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小六打了她一巴掌:“老子要去新阳城吃香喝辣,你要待在这破村落,你一个人待着吧!”
张丽花眼泪鼻涕落下,模样更是难看,马小六一阵恶心,自顾自地收拾东西,张丽花无奈,只好也跟着他去了新阳城。
张丽花心中惶恐极了,去了新阳城,没了马二爷在,她受了罪还能找谁告状,她的未来,要怎么办?
马小六夫妻住进了新阳城提供给他们的木楼,每天领着发放的粮食过活,马小六故态复萌,在新阳城里结识了一伙不三不四好吃懒做的人,整天聚在一起赌博,赌什么?赌他们领到的粮食,赌赢了拿着粮食去阳城售卖,赚点钱喝小酒。
这小日子过得比以前快活多了,还没人管他,赌输了就打张丽花出气,张丽花无处伸冤,只能每天哭叫无门,马二爷不在这,她就是被马小六打死了,也没人管她。
十天后,马小六被抓,刘东带着一伙人将马小六的同伙全都抓了起来。
被一群北边大汉围着,马小六颤颤巍巍:“你们想干什么?”
“将军说了,我们新阳城不养好吃懒做的人。”
“之前不是说好的吗?只要住进了新阳城,我们就能有免费粮食吃。”
刘东掏掏耳朵:“前提是你要干活,我们可不养无用之人,把这一群人带走,押上山锄地去。”
和之前那群有罪的两百名劳改犯不同,马小六这伙人可是好吃懒做的油滑之人,他们虽然被抓上了山,但是仗着刘东不敢打他们,在地上撒泼耍赖,就是不干活。
“将军,你看这要怎么办?”
段枢白立在一旁,扫视地上癞皮狗一样的马小六,冷笑一声,这人的名声他听说过,好吃懒做赌博喝酒还打妻子,“真不愿干活?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你们不是官兵吗?你还是个将军!你们要是敢打我,那就是欺压百姓,我要告你们。”
段枢白抱胸点头:“放心,我不打你,但是有你的苦头吃。”
段枢白派人在山上守着马小六一伙人,守卫围着他们,没有干完活不准下山。
“好啊,有本事你们就一直守着我,我就是不干,我要是去锄地,我就是龟孙子。”
马小六一伙人和守卫僵持着。
僵持到了夜晚,他们依旧没有干一丁点活。
第28章 魔窟
夕阳西沉, 天色一瞬间暗淡了下来,四野升起炊烟袅袅, 一队士兵带着热乎的饭菜上山接班。
段将军承诺过, 来到新阳城绝对不会让他们饿肚子, 这句话他不会食言。于是, 马小六这伙人的饭菜也预备着。
马小六吃着手中的烤番薯, 瞧了瞧天色, 在心里得意道:“马上要天黑了, 有本事继续守着我们啊。”
换了一队新的士兵守着他们,十来个人,也是一个个北边的大汉,看着真心威猛, 但是这时的马小六不怕了,这些人又不敢打他,也不敢饿他肚子, 他怕什么?
马小六有恃无恐地坐在地上。
月亮爬上树梢,马小六打了个哈欠,他困顿极了, 闭着眼睛正想眯一下,当他合上双眼后,眼皮子越来越重,似是要沉入梦乡……
一盏茶时间过去, 马小六被人从身后推醒。
“喝!”
马小六打了个激灵, 张大了口喘粗气, 刚入睡的时候被人吓醒,这种感觉最不好受,整个人活像是被重新拼起来的一样魂不附体,他惊魂未定地捂住胸口,破口大骂道:“干嘛?还不准老子睡觉啊?”
他身边有个同样被惊醒的伙伴朱及吱声道:“就是,有本事你们守一夜,我们可不怕睡外面。”
“你们守到明天也没用!老子就是不干活。”
这群人骂骂咧咧。
守着他们的士兵们眉毛都不抬一下,字正腔圆道:“将军说了,没干完活不准休息。“
马小六:“什么意思?”
“没干完活不准休息。”
马小六抓起手底下的一把土,泄愤似地揉搓:“原来还有这个等着我们啊,你们守着我们不睡觉,你们自己也睡不了,看谁熬得下去!”
士兵站得笔直,不理他们。
马小六揉揉眼睛,打起精神来苦撑着,他旁边的朱及同样打了个哈欠,要是之前没睡还好,睡了一段时间被叫醒,比先前更加困倦难熬。
山上的风很凉,夜里的天空空洞洞的像个深渊,看得人害怕,山上一片寂静。
守着他们的士兵又换了一轮。
“喝!”马小六惊醒,倒吸一口凉气,他被人一捧凉水浇到了脸上,一个晚上来来回回醒了八-九次,如今的他嘴唇发白,连骂都没力气骂。
这群士兵忒恶毒,他们要睡觉,绝对不制止,每次都等他们入睡了一盏茶的时间,才抬起魔鬼的手将他们弄醒,把他们当做大猫爪子下面的老鼠来玩弄。
马小六觉得自己头重脚轻,仿佛全身的重量都跑到了脑袋上面,眼睛疲惫不堪,眼前的东西都不看清,耳朵里嗡嗡嗡的一阵鸣叫。
晨光熹微,灰蓝色的暗光笼罩了整座大山,山下面,段将军已经带人出来点兵训练。
马小六隐约看见一伙士兵从山脚下跑过。
他看了看自己的同伴,有些耐不住的,已经拿起锄头在田里干活,一晚上没睡,还被吓醒无数次,整个人活像老了十几岁一般,手软无力,锄头也扛不动,一锄头下去,软绵绵的锄在地上,“干活不合格也不准休息!”
“这块地重新翻。”
这群守着他们的士兵,和地狱里来的使者一样。
他们好想闭着眼睛一睡不起。
士兵们换了不知几次班,而他们还是没有合眼睡过一刻钟。
熬得越久越难受,马小六屈服了,扛起锄头清理自己的三分地,废了不知道多少工夫,马小六干完了活,整个人瘫软的地上,得到可以休息的指令后,一闭眼倒头就睡,他睡迷糊之前想到,等他醒来,他一定要拼命逃离这个鬼地方。
给再多吃的他也不来了。
睡成死猪的马小六被人抬去了一个地方。
那个地方,是新阳城刚刚规划出来的几栋木楼,名叫军训营,专门用来调-教他们这群好吃懒做不服管教的人。
每天清早卯时起来,一群人在教官的看守下绕着新阳城跑五里路,吃完早饭后,上山去田里干活,中午吃完午饭后可以睡一会儿午觉,下午在太阳下面站半个时辰军姿,站完后没有得到惩罚的人就可以去山上干活,有惩罚的就要留在军训营里接受惩罚,惩罚包括仰卧起坐、蛙跳和俯卧撑。
惩罚来自什么?
跑步没跑完,罚!
内务不干净,罚!
衣裳不整齐,罚!
如果抵死不接受惩罚,那就不准睡觉,其中有个哥们,和兵哥们硬抗,三天三天不睡觉,最后直接晕倒过去怎么叫也叫不醒,爽爽快快睡了一个好觉,不过,不要以为这就是故事的结尾,这个硬脾气的哥们最后被关进了山上一栋密不透光的小木楼,绑手绑脚,在这里,他可以睡个天昏地暗,木楼不分昼夜,白天夜晚都是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兵哥们也不饿着他,绑他的前面,放着一个碗,碗里装了一天的粮食,他手脚不能动,却能像狗吃东西一样匍匐着直接用嘴巴去咬。
反正不会饿着他。
昏天黑地,没有人和他说话,没有人理他,看不见一点光芒,黑黢黢方圆之地只有他一个人……
这个哥们被关进去不到两天,就精神奔溃求兵哥们放他出去。
这个硬铮铮屈服的铁哥们名叫谢勇。
回到军训营的谢勇从此后换了一个人,每天老老实实干活完成任务,再也不敢整其他的幺蛾子,黑天黑地只有一个人的孤独可怕感会把人熬得发疯。
马小六他们这伙人成为了军训营中的先驱者,他们觉得能设置出这个地方的段将军简直丧心病狂,听说这些规定全都是他亲自定下来的,最最让他们无法接受的不是下地干活,也不是俯卧撑蛙跳,而是整理内务!!
是啊!整理内务,这到底是什么鬼条例?
被子必须叠的方方正正,有一丁点褶皱就不合格;枕头必须朝向一个方向,有一丁点歪就不合格。鞋子必须摆成一条直线,地板不能有丝毫灰尘,墙壁每天都要擦洗一遍……
在这种丧心病狂的要求下,马小六有一段时间神经衰弱地看见一块黑点就忍不住去擦拭,吃个饭都要把粮食排成一条直线……
他和朱及睡同一个上下床,两人共对一个木窗,木窗外的遥远处,是他们曾经自由奔放偷鸡摸狗的村落,而如今,他们只能被禁锢在军训营,悲伤且痛苦地流下木窗泪。
他们到底是造什么孽啊,为了一点吃的,就掉进了这样的魔窟!
新阳城的段枢白将军,是个大魔头!
朱及的媳妇儿唐小艳受不了自己丈夫受苦,跑到张丽花那,哭诉道:“丽花,你和我一起去求求段将军,让他把小六和阿及从军训营里放出来吧!”
张丽花摇摇头:“我不去。”
她现在日子过得好着呢,在新阳城,只要愿意干活,就能有吃有穿有住还不用被丈夫打,就算她被马小六抛弃了,她留在新阳城也活得下去,而且兵哥们跟她说了,小六再敢打她,就和他们说,他们帮她管丈夫,这群军爷,可比马小六那个偏心的二爷好多了。
她就应该早点来新阳城!
张丽花面带笑容地抱着篮子去广场那边晒番薯干。她得以吃饱肚子,昨天还吃了一顿野猪肉,和以前面黄肌瘦的她相比,张丽花如今气色红润多了。
萧玉和听闻了这群耍赖泼皮的遭遇,又觉得大快人心又觉得好笑,他笑倒在段枢白的怀里,双手环住段枢白的脖颈道:“你怎么会想出那种法子来折磨人,而且你好意思吗?自己邋里邋遢的还要求别人整理内务……”
萧玉和想起刚到新阳城进木楼时的见到的场面,更是笑得肚子都要疼了,据说叠被子、摆物品的要求全是段枢白亲自定下来的,所以说——果然是邋遢的人最懂邋遢的人最深恶痛疾的事情吗?
段枢白抱稳萧玉和,轻轻地瞥了一眼对方眉眼带笑的眸子,拿起酒囊仰头喝下一口酒,好吧,他其实不好跟萧玉和解释,当初他刚入伍那会可是新兵连的优秀标兵呢,整理内务没有人比他更优秀,别人的被子不合格被丢下楼扔厕所,而他的豆腐块被子永远都是模范样板。
从小到大作为一个会审时度势的学霸霸,段枢白虽然内心颇为叛逆,但他人不傻,面对不喜欢的规则,绝对不会像二愣子似的和规则硬碰硬,他的叛逆是那种暗搓搓学会规则、适应规则,利用规则为所欲为的人。
咳,当年成为标兵后,直接混上了检查员助手,协助督查内务……
段枢白咽下口中的酒,淡淡道:“恶人自有恶人磨。”
第29章 完成
萧玉和挪动臀部, 让自己在对方大腿上坐的更舒服,“你会不会说话啊, 哪有说自己是恶人的。”
“那你说我是什么?”段枢白凑近了他, 笑着问道。
两人挨得很近, 段枢白身上含着淡淡酒意的呼吸直喷在他脸上, 萧玉和仰头看他, 对方的唇上还带着酒水的润泽, 他倾过身体在那嘴唇上啄了一下, 浅浅的酒味在唇舌中蔓延开来,带着对方独有的气味,萧玉和笑骂道:“你就是个大混蛋。”
“是,我这个大混蛋运气好, 娶了一个善良的小医仙。”段枢白抱紧怀中人,拖着他的后脑勺深深地吻了下去,有过肌肤之亲后, 两人之间的亲密行为更是水到渠成。
萧玉和性子娇气,又爱粘人,以前没说开的时候, 就会在晚上不自觉地往他怀里钻,现在更是了不得,白天里也爱往他怀里滚,眨巴眨巴泛水的狐狸眼看他, 说是一只小狐狸, 其实更像一只撒娇的猫咪。
“听说你早上给人治病了?”
萧玉和点点头, “在街边看到一个晕倒的大婶,我给她把脉开了药……不是什么大病,我能治。”
萧玉和提起早上治病的事,嘴角边一直带着淡淡的笑意,段枢白心中一动,问道:“你喜欢给人治病吗?”
“我,我不知道。”萧玉和犹犹豫豫了片刻,给了一个不确定的答案。
“你的医术是跟谁学的?”
“小时候太奶奶生病,陛下恩赐陈太医来家中替太奶奶治病,陈太医见我对歧黄之术颇感兴趣,送了我好几本医书,我闲来无事便翻翻,学到了一些医术,陈太医说我在学医方面很有天赋,还把自己行医的手札借给我看……不过我娘不爱我学这种东西,我一个侯府公子也没什么机会给人看病。”
段枢白沉吟片刻,提议道:“你若是喜欢给人看病,不如在新阳城里开一家医馆,白天给居民们问诊开药。”
萧玉和眼神发光,惊讶道:“可,可以吗?”
“你准我去?”
段枢白摸摸他的头,温柔道:“喜欢就去做,夫君无条件支持你。”
“开个医馆,白天去给居民问诊,一天一两个时辰便可,别太累着自己,我会心疼的。”
“嗯嗯嗯。”
“幸好如今阳城人员也不多,估计也累不到你,可别像上次一样,给别人治好了,自己却病了。”
“嗯嗯嗯。”
萧玉和兴奋地不能自已,在段枢白怀里面扭来扭去,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强烈的喜悦感像烟花一样在胸膛里炸开,过了好一会,萧玉和才平静了些许,抱着段枢白的脖子,欢喜道:“谢谢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