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肖紊与大家打成一片,心里升起一股不舒服。
往日在皇宫时肖紊只有他一个朋友,出了事就会来找他,但出宫后,肖紊的朋友越来越多,他们的交集也越来越少。
甚至有一天,他得知他介绍给肖紊的朋友,越过他,直接将肖紊约出去玩时,心里五味杂陈。
他们说,肖紊风度翩翩,待人赤诚,却不知肖紊自幼顽劣,是他耐着性子一点点将肖紊身上的利刺磨平。
他们说,肖紊才情横溢,博古通今,却不知小时候的肖紊最讨厌读书,是他用点心和玩具哄着才一点一点看进去的。
他们说,肖紊心性稚纯,带去风月场所后害羞到手足无措的任由小倌轻.薄,相当可爱……
他还从未轻.薄过肖紊,也从未见过对方害羞的模样。
但他能说什么,除了笑着,将好友送出国都去边远县城当县令历练,他什么也做不了。
他是肖紊未来的皇嫂,哪怕肖紊夜夜宿在温柔乡,他也只能笑着。
……
但他不想笑。
因为他发现他喜欢的人是肖紊。
但他不能说,他的家人,朋友,乃至是官场上认识的人无一不向他庆贺他与肖瑾定了亲,若他要退婚……他的父亲和弟弟将无法在朝堂中立足。
他只能,将自己的感情一并利用,换取那个位置。
…………
一切转机在肖瑾落水后。
肖谨落水后醒来突然对他变得很冷淡,甚至不再见他。
他不明白其中出了什么问题,明明他已经克制不对肖紊作出出格之事了,对着肖谨也做到了最完美的模样,一切应该没有露出破绽。
但肖谨就是不肯见他。
而就在这时,他收到了肖紊的酒局邀请。
以他对肖紊的了解,对方应该是想挑拨他与肖瑾的关系,毕竟这十几年不变的,就是肖紊想整肖瑾的心。
他知道这时候他不应该去,父亲让他找出肖瑾突然对他冷淡的原因,好挽回自己未来太子妃之位。
但对于肖紊难得的主动邀约,他还是去了。
他听着肖紊絮絮叨叨的说着肖瑾的坏话,喝了很多酒,他想起了朋友说的,肖紊害羞起来很可爱。
于是没有来的,他借酒调.戏了肖紊。
但肖紊没有害羞,而是一脸惊恐的往后退。
他说他不是肖谨。
他说他不喜欢他的。
他感觉自己脑中名为理智的弦断了。
他护了肖紊十几年,每天都担心他今天又闯了什么祸被怎么责罚了,但到头来,肖紊说他不喜欢他?
当天夜里,他在肖紊身上要回了这些年的利息,连要了三次。
……
天刚亮时他去了东宫,向肖瑾摊牌。
肖瑾给了他一份资料。
里面全是这些年他父亲与门人所做下的事情简录,林林总总,没有十年收集不了。
明明是艳阳天,他却感觉到了寒意。
这些年他看得出来肖瑾对他是真心的,所以他也曾回以真心相待,纵使那可能并非情爱,但肖谨一边与他在一起时一边收集他父亲的罪证,想来是一早就打算好,在他与他成亲当天扳倒他的父亲。
他们两人,当真半斤八两,无所不利用。
肖瑾给了他两个选择。
一是解除婚约,由他亲手将自己父亲的罪证呈给国主,大义灭亲,凭借两人多年扶持交情,肖谨可留他在身边做副手,往后拜相封侯,重振门楣不是什么难事。
二是规劝父亲告老还乡,他可嫁与肖紊做皇妃,保留双方颜面,只是他往后不可再接触朝堂,永远只是三皇妃。
父亲的败势已成定局。
而他,选择了肖紊。
……
…………
他说,肖紊趁他醉酒趁虚而入,毁他清白,所以肖紊必须要对他负责。
肖紊想跑,撞到肖瑾,作死后被捉回。
他如愿成了三皇妃。
但他心中依旧恨着肖瑾,因为肖瑾,他们家树倒猕孙散,原本门庭若市的季府如今门可罗雀,为了保命,他的家人甚至要远离国都,四散漂泊,哪怕一切都是自食恶果。
他曾想过报复,以他的才智扶持肖紊上位与肖瑾斗也不是不可能。
但当这个可能真正摆在他面前时,他唯一只剩下了惶惶不安。
他与肖紊去夜兰的前一晚,左云国主召见他给了他一份诏书。
诏书里写着传位于肖紊。
左云国主不愿见到兄弟相残,但也知道世事难如人愿,所以他写了两份诏书,一份在明,传位于肖瑾,一份在暗,传位于肖紊。若有一天肖瑾朝夜兰下手了,兄弟相争,最后无论谁赢都可名正言顺的继承皇位。
季予歌本应该高兴的,但他只感觉到了恐惧,若这份诏书被肖瑾知道了,以他对他的了解,肖瑾会杀了肖紊的,毕竟肖瑾连枕边人(慕容循)都能下手,而左云国主也知道这点,所以他把诏书给了他。
他开始食不下咽,他想毁了诏书,又怕真有一天肖瑾向夜兰挥兵,这诏书到时可让他们得到民心,至少赢了之后不会那么艰难,而如果不毁……
……
…………
诏书最后还是毁了,被肖紊毁的。
肖紊在发现时一脸看疯子般看着他,二话不说将诏书扔进火堆里,更向他详细讲了两个时辰伪造诏书的后果,他们即使要整肖瑾也不能拿诏书开玩笑……
也幸亏毁了,在肖浩动传国玉玺的时候肖瑾就收到消息知道他父皇想做什么了。
如果肖紊他们去到夜兰前还未毁去诏书,肖瑾不会让他们活着。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剪了季予歌和肖紊的视频(b站搜索up主墨封宸就能看哦),所以先写他的番外,下一章写肖瑾追回攻宝番外
肖瑾算是帝王心性,无所不用其极,把能算计的都算计了,结果人心越算计越走,纵使季予歌喜欢他最后也会走,何况还有肖紊在
而左云国主,肖瑾最像年轻时候的他,所以他给了肖瑾太子之位,但人心易偏,他还是想留后路给肖紊,若是没有攻宝陪着肖瑾,只要夜兰在肖紊手里有壮大之势,注定逃不过被讨伐的命运
☆、南霄番外
待左云国主新丧期过,南霄国很快迎来了一位客人,并指名要见南霄大皇子凌镇。
刚处理完政事的凌镇刚想看看来人是谁,一步入会客厅就立即被人扑倒在地。
“正正你有没有想我呀~我好想你!我这回费了好大功夫才从皇宫里偷偷跑出来的!皇兄死活不给我走,还好有皇嫂,我偷偷躲在皇嫂的马车里才走得的。”说着肖然开心的在凌镇身上蹭了蹭。
凌镇无语的想扒开他的手从地上坐起来,但肖然愣是不让,还收紧了手臂,开心道,“正正你不说想我我就不放手!”
“你怎么还这般胡闹,不好好在左云做你的安乐王,跑来南霄做什么?”
“我的王妃和小世子都在这,我当然也要在这呀,而且你说过的,会一生一世陪着我,我来让你履行诺言啦(●°u°●)」。”
“还真长不大。”凌镇无奈的摇头,当初他在众人面前承诺,只要肖然来南霄就会予以皇妃之位,他说得出,自然不会食言。
“我们的婚事得父皇父后做主,你赶路来想必也累了,你先去休息吧,我去与父皇说我俩的事。”
但肖然舍不得他,刚抱上怎能放手,于是开始耍赖,“在左云时你都嫁给我了!怎么又要经过你父皇同意?!”
“那不算。”娶和嫁哪里是一回事?
“就算!”我就是不放手哼!
“不算!”
“就算!”
“不算!”
“你,我孩子都给你生了,你不能始乱终弃!”
“……我说不算就不算!你再吵信不信我就不娶你了!”
肖然被噎了一下,委屈的扁扁嘴,一头扎进凌镇怀里大声说,“不算就不算,那你现在要先陪我睡觉!睡醒再去找父皇商量婚事!”
凌镇还想说什么,一阵婴儿的啼哭声突然从偏殿传来,让两人一愣。随即奶嬷嬷就抱着小世子过来了。
见到儿子,肖然不自觉的松了手,这几个月来,他只在生产时短暂见过儿子一面,之后就被抱走了。说不想念,其实还是想的,他起身走上前小心翼翼的拨开襁褓,露出儿子那张白嫩的脸蛋,然后就仿佛停住了。
凌镇以为他还沉浸在为父的喜悦中,于是打算将空间留给他们,“你在这好好与儿子相处吧,这么久不见他也想你了,我先去找父皇处理些事情,晚点再回来陪你们。”
肖然没应,也没拒绝。
凌镇离开后。
奶嬷嬷笑着想将小世子递给未来大皇妃,但刚才还一副思儿心切的人突然像是变了个模样,冷淡的瞥了他一眼,并未有要接过儿子的打算。
这儿子的容貌像他,说不定长大后也会跟他一样,总缠着凌镇。
“大皇子往日何时回来。”
奶嬷嬷小心回答,“大、大皇子平时都是酉时回来。”
“嗯,本王先去歇息了,他回来时你再派人去喊本王起来,还有,以后无事不用总将世子往他面前带,本王不喜欢。”说罢,肖然让人带路去寝殿了,留下依旧哭闹不休的孩子。
如果孩子长得像凌镇,他可能还有点耐心,但长得像他,他自己都还是个孩子,不需要再来个与他争宠。
…………
……………………
凌镇大婚后,所有事情都尘埃落定。
也到了该走的时候。
深夜皇城下,凌翎一身轻装从简,打算再次离开这生养他二十几年的地方。
以前潜伏左云时,他无数次想回来,但回来后,他发现,这里或许只是他的来路,不是他的归途。
慕容书似是早已知道他的打算,此刻正站在城门下等他,“你刚回南霄不久,为何不多留些时日?这些年凌斐虽然表面上不说,但我看的出来他很想你。”
凌翎苦涩的笑了,“但我已无面目再见皇兄。”
“镇儿的事我们并不怪你,我知道你是想解蛊毒才带走他的,也正因为你带走了镇儿,景儿他们才有一线希望得活。”
“我做这些事只是为了赎罪罢了。”
赎罪?慕容书有些不明白。难不成凌翎在说以前派人刺杀凌斐的事?
凌翎上前一步抱住了他,抱住了这一直渴求的人。两世求而不得,这或许是他最后一次拥抱温暖了。
而不明所以的慕容书被抱得浑身僵硬,不明白凌翎又想做什么,毕竟当初是对方先拒绝了他。
……
凌翎最后什么话也没说,默默离开了。
慕容书也敢留,毕竟他还是有点求生欲的。
果然没多久,身后就传来一个意义不明的话语。
“如果当初,最开始时翎儿回应了你的心意,你会如何?”
慕容书暗自舔.了舔.唇,转过头来看他时,嘴角微勾,“我会带着他私奔回琉羽成亲!”
凌斐脸直接黑了下来,皮笑肉不笑的回是么。
知道爱醋的某人真生气了,慕容书笑着过去一把抱住了对方,抬头,眼里亮晶晶的,“不过水中月终究是天上月,碰不得。”
“……这话是什么意思?”凌斐装听不懂。
都老夫老妻的人了。慕容书指尖摩.挲着凌斐的唇,勾.人的说,“你没听说过么,水中月是天上月,眼前人……”
凌斐用力一扯,直接咬上了慕容书的唇,唇.舌.交.缠,一切都在不言中。
……………………
………………
此刻,城门上。
“看到你父皇父后玩亲亲,你就不想做些什么么?”肖然偷偷拉了拉凌镇的袖子。
“……比如?”
“也亲我一下。”说着肖然用手指了指自己嘟起的嘴。
可回应他的是凌镇的一个白眼和离去的背影。
皇叔刚走,他怎么可能有心情做这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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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年后。
阴冷潮湿的地窖里,一个年轻男子中气十足的吼着,偶尔不满的用脚踹笼子,试图引起外面人的注意,但可惜地窖隔音太好,纵使他喊上几天几夜也没人发现。
地窖里的其他人早已见怪不怪,木然的闭上了眼。
许久,随着一声‘咿呀’响起,地窖的门被打开,微薄的阳光照射进来,很快又被牢门阻断。
见到来人,刚蔫下去的人再次生龙活虎起来,抓着笼子喊,“肖然你是不是有病!竟然将我关在这里,信不信我出去向皇兄告状!”
闻言,肖然冷笑出声,“本来看在你是正正皇弟的份上想给你个机会,放你出去,现在,这辈子你就待在这吧。”
肖然以前就讨厌凌镇身边围着别人,在左云地界仗着二皇子身份他尚能压制,来了南霄后,他的皇子甚至是左云王爷身份就没了用处,一群不怕死的狂蜂浪蝶总是围在凌镇身边转悠,惹他生气,所以他就命人暗自挖了几个地窖,将所有对凌镇意图不轨或者纠缠不休的人关进去,一个地窖满了就永远封起来,这样,他讨厌的人就再也不会出现了。
凌景发现他是认真的,连忙改口,“等等肖然,不,皇嫂,皇嫂我错了,我不应该总缠着皇兄,我错了,你放我出去好不好?我保证不向他告发你!”他怎么那么可怜,抢不到父后,连大皇兄也抢不到,还被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