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鹰答应了一声,也要离开。
秦歌手放在房门上,在他离开之前,又道,“不要想太多。你左右不了别人的选择。”
墨鹰一顿,低下头,沉闷地应了声。
秦歌回房了,墨鹰却还是站在原地不动。
秦九等的不耐,问道,“怎么不走?”
墨鹰回神,走向自己的房间。走了几步,见秦九还在身后跟着,便站住,问道,“九公子?”
秦九一甩头,小辫子一晃一晃的,蛮横道,“两人住一间,省钱。”
墨鹰沉默,转身继续往前走。
秦九得意地跟在后边,脚步十分轻快。
哪知道刚进了房间,墨鹰道了一声九公子好好休息,便脚尖一踩,从窗户溜了!
“该死的,你给我回来!”秦九气得站在窗边跳脚。
然而墨鹰身形迅速,一晃神的功夫,就不见了。
秦九气急,狠狠地摔上窗户,倒头就睡 。
隔壁房间,白朗竖着耳朵听到动静,忍不住笑了起来。
“笑什么?”房间里冷不丁地响起一句问话。
“堡主!”白朗如被针扎了般,从床上弹了起来。
他进了房间,连灯都没点,只顾着听外面的动静,根本没注意到房间里还有其他人的存在。
堡主什么时候过来的?
白朗心里有些打鼓。
“在笑什么?”白寒重复了一遍。
“呃。”白朗语塞,黑暗中,仍然感觉到来自前方,那熟悉的人,视线正落在自己身上。
白寒等了等,不见白朗说话,便从凳子上站起来,走到床边,道,“过来。”他声音依然很冷,但是说出的内容,却让人脸上发热。
白朗想起上次在堡主房间发生的事情,便想开溜。
他不动声色地往后退,想要打开门冲出去。大不了明天再向堡主请罪。
只是,还未等他的手碰到门,白寒就已经再次出声道,“站住。”
白朗立刻站住不动,如被点穴般僵立当场。
多年来的习惯已经养成,在听到那个声音说不要动,不准走的时候,他的双脚就不听使唤般停住,自己完成指令。
“过来。”白寒发出第二个指令。
白朗双手紧紧抓住衣襟,手心出汗。
“堡主,这么晚了,您该休息了。”他小心地道。
“来。”白寒再次重复。
白朗再次向前,一步一步地挪向自己的床。
“堡主……”他边走边小心地试探,“堡主是有事要吩咐属下吗?”
白寒冷冷地坐在床上,并不回答。
越靠近,越是觉得似乎有有形的寒气铺面而来。
白朗陡然觉得,有些难以承受。
心脏开始抽痛。一跳一跳的,惹的呼吸都开始艰难起来了。
“请堡主恕罪。”白朗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在距离床边有一米的地方停下了。
白寒坐在那里,沉静地注视着白朗。
半晌,他问,“你在怕我?”
白朗连忙摇头,“属下不敢。”
不敢?白寒不悦。
“过来。”他再次命令。
“堡主……”白朗声音都带着不自知的哀求。
白寒闻言,放缓了语气,轻声道,“过来睡觉。”
他这样的态度,对比以往,已经算是和颜悦色了。可是,睡觉两个字,却让白朗心头一惊,脑中浮想联翩,记忆起不好的画面来了。
第60章 结伴同行(二)
夜已深,周围很安静。
白寒静静地坐在床上, 不发一言, 却让白朗感受到让人窒息的压迫感。
“堡主?”白朗试探性地叫了一声。
“过来。”白寒言简意赅。
“……还是不了, ”白朗跪在地上,继续推拒, 额上有汗渗出。
房间中,两人重新进入了僵持的状态。
白朗如坐针毡,只想着离开。然而白寒没有发话, 他又不敢动弹。
眼看着夜越来越深, 白朗实在是忍不住, 打算拼着堡主怪罪,也要离开。哪知脚刚一动弹, 就被人抓住了手臂。
“堡主。”白朗受惊, 翻手挣脱。
白寒一身寒气, 手一抬, 抓住他的手腕重新制住他,一抖手, 扔在了床上。
身下柔软的被窝让白朗心惊不已。
那日里发生的事情, 他绝不希望再次重演。
“别。”白朗撑起身子。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白寒俯身, 轻松地制住他的手脚,让他仰躺在床上,还顺便点了他的穴道。
一切都很那日里如此相似。
白朗无法动弹, 只能被动地被白寒重新摆了个规规矩矩的姿势,双手交叉在胸前, 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
不要再摆了。
白朗内着急地呼唤堡主,反正等下你又要这样那样了,反正我等下也要冲破穴道的,把我在床上放这么端正做什么!
白寒低着头,安安静静地把白朗放好,然后就坐在他身边,重新注视他。
就算没有点灯,白朗也能感受到那犹如实物的视线。
“堡主。你该回去睡觉了。”白朗小声地提醒,同时暗自蓄力,只等在堡主又要抱上来之前,冲破穴道,一逃了之。
“嗯。”白寒答了一声,并未动作。
又等了许久,还是不动。
白朗一直盯着白寒的一举一动,看了这许久,眼睛都要酸了。
他使劲地眨眨眼睛,不让自己睡过去。
“你睡。”白寒简单地道。
“那堡主你……”白朗有些为难。现在这样的情景,他还怎么睡。
虽然他真的想睡觉。
不知道是不是看错了,模糊的光线中,白朗似乎看到白寒偏了偏脑袋,像是思考什么。
接着,他就开始低头。
来了!
白朗精神一震。
堡主果然又要开始对下属动手动脚了!
“堡主……”白朗谨慎地提醒。
“睡。”白寒还是那句话。
眼看着堡主的脸距离自己越来越近,白朗怎么可能睡得着。
他心跳无法抑制地加速了。
眼巴巴地看着白寒的脸渐渐放大,然后,一个冰冷的唇印在自己额头上。
“堡主?”刚开始冰冷的触感,在白朗回过神来的瞬间,似乎变成了一团火焰,烧的白朗结结巴巴地问,“这,这是什么意思?”
“睡。”白寒有些不耐地道。
啊?
白朗觉得自己反应不过来,他这个吻,是安慰?
怔忡间,白朗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转眼一看,吓得汗毛都要竖起来了。
堡主在脱衣服!
“尺度这么大?”
白朗震惊地喃喃自语。
“嗯?”白寒把外套放在衣架上,转过头来问他。
“堡主你要睡这里?”白朗硬着头皮追问。
“嗯。”白寒应了声,然后脱掉鞋子,在床上躺下。
他就睡在自己身边!
白朗感觉自己什么瞌睡都没了。
堡主躺下了!
他浑身的每一块肌肤都在紧张地绷起来,敏感地感受着身边丝丝渗过来的寒气。
“不用睡着这里吧。”白朗咽了咽口水,闹钟一片浆糊似的,艰难地劝阻。
“闭嘴。”堡主的耐心被他一遍一遍的啰嗦声耗尽了。
白朗连忙闭紧嘴巴,鸵鸟一般地连眼睛也闭上,假装身边没有人。
但是那逡巡在自己身上的视线,是怎么也忽视不了的。
又不知过了多久,像是许多许多年,身边人的动静,让白朗从混沌的思绪中反应过来。
然后,嘴巴上传来了熟悉的压迫感。
有人在亲他。
白朗脸皮涨红。
堡主是在偷亲他?
偷亲的人压了一会儿,不满意一般,又伸出舌尖舔了舔,不一会儿,就把白朗原本稍显干燥的唇濡湿了。
“……”脸红的像是要炸了。
白朗头皮发麻。
这个时候该不该出声,提醒堡主自己其实并没有睡着呢?
正胡乱思考着,唇上的压迫感离去了。白寒像是直起了身子。白朗暗暗松了一口气。
“白朗?”
他听见白寒极轻地唤了他一声。
若不是两人此时极为亲密,他还不一定能听到。
白朗的心都被这句唤声给重重地击了一下。
原本杂乱的心跳,一下抽痛起来。
这一声里的迷惘和眷恋,让他几乎窒息。
白寒叫了一声,便没有再叫。
像是重新开始了注视。
良久,他伸出了手,放在白朗的胸脯上。
白朗被针刺一般,猛地睁开眼睛,正好对上白寒的目光。
“做噩梦?”白寒的手仍然放在他的胸口上,没有收回去。
“堡主你的手……”白朗颇不好意思地提醒。
“嗯。”白寒的手继续在他胸口移动着,全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堡主真是太不矜持了。
白朗脸红,自己请求道,“堡主,请住手。”
“为什么?”白寒淡然地问。
他的手从白朗的胸脯离开,向下游动,来到小腹的位置。
我的天!
白朗一口气噎住,差点叫起来。
“堡堡堡主。”
他紧张的无以复加。运了真气,打算立时冲开穴道。现在这样躺在床上,真是太被动了。
“不准动。”白寒目光一凝,命令道。
“属下没动,”白朗一边暗暗使力,一边回答道 。
白寒皱眉,手往下移了移。
白朗这回立刻叫出来了,“堡主饶命!”
“什么?”白寒没听明白,凑近他问道。
白朗眼珠子乱转,憨厚的脸上尽是急色,“堡主这样,属下回去就是个死。求堡主饶命。”
白寒手一顿,转而在他腿上婆娑,感受到手掌下绷紧的肌肤,他缓缓地收回手,带了点疑惑道,“我做梦,梦见过这样。”
“咳咳咳。”白朗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咳得停不下来。
白寒凝神看了他一会儿,终于还是伸出手,轻抚他的胸口,帮他顺气。
白朗停住之后,非常好心地为白寒解释,为什么他会做这样的梦。
“堡主,你是成年人,成年人做这样的梦,是很正常的。其实不必惊慌。”
他语重心长地道。
“是吗?”白寒的声音听不出喜怒,接下来说出来的话,却让白朗差点跳起来。
“可是,那个人长得跟你一模一样。”他这样说。
“怎么可能!”
白朗连忙否认。
“嗯。”白寒点点头,在白朗的身边躺平了,“睡吧。”
这就睡了?
白朗有些摸不着头脑。
刚刚还摸得起劲呢,这就睡了?话题转变的太快,他的心跳都还没恢复呢。
但是堡主不闹了当然最好,白朗暗自松了一口气,重新闭上眼睛。
楚怜玉赶走秦歌之后,自己一个人躺着。孤身一人的晚上,总是容易忧伤,一躺下来,好的、坏的往事一一从眼前划过。
幼时,他与包子初次见面的情景历历在目。
可是才短短十年,包子就变成了一抔黄土。
有些人如果真的要离开,真是挡也挡不住,甚至一不小心,连寻也无处可寻。
楚怜玉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吸了吸鼻子。
木清川……他咬咬牙,怎么会遇到这样一个人呢?
包子还那么小,就这样轻易地就被木清川蛊惑,死心塌地地跟着他。
连命都要没了,还想要再见他一面。
可惜木清川那个样子,也不能亲手为包子报仇。
楚怜玉鼻头泛酸,觉得自己无用极了。
想要救包子,没有救成功。想要杀了木清川报仇,却又下不去手。
“啊。”他压抑地喊了一声,使劲地锤了锤床。
木床咯吱一声。
这是要断的前兆。
“烦死了。”楚怜玉想到先前数次睡到木板渣上的情景,懊恼地收回手,小心翼翼地起身,找了张凳子窝着。
果不其然,刚起身,就听见床板摇摇晃晃,颤颤巍巍地散架了。
“……”楚怜玉烦闷地撇过头,来了个眼不见心不烦。
门外,秦歌侧耳倾听,待要敲门进去,又担心楚怜玉生气。
他倚着门站了许久,直到天边响起一阵鸡鸣声,才恍然回神,好笑地摇摇头。
宫主派自己出宫,本来是为了历练,哪里知道,会遇到楚怜玉呢。
以前看宫中痴男怨女还笑别人情态可笑,如今到了自己身上,却也是如此的情不自禁,身不由己。
可见宫主说的没错,情之一字,寻常沾染不得。
楚怜玉屋内静悄悄的,秦歌仔细地确认了一遍,才转身回房。
木府的事情一过,他也要回玉泽宫了。
到时,带着楚怜玉回宫吧。秦歌暗忖。
隔壁,秦九一把掀开被子,烦闷不已地坐起来。
天都要亮了,墨鹰还不回来!
他推开窗,街上已经有人在走动了。
街边鲜花怒放,娇艳如常。不知情的人赞叹它的美丽,看在秦九的眼中却是腥臭异常。
这里这么恶心,难为秦歌还留了这么长时间。
秦九踏上窗台,跃出窗,想要找个地方透透气。
刚一出去,就觉得屋脊上有人。
他回头望去,烦躁的心一下就静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