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日,顾恩弟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面,沈家的人也不敢前去叨扰他,深怕会影响了他两日后的殿试发挥,不过即便是不去打扰顾恩弟,可是有些事也不急于要让顾恩弟知道,而只是沈家几人在私下的商议。
那是关于沈竹妹妹的事情。
沈竹的妹妹如今十四,还有一年便及笄十五了。
十五的姑娘,都是大姑娘了,即便不是已经出嫁了的,也是早已经定亲的了。而沈竹的妹妹,最近其实也有不少交好的人家都隐约透露了想要接亲的意思,只不过沈夫人一直都没同意,只是凌磨两可的说还想多留女儿两年,只是现在,这个女儿她倒是有些不想留了。
原因无法,就因为她儿子的好友,顾恩弟,前途恐怕不可限量。
内院里,沈夫人隐约将她与沈老爷的意思朝沈竹透露一二。
沈竹听后,既不摇头,也不点头,只道:“恩第的婚事,连他父母都做不得住,旁人说的他未必肯定,不过……”。
沈夫人心里一提,也不知是看见了希望还是因为紧张。
沈竹轻轻叹息:“恩第家中还有男妻,爹娘若想结成这桩婚事,从恩第那里入手,怕也是不易的”。
沈夫人微微蹙眉:“怎么?难道他纳妾与否都还需要他男妻的同意吗?”顿了顿,沈夫人又道:“你不是说他那个男妻是个傻子吗?一个傻子怎么能做得了主呢?”。
沈竹淡淡一笑:“可说不定就是这个傻子,才能做得了恩第的主”。
沈夫人听得迷糊。
沈竹与顾恩弟刚回京城不久,沈夫人与沈老爷便隐约听得沈竹说起过顾恩弟家里的情况,自然连那个男妻的事也知道。
可这世道,男妻虽然是个妻位,却终究算不得正经的主子,是以自古以来谁也不曾真正的将这所谓男妻当一回事,而且京城里还有不少人家里,一边娶了男妻,一边又立了女妻,外人看来是其乐融融,可这内里的实权究竟是在谁的手里握着,大家都心知肚明,是以当初沈夫人提及这个意思的时候,沈老爷才没反对,甚至是还有些乐见其成。
可眼下……
沈竹似乎猜到沈夫人的疑惑,他淡淡笑,道:“娘,你不知道,童潼虽然是个傻子,但他是恩第的男妻,而且恩第对他还极好,几乎是他想要什么,恩第便给他什么,若是能讨了童潼的喜欢,在借由童潼的关系接近恩第,博得恩第的好感,到时若是提及婚事,只要童潼答应,就已经成功了一大半”。
换而言之,以顾恩弟对童潼的宠爱,只要童潼喜欢这个人,也支持顾恩弟娶了这个人,那在童潼的央求下,顾恩弟即便不是立即答应,至少也会动摇。而一个男人,只怕的是他不会动摇,一旦动摇了,那就有机可乘了。
细细嚼过沈竹的话,沈夫人眼底笑意便浓了。
一个傻子,要哄好他,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
只是这些事,即便顾恩弟住在沈家,他也不知道。
两日时日眨眼便过。
一大早,顾恩弟便那些过了会试的学子一样,前往宣武门集合,而后再由宫里的公公,带人来领进宫里……
江城里。
童潼已经卧床躺了两日,躺得他浑身发痒,想下床走走,可又不敢,就深怕肚子到时候会变成更痛,痛得他都忍受不了。
与童潼相处久了,宋离与丝惗还有曲流都格外清楚,童潼口中的疼,是在他还能忍受的范围之内,如果痛了,那就是他忍受不住了。
所以一听说不好好躺着,肚子还会更痛,童潼这才会乖乖的在床上躺着。而在童潼躺着的这两日,宋离怕他无聊,就干脆跑到童潼的屋里,在这里扎马步。
这是曲流给宋离找的武师傅,给宋离安排的功课,让宋离每日先扎两个时辰的马步,在宋离炸马步的时候,童潼就靠在床头,帮宋离盯着插-在香炉里的香,但是……他一个呆子,哪里会知道怎么盯着?于是看宋离身上冒了汗渍之后,童潼臌了臌腮帮子,就把香炉抱到怀里吹了起来。
宋离背对着童潼没看见。
丝惗端着吃的过来,就看见童潼一脸认真,吹得脸颊都红了起来。丝惗一个没有忍住笑了出来:“大嫂,那是给宋离计时的,你怎么还吹上了?”。
宋离猛地扭头。
童潼就抱着香炉,一脸认真:“我在帮宋离让时间过得快一点,这样他就不用辛苦啦”。
宋离咬牙:“你忘记了昨天你吹香,结果害我被多蹲了一个时辰的事么?”。
童潼惊了一下:“咦?有么?”。
宋离脸色乌漆墨黑:“你给我把香炉放下!”。
童潼被吓了一跳,又看丝惗在旁边一边憋笑的模样,童潼轻轻哼了一声,这才把香炉放下。
“坏!帮你都不领情的……”童潼小声的抱怨:“还吼我,不给你饭吃”。
宋离听见了,却只憋得自己哭笑不得。
丝惗拿过小几架在床边,便将从厨房拿来的吃食,一碗一碗摆上。
童潼吃得腮帮子胀鼓鼓的,只是抬眼时,看宋离还在那里蹲马步,童潼眨眨眼,突然喊他:“宋离?”。
“有事?”。
“这饭好香啊……”童潼感叹。
宋离:“……”。
须臾后,童潼捧着碗,喝汤,喝得那烫哧溜哧溜的响。
宋离脸色更是难看。
嗝~
童潼打着饱嗝。
宋离咬牙死死咬着,满脸阴鸷,简直恨不得揍童潼一顿似的。
可童潼看不见宋离的脸色,他只看见宋离的后背被汗渍打湿了大块。歪歪头,童潼眨眨大眼睛:“宋离?”。
“作甚?”。
“你不饿么?”。
“不饿”。
咕~
宋离肚子叫了。
童潼咦了一声:“这里还有好多的吃的,要不你吃了再扎马步吧”。
宋离憋不住了,狠狠咬牙:“你给我安静一会”。
丝惗在一边听宋离的口气这么凶,还担心会吓到童潼,结果哪知道。
童潼哦了一声,又拿起汤匙开始一勺一勺,就像是做玩意似的,哧溜哧溜的又开始喝汤……
噗……!
丝惗觉得自己憋笑憋得肚子好痛!
她真怕自己一个忍不住笑了出来,真的惹恼了宋离。
宋离也被童潼闹得眉头都打成了死结,只暗暗后悔为什么要心软怕童潼无聊,还跑房间里来扎马步!
“一会到了”童潼突然开口,一他睁大眼看着宋离,满是关心:“汤真好喝,我都喝了一大碗,你再不喝我都喝完啦,连汤底都快没了”。
宋离把手给握得咔咔作响!
威胁的意味十分明显。
可是童潼不懂,他就狐疑的睁大眼睛看着宋离的背影,因为宋离不理自己,童潼又连着喊他几声。
宋离又一次狠狠咬牙,口是心非的说:“我不饿!”。
“我没叫你吃饭,我是说,饭我已经吃完啦,连汤底我也喝干净啦”。
这个刀……
咻咻咻的扎得宋离差点控制不住自己了。
难道是自己对童潼太好,以至于让他越来越大胆敢这么戏耍自己的吗?难道自己不是长了一张凶恶的脸,连门外的小厮看了也怕了么!
此刻的宋离有些郁郁。
这完全是被童潼给闹的。
宋离难得气闷,不想理会童潼,门外就有小厮探了头进来,只是一看见宋离那杀气腾腾的脸色,小厮吓的忍不住吞了吞唾沫。
宋离这才觉得舒服了几分,口气却依旧恶劣:“什么事,说!”。
小厮胆怯:“门外,有姓顾的夫妇来了,还有我家大小姐也来了”。
“姓顾?”宋离扭头看丝惗:“莫不成是你爹娘?”。
丝惗连忙起身:“我去看看”。
小厮忙转身想要跟上,却忽而听得宋离那阴气森森的声音:“这里不是童府,没有什么姓童的大小姐,就算是有小姐,也只有一个!”。
小厮身子一抖,把头低低的垂着。
宋离眯眼,又问:“门外跟顾家人过来的是谁?”。
小厮立即上道的回:“是童府的童姑娘”。
宋离这才点头:“去请进来吧”。
小厮这才麻溜的转身跑了。
童潼靠在床头,一脸的迷茫:“宋离,我们家还有个小姐是谁啊?”。
宋离反问:“你说呢?”。
“唔……”童潼认真思量,片刻后语出惊人险些没气死宋离,他说的是:“难道是你呀!”。
宋离差一点就没蹲稳了。
幸好这时候,丝惗带着徐氏顾岩尉,跟童子琴进来了。
他们都是特意过来看望童潼的,却没想到会碰在一起。
徐氏与顾岩尉带来的是两只家里养得鸡,两条鱼,还有一筐鸡蛋,童子带来的则是一些补药,拿盒子装着看起来特别的贵重进门的时候她怀里还抱着那只全身雪白的小狗雪球。
宋离看他们都走了进来,这马步也扎不下去了。只在看着童子琴怀里的狗后,宋离蹙眉了:“童小姐,这狗便不必带进来了吧”。
童子明显一怔。
徐氏与顾岩尉也停步看着两人。
宋离道:“公子病了,如今正在卧床休养,这些带毛得东西,最好还是先别近身”。
童子琴摸摸雪球的头:“雪球很干净的,而且也很健康的,不会……”。
“江城,你先帮童小姐带这狗去院子里照顾”。
这江城便是之前过来回禀,被宋离警告的那个小厮。
童子琴心里十分不悦,可看着江城上来倒也没显露什么,只叮嘱江城,让他照顾好雪球。
江城诚惶诚恐的应了,抱着雪球转身走了。
宋离这才侧身一让:“请”。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休息,早啦~~~下午再来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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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激
三人入了房间,看童潼靠在床头的模样,肤色虽然略显苍白,但精神头却还不错,都是淡淡一笑。
“爹,娘”童潼喊他们两人。
童子琴亲昵得喊了一声二哥,就朝着床边,很是亲昵的伸手去拉童潼:“二哥,你这是怎么弄的,怎么好好的就突然病了?”。
童子琴的靠近,让童潼怔怔,像是呆了一般,只下意识的回道:“肚子,肚子疼……”。
顾岩尉问:“怎么回事?”。
徐氏也不太放心:“肚子疼得很厉害吗?”。
丝惗在一边抿抿唇,她询问似地朝顾恩弟看去,见顾恩弟看着自己点了点头,丝惗上前拉过徐氏的袖子,示意徐氏与自己去一边说话。
顾岩尉没跟他们过去,只站在床边看着童潼,原本有的话想跟童潼说的,可是童子琴在这里,却让顾岩尉有话也说不出来,就只能问了问童潼还有哪不舒服。
童潼却像是没听见一样,他就睁大眼盯着童子琴看,那黑葡萄似的眼睛里,凝聚的困惑越来越多,多得让宋离都感觉到了不对劲。
“公子?”宋离也上前喊他。
童潼没反应,只是嚅动着唇:“水……想……想喝水”。
童子琴立即道:“我给你倒水,你等一会”。
童潼没有反应,一双眼就盯着童子琴看。
童子琴倒了水,又忙回了床边,笑意盈盈地递上:“二哥,来喝水”。
喝水……
杯子……
童潼脸色忽而一变,他惊叫着,突然一巴掌打开童子琴捧着杯子的手,而后在大家都反应不过来的时候,他抓着童子琴的手,一口狠狠咬了上去。
“公子!”。
“童潼!”。
宋离跟顾岩尉都震惊住,两人急忙上前摇拉开童潼跟童子琴。
童子琴被童潼咬得惨叫不止,挣扎着,就朝童潼身上打去。
宋离满脸阴鸷,一把抓住童子琴的手,就将她掀翻在床边,那被童潼咬住的手,当即就扯了一块皮下来,床榻上,被褥上,包括童潼的衣袖上瞬间就沾染了醒目的血迹。
“大嫂!这是怎么了!”。
丝惗跟徐氏连忙进来,却被眼前的景象给惊得脸色发白。
童潼像是受了刺激,一嘴的血,脸色惨白满是惊怕:“杯子砸我……杯子砸我……好痛……我好痛……杯子砸我……好痛啊……”。
杯子砸他,杯子怎么会砸他?又是谁拿杯子砸他?
这个疑问,在宋离的脑子里只过了一次,他就阴鸷地瞪了童子琴一眼,也不管童子琴跌在地上捂着手如何痛哭,他都无动于衷,只朝外头喊着:‘江城!立即去请周大夫过来!’。
门外江城慌乱着转身跑了。
丝惗跟徐氏都急忙围拢床边。
童潼在床上缩成一团,也不知他是想到了什么,只把自己抱了起来,口中一直喊着好痛。
宋离不知他是真痛还是假痛,更再顾不得其他的事,只急忙掀开被褥,可只是一眼,却让宋离浑身猛然一凉。
被褥下,有血迹明显的浸透出来,染红了童潼身下的衣裤床单……
而童潼,他就在床上缩成一团,抱着自己,口中一直在呢喃着:“杯子砸我……好痛……好痛……相公……相公救我……杯子……相公……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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