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皇 完结+番外[古代架空]——BY:九州月下

作者:九州月下  录入:08-18


思及这一点,严江发现李信的腿可能打不断了。

他若打断李信的腿,等于把想吃肉的旧贵们打了一耳光,会让人怀疑秦王的用意,再者,他们家有的是将领,不是李信就是蒙恬,蒙恬打死了还有蒙毅……

这历史的煌煌大势碾压过来,真是让人无力反抗啊。

严江一时间都有些叹息了,看秦王那志在必得的眼神,干脆不再理会这事,扣着他头就亲了起来,免得他又悄悄乱摸席子,找到画就不美了。

七日过后,龙阳君终于得自己的美图,被若珍宝之余,立刻按严江的建议,收集松香,找来敲匠,将整张画以松脂涂之,准备做传家宝。

严江自己那张为免秦王怀疑,他干脆给秦王画了一张碳笔素描,然后沾在大王画像后的丝帛里,免得龙阳君被“杀人平山”,想想自己真是不容易啊。

秦王政在魏地待了一月有余,他在此地,有强大的威慑与政条协调能力,赵韩燕不提,新下的魏国也渐渐进入正轨,从东边的卷城到北边的桂陵,再到西边的马陵与南边昆阳,都已经进入不抵抗状态,普通小吏差不直接进入秦国的政治体系。

“真该开个吏部。”严江看着秦王把魏国各地的吏治关系都一手把握观注,安插秦人时,心说难怪你会累死,哪个做策划的会游戏建模一把抓啊,“让天下官吏都轮流去学习培训,这样就没麻烦了。”

秦王政眼眸一亮:“此计甚妙!”

秦制的三公九卿中,并没有专门的吏制机构,秦吏培养,只在各地县尉之下,有一个“主吏掾”的官吏,用来安排培养郡县的各种吏者。

他为吏官的事头痛甚久,甚至的有的地方不得不暂时让军贵们管理,秦国的将军,政军分离,让他们管政,那真是冲突烦多,但秦吏难养,非一朝一夕之功,诸所皆知。

但若将这些六国旧小官轮流的入咸阳学习为吏之道,他们本身皆是士人,远比重新培养一个省时省力,又熟悉故土风情,如此一来,便大大节约了秦军有效控制各地的时间。

更重要的是……

秦王政举一反三,秦法之要,军功之制,都可以借机,给这些基层教育,将他们从六国旧贵的马车上,拉到秦国的大车上。

他进入工作状态,立刻提手写了一封招令,让严江看看写得如何。

严江阅读了一遍,一边牙痛着自己多嘴,一边提出一个意见:“诸国旧吏入秦甚远,不如在濮阳、陈城、洛阳也各建立一处‘吏阁’,方便求学管制。”

你一统六国后中国特别大了,有点逼数行不,让人家一个普通的低级小吏走上几千里去咸阳,还不让人倾家荡产啊!这几个城市都是被灭了几十年的诸侯旧国都城,对七国没那么多忠心,不用入关中。

秦王悠悠看他一眼,淡然道:“阿江真是爱民如子,虽然麻烦了些,罢了,寡人依你便是。”

严江斜了他一眼,哦道:“那臣真是感激不尽了。”

秦王政终是没能忍住身为王者的偶像包袱,轻笑出声:“阿江既有大才,不如做我正卿如何?”

正卿,诸卿之首,其位之高,尤在丞相之上,春秋之后,诸侯已都不设此职了。

“你何必明知故问,”严江轻哼一声,“我若会应,你就不会问了。”

“你非我,怎知你不应我不问?”秦王轻咬着他耳廓,觉得甚是美味。

“你非我,怎知我知你不应我不问?”严江推他。

“你非我,怎知我知我知你不应我不问?”

……

一番鸡生蛋蛋生鸡的长句纠结后,严江觉得自己真是傻了,懒得和他比肥活量,让花花咬他。

花花刚刚起身,又见秦王淡然道:“寡人错了。”

虽然他脸上全是旗开得胜的表情,严江还是忽略掉,让花花座回去。

花花早已习惯他的反复无常朝令夕改,坐到他腿边,盘着主人的腿脚。

“你太热了,玩水去。”严江掀开花花厚厚的皮毛。

花花不满地嗷了一声,扑进了水桶里。

终于到了秦王启程的日子。

一个月调度后,已近九月,李信大军已然向楚地开拨,王贲镇压新得楚境淮北之地,秦王的船驾着顺着鸿沟先北上黄河,再从黄河入渭水,进关中。

严江如约随他上船,准备送到他渭水。

一路风平浪静,很快就到了黄河水边的原武县,严江一路下船采风时,还遇到一个故人,也不算是故人,只是有一面之缘——曾经遇到过的少年陈平如今已经成年,正在河边湿地猎雁做聘礼,他要成家了。

严江恭喜了他,然后便见带着稚气的青年有些不好意思,询问他多久离开,他想请严子喝杯喜酒。

严江同意了,然后回船上去告诉大王,他有事在原阳留下一天,很快就回去。

秦王有什么办法呢,当然是同意了。

严江于是带着老虎离船,只是下船时,他回头看了一眼正在洗打扫甲板的宫人。

好像有点怪味。

微风吹过,严江仔细闻了闻,没有闻到,微微摇头。

该是他反应太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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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2、水鬼

能约到严子, 参加自己的婚礼,陈平甚是惊喜。

他全然不知自己才是被碰瓷的那个。

采风之时,严江听人八卦了陈平结婚的事情。

为什么县里会八卦这事呢?

因为这少年胆大包天,取了一个克夫的女子。

这女子姓张,是户牖乡大户张家的孙女,但她之命硬,这才二十出头, 就已经克4死了五个丈夫。

这是何等的可怕啊?

而陈平也不是省油的灯,他家里特别穷, 穷到屋子都是靠着城墙修的, 可以节约一面墙的线, 他懂得礼仪,常为人主持丧事做得很妥帖, 还有盗嫂的传闻,而且在一次宗祠祭祀分肉仪式上,把肥厚不均匀的肉分得大家都满意,放出了“别说宰肉了,我要是能宰天下, 一样可以做好”的狂言。

所以这两人结婚,是最近秦灭魏以来, 最大的八卦了。

于是严江随口问了句陈平现在在哪?想围观, 好事之人便立刻指了方向。

严江就送上门去了。

陈平哪知道严江有围观历史的嗜好,毕竟虽有授书之恩,但毕竟与严子只是一面之缘, 当时只是礼貌地提了一提,所以以严子之尊,愿意来参加他一白身的婚礼,简直让他有被天降馅饼砸重之感。

严江却对他很感兴趣,一路“关心”了这青年的生活学习。

原来陈平家祖上也阔过,是陈国王裔,但这战国之末,有名有姓的,谁没个高贵出生啊,春秋一百二十诸侯国,到最如今剩下齐楚秦三个,陈国三年前就被楚国灭了,如今那地方叫陈城,就是昌平君先前称王的地方。

陈平自小聪慧,父母都觉得他能光耀门楣,但父母早逝,读书求学,全是哥哥倾力供养。

这次他娶到的女子,是户牖乡的张家女儿,在乡里是大户,家中还有人在咸阳为太仓令。

“咸阳为官太仓令,是张苍家的?”严江一时间觉得这天下也太小了些。

“听说岳家有一子侄张苍,少小去兰陵于荀子处求学,后来入秦国,已为治粟之下太仓令,主管秦之掌收受和贮存谷物……”陈平谨慎道。

“果然是他家。”严子更有兴趣了。

于是一路随陈平前去迎接新娘回家,平民家的婚礼没有太多繁琐礼仪,张家家主很看好陈平,这次的所有聘礼钱都是女方提供,不止如此,陈平还用钱搬了新家。

新家新院,连院中桌案都是新的。

喝酒之时,向严江敬酒者不知凡几,严江酒精考验,并不为这些低度浊酒所动。

只是坐在案前品酒吃菜时,他又闻到那怪异的味道。

于是问及陈平,周围是不是有什么刺鼻异味。

陈平微微脸红:“家中新建,木具新打,岳家财大,是以木柱桌案皆刷了桐油。”

严江点头,笑道:“那你岳家对你倒当真不错,将来富贵,可要好好回报才是。”

桐油是桐子树仔油,能防腐防水,多产于楚国,是建筑、军械、车船的必须之物,价格昂贵,多为军需,普通人想弄到是不可能的。

陈平自然保证会的,他也甚是喜悦——以严子的身份,今天来参加婚礼,他以后在县里的路就不会太难走。

于是宾主尽欢,张家家主也亲自前来向严江敬酒,说张苍来信说拜入严子门下,受助他良多,他做为长辈,没有早来去向严子道谢拜见,实在是失礼的不行。

这就是客套话了,以严江如今在秦的地位,没有三公九卿一级的权势,基本不要想和他说上话。

严江随口安慰几句,他总觉得心中有些不安。

就在一口饮下酒水之时,突然灵光一闪。

对了,下船那味道,就是桐油!

大船皆有桐油,而且维护时重新刮刷都算正常,但秦王船架何等紧要,怎么可能在行船之时刷油?

而且桐油贵重,燃烟有毒,是做墨之用。

更重要的是,以秦王身边的侍者,为何不曾禁止?

他回忆着历史记载,并不没有一点相关之处。

但是,记忆里的历史,早就不是现在的历史了!

他平能地摸了摸手边,才想起今天出门不远,陛下被他放船上了,连花花都被放河边玩去了。

果然最近跟着秦王太久,警戒性居然降低了那么多,

还是小心为要!

严江骤然起身,与陈平告别,飞快上马,向秦王王船处奔去。

……

秦王船驾还在江中缓慢的爬行。

纤夫们光着上身,粗大的麻绳摩擦着肩膀,其上有厚厚的老茧,拖着巨大的楼船,步步向前。

行船在水流平缓处可以摇橹前近,但在水流略急处,拉纤是更快前近的方法,这是也是少府会估算时间,提前让县尉准备丁口物资的原因。

秦王还在船上勤奋地与奏书备战。

蒙毅进来过一回,说桐油刺鼻,想请秦王下船暂避,或者换座王船。

先前江中有王船之前,有戒卫的小船操作不当,撞上王船,擦出一片油皮,河水风浪起伏,又有日晒雨淋,若不修补,很快就会生苔藓异味,损伤船板。

处理起来也甚是简单,在风浪微弱时,将伤处磨平搽干,再刷一层桐油就是。

秦王政还在大堆政条处理,岂会在意这点小味道,随口拒绝了。

蒙毅告退,然后又在船上巡视了一圈。

几名随船宫婢拿了饮食饮水,卑微地路过他身边,这些会给宦人先食,确定无毒后,才献于秦王。

蒙毅巡查一圈,除去见到刷油者吊在船边刷油之外,并未有何异常。

他回到王上屋外,继续戒卫之职。

天色渐晚,拉纤的民夫们准备换人,他们也非铁石,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一位民夫突然间大喊一声有大虫!惊动民夫之余,其中几位民夫猛然而起,利刃电出,斩向三根主纤绳。

反应不及之下,纤绳应声而断。

但这问题不大,楼船上的橹手们已经觉察不对,开始奋力摇撸,保持船体平稳。

而这时,橹窗外擦油的匠人与那格的橹手对视一眼,突然将手中那桶桐油倒中舱底。

问题依然不大,桐油燃点很高,不见明火是不会点燃的。

而这时,窗边的橹手从窗外接过一小盏桐油灯,对在坐诸人微微一笑,将灯向舱底一丢!

火光瞬起,呛人的浓烟顷刻间密布整个船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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