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老王妃一把年纪,照顾刚生产完的媳妇, 照顾年仅几岁的孙子,还要到处寻医问药, 却都治不好自己的儿子。
第二件惨事, 就是安南王已经这么惨了,把他和囚犯调换的凶手, 竟然至今都追查不到!
而第三件惨事, 也是在迟鹰扬离开之后发生的。
老王爷在小妾搞事被揪出来之后, 依旧沉迷美色,执迷不悟,身体更加虚浮,眼底青黑,竟然忽然倒在小妾床上,从此卧床不起。
安南王王府,老王爷倒下了,王爷痴傻掉,而小世子才只有几岁,南边军权旁落,落到了二皇子派系的手上。
连老王妃都禁不住阴谋论了,带着终于被痴傻的王爷上京,哭求皇帝派人为他们抓拿凶手,还想为自己儿子寻医问药。
皇帝派人的事没这么快有结果,而迟鹰扬既然能找到安南王王爷的所在,在在算卦寻人上非常厉害,老王妃很想再次遇到迟鹰扬,再求一求他。
在太后那儿,老王妃见到迟鹰扬,她简直惊喜极了!
但之前迟先生帮忙寻回王爷,他们竟只给了区区五两酬金,无形之中肯定把迟鹰扬给得罪了。现在老王妃疯狂送礼补回,都也很难开口,只能拜托凌灏渊托话,请迟鹰扬再次出手寻人,寻医或找出他们的仇人。
……
凌灏渊说到这里,叹息一声,又道:“本来她坑了你,我应该不给她向你传话的。但因为北国曾经杀到京师,于是大宁百姓都知道我带兵力挽狂澜、与北国征战十年,却不知道安南王震慑南边诸国,功劳也不少。安南王遇害,让我有种,不安的感觉。”
迟鹰扬一手搭在凌灏渊的手背上,温暖的手心把热度传了过去,自信道:“不会的,你有我。”
凌灏渊反握着迟鹰扬的手,有了先生在手,他真的有种很庆幸的感觉。
千言万语,都汇在了温热的手心之中。
迟鹰扬也叹气道:“但是她拜托你的事,我这边不太好办。”
凌灏渊马上道:“太少听到你说有办不成的事了,那一定很难办,那就不办!”
道门的事,说不好造福别人,损害自己,凌灏渊太不舍得了。
迟鹰扬轻笑着解释道:“一件件和你说吧,我那天到安南王王府,让他被早点找到,减轻受罪,算是我和王府之间的缘分,是上天指派我过去的。
至于安南王身上的毒,是他以前的报应,解不了。
而老王爷差点马上风致死的事,上天已经派我过去提点过了,他没听,是他咎由自取。
最后,把安南王毒害的凶手是谁,圣上派去的人会查明的,我们都最好别插手。只是,既然安南王老王妃带着王爷进京了,你也早做一些布置。”
说罢,迟鹰扬在凌灏渊耳边,耳语了一番。
凌灏渊:“……!!!”
要是往常,迟鹰扬靠那么近、在耳边说话,凌灏渊都要亲过去了。
可今天,凌灏渊受到的打击有点大,有些一蹶不振。
迟鹰扬握住他的手摇了摇,小声道:“初见你的时候,见到你眉峰断裂,兄弟阋墙,只是你我羁绊深,我没看清具体什么时候。今天写答卷时推演国运,才推测到了这种事。”
凌灏渊担忧道:“这么严重的事,太卜署没推测出来?父皇要是知道了,得多伤心啊。”
迟鹰扬摇了摇头:“推不出来的,因为我推了出来,让你提前做好准备,这事就不会发生了。”
凌灏渊:“……好吧。”
说罢,凌灏渊终于没忍住,把迟鹰扬深深地按在怀里,衷心地道谢道:“谢谢先生。”
迟鹰扬闷笑:“你要以身相许嘛,还用怎么谢我。”
凌灏渊耳朵都红了,叹了一声,轻悄悄地说道:“现在这么好看,那不是我占先生便宜了吗?”
迟鹰扬纠结地摸了摸凌灏渊的后脑勺,好像摸小徒儿的脑袋似的,接着推开了他:“广镇贤弟,过了明天,你再说这句话,我就信了。”
凌灏渊:“……???”
凌灏渊很快就懂得为什么了。
在凌灏渊把迟鹰扬送回番坊住处后,老皇帝召了凌灏渊到太卜署。
章节目录 第52章好几百岁
在凌灏渊把迟鹰扬送回番坊住处后, 老皇帝召了凌灏渊到太卜署。
凌灏渊到了的时候,老皇帝背手而立,立在草木茂盛、生机勃勃的院子里, 背影却莫名的萧瑟。
老皇帝听到脚步声, 回头瞟了凌灏渊一眼, 脸色沉痛, 还不禁叹息了一声。
而大宁公认的国师、李老天师见到他,脸色亦如是。
凌灏渊:“……?”
这叹息得, 好像太卜署的国师批了他和先生八字不合、甚至克夫克父英年早逝一样!
还是先生预言的四皇子意欲谋反的事,被父皇知道了?
凌灏渊拜见了皇帝老爹,上前一步,紧张地问道:“父皇, 您召儿臣来太卜署,是有什么大事?”
老皇帝又叹了一口气,只道:“你先随卜师进去看看。”
这说得, 让凌灏渊心里一突。李纯厚在前头带路, 请凌灏渊进入太卜署内殿。
太卜署, 是天师们占卜国运的、神秘而神圣的地方,事关重大, 不容有一丝一毫的失误, 日夜都有重兵把守。除了门派内亲传的天师们, 除了皇帝本人, 其余闲杂人等, 都不允许进入内殿。
内殿之中除了浑天仪、占卜相书等贵重物品, 还供奉着神像与祖师像,由天师们亲自每日供奉、打扫、修缮。
因此,当凌灏渊脱了靴子,踏着白袜步入内殿时,他所看到的、挂在内殿的画像,保存得十分完好,画纸虽然有些发黄,但画中的迟鹰扬,容貌俊秀、神态清逸、白衣飘飘,简直栩栩如生,如同真人一样!
特别是,画中仙那双桃花眼,无悲无喜地望出殿外,仿佛俯视着众生;而那唇角微微勾起,脸色温和,白皙的手指微微抬起,又像是仙人抚顶,怜悯温润。
凌灏渊愣住了:“这……”
这还是起初被他一亲就害羞得脸红、后来叼着鱼豆腐和他亲嘴儿、会穿桃粉的衣裳勾引他的骚里骚气的先生吗?
在画像下面,还有一樽没上色的石像。石像就是按着迟鹰扬的脸来雕的,脸更像了,身姿清隽,衣袂轻飘,衣袍之下祥云多多,仙气十足。
凌灏渊看了看石像,又看了眼画像,觉得画像石像虽然都像先生,可却没有自家先生美,还是会和他亲嘴儿的先生美多了!
在凌灏渊大胆看祖师像的时候,李纯厚进入殿内,恭恭敬敬地对着神像和衍一仙师的祖师画像躬身一拜,接着,目光沉痛地望着凌灏渊。
凌灏渊回望着他,问道:“你们把先生画上去供起来干啥?哦,还有石像,谁雕的?你们拜先生为师了?”
所以才这么沉痛地望着他。
因为他一和先生成亲,拜师了的天师们,以前和他称兄道弟的一起打北国,以后却也要对他行长辈礼了!
李纯厚更加沉痛了,他盯着凌灏渊这比男人还男人的英俊的脸,扫了扫凌灏渊那强壮而不柔美的高大身躯,幽幽道:“这不是我们画的,是我们开山祖师画的。我们太卜署的开山祖师李祖师和袁祖师,都是衍一仙师的弟子。衍一仙师,姓迟。”
凌灏渊点了点头,“哦”了一声。
怪不得先生经常和太卜署的天师们见面,原来因为先生和衍一仙师长得像啊。
李纯厚叹息一声,请凌灏渊移步去偏殿的藏书阁。
凌灏渊问道:“你们祖师的师父和先生长得像,难道有什么关系?你要给我看族谱?请先生认祖归宗?”
认祖归宗了也应该没什么问题吧,为何他们脸色都一脸沉痛?
太卜署的天师们也会传宗接代啊,他和先生肯定能成亲的。
李纯厚从书架里取出一个木匣,打开木匣,里面有一本以锦布包裹着的、纸质发黄的古籍。李纯厚让凌灏渊捧着木匣,他自己则小心翼翼地翻开古籍,把古籍中随便一页给凌灏渊看。
古籍上,是古代不知道什么时候的文字,圆圆润润的,和先生写在答卷上的字迹很是相似!
李纯厚道:“这是衍一仙师流传下来的、关于六壬神课的手稿。”
凌灏渊问道:“这又如何,先生和你们祖师的师父有点渊源?你们想请先生进太卜署做官?这得问先生自己愿不愿意。”
李纯厚幽幽道:“仙师道法精妙,道行高深,都在我们之上,农旱时能呼风唤雨,猛兽来时撒豆成兵。我爷爷召集九九八十一位天师,都不能封印的阴将,仙师却能跨越万里,一下子把阴将抓到手上。我们推测,迟先生就是仙师的转世。”
凌灏渊:“……”
凌灏渊猛地想起,在初见时,迟鹰扬总喊他广镇贤弟,甚至说自己有几百岁了。
当时觉得,先生爱面子,本着一张嫩嫩的脸装长辈,可现在——
说不定,事情不止转世这么简单!
世界上,哪会有真的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李纯厚摊开衍一仙师的手稿,把手稿翻到最后一页,指了指落款处两处红印中的其中一个。
凌灏渊看了一眼,这啥字,写得简简单单,比如中间那个,一个圆圈,加上圆圈头上的两个触角,还有圆圈下的四肢,好像画图似的,凌灏渊他当然不认识。
李纯厚道:“这字,是龟甲文,上方,是衍一仙师的道号,而下方,我们查阅书籍,发现是雄鹰飞于高空的意思。”
凌灏渊:“……”
干脆说先生的名讳得了。
如果先生没骗他的话,那么,先生,可能真的有好几百岁了……
怪不得先生昨天说,不承认他占了先生便宜。
可是,就算先生是好几百岁的糟老头子,但也长得忒嫩了,还好看!
怎么算,都是他占便宜了啊!
凌灏渊还没来得及深想,李纯厚已经把古籍重新放好,说道:“仙师是仙人出山也好,是转世下凡也好,都是天赐,是国运昌盛的标志,圣上打算祭天感谢,公开仙师的身份。这样,仙师也不能入赘到大将军府上了。”
凌灏渊:“……!!!???”
凌灏渊吼道:“不行!”
顿了顿,凌灏渊理直气壮道:“先生又是来报名又是写答卷又是比武守擂的,如此努力,就为了入赘到我府上,你们怎么能阻止先生和我成亲?”
“不是,大将军您误会了,”李纯厚看着盛气凌人的凌灏渊,心中依旧沉痛不堪:“圣上没有阻止你和仙师成亲的意思,只是,要‘委屈’大将军您了,大将军本来想要招夫入赘,养十个八个貌美面首的,但是,如今只好请大将军使用——‘美男计’,笼络住仙师护佑大宁。”
李纯厚见到凌灏渊那刚毅英勇的相貌,那句“美男计”,差点没能说出口。
仙师这是什么口味啊?
而凌灏渊:“……我啥时候要养十个八个面首了,谁乱传的?!看我不把他的脑袋拧下来!”
在先生的画像和石像面前乱传这个,是想弄死他嘛?
李纯厚马上闭上了嘴,恭请凌灏渊出了内殿。
凌灏渊退出太卜署内殿,老皇帝还站在院子里。
只见,他父皇的脸上,带有另一种沉痛。
老皇帝上前几步去,握住了凌灏渊的双手,满怀沉痛地说道:“渊儿,委屈你了,既然你都知道了,一定要好好伺候仙师。面首的事,就别再想了。”
凌灏渊:“……”
怪不得李天师不说话了,原来是他父皇传的。
凌灏渊只得道:“父皇,我没想过面首的事,真的。”
老皇帝松了一口气,说道:“那就好,你请太卜署择吉定婚期的事,朕也知晓了。这是最近的日子,你拿去请仙师看看吧。还有,这是朕准备宴请仙师的菜单,听说仙师喜素菜不喜荤腥,最喜豆腐,是吗?也拿给仙师过目一下。”
凌灏渊拿过婚期和菜单,道了声:“好,那么,我就去伺候仙师了。”
可以光明正大!大摇大摆的去番坊伺候先生!
凌灏渊喜滋滋的。
……
番坊里。
迟鹰扬正被六位太医围着,把用古文字写的《青囊经》翻译出来。
过了三百多年,有的药材的名字,产生了叫法不同的变化,说了药材名,有的竟然是太医们都没听过的。谨慎起见,迟鹰扬决定得空了就去一趟太医院,把古书里的药材名字和实物对照起来。
刚要用晚膳,凌灏渊推门而入。
逆光打在凌灏渊身上,长长的、高大的影子落在身后,显得他的身姿越发英伟了。而凌灏渊的脸上,都是急匆匆的神色,与他平日冷漠的气度略有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