添香[古代架空]——BY:方铎

作者:方铎  录入:06-14

  沈断鸿闻言,脚步一顿。
  “哎,沈断鸿,”周榭一下卸了力道,复显出疲态,“什么人家的父母,起出这样刻薄的名字?”
  沈断鸿叹了口气,折返回来,把外衫脱下,披在周榭的肩上。
  “你可以做任何人,”沈断鸿将嘴唇贴近他的耳廓,声音低如密语,说来却并非什么要紧事,“你去做任何人,但不要是周榭。”
  “好,我答应你。”
  周榭搂上沈断鸿的脖颈,因为惯用无柄薄刃,他的指腹间原有一层厚茧,即便被沈断鸿囚禁许久,也仅仅是软化几分,粗糙的皮肤摩挲过温热细腻的肌肤,温和轻柔地,就像在抚摸一匹良驹的皮毛。
  他连面色都没有一丝细微的变化,忽然用牵着手腕的银链狠狠绞住了沈断鸿的脖颈。镣铐磨破了手腕的新伤,血滴在素白领口绽出红梅,在沈断鸿并无惊异的眼神中,颈骨被绞断的闷响听来与踩断枯枝无异。
  周榭最终还是没有在沈断鸿这里砸了招牌。
  **
  三年后。
  沈断鸿是个很偏执的疯子,但凡与周榭有关的物什,都得烙上自己的戳才安心。因此,即便他已经走了三年有余,仍像在世时那样霸道地渗进周榭生活中的细枝末节中,掸都掸不开。
  周榭从浴池里踏出来,身上松松垮垮披了一件中衣,袒出小半个胸膛来。他的身形纤而不弱,昏暗烛火下,水痕舔舐过的白皙肌肤泛出冷玉一样的光泽。周榭此时头发还是湿的,发梢上的水滴进香炉,袅袅烟霭只哑了片刻,又晃悠悠氤氲起来,腾起浅淡的香气。
  这是沈断鸿最偏爱的熏香。俗话说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他己欲也就罢了,还偏要施于人,问也不问,就在囚着周榭的屋里添上一只香炉来盛装熏香,一点上就再没停下来过。
  “否则你记不得我。”沈断鸿当时这样说。
  周榭就不明白,为何人要腻在一块儿时时刻刻不分开,记得记不得,有什么重要的?
  他本不在意这些外物,有香没香,似乎无甚分别,直到沈断鸿死在他手上,蓦地再嗅到熟悉的熏香,方才觉出一点儿惆怅来。他屡次想熄了熏香,谁知这玩意儿烧也烧不完、浇也浇不灭,不知是何原理。
  不愧是魔教中人,留下来的东西也邪门的很。
  ——BE·添香·END——


第16章 8 67 END3
  沈断鸿给周榭包扎好了上口,头一次把他请到了别院去休息,从这之后,他对周榭一下子冷淡了不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怨恨周榭不肯救他。
  之后的时间里,沈断鸿显得很忙碌,也不知道具体做些什么,忙来忙去竟把魔教教众一拨一拨地忙没了。周榭把空荡荡的魔教看在眼里,发觉尽管如此,沈断鸿的脸上却渐渐有了真实的笑影,如释重负一般。
  如此平平淡淡地蹉跎光阴,又逢一季无雪的寒冬。
  某日夜里,沈断鸿忽然敲响了周榭的房门,请他代为处理几人,大多是正道高层,唯独没有武林盟主的名字。
  “这是何意?”周榭问。
  “盟主有我亲自解决,”沈断鸿似乎不愿多谈,三两句地带过了,“我已不宽裕,无力支付赏金,这一年多的吃穿用度,外加你多次刺杀我未遂所耗衣物药材,一并算作两清吧。”
  周榭听了连连皱眉:“什么又两清了?我不要你的钱。”
  说也有趣,周榭爱财爱得远近闻名,到这时候,又反过来责怪别人算得生分了。他后来冷静思索,自觉理亏,逃也似的连夜负月踏雪而去,心想做完这一票,再回来好好和沈断鸿算总账。
  周榭走得很隐蔽,连山雀虫豸都没能发觉,行至半途,身后忽然传来沈断鸿溯着寒气拂过耳畔的喊声,不知是什么要紧事,让他急乱了分寸,连传音都忘了用。可是那么大的风雪,单凭人的嗓音,哪儿还听得见?
  周榭生怕误了正事,蹭蹭蹭地又折回去听,沈断鸿倚在偏门的门框上,哑然半晌,最后一句话也没说。
  周榭并不知道,这一别即是永诀。
  他暗杀了最后一个目标,还未动身返回魔教,就收到两封密信,一封是魔教被围的急报,一封则是沈断鸿亲笔,写道:
  奔波半生,总算待到此间事了,你难得一世,莫负春光,往后尽逍遥罢,我不与你同道了,勿问勿念,有缘再会。
  周榭看罢,面上平静无波,在烛火上慢条斯理地将两封信都烧了干净,摇曳的烛火映在墙上,成为可怖的巨大黑影。周榭忽而腾地站起,破窗而出,直奔魔教去,可惜到底来迟一步,魔教驻地已是火光冲天,远望去摇曳如一星烛火,灰烬腾飞,似是尘埃落定。
  有一瞬间,周榭脑海中隐隐划过一个恣睢张扬的少年沈断鸿,身陷灼人火幕,满身伤痕,仍强撑笑意道:“我不要你与我同道了,你走吧!”
  可周榭并未经历过这样一场大火,在四年前也的确不识沈断鸿,这样的印象从何而来?
  他满腹疑团,无处探寻,可惜沈断鸿到底是死了,连带着武林盟主一起,于缥缈江湖间,慢慢地沉寂下去。
  沈断鸿此人,做了鬼倒也很有良心,少入梦来,纵是有时也不显出那副哀哀切切的倒霉样子,永远年轻,永远快意恣睢,面上笑意似乎绝不会有褪色的时候。
  **
  转眼人到中年,周榭发觉自己对女子的确非常淡泊,遂一直没有成家。偶有一日在街上闲逛,碰见一小叫花子,看不出男女,身上瘦得皮包骨头了,双颊还是鼓鼓的。周榭也不嫌脏,上手摸摸看,心道原来是天生一张圆脸,往后养胖了,岂不是年画娃娃一般,登即生起了抱回家养养看的心思。
  小叫花子被揪住了脸蛋,也不嚎也不恼,眼睛滴溜溜转一圈,张口就夸周榭美似天上人物,嗓门儿不大,脆生生的,竟是个黄毛小丫头。
  周榭从怀里摸出手绢,给她颇细致地揩干净脸,一手就抱起来,一路给她既吃了点心又换了衣物,傍晚时分晃晃悠悠地到了家,小丫头已经伏在他肩膀上睡着了,口水泡得他恍惚间觉得肩膀皮肤都起皱了。
  他这时候才忽然想起来什么,专程把她摇醒了问:“你有名字没有?”
  小丫头半睡半醒间,含含糊糊地低声说了句什么。周榭凑上去听,咂咂嘴,面色一下子有些复杂。
  “……倒与断鸿有异曲同工之妙。什么人家的父母,怎么也起出这般刻薄的名字来?”
  ——BE·哀而不伤·END——


第17章 8 END4 上
  周榭在教主头上拔毛的作死道路上一去不返,身上新伤盖旧伤,日子一晃眼到了次年秋,他终于认了命,既然真的要在沈断鸿这条命上砸了招牌,不如干脆把自己也一并强行砸给他算了。
  然而,周榭除了杀人之外别无所长,丢了饭碗就是大型废物一个,好在沈断鸿爱好收废品,两个人一拍即合,周榭从此荣升教主夫人。
  只可惜好景不长,因为周榭叛变,后续派出的杀手又都有来无回,眼看魔教势力日益猖獗,其部众扰乱江湖,引起纷争不断,不得已下,武林盟主集结八方有志之士,南下讨伐魔教。
  是夜,周榭与沈断鸿并肩立于山巅,极目远眺,嵌于江畔的数艘巨轮正熊熊燃烧,江面波涛吞吐着流动的碎金,顷刻间被倒下的桅杆碾碎殆尽。
  周榭道:“可惜这船。”
  沈断鸿道:“身外之物,横竖无法带上一起迁走,大不了再造就是了。退一万步说,我们先烧了,总好过他们来烧。”
  “你教众寥寥,尽数前去迎战,就不怕……”
  “我教不养闲人,现如今留下的都是精锐,”沈断鸿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还有闲心打趣,“什么你教我教,咱俩还不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再说就算他们全不顶用,你竟要眼睁睁地看我死么?”
  “那怎么可能?”周榭笑起来。
  “有你这话足矣,”沈断鸿原本御剑而飞,闻言倏忽急停,悬于半空,在周榭眉梢落下一吻,沈断鸿身上熟悉的冷香一触即分,惹得周榭面上飞红,一时竟无动作。沈断鸿等了片刻,哑然失笑,不得不出言提醒道,“走吧!早些结束,往后多的是你燥的时候。”
  周榭啧了一声,纵身跃入葱郁林木间,只见树影一阵颤动,飞鸟乍起。
  南方草木繁盛,周榭本想顺山势滑下山脚去,结果一头栽进去就后悔了,都怪沈断鸿,把他惯出了嫌七嫌八的富贵毛病。
  他不愿沈断鸿御剑来捞他,直向一节斜生的虬枝借力一蹬,向上跃起,还不忘内力震落沾身碎叶,而后运起轻功来一路疾驰,耳辨八方响动,往嘈杂的源头去。
  果然,山脚处正邪两派开始厮杀,周榭不急没入人海,反而隐匿起来观察战况,发觉正道人士众多,魔教中人配合默契,一时难分高下。
  教众自有一套起承转合,周榭不好贸然插手,又观察到正道人士并无正规编制,大多各自为营,心下陡生一计,于是凭虚御风,蜻蜓点水一般没入人海,一击即退,毫不恋战;沈断鸿不如周榭迅捷,然剑意长啸,玄铁铮鸣,自有一以当千之势。一时长虹裁月,冷芒交织,二人所过处襟袖点血,衣袂翻拂。
  “怎么!”周榭一时不慎,被沈断鸿削去半寸鬓发,急嚷道,“你个半瞎,竟连亲夫也杀么!”
  沈断鸿默然片刻,剑势不停,凝神半晌才将周榭这毫无特色的俊脸从人海里剔出来,一眼望见他短一截儿的鬓发,不仅毫无愧意,还真情实感地笑出了声来。
  周榭怎么也想不到沈断鸿会给他挂上头彩,生怕秀发再挨上一刀对称的,游鱼似的一溜烟窜没了影儿。
  此时正是深秋时节,火乘风势,船坞燃烧出映天的大火蔓延上岸,眼见硝烟蔽日,沉船哀鸣,间或喊杀械斗之声,尸首横陈,一派肃杀。
  正道一方胜在人数众多,分批次一拥而上,有些车轮战的意思,魔教教众虽不至左支右绌,然已略显疲态,不宜久战;周榭身手了得,但到底只精于暗杀,向来没有厮斗的道理,纵预留多一倍的飞刃也不免告罄;这样一来,重担同时落在了沈断鸿肩上,以至不察斜后侧飞来一支利箭直取咽喉,周榭登时衔叶为刃,却迟了半步,只击偏箭矢避开要害。
  沈断鸿身负轻伤,本无大碍,探手一触,忽地变了脸色。周榭急步上前查看伤势,箭簇擦过沈断鸿右肩,伤处约四指宽,衣料豁口处灼痕触目惊心。他瞳孔紧缩,正要上手,却被沈断鸿捉住了手腕:“不是箭。”
  周榭原以为灼痕乃箭簇导致,仔细一看,发觉沈断鸿伤处涌出血来,蜿蜒淌过布料时拖出一尾焦痕,这竟是由血液灼烧出来的。此奇症非火毒“涅槃”莫属,然而……
  “平素尚不至如此,”沈断鸿沉声道,“是他。”
  而此时,武林盟主姗姗来迟。
  “周榭,当真是忠犬护主,”盟主抬眼望向周榭,“我道为何初见你时就感到如此面熟……可是既然沈断鸿活着,你不早该死了么?”
  周榭眉头一皱,注意到他话音未落,沈断鸿的剑已然出鞘,剑身吞吐着狂躁的白焰,在地面上灼烧出焦痕,快速冷却后腾起青烟。
  盟主疑惑道:“他人身中涅槃,没有相应的丹方压制,早该夭折,凭什么你反将其收为己用?”
  “平白多捡来一条命,总要有些建树才好,”沈断鸿闻言道,“沈孤鸿,你既盼我早夭,当年何苦下这优柔寡断的毒?”
  盟主闻言,眼底有惶然一闪而过,注意到周围皆为魔教中人,反倒松了口气,神情也活泛了。
  这时候沈断鸿开口再加一码:“我倒忘了,你不爱听这名字。那不如——我还唤你声兄长如何?”
  周榭和教众并行,垂首而立,面色不改,心里已惊得要蹦起来。
  武林盟主秦雁,原名沈孤鸿,一听就知道和沈断鸿脱不开关系。魔教教主与武林盟主竟是同父异母的兄弟,若是传出去,当真称得上天字一号要闻。
  周榭似乎从始至终过着刀口舔血而险中求稳的平淡生活,偶尔午夜梦回,脑海中突兀闪过漫山遍野的映天火光,再往深处回忆,又如镜花水月一般不可捉摸。
  他本以为自己是彻头彻尾的局外人,不曾想自己竟也纠缠于这段往事,更难料自己扮演着怎样角色。
  话说当年沈孤鸿身为长子,处处矮沈断鸿一头,教主怨他不成器,对他愈严厉刻薄,他愈在心里憎恨沈断鸿。
  后来沈孤鸿不堪重压,靠叛教得来火毒丹方,第一件事就把它下给了同胞兄弟,而后连夜潜逃,改名换姓,不曾想他十年之后,竟成了江湖中的盟主。
  涅槃入体,难以根除,火毒随血液向脏器奔流,一面从内自焚经脉,一面随体表伤处灼烧皮肤,换言之,人一旦负伤,只会越伤越重,纵没有因为烧伤引发感染而亡,也难免落得经脉焚毁的下场,最终化为飞灰,宛如凤凰涅槃一般,只是人究竟不比神鸟,尚未见得以重生者。
  那十年间,沈母为助他压制火毒,换用无数丹方,而老教主唯恐他负伤,又添十七影卫,周榭正是其中之一。
  “哎,你过来,”某日沈断鸿突发奇想,信手一点,将伏在暗处的一个影卫召了过来,“我问你,你和那十六个是孪生兄弟么?”
  影卫木然地摇摇头。
  “那我怎么看你和他们都有些相像?”沈断鸿道,“不对,你更清秀些,顺眼。你叫什么?”
推书 20234-06-13 :木石为安[古代架空》:起点女生网VIP2019.04.03完结“石头,你长大了想做什么?”“我?我要当盖世大英雄,拯救世界!要不然就做混世大魔王,毁掉世界!”“都很好呢。”“木头,你想做什么呢?”“我?我跟着你就好了。”&ldqu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