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流那拿着折扇的手,当即猛地用力,他垂下的眼也瞬间布满了阴鸷。
“顾!恩!第!”暗暗咬着,曲流嚯地转身:“我们也去找!一定要把他找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 困死明天尽量多更一些_(:з」∠)_
☆、疯了
树林子里,寂静异常,唯一有的,就只是那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响,以及……童潼独自走在这里面的脚步声响。
这般过于寂静的地方,换了旁的正常人,只怕心里都是有些提心吊胆,总担心着什么时候就会从旁边的丛林中里穿出什么野狼出来,可是童潼却全无这些臆想,比起树林子里诡异安静,或许他现在更怕的是见到人,见到像顾恩第那样的人……
顾恩第……
想到这三个字,童潼往前走去的脚步又顿了下来,他发红的双眼又开始凝聚起了氤氲水雾,小片刻后,就见得那晶莹的水珠,如若黄豆似的啪嗒掉了下来,落在地上晕在泥里。
顾恩第怎么能是言之呢?
童潼想不明白,可是丝惗却又实实在在的告诉他,说顾恩第就是言之,顾恩第是言之的名字!
一想到这个,童潼就满脸难受,他说不清楚这是为什么,只下意识的知道这个人是大坏蛋,自己有很重要的东西,因为这个人的关系而全都没有了,甚至自己还因为他好像被欺负了,可是详细的……详细的是什么?是什么?
那些事,如论童潼怎样都想不起来,非但想不起来,反而还弄得自己更加头痛。
难受得抱着自己的头,童潼蹲在地上,他紧闭着眼,咬着唇,明明都不想哭了,可是眼眶就总是有东西直往下掉,他管不住,他根本就管不住自己的。
树根下,童潼兀自的缩成一团,完全都不知道,自己的身后,有人正在缓缓接近,在童潼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蹲到童潼身边,忽地伸手,将童潼整个圈住。
童潼猛然一惊,扭头时,看见的就是……那让他难受至极的人。
“你……”。
“童潼……对不起……”。
童潼瞳孔一缩,忽地用力挣扎起来:“放开我!放开我!你是坏人!你是大坏蛋!我不要跟你在一起,你放开我!”。
“童潼!……”顾恩第哪敢放手?童潼这个脑子不清楚的情况,这一放手还不知道他会跑到哪去,山林里入了夜便很是危险,顾恩第怎么敢放,圈着童潼,他这次连话音都不放重,只是耐着性子极力的哄他:“童潼,别生气了,这次是我不好,我应该凶你,你生气也是应该,但你不能离家出走,树林里晚上并不安全,我……”。
“我不要你管!”童潼吼他,原本就湿润通红的眼眶,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布上了细细的血丝,他满目厉色,只恨恨的瞪着顾恩第:“你是坏人!大坏蛋!你又想骗我!我不会再被你骗的!不会!你放开我!放开!”。
“童……厄!”才开口,顾恩第却猛然闷哼起来,原因无他,只是因为童潼忽而低头,朝着他的手上咬了下去,咬得很是用力,痛得顾恩第差点就要下意识的松手了。
童潼浑身绷着,一点也没有留情的意思,他这个模样,就很那些发了狂的小狗差不多,已经彻底的失去了安全感,唯一有的全都只是彷徨跟恐惧。
“如果……如果我没有猜错……你是不是因为我的关系,才会变成了这个样子?”忍着痛,顾恩第话音带着明显的颤抖。
童潼像是没有听见,只是狠狠的咬着顾恩第,咬得齿间溢满了血的气味,他也没有松开。
顾恩第疼得脸色发白,忍得额边青筋突起,他将那被童潼咬着的手死死拽成了拳头,却依旧不敢松手,注视着童潼这般模样,顾恩第的眼眶里面也有雾气逐渐凝聚:“童袁飞当初跟我提及婚事的时候……我并没有立即答应,也没有立即拒绝……我只是……在犹豫,我知道你是他的儿子,我那时候甚至在想,若我答应了这婚事,以后……是不是就能有机会可以光明正大的接近你了,可是……可是在那之后,我又要如何做?我成了你的妹夫,那以后就只能是你的妹夫了……一直到半个月前,童府人过来找我,说婚事有变,我当时以为是童袁飞反悔了,却没想到童府的人告诉我说,与我成亲的人……变成了你……童潼……你知道我当时有多高兴吗?可是……可是我……”完全没有想到,娶回来的人,却已经不是当初那个让他怦然悸动的人了。
一个天才才子,一个痴儿傻子,这样的天差地别,顾恩第如何接受?可事实却由不得他接不接受。
忍着疼痛说了这些,可童潼却仿佛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般,他只是死死的咬着顾恩第的手,咬得顾恩第的手臂沿着肌理流淌下来,他也依旧没有松开,或许顾恩第的那些话,他根本就完全没有听见。
这样的童潼,让顾恩第不知道该如何去安抚他,他不清楚的脑子,让顾恩第与他说了多少都毫无作用,若是凶他,只是更加的他吓到而已,究竟……究竟要如何才好?
“哟!前头的不是顾夫子跟他夫人么?”。
两人身旁的不远处,朱大嫂跟顾岩尉等人寻了过来,远远的看着两人像是拉扯在一起的样子,几人明显都松了口气,然而……等他们才刚跑进的时候,一个个却都被吓得脸色惊-变。
顾恩第的手背童潼死死咬着,上面流淌下来的血迹,几乎浸透了他的袖子,而童潼……他那凶狠的样子,仿佛一点也不知道他此刻下死嘴狠狠咬着的人是谁。
“我的老天!你们这是在做什么!”朱大嫂惊呼着,却迟疑着不敢上前。
童潼虽然是一张乖巧的娃娃脸,可他此刻满脸狰狞,那双大眼睛里面泛着的血丝,也格外吓人,再加上童潼的脑子不清楚,朱大嫂一时间也害怕他会不认人的乱咬一通。
顾岩尉也是大惊,他几乎是在反应过来之后就冲上前去,伸了手强行的想要拉开两人。
任大姐猛然回神之时,并没有上前拉开两人,而是朝着远处高声喊了起来:“顾大爷家的!你家童潼发疯啦!他快咬死人啦!顾大爷童潼发疯啦!快来人啊!”。
任大姐这一嗓子响彻林间,几乎跟着出来找童潼的人都听见了。
顾岩尉听得这喊声,原本的担忧瞬间便成了恼怒,他眼看拉不开童潼,最后干脆抬起脚,一脚就给童潼肚子上踹了过去!
“童潼!”顾恩第惊呼,才想上前,却被顾岩尉一把抓住手臂:“顾恩第!你疯了是不是!童潼傻了你也傻了就这么由着他咬!你的手不要了是不是!”。
“你放开!”顾恩第猛地甩手,却又被顾岩尉紧紧抓住,这一拉扯,牵扯到被童潼咬伤的手臂,那钻心的疼痛,当即让顾恩第踉跄了下。
童潼被踹得砸在地上,他身子缩成一团,明明就痛的厉害,可是他却顾不得疼痛,只急忙怕起身来,那一嘴的血迹,血红的牙齿,都让被任大姐吆喝过来的村民以及顾家众人看得心惊不已。
顾老太太也被吓得脸色发白,回神后猛然呵斥:“还不快抓住他!抓住他!免得一会他又发疯了!”。
众人面面相觑,迟疑着却没人上前,明显是害怕童潼当真疯了,逮谁咬谁,在他们迟疑的这个空隙,童潼浑身戒备,他一边往后退着,一边看着众人:“坏人……坏人……都是坏人!你们都是坏人!”怒吼着,童潼在顾老太太在叫喊声里,拔腿就跑。
“童潼!”顾恩第心里发急,只因为他被顾岩尉死死拉着,而只能看着童潼又朝着树林子里面跑了进去。
这么多人,一个个看着童潼的眼神,都像是在看着妖魔鬼怪一般,那样的眼神让童潼心慌不已,他甚至连停都不敢停下,此刻的脑子里面,只有一句话在不断的向着。
不能被抓住,不能被抓住!如果被抓住了,会被打死,会被打死的啊!
越想越慌,最后竟是让他彻底的慌不择路,只一个劲的朝着草丛里面钻去,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把自己彻底的藏了起来,不让他们找到自己,可是……童潼只顾着藏匿,却忘记看路,钻出草丛之后,前面的断路,让他已经来不及停下,整个人就这么重重的摔了下去……
树根下,顾恩第的手上依旧还在流血,徐氏随后过来,看着他这样的伤势,整个脸色都极其难看,也不管顾恩第同不同意就强行抓过顾恩第的手要给他包扎,顾岩尉眼看着顾恩第还想反抗当即怒吼:“顾恩第!你再不听话信不信我以后都不让童潼再进我顾家的大门!”。
顾恩第猛然一震,扭头朝自己的父亲看去,看着顾岩尉阴沉至极的脸,顾恩第深深吸一口气,高高扬起了头,他一言不语,只任由徐氏给自己的手臂做包扎。
徐氏终究不忍,还哄他一声:“会有点疼,你先忍着点”。
顾恩第不语,可他的心里却觉得,这手上的伤再疼,都比不得童潼如今的模样……
“咬得这么狠,那童潼是真的发疯了吗?”武氏蹙眉,仿佛是下意识的嘀咕着:“他要真发疯了,这次是咬人下次不会是要杀人吧……”。
有些危言耸听的话,当即就让在场的众人心里都打了个突,一个个想起的全都是刚才童潼满嘴是血的模样……
“这人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发疯了?会不会遇到什么事一时想不开啊?”有人忍不住嘀咕起来。
也有人说:“我看啊,他既然想走,那让他走就是了吧,万一他下次发疯,逮谁咬谁怎么办……”。
“说得也是啊,反正他也是个傻子而已啊……”。
顾恩第嚯地睁眼,眸光死死地朝那边说话的几个妇人看去,那几个人妇人开始还没反应过来,一直到身边的人给了她们示意,这才发现顾恩第的眼神……十分吓人。
“行了,不用再包了”顾恩第将手抽了出来,转身要走。
许是脸色一变,立即吼他:“顾恩第!你是不是当真要倔!手臂被人咬成那个样子不甘心,非要送上去给他咬断了你才满意是不是!”。
“断就断吧”顾恩第说得毫不在意:“反正手断了,我也赔不了他失去的” 。
“你混账!”顾老爷子勃然大怒:“你就为了那个一个傻子成了这样子?你是不是忘记了,你不是只有他一个人!你还有我们这一大家子!是不是我们这么多人都比不了他一个傻子!” 。
顾恩第步子微顿,他扭头朝顾老爷子看去:“爷爷,我是还有你们这一大家人,可是……童潼他现在只有我一个人,今日他的异常,也是因我而起,天快黑了,你们都回去吧,我不能让他一个人在树林里呆着”。
“顾恩第!顾恩第!”顾老爷子怒得大吼。
顾恩第只当充耳不闻,他只是寻着童潼离开的方向,找了过去。
:你是……你是……相公?
:你来接我,你、你会对我好吗?你、你以后会不会欺负我?会不会……会不会打我?
依稀间,童潼曾经说过的话,忽而在顾恩第的脑子里面响起,那样的童声童气,又带着小心翼翼的希翼,深深的戳着顾恩第的心口,让他狠狠闭合的双眼里面,已经是一片湿润了。
第一次见就问出这样的话来,足以见得童潼的心里究竟是有多缺乏安全,可这一切……这一切……似乎都是因为自己而促成的……
☆、看望
童袁飞与李姨娘来到溪水村顾家的时候,顾家众人都还没回来,这里只有一个王氏跟个七岁的小儿子,以及那才刚出生不久的幺儿,童袁飞穿着华服,虽然面容俊朗,可是眉眼间自带一股阴厉,让王氏看得心里发悚,只拘谨着立在一旁,小心翼翼的抱着怀里的孩子,那胆怯的神色深怕自己哪做得不好,惹怒了这童老爷。
李姨娘在童袁飞身边,她左右看看,见童袁飞眼底的神色愈发不耐,这才略带笑意又朝王氏问道:“这童潼他们,不知到底何时才能回来?他们是去哪了?”。
“这……”王氏心里发悚的厉害,她憋了一会,才憋出一句:“他们都进山去了,对,进山去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童袁飞顿时眯眼:“进山?他们进山去做什么?”。
“这……我……”王氏紧张兮兮,一点也不敢说童潼跟顾恩第发生争执,闹脾气要离家出走,这四个字刚在脑子里打了一转,王氏就忍不住浑身打了个冷颤。
李姨娘轻轻一哂,又道:“既然时候进山去了,想来应该是去打猎了吧”。
童袁飞当即冷哼:“童潼那个细胳膊小腿的他去打猎?别是他被人猎了吧”。
这个话……
怎么越听越不像个当爹的说的?
李姨娘轻咳一声,自动无视童袁飞的话,只朝王氏道:“既然他们是去打猎,那我们不妨等等便是了,对了,说起来,童潼当初与恩第成亲的时候,我家老爷正有事在外,也没能赶得回来,不知亲家是否能带我们去童潼现在住的地方看看?”。
“可以可以,我带你们过去”王氏点头如捣蒜,似乎生怕童袁飞再继续这么干坐下去一般。
李姨娘转身上前拉了拉童袁飞的手,她虽然不想承认,但却不得说:“老爷,虽然童潼如今已经嫁了人,可他嫁的也不是别人,而是顾恩第,只要童潼他是您的儿子,顾恩第不也一样也是您的儿婿吗?只要有您在这里,想来童潼也不会轻易受人欺负的,您就别在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