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元宝也抬头瞪着他,直到看见他恢复了脸色,嗯了一声之后出了门。才松了口气,心里想着留下他是不是个错误的决定?感觉再这样下去,自己就快疯了。
等李玄宁端着茶盘再回来的时候,王元宝正站在门口的廊下笑眯眯地望着他。
李玄宁走进房里把茶盘放下,又走了出来看着王元宝说道:“进去喝吧。”谁知王元宝衣袖一挥,拦着李玄宁的肩膀说道:“去大厅再喝吧,管家来送饭,我跟他说去大厅吃,走吧,吃饭去。”
王元宝看着李玄宁瞬间变黑的脸色,嘿嘿笑了两声,又进了房里端着茶出来,说着:“这次我来端,你看我也端了。”
李玄宁依然黑着脸,但是却伸手接过茶盘,说道:“我端,走吧!”
一步迈进大厅,王元宝就看见阿山和阿武坐着沉默不语,旁边的杨佳文眼睛红红的趴在桌子上,而李玄安则坐在杨佳文旁边,似在安慰她。
看样子,大家都知道宁轩昨夜睡在我房里的事了。
王元宝刚想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走过去坐下,就见常武噌的一下就站了起来,从王元宝身边穿过,走到李玄宁身边,一边接过他手里的茶盘,一边似有些惊恐地说:“你怎么能做这种事呢?”
王元宝有些奇怪的扭头问道:“他,为什么不能做这种事?”
“因为他是……”常武刚张嘴就看见李玄宁一脸寒意的看着自己,又有些倔强地接着说道:“反正就是不能做。”
王元宝扭过了身,又一脸探究地看着李玄宁问道:“他是是谁还是是什么?为什么就是不能做呢?”
李玄宁见王元宝扭了过来,瞬间换了脸色,温柔地看向王元宝,轻轻说道:“没什么,以前在自家没做过这事而已。”说完又侧头对着常武说:“阿武,出门在外,什么都做得,没有什么不能做的,别大惊小怪的。”
“哦,想来你们兄妹几个原先娇嫩的很,没做过这些粗活。走吧,先吃饭吧。”王元宝说完便走过去坐了下来。
李玄宁也随着他走过去,坐在了他旁边,刚坐下,就看见杨佳文坐在对面,双眼红彤彤的,想来昨夜哭过了。又扫了一圈,发现常武阿山和宁轩安都用极其怪异的眼神望着自己。
接受着这样的目光,李玄宁不仅没有不舒服,反而还觉得心情挺好的,有种宣示主权独占领地的快意感觉。他扭头看了看王元宝。王元宝也是挺淡定,已经拿起筷子,开始夹菜了。
见大家都不动筷子,王元宝有些不悦的说道:“都愣着干嘛,都不吃饭吗?挺好吃的啊!”
阿山最先放弃了看着李玄宁,而是站起来夹了一块羊肉放在王元宝碗里说道:“早起听香儿说宁轩昨夜宿在你房里,我就让厨子炖了羊肉,你多吃些,补一补。”
王元宝突然似被呛住一样,咳了起来,咳得浑身发抖脸色发红。
杨佳文看了看王元宝,又看了看李玄宁,咬了咬牙,朝着王元宝说道:“二郎,既然你现在有了枕边人,那,那我就走了。”
王元宝顺了顺气,哑着嗓子说道:“佳文,我……你住着便是,我又没有赶你走,你永远是我王宅大小姐!”
杨佳文笑了笑,深深吸了口气,又接着说道:“不了,我已经放弃你了。”
王元宝又说着:“放弃了才应该住下,你在酒楼住了二年,也没见你置办宅院,酒楼终究是不方便,还是回来住吧?”
“说了不住就不住!以前不置办,是因为我觉得自己终有一天要回来,如今,我置办一套便是!”杨佳文怒道。
“随你吧,只是新置办一套还要修缮归整,也需要些时日。”王元宝又说。
李玄宁见这二人争来吵去,有些担心,虽说这佳文已经放弃了,但是,还是不行,不能留这样一个人住在二郎身边。太危险了。
又沉思了一会儿,忽然看着李玄安眼冒亮光,想到一个办法,随即说道:“佳文姑娘想走,但是二郎又很担心她。这如何是好,哎,我听说安辰近日新置一园子,叫清和园,已经归置妥当,就差安排家丁丫头了,不如佳文姑娘,就住那里吧,以我和二郎目前的关系,大家都不是外人,你们看,如何?”说完就警告般的看向李玄安,眼睛眯着,瞳孔微缩。
☆、第 20 章
这清和园,原本是李玄宁为李玄安准备的贤王府邸,只是从来没有公开,所以先挂了个清和园的牌匾,里面早已叫人收拾妥当,每隔一段时间还有人专门打扫,想着如果有一天玄安回来,立马就能住进去。
看来准备充分还是有用的,这不就用上了吗?只是没想到是以这样的方式。
李玄安猛的听到这话,又看到李玄宁看着自己的眼神,皱起了眉头,好个一石三鸟,把自己和杨佳文都从二郎身边弄走,又让自己回了清和园!
李玄宁是一百个不愿意的,说了不回就是不回!
“我就住那,住那个清和园,以……以你和宁轩的关系,你也该能放心。”杨佳文着急忙慌的插嘴,又扭头祈求般地看着李玄安。
罢了,看着杨佳文那可怜兮兮的样子,竟也有点不忍心让她夜里孤零零一个人住在酒楼。
于是李玄安也笑了笑,开口朝着王元宝说道:“嗯,清和园已经收拾妥当,原本这几天就要跟二郎告辞的。今日倒也合适,佳文姑娘如不嫌弃,就在清和园住下,我定当她像亲妹妹一样。”
王元宝觉得有些不妥,一个姑娘家,住在陌生男人家里,虽然信得过安辰。哎,罢了,原本对于佳文来说,自己也不过是个陌生人,想来如今佳文也是不愿再与自己同住一宅了。
“嗯,这样也好。”王元宝说。
事情解决了,李玄宁也暗自松了口气,总算能好好吃饭了,谁知一低头余光瞟了一眼,发现常武不知何时坐在了自己旁边。
李玄宁看着常武的样子,有些恼怒,扭头低声说道:“你要用这种眼神看我看到什么时候”
常武皱了皱眉,见主子发怒,也不再看向李玄宁,只是心里直打鼓,这怎么这么快倒睡在一起了,这未免太快了,真是佩服,这速度,不过,皇上可不能一直这样,这群臣可还盼着皇上早日娶亲,开枝散叶啊!
杨佳文一刻也不愿意在王宅多呆,午饭后,就催着李玄安回去收拾行李,下午便驾着马车去了清和园。
阿山虽然不舍得,也不愿意,但是看着这一个个的,索性出了门,不知道去哪里消遣了。
晚饭时也都没有出来,各自在房里吃了饭,当然,李玄宁是在王元宝房里吃的,已经赖了一日了,今天打算继续赖着。
夜里,常武轻轻敲响了王元宝的房门,李玄宁开门与常武悄声说了几句话,不一会又脸色自然的退了回来。
王元宝正坐在凳子上看着小人书,见李玄宁进来,抬头看了看外面,小声地问道:“是谁?”
“是阿武”李玄宁回道。
“怎么了?”王元宝又问道。
“没什么,让我明日早起与他出去一趟,他想买些东西。”李玄宁说。
“哦,还以为什么事,你还不走吗?佳文今日可不在王宅了!你也回去早点休息吧!”王元宝一边说着就起身走到床前,开始脱衣服。
李玄宁也不言语,静静地坐在桌前,昨日是趁二郎睡着才偷偷上床的。今日俩人可都还没有睡,二郎要赶人,自己可得撑住,绝对不能走。虽然脸上镇静,但心里还是像突然蹦进了一只小兔子,突突突跳个不停,有些紧张,要是二郎过来把自己打出去怎么办?
一时间,李玄宁竟有些不知所措,但又马上坚定了信念,撑住,要赖着!
王元宝一贯淡定,慢条斯理地解下衣带,脱下外衣和丝鞋,一抬腿半躺在了床上,拖过被子,盖了上来,又扭头朝李玄宁莫名其妙的看着。
见李玄宁还是站着不动,想着他难不成又要留下,于是也不再看他,罢了,爱走不走吧!索性扭身躺下,同时闭上了眼睛培养睡眠。
李玄宁这才迈开了步子,走了过来,靠着王元宝躺在了外侧,心中似有股冲动蓄势待发。犹豫着要不要侧过身抱住王元宝,但是又一想到上次吻王元宝的时候,可是被他狠狠推开了,而且刚才还撵自己走来着,这次,还是不要动的好。
来日方长,而且有些事情,其实自己也没有做好准备,还是早些睡吧。李玄宁看了看王元宝,见他呼吸平稳,似乎已经睡着了。于是突然平静下来,也闭上了眼睛。
轩辕大殿。
“臣有本奏,皇上,淮扬附近多地已接连下雪将近二十天。受灾严重,江河结冰,人畜冻死。请拨款赈灾!”
“臣有本奏,皇上,临安地区受灾严重,极端天气下已持续下雪将近二十天,平地三尺,城中薪食具尽,民多冻死,冻饿死者已达上千,大雪封路,粮草运输遇阻,请皇上派运输队运粮赈灾!”
“臣有本奏,皇上,关东地区十余郡县受灾严重,老百姓缺衣少食,饥寒交迫,虽关东地区历来冬雪频繁,但此次大雪异常,人畜多冻死,粮草运输也遇阻,请皇上派运输队运粮赈灾!”
上京城的大雪也是断断续续下了十几日,虽不至于到受灾的程度,但老百姓也都不再出行,再这么下下去,粮草也都成了问题,不过目前考虑的还应该是这几个受灾重的地方,哎……
李玄宁坐在龙椅上忧心如焚,抬头看了看群臣,斟酌了一下说道:“开义仓赈粮,运粮队……谁愿领队去”
群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均是犹豫。
陈将军站了出来:“皇上,臣愿前去。”
常青也站了出来:“皇上,臣也愿前去。”
而后又陆续站出几人,李玄宁选了三个分别带队前往三地,又派三位钦差与医疗队同行。
李玄宁又扭头对户部尚书说道:“曹尚书,全国义仓和国库还有多少”
户部尚书曹莹玉眉头紧皱:“回皇上,目前库里余二千万两白银!义仓储粮约为五百万石。
李玄宁站起身来,在桌前来回度步,心中十分忧虑,开口道:“国无九年之蓄,曰不足,无六年之蓄,曰急,无三年之蓄,曰国非其国也。如今,逢此天灾,民不聊生,朕竟拿不出足够的赈灾物资,愧对先祖,愧对天下百姓!”
群臣皆跪地。
李玄宁在心里算了算,五百万石,全部分了差不多能支撑到开春,开了春虽然天暖和了,但还是要在支撑一段时间。又叹了口气说道:“曹尚书,回去分分,时间紧迫。晚上给我具体数字,我等你,去吧。”
李玄宁看着曹莹玉走出大殿,站起身来,在桌前来回度步,又同群臣敲定从灾区附近未受灾的地方抽调官员,前去灾区支援配合,以维护灾区的正常秩序。
同时下召,鼓动民间大商、义士为灾民捐款,捐物资,受灾当地乡绅也要加入赈灾队伍,有多余粮钱的施粥散米,朝廷日后会对这些义士给点名表扬并给予嘉奖。
灾民也要活动起来,当地要组织灾民参与搬运粮草,修建倒塌房屋等工作,避免灾民流窜,一方面解决灾民日常生活问题,一方面也可稳定灾民秩序。
最后,李玄宁又坐回到椅子上,长叹一声沉声说道:“上京城雪大路滑,诸位卿家明日起不用早朝,有事另传。下朝吧,另有奏者去宣政殿议事。”
夜里李玄宁在宣政殿坐立难安,焦急地等着曹莹玉来,每隔一会儿就问问冯德顺什么时辰了。
常武守在殿外,看着愁眉锁眼的皇上,心里也是跟着着急。
不多会,李玄宁便朝着殿外喊了一声:“阿武,进来守着吧,外面天寒,让守卫再填一件衣物,再减少班次吧。”
常武闻言进了殿内,站在一旁沉默不语,陪着李玄宁一起等着。
戌时刚过,曹莹玉健步而来,走进殿内作揖道:“皇上,有好消息。”
李玄宁眉头紧锁,看着曹莹玉像自嘲地笑了笑,说道:“好消息如今还能有好消息吗?”
曹莹玉抬起头,有些激动的说道:“皇上,今日下朝后程会杰就先动员了上京的几个大商,晚间来与我说四大商共计捐款一千万两白银。明日就可运银到国库。最重要的,是那大商王元宝有个粮仓!”
李玄宁长叹一声,挥了挥手无奈的说道:“民间大商大都有粮仓地窖,那点粮食,岂够赈灾所用,也需你如此激动。”
曹莹玉赶忙向前一步,解释道:“皇上,您有所不知,王元宝这粮仓已经建了四年了,每年只进不出,如今已积蓄一百万石!超乎你我想象,此人家底居然如此深不可测。”
李玄宁猛的站了起来,难以置信的说道:“你说什么?一百万石这么多吗?”
曹莹玉沉声说道:“嗯,最可贵的是此人说仓中存粮尽数捐给灾民。朝廷只要派人力去拉即可!”
常武站在旁边,张大了嘴巴,都说商人多奸,大商大奸,但是从相处来看,这王元宝倒是一片赤心。
李玄宁此时心中想到了王元宝,阴郁的心情也有了一丝丝的缓解:朕的爱人如此有钱又如此善良!
思念爱人可不是现在该做的事,于是李玄宁马上定了定神,对曹莹玉说道:“既然捐了,那就尽快安排吧!银库还需留一些……物资都要安排妥当……”
……
待曹莹玉退下,李玄宁坐在椅子上久久沉思,心中忧愁不散,一方面数十万灾民等着救济,运送粮草的队伍面对的也是苦难重重,天寒地冻,这鬼天气也不知道什么能停止,马上就要过年了,这个年怕是过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