打破,流出了蜿蜒而下的血迹,她捂着额头看不出伤势。抬头看见踢中她的女人中有一个竟然拎着‘遇见’家的纸袋子,一下就扑过去了,抱住女人的大腿。
  “夫人,夫人,求求你可怜可怜我买下我吧,我只要五两银子,够给我爹置办一口棺木,买上一件寿衣就好。我这辈子都给您当牛做马,为奴为婢。”
  无缘无故被人缠上又哭又叫,惹得街上众人指指点点,李氏气得脸色铁青。
  “真晦气!”
  她身后几个婢女马上上前,连拖带拽把人拉走。女人也没心情挎着袋子显摆了,厌烦道:“去给我叫顶娇子去。”
  孙娇走出几步还在回头看那个卖身葬父的姑娘,咬咬嘴唇,眼里闪过一道阴狠算计的光芒,终究折身又跑了出去。
  她来到卖身葬父的姑娘身旁,冷冷地瞅着她。
  “你想有银子葬你父亲,跪在这里没用,你可以去‘遇见’,那家铺子东家的夫郎是个双儿,心地最善良,你哭一哭,求一求,扯下脸面来,他肯定会帮你。”
  孙娇走远,小姑娘嘴里喃喃念叨着:“‘遇见’。”这两个字仿佛成了她所有的希望。
  铺子里只剩下周景和沈墨时,周景就又恢复了那套赖皮赖脸的本色,赖在沈墨身上像块狗皮膏药似得。
  “衣服没主,我是有主的!夫郎这话说的霸气,我喜欢。嘿嘿……”
  本来沈墨还有点生气,周景这个样子他就知道那两个女人压根就没被周景放在眼里,就不生气了,反而有点淡淡的无奈。他就知道,周景就是这个样子,人前装的正人君子,人后……呵呵……见过调戏良家妇女的流氓吗?
  沈墨推了他一把,转身想走,却被周景猛地一个旋转,拽进怀里。
  “小墨过来给我盖个章,不然别人都不知道我是有主的,都追到咱家屋里来了。”周景流氓兮兮地凑过来就来亲沈墨,沈墨在他怀里东躲西躲不给他亲。
  估计是周景最近流年不利,眼看就要亲到软香温玉了,竟然有人眼见着还不识好歹地撞上来。
  “哎呦,两位东家忙着呢!”一道刻薄地女音突然响起。
  沈墨蹭地窜出去跑了,周景黑着脸转过身好像要吃人。
  女人身旁的男人咳了几声,尴尬地叫了声:“东家。”
  是一个给染布坊供货地散户,平时布料都是直接送到染布坊的,不知道今天怎么找到这了。
  周景克制着跳起来暴打他一顿的心思,尽量语气正常,实则牙齿都磨得吱吱响。
  “你们过来铺子这边有什么事吗?”
  男人叫郑六,有点不好意思又掩饰不住喜色道:“这不,我弄到几匹好货色,说是杭州的织锦和苏州的宋锦,染布坊那边的管事做不了主,叫我送来这里给您看。”
  周景点点头,“搬来后边吧,真是苏杭的织锦和宋锦,我亏不了你。”
  郑六欣喜地搓了搓双手,转身对身后呵斥道:“傻愣着干什么,还不把东西搬到后院,一点眼力价也没有,棒槌似得。”
  周景这才看到,郑六身后竟然跟着一个瞅着六七岁大的孩子,穿着明显看不出什么颜色的麻衣,脚上踩着双破草鞋,十个脚趾露出八个。走起路还不跟脚,一掉一掉的。
  他低着脑袋,被骂了也不还嘴,应该是习以为常了,转身出去。
  六匹布摞在一起对于一个孩子来说太高太沉了,挡着他的视线看不清前方的路,磕磕绊绊的,几次差点摔倒。
  郑六骂道:“蠢货,就知道吃吃吃,猪都比你强,过年还能宰了吃肉,养你有什么用!我告诉你,你要是撞到了我婆娘的肚子,我就打死你。”
  郑六的婆娘那个打断周景好事的女人连忙往一边闪了闪,抱着肩膀嫌弃地看着那个小男孩。
  小男孩往后屋走,遇到门帘也没个人撩一下,只能自己用头顶,稍没注意,脚下大了许多号的鞋子就把他绊了一下,直接一个摔倒在地,怀里抱着的锦帛咕噜噜滚了一地。
  “哎呀,你这个废物!”郑氏骂着冲上去,没管孩子,先去看锦帛,有几匹脏了,有一匹竟然划破了一条口子。
  “你……你这个丧门星,我打死了。”郑氏举着手就来打人,被后面的郑六给拦下来了。
  “别,我来打他,你可要小心你的肚子,那里面还有我的乖儿子呢,盼了多少年的,这可是我的命根子。”
  郑氏扶着根本看不出来的肚子站到一边,“给我狠狠地打,今个不打死他我就不能解气。”
  郑六上去照着小男孩的屁股就是一脚,小男孩刚爬起来,一下就被又踹趴下了,脑门磕在地上,很响地一下。周六根本不在乎,轮起拳头捏小鸡子似得把小男孩按在地上不管哪里就是揍。
  沈墨先是吓呆了,反应过来就拉着周景,周景几步蹿上去,一招就轻而易举地将郑六从小男孩身上薅下来。
  郑六急头回看,一看是周景消停了。沈墨跑上前查看小男孩的伤势,小男孩鼻青脸肿,挣扎间撕破的衣服下都是青青紫紫大大小小的伤痕。沈墨一下就愣住了。小男孩却冷漠地自己裹了衣服,一瘸一拐地站起来,安静地站在一边,从头到尾没发出半点声响。
  沈墨此时才发现,这个小男孩就算在刚才郑六要打死他的时候也没求饶一声,没喊半句疼。
  旁边之前等着卖布的那几个散户,有和郑六从一个村里子出来的,看着孩子可怜就忍不住指责道:“郑六,怎么说他也是你的养子,你就这么对这孩子。”
  郑六理直气壮,骂道:“养子又不是亲子,吃我的喝我的一年多少大钱,我养他这么多年已经仁至义尽,换你们谁,不是自己亲生的,早棒子打出门外了,别站在这里说话不腰疼!”
  旁边一个汉子不服气道:“你没把这孩子棒子打出去还不是因为这孩子小小年纪就给你赶出去赚钱了,染布坊里这孩子干起活来谁不知道不比一个婆娘差。”
  郑六冷笑,“怎么吃我的穿我的,还不赚钱给我,难不成想我白白养他,凭什么,当初我可是花了一两银子把他买回来的。你要是心好看不下去,你拿银子我把他卖给你!”
  那汉子不服气地还要争辩什么,被旁边的人扯了扯袖子,轻声劝下。
  “算了,你别说了,惹急了郑六回去他要怎么收拾那个孩子你又能帮上?还是你真能买下他回去养?这可不是多一张嘴的事。”
  这汉子这才不说了,撇过头,不忍再看。
  郑六不屑地哼声:“假好心,我还当多好的人,还不是舍不得那点银子,还不如我,毕竟当年我怎么也花了一两银子把人买下,总归救了他的命,没让他饿死。”
  那个汉子也明白多说多错,把郑六真说恼了,最后遭罪的也是那个孩子,不过这里却一刻也待不下去了,就对周景道:“周东家,我家里还有点事,能不能先请您看了我的布,算了银子我好走。”
  这几个散户都是乡下里出来的,从前就会织布,一直给镇上送货。不过之前都是给别的铺子供货,后来从卖过的同行那里听说镇上新开的‘遇见’布庄东家人好,从不压价。卖了几次,果然如传言般,慢慢就都过来这里送货。
  他们的布都是自己家里织的,都是些粗布和棉布,几十匹也不过二两多点的银子。这价格还算公正的,毕竟到了铺子人家铺子也是要赚的,总不可能给农家人白忙乎。
  等轮到郑六的时候,他踢打着那孩子叫他把地上的锦帛抱起来放到柜台上,柜台比那个孩子人还高,孩子垫着脚尖够了几次也够不到。郑六不帮着,反而骂骂咧咧的一脚一脚踹在小男孩身上。
  沈墨看不下去,从后边绕过来,接过锦帛放在柜台上。
  郑六立刻点头哈腰地道:“这废物,怎么好意思叫周夫郎亲自动手,劳驾劳驾。”
  沈墨没说话,脸扭开了。
  郑六舔着脸皮蹭上去对周景道:“周东家,您看,这几匹锦帛……”
  周景瞅那孩子一眼,是真可怜,可惜了落到这样的人家手里。
  “这几匹锦帛我可以给你正常价格走,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郑六连忙道:“周东家,您有什么条件尽管提,我都答应,都答应。”
  周景道:“这件事情到此为止,你回去后不许再难为这个孩子,我是看在他的面子上才愿意给你这个价格的。”
  郑六回头凶狠地瞪了孩子一眼,道:“我回去绝不因为这件事再打他了,您就给我正常价格吧。”
  然而那个小男孩从头到尾竟一直冷漠地站在柜台边上,没一声谢,没一个感激地眼神,仿佛一切都与他无关。
  虽说是苏杭的锦帛,但同时锦帛也有好有坏,和跑货的南边来的商人带来的东西比不得,不过到底是锦帛,一匹可以值六七两的银子。当然这东西到了周景他们这些有铺子的掌柜手里转手就能卖到二十几两,甚至被周景做成成衣或者睡裙,就是七八十两也能卖到,但在这些散户手里可不行。
  这个价格并不低,行价如此。铺子里也是要人工要税还有店面费的。
  郑六知道,点头道谢,拿着几十两银子欢天喜地搂着婆娘走了。
  “你不是馋肉了吗?咱们这就回去买,你只要能给我生一个大胖小子,吃什么都给你买。”
  郑氏嗔笑道:“说的好听,我要是顿顿吃肉,你能买得起吗?”
  郑六嘿嘿笑着:“咱们这不还得给儿子攥点吗。”
  “你呀,就知道你儿子。”
  两个人有说有笑地在前面走着,小小的孩子一身的伤在后面磕磕绊绊地跟着。大大的鞋子走几步就把他绊倒摔上一跤,小男孩一声不吭地爬起来继续跟着走。偶尔前面两个笑着的大人想起了,只会回头没好脸地骂他走得慢。


第57章 撺掇
  郑六买了一斤肉, 回家和青菜炒了, 然而多久不开荤腥的人家这点东西怎么够吃。
  郑氏抢了几筷子低头就没了,气闷道:“不是说给我买得吗,最后都进了你的肚子。得了几十两银子, 给我买十几个大钱的肉吃都舍不得, 自己却舍得买那么贵的酒喝。就这还说银子要给你儿子攥着,我看分明就是舍不得给我花找的借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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