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化大宋[古代架空]——BY:捂脸大笑

作者:捂脸大笑  录入:06-08

  然而他话还没说完,韩邈便已笑道:“道长既然都住在韩家了,何必如此客套?若不嫌弃,不妨兄弟相称,或唤我表字景声即可。”
  怎么一转眼都要称兄道弟了?甄琼还没有跟掏钱的主儿这么亲热过,更紧张了,“呃”了半天,才吐了嘴里的话:“韩、韩兄想同我说些什么?”
  说话就说话嘛,拉拉扯扯他可不大习惯。两个男人这么亲昵,成何体统?他又不好男色,当年在观中那么多师兄弟他都没看上呢!
  韩邈哪能猜到他的心思,笑得更亲热了几分:“这些日忙于俗事,倒是忘了同贤弟亲近。今日得了这糖,愚兄也是喜不自胜,到有些话憋不住了,要冒昧问上一句。”
  送点糖就激动成这样,他就这么爱吃糖?甄琼谨慎的咳了一声:“真不费什么工夫,一罐白糖而已。我也是在屋里看到了好些红糖,才想着炼点……”
  白糖?韩邈挑了挑眉,世人只管饴糖叫“白糖”,而那被称作红糖的,莫不是他送过去的糖霜?这称呼古怪且不说,“不费工夫”四字让韩邈心头一跳,难怪他派来的小厮连这么大的事情也不跟他禀报。看来这炼糖的方子,确实简单,让人根本想不到是在炼糖。
  微微一笑,韩邈不再遮挡,直接道:“贤弟觉得简单,我却从未收到过这样的好礼。这白糖味道清冽,晶莹雪白,实在招人喜爱。愚兄家中也有个商号,专门经营醋盐调料的买卖,对这产糖的方子,着实有些兴趣,不知贤弟可否割爱?”
  原来是为了白糖。甄琼立刻放下了心。早说嘛,弄得这么亲热,他都要想歪了。清了清嗓,甄琼挤出微笑:“这个倒是简单的很,就是脱个色的事情。而且现在手头只有红糖,要是用蔗糖汁,怕是会更快些。”
  韩邈的目中,好吧,太惊讶反倒显出淡然了。自从留心这新糖的事情后,他也寻了不少制糖的法子。现今大多数糖户用的都是晒法,自十月出蔗之日起就开始熬糖,把熬到九成熟的浓稠浆汁倒入瓮中,再插竹梢,放置到春节后便能结糖,待到五月糖霜即成。出糖多少,品色如何,都要看天色和运道,其时间长达半年之久。就算要制散碎的沙糖,也需要至少十五日。
  反观甄琼,搬来韩府才六七天,就能送他这么一大罐,还是随手为之。这已经不是“快些”可以形容的了。
  见韩邈不答,甄琼想了想,又补充道:“还能做冰糖,不过要花些时间。这次做的冰糖都用来炖肉了,下次再弄些送给韩兄。”
  冰糖?难道同那新糖一样,也是又甜又白吗?猜不出冰糖的模样,韩邈却笑了起来:“此等法子,旁人当真不知?”
  甄琼眨了眨眼:“旁人知不知道,我怎么知道?”
  “……”被这拗口令弄得头晕,韩邈定了定神,“我是说,你师父、师兄弟们,都不知道这法子吗?”
  要是知道自己偷糖,便宜师父不得打断他的腿?甄琼坚定了摇了摇头:“当然不知道。”
  在心底舒了口气,韩邈露出了笑容:“那还请贤弟不要外传此方。只要这制新糖的方子能专供我家,为兄愿从卖得的钱里分润,作为答谢。”
  “分润?有多少?”甄琼颇为好奇的问道。
  “还要看新糖销路。不过我敢作保,最初两年,便不少于千贯。”韩邈有些矜持的抛出了饵料。
  没错,仅凭这一个方子,就能让人一世无忧!举凡吃用的东西,最重一个“快”字,这新糖味道且不说如何,只制糖的速度,就比原先快了数倍。落在自己手中,韩邈有十足信心另起炉灶,一年之内打开京城市场,随后在福建开辟蔗园,扩大规模,甚至把糖销往辽、夏。不出五年,这产业就能直逼茶、盐,成为另一个巨利的买卖。而糖,是不禁榷的。只要官府一日不收归国有,他就能当一天的糖业巨擘。若真能做到,西韩的产业怕是要比大宗还要庞大几倍了。
  而随着自家商号壮大,分润也会越来越多。若是生意长久,没人能勘破这“脱色”的秘法,几十年下来,怕连甄琼也要身家巨万。想来没人能给出比这更丰厚的报酬了吧?
  韩邈有这自信,亦有魄力。而且就他看来,甄琼也不是什么贪慕钱财之人。吃喝、炼丹都由韩府包了,这笔钱纯粹是红利,可以随他花用。只要能算清这帐,自然知晓这买卖划算……
  然而信心满满的说完,韩邈在那小道长脸上看到的却是一副,呃,不太好形容的表情。像是惊惧焦虑,又似恼怒羞愤,还有些欲拒还迎、欲语还羞。一张小脸情绪复杂到了极致,简直都要皱成一团了。
  韩邈:“???”
  这是嫌钱多,还是嫌钱少?还是嫌他太市侩了,侮辱了他的向道之心?
  忍不住咽了口唾液,韩邈让自己的笑容更亲切了些:“当然,贤弟的吃穿用度,还是由韩府提供的。想炼丹,炉子、药料只管开口即可。这些分润,只是傍身钱财,不必忧心。”
  完了!完了!甄琼在听完这番话后,头皮都要炸了。区区一个白糖脱色,哪里值那么多钱?一年一千贯,这种事儿他听过啊,不就是传说中的“包养”吗?!
  当初邻县造化观就有位师兄,被个小王爷看中了,养在了家中。包吃包住给零花,实验随便做,项目全都批,偶尔暖床就行。这事传得特别广,他那些师兄弟们羡慕的眼都绿了,直说来这么个人,不论男女形貌,哪怕肥成个猪,也要点头答应啊!
  而现在,如此年轻英俊,还看起来就十分有钱的人,竟然要包养他了!
  甄琼心里慌的要命,他哪有经验啊!原来这韩大官人根本就不是为了报恩,而是想包养恩人!让他下山就是看上了他英俊的外表吧?想他上辈子……好吧,上辈子根本就没人对他说过这话,别说金主了,连师兄弟们都没对他产生过遐思。他也不是没想过,万一天上掉下来个人要包养他还给他批经费呢?但是想归想,真遇上能一样吗?!况且现在他虽长得俊,但是个子还不够高啊,难不成这大宋只看脸,身材都不重要了?
  满脑子乱七八糟,甄琼是想摇头的。但是,没舍得。可是点头吧,又点不下去。这也太仓促了吧,好歹多相处几日,他才能下决心啊!不过一千贯啊,每年一千贯,他一年都能换十个香炉……不对,香炉人家也包了。这一千贯都用来买猪吗?能买多少?一千头?
  对方依旧不答,这下韩邈也不好再问了。正巧红烧肉做成了,连同六七碟儿菜,一壶美酒端上了桌。
  韩邈定了定神,也不让丫鬟插手,亲自举筷,夹了块油亮亮、红通通的猪肉,放在了甄琼的碗里,柔声道:“不忙作答,先尝尝这肉。”
  许久没有闻到的猪肉香气飘到了鼻端,脑中再乱,也没影响甄琼举起了筷子,把肉填进了嘴里。呜~五花的,肥瘦七层,膘足四指,一头猪上也割不了多少。汆水后用糖和酱油炒了,再放上香料,用砂锅久炖,出来就是这个味道啊!以往只有过年过节的时候才能吃上一口,他简直连做梦都想啊!
  韩府吃的虽好,但是多是羊肉,还没有孜然。不放孜然的羊肉,就跟不放药料的丹炉有何区别?!还是红烧肉实在啊!
  美食当前,甄琼也顾不得胡思乱想了,抱着碗吭哧吭哧就吃了起来。见他吃得香甜,像是恢复了以往模样,韩邈也松了口气,抬手夹了块猪肉。身为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大商人,韩邈的表面功夫是没话说的,为了生意,别说是猪肉,就算吃的是猪脑,他也不会眨一下眼。然而肉送到嘴里,他却眨眼了,还不只一下。这肉,味道不差啊。
  酱香四溢,油脂醇香。肥肉软烂,入口即化,瘦肉微弹,入味好嚼。小小一块,正好一口,吃的人唇齿生津,还有浓厚余甘。对了,甄琼说这肉是用冰糖做。谁能想到,只一点糖,就能让贱肉变作如此美味!
  就算韩邈这样的定性,也忍不住又吃了一块,这才放下了筷子,举起酒壶,笑道:“这可是相州佳酿,名作银光,最是清冽甘甜,可解油腻。”
  说着,他亲自斟满了一杯,递在了甄琼面前。
  那只手修长有力,骨节分明,上面的皮肤紧致白皙,肉眼看不出任何斑痕,跟经常操弄丹药的道人们的手截然不同。
  不小心看的太专注,反应过来时,甄琼吓得筷子都掉了,双手接过酒盏,哗啦就倒在了嘴里。然而刚塞进去肉还没嚼完,被酒一窜,立刻呛到了。甄琼弓着腰,捂着嘴,惊天动地的咳嗽起来。
  哪想到这小道喝杯酒也能呛到,韩邈赶忙伸手,在他背上轻拍,还劝道:“别憋着,咳出来才好。来人,取巾帕、茶水。”
  那只手在背后不轻不重的拍着,夏衫太薄,连手心的温度都能觉出。甄琼脸“蹭”的就红了,边扭边躲边摇头:“咳咳咳咳,我、我没事……”
  只一杯酒下肚,连耳尖都变得通红,没想到这位小道长如此量浅。方才短暂的尴尬感,此刻也烟消云散,见他挣扎的厉害,韩邈有些好笑的放下了手,取了巾子递了上去:“不急,慢慢来便好。”
  不论是吃饭,还这新糖,都可以徐徐图之。方才还听甄琼说过牙膏、花露和冰糖,不知又是些什么物事。这位不通俗务的道长,却也有几分机灵古怪,值得他多花些时间亲近。
  好不容易把嗓子眼里的东西咳了出来,甄琼眼泪汪汪的看了对方一眼,又像是被那浅笑刺到了,赶紧低下了头。
  行,行吧。先处处看吧……
  作者有话要说:  甄道长:一千头猪啊啊啊!!!
  韩邈:……
  关于物价,有人考据宋代一贯钱大致等于现在的三百多,再具体点,宰相工资每月也才三百贯(不算其他俸禄)。所以分润一千贯,就是包衣食住行实验经费年薪三十万,还有上涨空间,知道琼儿为啥想歪了吧=w=


第18章
  当天夜里,也不知是不是吃的太撑,甄琼做了一晚上的噩梦。时而跪在地上抱着韩官人的大腿哭着叫“爹”,时而摊在床上被人搓来揉去、颠来倒去,十分的不能描述。结果第二天,没人喊他就爬了起来,硬是呆了半晌,才回过神来。
  先吃碗咸豆花压压惊吧。QAQ
  细碎的虾皮,咸香的黄豆,脆爽的榨菜,再来一勺老酱,小撮香葱,并几滴麻油,就是热气腾腾的一碗。虽说这豆花不如自己当初在山上点的滑嫩,只能吃咸口的,不太适合甜口。但是滑溜溜、香喷喷的豆花下了肚,总算让人冷静了些。就是嘛,答不答应还不是自己说了算,难不成姓韩的还能强逼他?
  想到“强逼”,昨晚的噩梦又浮了上来,甄琼面红耳赤,拂袖而起。然而还没离席,就听小厮禀报,主人前来拜访。
  “贤弟可吃过早饭了?我让厨房蒸了些笋肉包儿,要不要尝尝?”韩邈一进门就笑着道。
  盛情难却,那、那就再吃几个吧。于是甄琼又坐了回去,乖乖吃了五笼包子。韩府的厨娘最擅长做小包子,一笼才三个,皮薄馅足,里面裹得都是嫩笋,甘脆清香,跟猪肉糜搭配的天衣无缝,还蕴着一汪汁水,又鲜又烫,让人停不下筷来。
  眼看肚里实在塞不下了,甄琼打了个饱嗝,这才想起身边还坐着人,顿时又紧张起来。悄悄瞥了对方一眼,他挣扎着道:“韩、韩兄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啊?”
  韩邈早已吃完,捡起巾帕,温文尔雅的擦了擦嘴,才笑道:“无事,就是有些好奇贤弟是如何炼丹的,想过来看看。”
  昨天回去后,韩邈也反省了一下,觉得还是要再笼络一下这位小道长,搞好关系。况且对于这人层出不穷的点子,他也确实有些好奇,这才赶在了饭点过来。
  果不其然,吃了人嘴短的甄道长哪里敢说个“不”字,只能带着人到了丹房。这些日他已经开始炼丹了,房里瓶瓶罐罐到处都是。又怕有人乱动药剂,不肯让丫鬟小厮们进来打扫,别提有多乱了。
  照往常,这样的丹房才是甄琼待得最惬意的地方。然而今天身后跟了个人,还是个穿的十分贵,看起来也特别贵的客人,着实让甄琼有些手足无措。
  韩邈却不介意房中凌乱,只扫了一圈,就笑着问道:“这些日贤弟都在制牙膏吗?蒸馏器估摸还要两天才能好,会不会耽搁了?”
  “不,不会。我还要先炼浓碱,分离甘油呢。”甄琼赶忙道。
  韩邈挑了挑眉:“浓碱?可是盐土制成的?”
  甘油他没听过,但是碱却不陌生。西北那边,会把盐土称作“碱”,有些地方碱重,水的味道都会不同。莫非是取此物入药?
  “不是那个,寻常盐土只能生弱碱,我制的可是强碱,且是提纯过的。需要先烧绿矾得到硫酸,再用硫酸细细融盐,与石灰、煤粉混合,大火煅烧,才能得到碱块。碱块融水后提纯,便是浓碱了。”甄琼忍不住详详细细的解释了一遍。这法子可是能显出丹术高低的,比寻常制碱要精纯数倍呢!
  韩邈:“……”
  明明每个字都能听懂,合到一起反倒犹若天书了。沉默了片刻,韩邈露出了个客套而不失礼数的微笑:“贤弟高才,果真不同凡响。”
  被捧得有些脸红,甄琼干咳一声:“还,还好了。”
  然而听人吹捧是挺美妙,但是被一双眼直勾勾盯着,可就不怎么对劲了。甄琼开始干活后,就发现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能引来韩邈“热情”的凝望。刷丹炉时盯着,挑炭块时盯着,连他用块抹布,都能瞧上半天。不多时,甄琼就撑不住了,分离甘油还是有些危险的,手抖可就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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