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自己的亲娘,南宫洪仁虽不满谢氏,却也不想咒骂她。
人在做,天在看,恶有恶报,好人有好报,老天爷现在就在看着他,做得太过到底不好。南宫祁上次说过类似的话,还说兵部侍郎和黄氏一定会遭天谴的,这不,他们种下恶因就得恶报了,他现在还是挺相信这句话的。
“没良心的东西啊,娘含辛茹苦……就算不考虑别的,也不怕言官参你一本吗!”谢氏可是听说过的,那些言官就盯着朝廷的官,一件小事都能往大里说,南宫洪仁这是不孝,已经是大事了!
说到最后,谢氏已经用上威胁了。
南宫洪仁倒不怕,镇定道:“你就哭吧,你就闹吧,不想你儿子当官的人多了去,你闹得言官参我一本,厌恶我的人一个个跳出来,到时候我不能做大官了,看你还怎么耍威风!”
话毕,南宫洪仁走了。
谢氏知道南宫洪仁没有夸张,她是听下人说过有不少大官因为言官弹劾就丢了官帽,一想到南宫洪仁也不能当官了,她惊呆了,南宫洪仁要真当不上大官了,她别说耍威风,连好吃好喝也没了!
184、上门拜访
京城最近传出一个新的传闻,碧溪水灾不是天灾,而是人祸。
乍一听这个消息,很多人就奇怪了,水灾怎么不是天灾而是人祸了?
听对方细说,才知原来碧溪虽连日暴雨河水暴涨了不少,但是新修的河坝应该是能挡住的,只是当初因修坝银子被贪官贪了大半,修坝时用的材料不好,修得不结实,河坝就这样倒塌了,才让河坝附近的城镇和村庄被水淹了。
每当听到这里,总有人情不自禁感叹一句:“都是贪官造的孽,充盈了他们的荷包,完全不顾百姓生死啊!”
百姓只知道修坝银子被贪导致河坝倒塌,南宫祁身为官员,知道得要详细一点,何况这其实和他还有点关系。
他去碧溪赈灾的时候关了一些贪赈粮赈银的贪官,这些贪官大半被流放塞外,虽然说这不是死刑,但是流放塞外的人基本都死在流行的路上或者客死异乡,既然都要死,他们在走之前就把自己知道的事情捅出来了,其中,修坝银子被贪的事就是其中一件。
修坝银子被贪,贪了银子的官却不是他们,他们只知道修坝银子送到碧溪的时候已经少了三分之二,原来只是刚好用修一个结实堤坝的银子只剩下三分之一了,堤坝能修结实才怪,这不,下了几天大雨,河水涨了一些,堤坝就垮了,河水冲出来淹了附近的城镇和山村。
银子到碧溪的时候只剩下三分之一了,也就是说,银子在之前就被贪了,甚至可能是在京城就被官员贪走了,其中甚至可能涉及某个大官!
官员贪了修坝银子本就是大事,再加上碧溪水灾害惨了很多人,百姓对这件事的关注很高,都想知道朝廷最后会给出怎样的结果。
可想而知,若是没有一个能让百姓满意的结果,墨家人就得被天下人唾骂了。
何况墨朝熙因为碧溪的灾事从国库中拿出了不少银子赈灾,还心疼着,于是在早朝上发泄自己对这件事的怒火后,严词厉色道:“必须查,一定要查清楚!”
皇帝当下就点了太子和二皇子彻查此事,要求他们把贪走修坝银子的贪官污吏找出来。
这还是他第一次派太子和二皇子共同办一件事,太子和二皇子同心合力办事那是不可能的,两人抢功则是真的,皇帝看重的也是这点,不是要抢着在他面前表现吗,这就是这个机会!哪个人都想尽快查出结果率先呈给他,他们肯定就会尽力去查。
墨朝熙想查出朝廷中的贪官污吏不仅仅是为了百姓,其实也是有私心的,国库的银子本来就不多,在碧溪赈灾之后就更空虚了,查出这批贪官污吏,抄了他们的家,国库多多少少就有点“收入”。况且这些都是贪官,贪的银子肯定不少,若是他们真的搂了不少钱,抄了他们的家后说不定国库的银子比赈灾前还多,要真如此可就是个惊喜了!
朝官们原先也很奇怪皇帝怎么如此重视这件事,大发雷霆也就算了,毕竟皇帝在早朝上发脾气又不是第一次了,但是皇帝重视到同时派太子和二皇子彻查这件事就有点耐人寻味了。
朝官们想了一下,起初还以为是怕百姓得不到满意的结果会暗地里骂皇族、官员,可他们之前就没见皇帝因百姓说上几句就做到这样的程度的,后来偷偷看了坐在龙椅上的皇帝一眼,才由皇帝露出贪婪的眼神中察觉他的真意。
这是惦记贪官口袋里拢回来的银子了!
朝官们一个个战战兢兢地低下头,像是比谁的头压得更低。
他们在心里想,自己之前贪了什么银子,有没有对修坝银子伸过手。有些官贪的银子太多了,根本想不起来自己有没有贪过碧溪修坝的银子。有些官员想到自己的小银库里没有这部分银子,暗暗松了一口气,但是很快又紧张起来,皇帝朝臣的荷包伸手拿钱,虽说他们幸免于难,但是下一次呢?不禁产生兔死狐悲之感。
南宫祁多多少少也猜到皇帝的用意,何况他上一世也是知道这件事的,他还知道最后是谁倒了霉被揪出来,只不过那个人只是个替死鬼,别说他是主使人了,他在这次贪银的事中连小喽啰都不是,因为他根本就没有牵扯这件事,完全是被太子以及太子一派的人陷害了。而且从他家中抄出来的银子并没有让皇帝满意,为此,皇帝后来又让太子和二皇子找出几个“贪官”,抄家所得银子都不多,也许是因为所得银子不多,在揪出三批“贪官污吏”后,皇帝终于停止这种搂钱的行为了。
皇帝用这种方法谋不到多少银子也是当然的,因为被太子和二皇子揪出来的人都不是贪官,只是因为不属于太子或二皇子一派而被他们两人当成了牺牲品,除了有不折损自己羽翼的考虑在内,这也正好发泄太子和二皇子因他们不站在自己这一边而产生的怒气。
那个被太子一派推出来的替身鬼和南宫祁其实有很大的渊源,南宫祁想帮他,不过这个帮忙需要他付出很大的大家,需要他花上好几十万才能帮上忙,付出这样的代价去帮他不仅仅是为了不让太子的阴谋得逞,同时也是要把断掉已久的线连起来。
南宫祁耐心等了几日,在没有告知南宫洪仁、南宫梦和南宫萦的情况下,他到英恭侯府拜访了。
他把帖子交给门房,门房知道是南宫家的人,立刻就回绝了: “我们老太爷说了,不许让
南宫家任何人踏进英恭侯府。”他跟在杨家十多年,虽然不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他清楚记得老太爷对他们下人下过这样的命令,而且老太爷这些年来一直没有和南宫家的人联系,说明气还没消呢,这句话自然还是有效力的。
“我知道你们老太爷和老爷最近遇上麻烦了,我这是来帮他们。”
门房负责守门,谁进出这个门他是最一清二楚的,就连英恭侯和工部侍郎进出也得经过他面前,他也有这两人最近紧绷的脸知道他们应该是有什么苦恼的事,不过知道他们家两个主子遇上麻烦其实也很简单,同是官场,听到什么风声也不奇怪,但是这个人却说他们是帮他们主子的。
门房考虑了一会,觉得自己无法做主,撒开腿就去把南宫祁上门拜访的事稟告英恭侯了,而且还特别把南宫祁说要帮忙的话说出来。
英恭侯没有马上回复门房是应该赶南宫祁走还是让他进来,而是看向自己的儿子“:南宫祁?他应该是南宫洪仁和她的儿子吧,前段时间京城冒出不少关于他的传言。”前阵子京城流传了不少南宫祁的事,英恭侯早就知道南宫祁是南宫洪仁和那个女子的儿子了,现在这样说不过是为了说明并不是他特意关注南宫祁,实在是南宫祁的“名声”太响亮了。
工部侍郎很肯定地回答:“是。”
面对儿子坦然的肯定,英恭侯心下有点愧疚,他和儿子一样很关心南宫洪仁和他与那个女子生的三个孩子,只不过他不敢大方承认。
“爹,他说他能帮我们。”工部侍郎提醒英恭侯还有这么一件事。
“他说到底只是个十几岁的小毛头,虽然有一点本事,年纪轻轻当上了兵部郎中,但是要解决这件事,可不只是要能力就行了,还得要银子。”不是英恭侯瞧不起南宫祁,而是他们要面对的这个麻烦实在太大了,不禁需要本事还要有足够多的银子填补上那个窟窿,就算南宫祁再怎么厉害,他也不可能一下子拿出这么多银子。
“若他是代表南宫……”工部侍郎不知该像以前一样叫南宫洪仁叫南宫将军还是应该直呼他的名字,想想,他觉得还是不要直呼南宫洪仁的名字比较好,免得他爹秋后算账埋怨他不懂礼,正要开口又想到南宫洪仁现在已经不是将军了,“说不定南宫祁是代表南宫尚书来的。”
他觉得南宫洪仁有心和他们和解但是又怕他们不肯原谅,这才派了南宫祁打前阵,试探他们的口风。而南宫洪仁之前没想来和解却等到现在,只怕就是知道他们遇上麻烦,想来帮助他们又担心没借口,和解后再出手帮忙就说得过去了。
要是南宫洪仁有心帮他们,掏出那一笔巨款也不是不可能的。
工部侍郎在心中感叹,能共患难,这才是真正的好友,值得交心的人。也就南宫洪仁这样的人能做到这样了,别的人,见他们遇上麻烦了,躲还来及,哪还会在断了关系的情况下还傻乎乎凑过来的。
南宫洪仁对朋友能做到这种程度,也难怪他爹当年会愿意跟南宫洪仁出生入死了。
“就算是南宫家,要掏出这笔钱……”工部侍郎能想到的,英恭侯也想到了,只是南宫家也不一定能拿出这笔巨款。
185、送银票上门
“南宫家不够,加上英恭侯府就差不多了,只是……掏出这笔钱,两家的家底就差不多掏光了。”工部侍郎说到这里有些愧疚,为了他一个人,两家的家底都要被掏光,“要不就算了,大不了儿子就赔上一条命好了!”
坐在兵部侍郎下边的一个十多岁少年从座位上跳起来大叫:“爷爷,不能让爹爹去送死,花钱就花钱吧,用钱能解决的事就不叫事!”虽然他不知道南宫家为什么要帮他们,但是他刚才从爷爷和爹爹的对话中听出若是南宫家愿意出钱帮忙,他们家的危机就能解除了。钱哪有命重要,掏光家底就掏光,大不了他们以后不花钱就是了!而南宫家给的钱他们就当借的,以后有钱会还给南宫家的。
工部侍郎苦笑道:“傻孩子……”这孩子真是太不晓世事了,不知道一文钱能够逼死英雄汉呀,何况这也不是一文钱能解决的事。钱都用去填窟窿了,掏空家底呀,他爹和南宫洪仁这么多年来打战所得的奖赏和战利品都全没了,不就等于打战这些年白辛苦了吗!
厅子里还有个男子,不过他从头到尾没有说话,因为他知道若是南宫洪仁愿意帮忙,就算他爷爷明知会连累南宫洪仁,可不管再怎么愧疚他也还是会同意的,否则英恭侯府面临的就是灭顶之灾。
英恭侯苛斥道:“胡闹,这只是赔上一条命的问题吗!”再说了,他哪里舍得唯一的一个儿子去送死!就算已经有两个孙子了,他还是舍不得啊!
兵部侍郎只苦笑,不言。
他何曾不知道这不仅仅是他一个人的事,也不是赔上他一条命就能解决的,否则他刚才也不会说两家掏光银子就能填上这个窟窿,他也不过是为了救这个家。
英恭侯抿嘴做沉思状,其实根本不用想,他心里已经有决定了。可一想到要南宫将军掏空家底帮助他们,他就愧疚不安。
他已经想好了,不管南宫将军提出什么要求他们都会尽力去完成,若是南宫将军一家遇上麻烦了他们拼命也去保护他们,可就算是这样想,还是没有让他心头的愧疚减少一点点。
当年南宫将军就帮了他不少,还在战场上救了他多次,他本来就应该这样做的,仔细一想,这些年来真不应该恼怒南宫将军的,但是她到底害了他的女儿,他当时真的是咽不下这口气,才……罢了,现在说什么都迟了,那些事儿已经过去十几年了。
门房低着头不说话,装作自己没有听到主子们的谈话,只等着主子吩咐到底要不要让南宫祁进来。
不过,虽说他很想听不到主子们的谈话,但是到底听到这些话了,看样子,那个男子说的应该没错,他是能解决英恭侯府这次的麻烦的。并非他要听主子们的话去想这些事,实在是他也想知道英恭侯府将会如何,英恭侯府若是落败了,就算是个奴才的他也落不得好。
终于,英恭侯开口了,他的话也让站起来的少年松了一口气。
“把南宫公子请进来。”
“是!”门房心里暗想,英恭侯对求见男子的称呼由南宫祁变成南宫公子,可见南宫祁已经是英恭侯府的贵客了。
示意,门房没了刚才对待南宫祁时的冷漠,而是恭敬地把南宫祁请进府里。
南宫祁朝这边走过来却还没进到屋里的时候,堂子里四个人已经伸长了脖子打量南宫祁。
看见那熟悉的样貌,英恭侯的心缩了缩,恍惚之间想起第一次看到那个女子时的情形,她……如今,已是物是人非,年纪大上一轮的他还活着,她却去世好几年了。
回过神来,英恭侯才重新审视南宫祁,不是把他当成她而是把南宫祁当成一个后辈认真评估。
这么认真一看,气质不俗又有气势,样貌不凡又考得探花,仅仅十多岁,少了稚气多了稳重,又在碧溪干了那些事儿,他不得不感叹南宫洪仁生了个好儿子,南宫祁不管在样貌、气势、能力都无可挑剔,要说哪样差了点,估计是武功不行,听说南宫洪仁没有教儿子学武而是让儿子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