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共是……两千八十六两,530文钱。”店小二将串好的铜钱码放在一起。
“你确定?没有数错吗?”王奎被这个数字震惊到了。
“我都数了三遍了,王少您自己要不要数一遍?”
王奎撸起袖子,翻翻练练数了半天,最后也得到了同样的数字。
这、这未免也太可怕了。
虽然其中有几百两是会员充值的额度,但将近三千两的总营业额完全货真价实!
要知道,越川县内夏星酒馆的营业额,在不计算充值额的情况下,生意最火爆时也未曾超过一千两。
算他一天两千好了,一个月下来就是整整六万!
天呐,六万两白银……
说句掏心掏肺的真心话,王奎长到这么大,还从未见过如此快速简单的赚钱方法。
这哪里是一家零食专卖店,分明是一台白银生产机啊!
晚上,王奎失眠了。他翻来覆去都睡不着觉,一闭上眼,脑子里就是一片白花花的银子。他干脆起床,坐在书桌前奋笔疾书,给齐庸凡写了一封信。
他想邀齐庸凡亲自来看看,亲眼见证这一场奇迹的诞生。
……
是夜,童宅。
西厢院灯火通明,隐约传来男人痛心疾首的劝慰,“妍妍,你少吃些罢,晚上不宜吃太多零嘴……”
“你管得着我?”童妍妍把袋子里薯片掏出来,一口一个嘎嘣脆,“爹,你忙你的生意去吧,说好要养我一辈子的,没有钱怎么行。”
男人颤抖着双手,指着她道:“我、我怎么就生出了你这么个东西!”
“你变了。”童妍妍道:“你以前很宠我的……呜呜呜……”
她这一哭,哪怕是假装的干嚎,也让男人的声线降低了几个分贝,柔声道:“好好,妍妍你多吃点,不够爹再去给你买。”
“嗯,我爱爹爹!”童妍妍挥舞着她肉乎乎的手臂,从大床上埋没的纸袋中掏出一个,递过去道:“这是巧克力,甜甜的,我最爱吃了,送给爹爹吃。”
“我不吃。”男人摆摆手,“既然是妍妍最爱吃的,为何不留着自己吃?”
童妍妍嗲声嗲气,“因为我最爱爹爹了,要把最好吃的东西留给爹爹吃。”
童父笑了一下,拗不过她,接过袋子拿出来吃了一块。天气热,巧克力已经有点融化了,黏哒哒地粘在他指尖,令人有些不舒服。
不过这口中的味道,苦中带甜,奇妙的滋味,倒是令他有些惊讶。
“爹爹还想吃吗?”童妍妍问他。
童父犹豫了一下,禁不住诱惑,点了点头。
童妍妍便又让他拿了一块吃。
“好吃吗?”
童父点点头。
“以后还想吃吗?”童妍妍再次问他。
童父下意识点点头。
“哈哈哈哈哈哈!”童妍妍仰天长啸,“让你再说我买零食浪费钱!还说晚上不准吃零嘴,明明吃得比谁都开心。”
童父:“……”
……
与此同时,越川县市的另一端。
极普通的屋舍,夜里为了省钱,早早熄了油灯。男人抱着女儿躺在床上,教训道:“晚上不准吃糖了,不然长大了牙齿会掉光光。”
女儿咿咿呀呀,“大、大白兔奶糖……还想要……”
妻子在一旁不满道:“相公,你不要太惯着她了,竟然给买八十文钱的糖!真是的,那么大一袋糖吃下去,小蕾非吃出病不可。”
男人笑道:“我又不是专门买给小蕾吃的,你也尝尝。”
妻子嘟囔道:“小孩子吃的玩意,有什么好吃的……”
男人捉住她的唇亲了一口,“被我发现了吧,有奶糖的味道。”
“讨厌~”
夜还很深,星光璀璨。大殷将永远铭记这一天,当夏星零食专卖店出现之时,历史的滚滚车轮似乎已经迈向了不可预知的方向。
第五十三章
一大早, 齐家门口。
“齐公子!有您的信!”门外传来快递小哥的呼喊。
“来了来了……”
彼时齐庸凡正在煮早餐,他拔掉电磁炉的插头, 解开围裙,急急忙忙跑了出去。
戚勇春拿来了一封厚厚的信,并道:“零食差不多又快卖光了,王少说让你多准备一些货。”
齐庸凡挠了挠头,“生意这么好啊。”
“您是没看见, 夏星零食专卖店的客人都排队到街尾了。”戚勇春绘声绘色地描述道:“刚开业那日, 因为零食卖光了, 那些排了队却没买到的客人们还在门口闹事。如今在越川县,夏星的名头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那我今日准备得不多诶。”齐庸凡沉吟片刻, 道:“不如这样,你回去跟顺风的人说一下, 让他们下午再派人来我家门口拿货, 一共运两趟。”
戚勇春点点头, 帮着将货物装运上车。
齐庸凡目送他离去, 回到家拆开信封。依然是王奎寄来的, 里头除了两张信纸, 还有一叠银票。
他数了一下, 竟然有三千两整。
而依王奎在信中所言, 这三千两差不多是昨日夏星酒馆与夏星零食专卖店的总收入。
光是这一天,就将夏星零食专卖店的投入成本翻倍赚了回来……
齐庸凡心想,果然还是卖零食赚钱啊。想当初他在仿古园林里开流动小卖部,每个月也挣了不少。几毛几块, 累积起来就是一笔大数目。
更何况现如今他做的可是无本买卖。
……
正午,烈日炎炎。夏季气温颇高,如今已进入七月,在大殷正是一年四季最磨人的时节。雨季过后,往往大半个月才能迎来一次降雨。
田地濒临干涸,村民们不得不每日早起,抢着去河里捞水浇灌。
听人说,北方有些地方,甚至好几个才能下一场雨,旱灾带来了前所未有的损失。饥荒闹得不可开交,每天都有成百上千的人死去。
而剩下活着的人,则拼死也想来到南边。
南方靠海,且多山多水,钟灵俊秀。作为举国知名的鱼米之乡,此地仿佛与外界隔绝了一般,丝毫没有受到饥荒的影响。
而把手疆界的将领们,亦接到知府的命令,绝不可放难民进入。
人都是自私的。一旦北方难民进入,南方本地百姓肯定会受到影响,抢劫夺掠在所难免。
越川县市,知府衙门。
书房内,几位身着官袍的中年男子正举杯谈笑。茶盏氤氲出丝丝水雾,管事抿了一口,忍不住赞叹道:“这黄山银针不愧为近年来最稀有的茶种,着实甘甜醇厚。”
“咱们越川也善种茶叶,喏,前阵子收来的上等春茶,咱们知府大人的库房里还剩不少呢。”
被称作知府大人的长须男子笑道:“等会就让管事给诸位同僚每人拿几斤,可好?”
“哈哈,越川茶就不用了,本官听说你们这有卖一种被称之为快乐水的饮品……似乎叫做可乐?哪里有卖?本官很想品尝一番。”
长须男人想了想,笑道:“阁下说的是夏星酒馆吧!今日中午便带大家去那儿吃一顿好的。”
“老文!”他唤来跑腿的下人,嘱咐道:“你这就去定位,要夏星酒馆的一间大包厢。”
“好嘞!”
下人点了点头,便退下出去了。
“苏大人好手段,竟想出封闭城门这么个好法子。我记得几十年前也发生过这样的事,当时的知府将难民给放了进来,结果弄得姑苏城民不聊生,当时的知府更是被贬职发落西北……”开口说话是隔壁泰阳县的知府。
长须男人长叹一口气,道:“我这也是无奈之举,为了当地百姓的福祉,只能舍弃那些难民了。”
泰阳县知府不屑道:“那些难民只知道浪费粮食,就算放他们进来,估计也不会懂得感恩。就知道贪图富商施舍的那些免费米粥,还嚷嚷着要田要地,简直没完没了了!”
“对了,”其中一名身着华服的英俊男子问道:“苏大人,征兵令派下来了吗?”
长须男子点了点头,“过一阵就会开始陆续征兵,这一回十二岁以上的男子,除残疾之外,皆要上战场。”
此言一出,在场的官老爷们都沉默了。大家混到如此这一地步都不容易,虽说不上是什么清廉正直的好官,但对自己的百姓,大多怀有一些感情。
他们的业务水平可是直接与当地百姓的生活质量挂钩的。
然而从某种层面上来说,征兵对百姓们的摧残,比难民更加可怕。
他们可以抗拒难民,但却无法违抗皇帝的旨意。
“都怪该死的高丽国,简直造孽啊!”
“希望这次能赢吧,否则……”
官老爷们面面相觑,怎么也不敢想象如此这次战争再次失败,已经接近风雨飘摇的大殷王朝会面临怎样的结局。
……
下午,殷家。
殷旭刚睡了个午觉,醒来时,便听得叶子在耳边叫道:“公子!缪大夫说,征兵令已经派下来了,让您早做打算。”
殷旭半靠在床上发了会呆,低声道:“不急,等征兵令贴出来了再说。”
“那会就来不及了呀!”就算不大懂时政的叶子都有些着急了,“缪大夫说,五王爷他们已经开始怀疑你了,就连皇上也几度来信催您回宫。”
“那我晚上与齐庸凡说说。”
叶子:“齐公子中午便出发去越川县了,今晚可能不回来。”
殷旭怔了怔,“那便明日再说。”
叶子犹在絮叨,“您要快些回宫才是呀,皇上最近身体不大好,万一发生宫变……”
后来叶子在说什么,殷旭已经听得不大清楚了。他满脑子都充斥着方才自己做的那个梦,在梦境之中,他与齐庸凡在床榻上抵死缠绵的景象……
怎会如此?殷旭不禁开始怀疑人生。的确,齐庸凡是他的夫君。但他认为自己并不是断袖,为何会做这样诡异的梦?
他忽的叫住叶子,道:“梦境里的一切,可当真吗?”
叶子仔细想了想,回答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呗。所以我觉得,虽然不必当真,但梦到的也许跟现实有关。”
殷旭若有所思。
……
到了越川县,齐庸凡直奔夏星零食专卖店。他万万没想到,在众多零食中,销量最高,卖得最快的竟然是辣条。
他当初特意定制了一批油纸袋用来装辣条,而每个纸袋里还放了一根小小的牙签,粘在顶端,用来叉辣条吃。
每袋辣条很少,只有一包小卫龙的分量,售价三十文钱。
也许是因为它在店里卖得最便宜,亦或是因为它确实好吃,大家都喜欢买它。
今日王奎不在店里,据店小二说,中午夏星酒馆来了大人物,王奎便匆忙赶到那边的店去了。
齐庸凡瞧着这家新店,感觉还是很满意的。他四处察看,偶尔调整一下门口海报的位置,顺便教导店小二怎么说话,一天便过去了。
今日准备得货物很充裕。直到关门时,仓库里的货还剩下不少。
清点完营业额,齐庸凡正准备前往他在附近定的客栈。
谁曾想刚走出没几步,便撞见气喘吁吁跑过来的王奎。他瘦了很多,也黑了不少,大抵是这些天一直在跑生意的缘故。
他穿着锦衣华服,看起来就是个富贵公子哥的模样,拎着一盏灯笼,喘咳几声,道:“你要来怎么也不跟我提前说一声。”
齐庸凡:“我让店小二去通知你了,可能他没找到你吧。”
王奎兴奋道:“就在今日中午,知府大人和几位高官来夏星酒馆用餐,我一下午都在陪他们……”
“你也别太累了,不然再请个管事,帮着管一家店。”
“这事儿再说罢。你晚上住哪儿?客栈总归不舒服,不如来我家住?”
说出这句话,王奎心里还有些小期待。
“不用了,我已定好客栈房间,就在前边的龙游酒馆。”
王奎:“你难得来一趟越川县,不出去玩玩?”
齐庸凡莫名其妙,“大晚上的,有什么好玩?”
王奎挤眉弄眼,“男人去的地方,你懂得。”
想起上回去的那家青楼,齐庸凡还有些后怕,不由得摇头道:“我之前去过,都是些胭脂俗粉,实在没趣,还不如睡大头觉呢。”
王奎问道:“上回你自己一人去的?”
齐庸凡摇摇头,“我朋友跟我一同去的。”
“那便是了,你朋友定不是越川县人。”王奎笑道:“今日跟着我,带你去见识些新鲜玩意。”
齐庸凡好奇道:“是什么?别告诉我是去听哪家头魁谈谈唱唱……”
“庸俗!”王奎神秘兮兮道:“我要带你去南风馆,怎么样,去不去?”
“那是啥东西……”齐庸凡心想,好像有点耳熟的亚子。
“不是东西!是小倌馆!”
齐庸凡忽然知道是啥了,估计就是上次他在青楼边上看到的那家,都是男人的店。也就是现代的牛郎店嘛,切,当他没见过世面一样。
好吧,他确实没见过世面。
作为一个gay,齐庸凡舔了舔嘴唇,道:“在哪儿?”
第五十四章
南风馆离城中心不远, 齐庸凡与王奎步行了十来分钟便到了。这些聚集在一块的青楼妓院在夜里格外醒目,远远望去, 灯火辉煌,隐隐传来脂粉与酒香。
穿过一条长巷,王奎转头道:“今日南风馆碰巧有一场诗词大会,想必热闹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