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北辰眼中划过一丝落寞,转念一想,人都被他拐走了,也不差这一时,于是也就应下了。
“快走吧,我都饿了。”萧行衍扭头就走,怕叶北辰发现他的不自在,这时候就发现聋子也挺好的,有些话可以不用听。
两人点了几道招牌菜,正吃着,叶北辰突然站起来,一把抄起旁边桌上一人,扔到地上,几乎是瞬间发生的。
那人也被摔蒙了,愣了片刻,大喊道:“你什么人啊,怎么平白无故打人,还有没有王法了?”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那人索性也就不起了。
他的同伴也附和道:“大庭广众之下打人,跟我们去京兆府尹谈谈。”
叶北辰抡起拳头又要打,那人连忙拿手遮住脸,等了一会儿,拳头并没有打在他身上,那人小心翼翼地睁开眼,见一个俊美的青年抱住了他的胳膊。
那人正要松口气,却听见俊美的青年道:“呵,京兆府尹算什么?他还敢把本王怎么样不成!”
明明是糯糯的声音,说话的语气如此凛冽,倒在地上的人强撑着,道:“王爷就能随便打人了吗!”
叶北辰放下拳头,把他拎起来,“好啊,去京兆府尹,我倒要看看,你们刚说的话能让你们吃多少板子!”
那人终于绷不住了,面露恐慌,“大人饶命,小人是无心的,求打人网开一面,饶了小人这次吧,小人再也不敢了。”
叶北辰冷哼一声,抡起拳头招呼到他脸上,把他半张脸打偏了,萧行衍没能拦住,打人的那只手不在他这边,那人的同伴早就跪坐到地上。
传言宁王长得十分好看,整个大凉找不出比他更好看的人,面前这个人又自称本王,很有可能就是宁王了,他哥俩刚才说了不少不堪入耳的话,没想到本尊就坐在他们旁边。借他们八个胆子,也不敢对宁王做什么啊,他们也就过个嘴瘾。
萧行衍按住叶北辰的胳膊,“放开他吧。”
叶北辰依言把人放开,不,又摔回地上,疼的那人直呲牙咧嘴,着实摔得不轻。
“小二,”叶北辰道,旁边围观了许久的店小二立刻凑了过来,叶北辰吩咐道,“找几个人把这两人送到京兆府尹去,就说他们妄议当朝亲王,让他们看着办。”
他说着,扔了一锭银子给店小二,后者收好,“您放心,包在小人身上。”
这顿饭是吃不下去了,两人不再管其他的事,一同出来了,一时间没人说话,最后还是萧行衍打破尴尬。
“刚刚你不该出手,你是质子,在京城举步维艰,不少双眼睛在看着你,今天你打了人,明天弹劾你的奏折就会堆成山。”
“可是,他们……”
“不就是骂我吗,我习惯了,翻来覆去也就那么几句话,我早就听腻了。”
萧行衍打断他,其实刚才他没看到两人说的什么,只是凭以往的经历猜出来的。
在叶北辰心里,萧行衍就像一朵孤傲不染的花,那些难以入耳的话,自然是不想让他知道,生怕弄脏了他的花瓣。
“你别生气,”萧行衍观察着他的脸色,“你因为我出手,我很高兴,但是因为这样让你陷入不力境地,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做。”
这些年来许多事情都是他自己扛着,现在一个与他毫无干系的人替他出头,其实他想要的,不过是一份陪伴而已。
叶北辰把手搭在他的肩上,“不是说逛夜市吗,刚才饭没吃好,我赔给你。”
萧行衍把他的手拍下去,“我想吃胡麻饼。”
叶北辰又把手搭了上去,“可以。”
萧行衍放弃抵抗了,“还有油炸臭豆腐。”
“还有呢?”
“就先这么多吧,看到再说,我知道一家的臭豆腐特别好吃,我带你过去。”
夜市上十分热闹,天色暗了下来,道路两旁都挂上了火红的灯笼,也有不少像他们一样男男女女,男男、女女和男女,萧行衍想起花灯节时候是场景,觉得好笑。
“你笑什么?”
“没什么,就是想起了花灯节的时候,那时候我是故意挨那一剑的,不光是为了威胁皇上,也是故意跟你去你府上的,我让石林在你府上搜了个遍。”
“搜出什么了?”
“想拉拢你的人还挺多的,第一次见当质子这么快活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是来做客的,几年前乌越国的也来做质子,被关在皇宫里,过得十分小心翼翼,你哪里有一点点当质子的模样。”
真是大开眼界,要不是亲眼见了那个乌越太子的处境,打死他都不信,堂堂一国太子能过得这么惨。
“天地可鉴,我没理他们,怎么说也是质子,该老实还是得老实点儿。”
这几个皇子没一个是省油的灯,将来指不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还是不要和他们扯在一起为好。
两人来到卖油炸臭豆腐的小摊坐下,不一会儿摆摊的老伯端上来两份臭豆腐,身经百战的叶北辰在不太好闻的气味面前定住了,面露难色,迟迟不肯下手。
萧行衍用竹签叉起一块送到他嘴边,“尝尝,绝对让你欲罢不能。”
欲罢不能,这是什么形容?看他也不像在戏弄自己,叶北辰将信将疑的把它吞进嘴里,拧着的眉头慢慢展开,好像还挺香的。
“好吃吗?”萧行衍连着给自己喂了两块,脸颊鼓鼓的,“你是不是以前没吃过这东西?这个啊,闻着臭,其实很香的,来再吃一块。”
嘴边又多了一块,叶北辰毫不犹豫地将它吞下,末了还咬了一下竹签,嘴角勾起得逞的弧度。
萧行衍拿着竹签的手紧了紧,装作若无其事地吃东西,舌尖无意扫过竹签,红晕慢慢爬上耳尖,真的是疯了。
一份里面没有几块,萧行衍忌口就吃完了,叶北辰结完账,两人接着逛了起来。
“对了,昨天是你把我弄回房间的?”
“啊,对,怎么了?”
“今天早上他们都问我要不要沐浴,你知道为什么吗?”
叶北辰握拳尴尬地咳了一声,笑着摇头道:“没什么,大概就是问问。”
“可是我晚上洗过的,也对,你怎么可能知道他们在想什么,我有时候都不知道他们脑子里装的是什么,莫名其妙的。”
叶北辰觉得再不转移话题,他可能就放弃去南疆的念头了,随手扯下小摊上的一个物件道:“这个荷包不错,我买给你吧。”怎么看都觉得他腰上挂的那东西十分碍眼。
“不行,这个是嫂子给的,”见他突然落寞下来,萧行衍于心不忍,“我买了送与你好了。”
又问道:“姑娘,这个多少钱?”
姑娘笑盈盈的道:“小郎君长得好生俊俏,这样吧,只要你把香囊给他戴上,姐姐就不收你钱。”
一个香囊不值几钱,萧行衍红着脸掏出荷包,对上叶北辰期待的双眸,拿过他手里的香囊,弯下腰给他系在腰封上,“可以了吧。”
“香囊就送给你们了,小郎君常来哟。”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
鞠躬
第32章 拜把子
两天后春猎的名单出来了,萧行衍和叶北辰也在上面,后天就走,来回不过七八天,他们有这个时间,甚至回来之后还能给轩儿过个生辰。
“把追风他儿子借我几天,每年傅博文都要找我比试,我的骑术你是知道的,他倒数第二,我倒数第一。”萧行衍满意的吃着玫瑰饼,馅儿大皮薄,唇齿留香。
叶北辰倒了杯茶放到他面前,“可以,还有什么需要的,尽管提就是。”
“还没取名字。”
“还没有,你给它取一个,我看它还挺喜欢你的。”
萧行衍还真就冥思苦想起来,“看在过几天要靠它扬眉吐气的份上,就先和它拜个把子,萧字是不能给他用了,那就行字好了,行云如何?”
“就叫行云,临安,”叶北辰突然变得认真起来,“如果我和你拜把子,你跟不跟我姓?”
“不。”萧行衍眼神黯淡下来,原来只是想拜把子啊。
叶北辰怎么能看不出他失神,看出他似乎不高兴,也不敢再提,女子成亲之后便随夫姓,看来这种事还是要徐徐诱之,不可操之过急。
两天后众人启程前往行宫,萧行衍和叶北辰骑马并肩而行,萧行衍骑得自然是行云,叶北辰到没有带追风出来,用他的话说就是追风不仅长的丑,脾气还大,带它出来,会砸场子的。
萧行衍觉得有道理,这次春猎的除了朝中大臣,剩下的都是年轻的公子哥和名门小姐们,以前肯定没见过它这么丑的,上次自己不过是没忍住笑了出来,到现在它见了自己还是爱答不理的。
傅博文策马过来,夹在两人中间,“行衍,去年你没参加,今年可不能临阵脱逃。”
“放心,今年你还是倒数第一。”
“我这一年可没闲着,别说是你,超过文成也绝对没问题。”
“得了吧,那小子去年秋闱惨不忍睹,现在天天往我哥那跑,文大人拉都拉不住,文家没出过武将,文大人就让我哥劝劝文成,关键是我哥觉他还不错,把人留了下来,你没看见文大人头顶的头发又少了吗。”
“我要是有那么个儿子,我早抽死他了。”
“首先你得先有个媳妇,人秦家姑娘貌美端庄,哪点配不上你了,人家还亲自把庚帖送过去,你怎么就不同意了,不会还对姬姑娘念念不忘吧,要让你家老头知道,第一个抽死你。”
秦家女眷的马车和他们离得很远,傅博文还是下意识地四下查看,确定没有秦家人才松了口气,哭丧着脸道:“谁和你说是秦家大小姐了,是他家二小姐,第一次见面就把我胳膊打断了,我哪还敢招惹她。”
“那不是你先登徒子的吗。”
“她一个姑娘家逛妓院,我不过是不小心碰到了她的胸,脾气怎么这么暴躁,我要是没喝酒,肯定打得过她。”
想起来就觉得惨,那天傅博文喝的有点多了,把秦尧当成了萧行衍,胳膊搭在人家肩上,手自然就垂到了人家的胸,他还在想萧行衍怎么变矮了的时候,就被揍了一顿。
“我帮你回忆一下,大凉的东边可是这位秦二小姐的父亲,秦旻在守,秦二小姐呢,从小跟着秦将军舞刀弄枪,不爱红装爱武装,就是你没喝醉,也打不过她。”
傅博文不服,还想说什么,叶北辰突然使坏,故意向后看了一眼,道:“秦二小姐来了。”
傅博文扬鞭抽在马屁股上,“我爹找我,我先走了。”
他溜得飞快,马术比赛的时候要是有这速度,也不会年年和萧行衍争倒数第二了。
萧行衍自然是没看到他们说什么,转头问叶北辰,“他怎么走了。”
叶北辰终于如愿以偿地靠近萧行衍,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他说傅大学士找他,他先走了。”
“傅家的马车不是在后面吗,他怎么往前去了。”
“可能,是傻吧。”
萧行衍点了点头,认同了他的说法,这边有说有笑,偶尔叶北辰不知说了什么,惹得萧行衍扭过头去不理他,过一会儿叶北辰去拉他的袖子,萧行衍仍然不理他,第二次还是一样,可第三次就缴械投降,两人继续玩笑,这似乎成了他们之间的游戏,乐此不疲。
殊不知身后一双阴鹜的眼睛紧盯着他们,田培均过来,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大哥,你在看什么?”
入眼便是那双含情脉脉的桃花眼,不过不是对着他们的,即使田培均不好男色,也不得不承认萧行衍比他见过的女子都要好看,难怪他哥一直对他念念不忘。
田青云:“宁王旁边的就是镇南王世子?”
“就是他,难道他们的关系真像传的那样?”
“哪样?”语气不怎么友好。
“坊间说什么的都有,说他们是那种关系,他们好像经常在一起,上次萧行衍遇刺,好像就是在叶府休养的,对了,你听说了没有,宁王月底要去南疆,”
见他哥脸色越来越差,田培均连忙改口,“不过坊间胡乱传的,真真假假谁知道呢,而且,他能不能回去还是一回事。”
田青云用危险的眼神地看着他,“你都知道了什么?”
“也,也不知道多少。”
“你最好忘了,这件事你最好不要参与,要是让我知道。”田青云眯起眼睛,田培均知道他哥这是生气了。
田培均咽下口水,“哥,我就是偶然听到爹和姬赢的谈话,没,没参与。”
“最好是这样。”田青云看着天空,田家这几年太过强势,民间已经有不少人不满,稍有不慎,就会带来灾祸,所以田家必须有个“干净”的孩子,一旦出事,还可以摘出来。
“哥,我知道了。”不敢看他哥,田培均眼睛转到萧行衍和叶北辰身上。
那边叶北辰不知道说了什么,萧行衍笑了,眼睛完成好看的月牙,田培均看的一阵失神,更别说他哥了。
“要我说啊,这宁王长得是真不错,我也是第一次见他这样笑,真是有美人兮,巧笑嫣然。”田培均摸着下巴,还在回味刚才的笑。
田青云没理他,他上一次见萧行衍这样笑似乎也是好些年之前了,如今再一次见他笑,却不是对他。
萧行衍打了个寒噤,有点郁闷,“我怎么觉得背后凉飕飕的。”
“让你别逞强你偏不,去马车里待着。”昨日夜里下了场小雨,今日空气里带着几分微凉,萧行衍为了臭美,压根没穿披风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