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古代当名士[古代架空]——BY:五色龙章

作者:五色龙章  录入:08-04

  县衙大门敞开,鸣冤鼓停下,门外一片喧嚷,他在廊下瞥见一点颜色,却都是乌纱裹头、青衿曳地的儒生装束。
  书生闹事可不是玩儿的!苏杭等地就有生员袭击县衙,生生把县令逼出本县,害那县令罢官的例子!
  宋时忙整整新上身的监生袍,大步走到门外,端出当年应付来投诉、退团的旅客的营业性笑容问道:“不知几位朋友有何冤情,竟在此击鸣冤鼓?在下宋时,对本县衙门中事都略知一二。若朋友有什么冤屈,只管说一声,我叫书吏尽速替你们记录,免得耽搁了案情。”
  他笑容款款,情真意挚,就如春风化雨,丝丝熨帖了众人焦灼的心。当年他坐镇旅行社时,靠这金牌服务态度不知应付了多少来退款的游客、来催款的合作商,如今又在两地乡宦士绅面前锻炼了几年,愈发炉火纯青。
  那领头的书生本是一脸悲愤,看着他温情款款的笑容,却悲愤中不觉添上了几分羞涩,就成了战斗力不那么高的羞愤。
  宋时仔细看了这些人几眼,发现竟有熟人——好几个都是他在宴会上见过的才子,还有本地文社主席,沈世经沈举人。
  这位沈举人跟他父亲攀得上交情的,他连忙行了个礼,问道:“不知沈公至此,晚生失迎。沈公竟也来县衙,可见是出了大事,不知可否与晚生分说一二?”
  沈世经叹了一声,正欲说话,那位羞愤的书生已自开了口:“赵某今日拼却身名,强拖了沈前辈与诸位君子来此上告,正是为宋舍人你、你、你……你不该使人强夺我心爱之人!”
  ……
  “你姓赵?”宋时电光石火间领悟到了什么,吩咐身边衙差:“去叫李少笙来,告诉大人安心养病,不必急着提堂,其中有误会!”


第9章
  “有什么误会?”赵书生脸涨得通红,舌头倒终于捋顺了:“分明是舍人使家人强闯我们林泉社的文会,抢走少笙,又向他爹妈强买下他,送到这县衙来的!你、你还抵赖!”
  宋时一瞬间险些绷不住脸上的笑容,闭了闭眼,深呼吸了几次才冷静下来,诚恳地说:“的确是误会。李少笙是个男子,宋某却不好南风,只爱女子,我使人抢他做什么?那是有人冒我的名买了人送过来……故意给我难堪罢了。”
  赵书生待信不信,凝眉问他:“那、那人又是什么人?他是故意陷害舍人?可我听人说,舍人跟少笙在宴会上见过几次,一向待他颇为关照……”
  他身后几个跟宋时共过宴的书生却扒开他,围上宋时,恼怒地说:“是谁冒舍人的名做的这事?若不是我等与舍人见过几面,深知舍人人品端方,不是强掳佳人之辈,险些就中了那人挑拨,随赵兄冲撞县衙来了!”
  沈举人也点了点头,从头解释了一下:“……那小人行事狂肆无忌,当着我林泉社诸生的面砸宴抢人,还险些伤了几位同会君子。我与几位友人收拾好场面、送受惊者回家后再去寻他,便晚了一步,追他不着。后来到李家,听卜儿说那人是府上家人,我与尚、辛几位君子都觉得宋大人为官清正严谨,不会放纵家人行凶,便劝赵君不可轻信人言、莽撞行事……总算劝得他写了状纸上告。”
  宋时差点体验了一把“堂下何人状告本官”的惊喜,却感觉不到乐趣,只有深深的疲惫。
  他也不愿多提桓家的事,只含糊说:“多谢沈公与众位朋友从中斡旋,使我不至于背负恶名。那人已经走了,我不愿背后说别人是非,今日之事俱算是宋某惊动了诸位,改日我请各位君子到城外饮酒赏景可好?”
  几名书生争着说好,替他盘算起了那天开文会做以什么为主题。赵书生根本插不上话,被排挤到一旁,倒是当先看见了从礼房出来的李少笙。
  他立刻忘了周围还有别人,冲上去握住李少笙的手开始流泪。沈举人几个替他跟宋时商量,要买回李少笙,让他们夫妻团圆。
  宋时看着和李少笙喁喁低言,不问身外事的赵书生,又看着替他们操心又花钱的沈举人,不禁同情了他一把——沈举人这压力也很大啊,当个主席不会还得管起文社所有人的生活问题吧?
  他身为本县领导的儿子,自然要为人民群众排忧解难。他当场告诉沈举人,李少笙如今已落成良籍,衙门有针对无业男子的精准扶贫计划,可以帮他安排将来的生计,不必沈举人一力担待。
  沈举人笑道:“这却不必劳烦舍人了。子逸是我们林泉会中人,文会中诸君子情同兄弟,我这会首自然要成全他和少笙。我家在城南还有个空置的小院,到时叫李行、少笙搬过去便好。说来倒要感激那强买他的凶人,不然少笙身价可值数百金,我们这些穷书生哪能赎得出他的身。”
  是啊,人家是侍郎府的公子,可不是有钱。
  有钱到特地赎了个行头来陷害他,想让这群书生暴动,把他们父子赶出县城的地步。若不是惦记着桓先生教了他几年的恩情,他都想给这姓桓的套个麻袋打出城去。
  他心中悒悒,深深叹了口气。
  赵悦书此时真信他是个好人了,牵着李少笙过来千恩万谢,又要寻出那个败坏他名声的人,大伙儿教训他一番出气。
  宋时可不想侍郎家的公子在自己地盘上出事,连忙劝道:“他还是个孩子,只是叫家里娇惯得不知天高地厚。且他此时已经出城了,诸位君子只看在此事最后落了个有情人终成眷属的好结果份上,饶过他一遭罢。”
  赵书生愤恨未消,别人更替宋时不平,觉着他不该平白替这种人背恶名,受委屈。
  好在沈举人是个沉稳的人,拦住一群说风就是雨的生员,让他们先帮赵李二人搬家,临行时又跟宋时约好,端午节后到县西双豸山上的豸山书院旧址共举文会。
  宋时亲自送他们离开,找来见过桓文的衙役,叮嘱他们不许跟人透露桓文的身份,然后回到房里,也不怎么想睡,就翻起了他的应试典籍。
  大郑朝的科举同于明制,不考应制诗,第一天考经义、第二天考刑律和小论,第三天考五道策问题。正经教材就是《四书》《春秋》《左传》《大郑律》《资治通鉴纲要》这几本。
  不过当初桓先生看他有学历史的基础,教《春秋》时就给他延伸了一下,不光教他《左传》,同时也授了汉代的《公羊》《谷梁》二传,与北宋胡文定的《胡氏传》、南宋张洽的《张洽传》。
  正式考试时却是以《左传》为主,《胡氏传》为辅,甚至《春秋》本经义都考得不多,以后专攻《左传》的话性价比更高。
  除此外,还得裁汰一批课外辅导书——他捐了监生,可以不用去考院试,直接乡试起步,前两年买的《小题大全》和院试闱墨就可以扔了。不过倒不急着买乡试闱墨,因为刚从他们衙门出去的林泉社诸生中,就有一位本地知名的“帖括名士”于廪生。
  帖括名士,也就是时文名士,共分两种:一种是擅长写八股制艺,文名满天下,甚至本人也凭一手好文高中进士的名士;还有一种则是擅长选编时文集,让读者中试的名士。
  于廪生当然是后者。
  沈举人既跟他约了下个月办文会,到时候他就可以当面问问这位廪生要出什么新选本,再请他帮自己改一下文章。
  不管于廪生自己考试的本事如何,他编的教材既然能大受欢迎,就说明他很擅长评判文章,正好帮他把握一下文中的经学思想,看看能不能被本时空的人接受——
  他现在没有老师教,自己复习旧笔记也复习不出更高水准。这武平县的教谕、训导、名士才子他都知道,更没有能跟桓先生比肩的、治《春秋》的大师。况且……如今他跟桓家的婚事退了,还撕破了脸,以后也不能再跟桓小师兄通信,请他指点自己读书了……
  既然如此,他索性就下几篇原先世界的明、清经学论文研究一下,拓展拓展写文思路。
  之前他总想着两个世界线不同,理学大师和传下来的文章都有差别,只要照着桓先生教的钻研就行。可现在想想,反正教材是一样的《四书朱子注》和《春秋》《左传》《胡传》,主流思想也是程朱理学,原世界的明清经学毕竟可以起个‘他山之石,可以攻玉’的作用。
  哪怕攻不成,大不了就回头接着看先生留下的讲义、背时文集么。
  宋时收拾好书和文章,关紧门户,拿出一沓厚厚的稿纸,打开晋江文献,搜索起了关于明清两代经学、春秋学、八股制艺的标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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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在后衙埋头研究比较不同时代的经学思想,除了命案、灾荒、督运几桩大事,别的都先放开不管。就这么稍微放了放手,没叫人盯紧林泉社那群书生,他们就闹出了大事——
  那群书生从长汀县寻着了桓文,把他的车掀了,带的下人都打了。
  那些书生连本地县衙都敢闯,一个礼部侍郎的孙子说打也就打了。敢打,还敢报名字,什么郎署某官之子,按院某官之侄,某致仕大员之孙,某地布政使族亲……一边数落着桓文放纵刁奴打伤生员、陷害武平知县的令郎的罪名,一边带着不知多少家人、庄户,把桓文带来的家人都打得遍体鳞伤。
  两队人当街打架,正好撞上了来汀州府吊考童生的学政方思瀚。提学御史的本职就是管理这些学生,方大人见着这些生员围车打人,当场就叫随行差役抓人,又叫人从车里抬出桓文,要给他申冤。
  桓文来退亲已不占理,强买男娼更不好听,实在不敢喊冤,也不愿回武平县跟宋时对质,带着满身是伤的家人走了。他作苦主的不肯告状,方大人也就没动板子,只将那群书生都押起来申斥了一顿,问他们为何当街打人。
  问了几句,听说知县的儿子叫宋时,倒忽然有所触动,问道:“这个宋时今年几岁?莫不是北直隶保定府人?是济世兄的弟子……”
  他有心见见故人的弟子,顺便也申斥武平县主官与教官等人,责他们一个管束不力之罪,索性下了谕单,叫教谕、训导与县令之子宋时一起到府问话。
  宋县令听说秀才打架牵连到自己儿子,气得直想把他们抓回来,都剥了功名打板子。但学政大人在书中提到要见宋时,他也不敢不送人,含着泪把儿子从学海中唤出来,给他说了这桩要命的官司,焦急又担忧地问:“莫不是提学大人要给桓家人撑腰了?亏得你是个捐的监生,裁革不去,若是个秀才可怎么办呢。”
  宋时本来挺紧张的,听他父亲这话都有些哭笑不得,一面更衣一面安慰老父:“提学给不给桓家撑腰,咱们都已经被退婚了,再坏又能坏到哪去?学政又不能管县政,插手不到咱们县里,爹爹不必太担心。”
  他也不知道这桩官司能打到什么地步,先去户房要了李少笙身份文书的抄本,再备下些银子,带了两身换洗衣裳,就跟教谕和两位还在县里的训导去了府城。


第10章
  汀州府府试定在四月初,府试之初就有各县教谕领着已过县试的童子到府城。到院试时,这群教谕也要在堂前听学政点名,一一认领自己县里的考生。
  如今府试还没发榜,院试题目方大人又早已拟好了,眼前需要他这位学政处置的,也就是武平县儒生当众拦车伤人一案。武平县的儒生出了大岔子,主管学政的教谕又不在,所以这些日子,带着儒童到在府城等候考试的祝训导官就被方大人提到身边教训了好几回。
  宋时与教谕徐大人、周、袁两位训导官风尘仆仆地赶到府里那天,祝训导早早就在城门候着他们,见了宋时就如见了亲人一般:“方大人欲见舍人久矣,意甚急迫,舍人不必候命,就随我去见大人。”
  他把宋时跟教谕一道拉上车,路上就把学政大人关心宋时家世的事告诉了二人。他在方大人面前挨了不少顿训,颇为愁苦地问:“方大人还问起了舍人与桓侍郎府姻亲之事,在下不知内情,不敢轻言,此事舍人自行斟酌罢。”
  宋时感激地看了他一眼,谢道:“都是我家的事连累了四位大人。此事我自有应对,回去之后再置酒向各位道歉。”
  县学教谕、训导都是极清贫的官,一年到头只有二十多两薪俸,改善生活全靠四时八节祭孔庙分的胙肉和学生送的束脩,听宋时要请客,都露出了几分喜色。
  谒见学政时,有宋时这个正主在前顶雷,他们心里仿佛都没那么怕了。
  可惜的是,方大人先不问宋时的话,而是提过徐教谕几人申斥:“那几个都是武平县县学生员,其中竟还有食廪生!你等身为教官,平日怎地不严加管束,叫这群生员跑到外县地界,光天化日下,如同城中恶少般行凶打人!”
  徐教谕颤巍巍地说:“因他们往常科试还能考到一二等间,素日也不曾有这等恶行……”他给这群学生洗白间隙还不忘了照顾宋时一句:“宋监生实与此事全然无关,他住在县治中,一向闭门读书,下官等皆可作证。”
  宋时老老实实在一旁装鹌鹑,心里给徐教谕点了三十二个赞,决定回去就把宴席规格提升到三十二道菜。
  方提学叫他提醒了一下,倒想起宋时来了,仔细看了他一阵,问道:“你就是宋时?你可是故河南道都察御史桓兄济世公的弟子?”
  宋时垂下头应道:“有劳老先生记挂,正是学生。”
  桓先生故去不过四年有余,都察院故友、后进自然不会忘了他,也没忘了他家里曾养过一个天资不凡的弟子。有了这个学生在眼前,方提学也顾不上申斥徐教谕等人,挥手叫他们离开,仔细看着宋时。
推书 20234-08-02 :将进酒[古代架空]》:简介:(入库时间2019-08-02)晋江VIP2019.08.01完结总书评数:100336 当前被收藏数:107867 浪荡败类纨绔攻vs睚眦必报美人受。恶狗对疯犬。中博六州被拱手让于外敌,沈泽川受押入京,沦为人人痛打的落水狗。萧驰野闻着味来,不叫别人动手,自己将沈泽川一脚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