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小叔叔拼命安慰自己,小叔叔就小叔叔了,起码显得很年轻,他勉强笑道:“会的,我会一直照顾你。”
季殃眼中瞬间冒出无数小星星,几乎要将边龄给闪瞎了。
“谢谢小叔叔!阿殃好喜欢你!”
这个时候的季殃虽然骨子里带着点怯懦的冷静,本质上还是个孩子,话语和举动都十分稚气,喜欢谁就会说出来,而且还会直接往边龄身上扑来表示亲昵。
边龄如愿将季秉烛抱在怀中,温温软软一团,让人担心用大一点力气都能将他碰碎。
自此以后,边龄便过上了养孩子的日子。
不得不说,小时候的季殃着实太好养了,有时候给他一碗甜汤,他能乖乖巧巧坐在桌子前一下午都不带哭闹的,一口一口喝着,喝完还知道去后院里洗碗——只是头一次他独自去洗碗,直接一头栽到了水槽里,呛了好几口水。
即使那样,他也没有哭闹,自己爬出来之后抹了抹脸上的水,不用任何人帮忙地跑到房间里去换衣服了。
边龄在暗处看的神色更加复杂,并且不自觉地拿现在的小季殃和长大后的季秉烛相比较,越比越想要叹气,恨不得让现在的小季殃再也不要长大。
小季殃换好衣服后走了出来,看到边龄正在将院子里晒得书往书房里收,他赶忙跑过去,奶声道:“小叔叔,阿殃来帮你吧。”
每次季殃一唤他小叔叔的时候,边龄就一阵牙疼,勉强维持长辈的端庄,道:“成,量力而为,捡小的来,一本一本搬。”
边龄给季秉烛找来的书都是厚厚一本,季殃那么小指不定搬不动。
季殃点点头,乖顺地选了一本相对较薄的,两手抱着,迈着小短腿往书房里跑。
边龄不放心他,随手拿了几本书跟了上去,走到房里便发现季殃正踮着脚尖把书往书架上放,十分吃力,小脸上却满是倔强。
边龄见状,轻轻笑了出来。
果然,季秉烛的倔强是自小便埋在骨子里的。
------------
第六十八章 番外二我倒吸一口凉气哦!嘶
日落后,一大一小终于将那满院子的书收回了书房。
季殃乖巧地跟在边龄身后,仰着头,一副求夸奖的模样:“小叔叔,阿殃做得好吗?”
边龄默默咽下一口血,僵笑道:“做得很好。”
小季殃顿时开心起来,踮起脚尖来抓着边龄垂在一边的手,轻轻晃了晃,小声道:“那你今天能不能陪阿殃睡觉呀?”
小季殃连边龄大腿都不到,这样仰着头晃手的姿态险些将边龄一击致命,其他所有都顾不上了,连连点头:“好好好!”
小季殃便欢天喜地地扑到他怀里,撒了一顿娇,扯着边龄便到了那棵凤凰树下。
边龄疑惑:“来这里做什么?”
季殃道:“睡觉啊。”
边龄一愣,接着心像是被针扎了一下,有些刺痛,他大约知晓季秉烛幼时在季家过的是什么日子,但是当眼前不到他大腿的小孩子将睡在树下当做理所当然时,边龄还是止不住的心疼。
边龄勉强笑道,弯腰将季殃抱在怀里,朝着房间走去。
季殃疑惑看着他:“做什么呀?”
季殃在到处都是温婉美人的鹿邑城长大,说话总是软软糯糯的,还带着点鼻音,简直能将人的心给融化。
边龄勉强笑道:“在那睡不舒服,我们去床上睡。”
季殃似懂非懂,“哦”了一声,没有再说话。
当年边龄在落墨山五年时间将季秉烛照顾的十分稳妥,就连缝衣服都十分在行,他将季秉烛那些买来从来都懒得穿的衣服翻出来,一通乱缝,缝出了好几件合身的小衣裳。
季殃喜欢的不行,看着他的眼神几乎都要冒出星光了。
边龄将季殃身上的衣服脱下来,在后院温泉给他洗了个澡,这才将他抱在怀里到了房间里。
因为季秉烛十分难伺候,这里的床上放的厚厚好几层被褥,躺上去整个人都能陷进去,边龄把季殃放进去,季殃就开心的在床上滚来滚去,咯咯笑个不停。
边龄从柜子里翻出来一套小褂衫,坐在床边朝他招手:“来,穿衣服睡觉。”
要是放在平日季秉烛身上,季秉烛是断然不会老老实实穿衣服的,但是季殃却截然不同,他似乎下意识地不想给任何人添麻烦,边龄一说他就手脚并用地爬了过来,张着手臂让边龄给他套上了衣服。
边龄心都要化了,如果不是怕小季殃觉得他是怪叔叔,他都想抱着他亲两口,这孩子怎么能这么乖?
季殃穿好衣服之后,便很乖顺地抱着小枕头靠近了里面,他拍了拍床,道:“阿殃不占地方的,也会乖乖不动的,不会吵到你哒。”
边龄捂住了胸口,觉得自己不能呼吸了。
他艰难道:“没、没事,乱动也没关系,我不怕吵。”
季殃朝他弯弯眸子。
即使边龄那般说了,季殃还是很乖顺,蜷缩着躺在里面,一整夜都没翻一次身,让边龄看着心疼又欣慰。
落墨山的生活既平静又缓慢,一眨眼半个月都要过去了。
边龄每日除了照料季殃之外,便是坐在原地的摇椅上盯着季殃看,越看越觉得心疼,但是却又忍不住不看。
季殃乖巧,他心疼;
季殃从不来打扰麻烦他,他心疼的肝疼。
季殃的手臂无意中划了一下,那么小的孩子,竟然也不哭不闹,也不去找边龄,只是朝着伤处轻轻吹了几口气,似乎这样就不疼了,边龄几乎心疼出魔瞳来了。
所以直到迷路的季夜行终于到了落墨山时,便看到他哥乖巧地坐在秋千上,蹬着腿轻轻晃着,小脸红润,看起来被照顾的不错;而边龄却恍如一个看着自家孩子的老母亲一样,眼眸和蔼又慈祥,时不时地倒吸一口凉气,也不知道是什么毛病。
季夜行疑惑地走了过去,道:“你怎么了?”
边龄的表情依然充满慈母,季夜行甚至要从他背后看到那散发着慈爱光芒了,连忙用手挡了挡眼睛,道:“你疯了?还是说我哥太熊了,你被折腾迷糊了?”
边龄这才幽幽叹了一口气,道:“我倒是希望他能熊一点。”
季夜行:“嗯?”
边龄觉得现在的小季殃实在是太惹人疼爱了,他憋了这么多天,决定找个人来说一说,要不然可能会把自己憋疯。
边龄如此这般,这般如此地和季夜行叨逼了一下午,通篇都在将季殃如何如何懂事,如何如何不让他烦心,几乎每说一句话都要感叹一句“他好乖啊”“他乖死了”“他怎么就这么乖”,听得季夜行都有点不理解乖这个词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季夜行迟疑道:“我是在十几岁的时候才认识他的,幼时不知道他是什么样子的,按照你这么说,他如果真的这么乖,长大后怎么变成那副鬼德行?”
边龄瞪他一眼,冷声道:“难道不是因为你们给他用了过隙?”
季夜行顿时心虚,他也只是感慨一下,没别的意思。
季夜行学着边龄的慈母笑,朝着小季殃走了过去。
这半个月来季殃一直没见过旁人,此时看到这人一脸狞笑的走过来,顿时有些害怕,想要跳下去跑走。
但是他爬上秋千时是踩着凳子上来的,等他坐稳后,边龄便帮他把小凳子放在一旁了,一时间踩不到底,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怪人朝他走来。
季殃吓得眼泪汪汪,死死抓着秋千绳子将身体缩起来。
边龄在身后看的心都软了,扬声道:“你别做鬼脸吓他!”
努力学慈祥的季夜行:“……”
去你的鬼脸。
季夜行看到季殃吓成这副鬼样子,只好放弃了那种高能度的表情,恢复了原本道貌岸然的含笑脸。
他走到季殃面前蹲下来,伸出手随手变出一颗插在竹签上的蜜饯,上面还淋了糖衣,色泽十分诱人。
季夜行诱惑道:“小季殃,吃不吃这个呀?哥哥请你吃。”
季殃缩得更厉害了,害怕地朝着边龄投去求助的眼神。
边龄立刻大步走过来,道:“你别欺负他。”
季夜行道:“我这哪叫欺负啊,送他糖也叫欺负吗?”
边龄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只是温柔看着季殃,道:“别怕,他勉强不算是个坏人。”
季夜行:“……”什么叫勉强不算是?
季夜行深吸一口气,笑的更柔了:“想吃吗?”
季殃听到边龄说他不是坏人,也胆大了些,他怯怯地看着季夜行,半晌才点点头,奶声奶气道:“想。”
季夜行倒吸一口凉气。
他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边龄刚才一直在吸气了,要是他能和这样怯懦又乖顺的小团子共处半个月,他指不定都要被季殃感化的不修魔了。
季夜行用赞叹的眼神看着边龄,够可以的啊,相处半个月竟然还能活着,当真是勇士。
季夜行将手中的糖递给季殃,放轻声音道:“送给你。”
边龄:“……”你声音再小一点点我都听不清楚你在说什么了。
小季殃伸出两只手抱住竹签,认认真真地朝他颔首,甜甜道:“谢谢叔叔。”
季夜行:“……”
叔叔……
叔……叔……
季夜行再次倒吸了一口凉气,只不过这次是被吓得。
他回过神来,立刻磨牙瞪了边龄一眼,道:“你怎么带孩子的?”
边龄也十分无辜。
季夜行勉强让自己不露出吃人的表情,对季殃道:“你叫我叔叔,叫他什么呀?”
季殃伸着舌头轻轻舔了舔蜜饯上面的糖衣,歪了歪头,道:“小叔叔。”
季夜行:“……”把我的糖还回来!
边龄再怎么说季殃都不肯变称呼,还说这样不合规矩,天知道他面前的这两个叔叔都比他还要小啊,到时候季秉烛若是醒来,如何自处?
啊,对了,差点忘记了季秉烛是个不要脸的货色。这么一想,季夜行顿时释然了,也不再和季殃一般计较。
季夜行弯腰将季殃从秋千上抱起来,朝着边龄道:“给我收拾个房间,我要住在这里。”
边龄闻言脸都黑了:“我们没有多余的房间,你赶紧滚回去。”
季夜行抱着季殃,在他脸上直接亲了两口,眸子都弯起来了:“那我和我哥一起睡,哥哥你说,好不好呀?”
季殃小小舔着蜜饯,弯弯眸子,道:“好呀。”
季夜行又开始倒吸凉气。
边龄按住了额头。
好在边龄在重建院子的时候,多建了个一间放置季秉烛搜罗的小玩意的屋子,他将里面勉强收拾出了个能住人的地方,走到房间中,道:“收拾好了,去那睡。”
季夜行正抱着季殃窝在床上揉他的脸,闻言头也不抬,心不在焉道:“我要和我哥在一起睡,你去睡吧,别打扰我们,哦对了,走之前记得把蜡烛灭了。”
边龄:“……”
边龄强行忍着才没有直接动手揍人,深吸一口气,摔门出去了。
季殃被摔门声吓了一跳,季夜行顿时抱着他哄:“不怕不怕啊,你那小叔叔怎么这么粗暴啊?这些天他有欺负你吗?”
季殃摇摇头,眨眨眼道:“没有呀。”
季夜行倒吸一口凉气。
------------
第六十九章 番外三你坐上来自己动啊,噫
季夜行在落墨山待了半个月左右的时间,便被忍无可忍的边龄给轰了出去。
临走之前,季夜行严肃地抱着自家哥哥,一字一顿地叮嘱:“哥啊,你可要好好保护自己啊,不要让人对你做出一些很奇怪的事情,懂吗?”
季殃似懂非懂,道:“好呀。”
季夜行还是不太放心,将季殃放下后,用谴责的眼神盯着边龄。
边龄有些崩溃,冷声道:“我才没有那么禽兽!你到底说没说完?说完了赶紧给我滚,往后不要再来这里烦我们了。”
季夜行虽然这么说,但是也清楚边龄的性子不会趁人之危,他看着不到他大腿,眼巴巴瞧着他的季殃,幽幽叹了一口气,道:“我这么乖巧一哥哥,长大后怎么就变成那副鬼样子呢?”
边龄道:“滚!”
季夜行又抱着季殃一顿揉搓,这才摇曳生姿地走了,背影十分风骚。
虽然此人有些奇怪,但是还是和季殃相处了半个月的,小季殃看到他离开,有些不舍,挥着小手朝他再见。
边龄弯腰将他抱起来,道:“无论你什么样子,我都喜欢。”
季殃不太懂他这句话到底什么意思,只好眨了眨眼睛。
入夜后,边龄将季殃抱在怀里沉沉睡去,神色恍惚间突然感觉到怀里一阵折腾,边龄还没来得及清醒,就感觉一只脚突然朝着自己腰间踹了一下,直接将他从床边缘踹了下去。
边龄:“……”
边龄彻底清醒了,咬牙切齿地站起来朝床上看去,下一刻就愣住了。
小季殃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浑身一丝不挂的季秉烛横躺在床上,睡得如同死猪一样雷打不动。
边龄深吸了一口气,回到床上轻轻拍了拍季秉烛的脸:“秉烛?秉烛?”
季秉烛迷迷糊糊被吵醒,张开眼睛瞥了他一眼,含糊道:“阿龄,别闹。”
说着,又是一脚踹过来,边龄眼疾手快飞快抓住他的脚腕,好悬没有再被他踹下去。
边龄唇角抽动,原本还在怀疑季秉烛有没有恢复神智,现在看来,一切都不用说了,这就是货真价实的熊孩子季秉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