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他们正眉开眼笑的蹲到地上数。五天,五张小红鱼。他们还包吃饭,有菜有肉。
要知道地里种的粮食一年累死累活的才四五千。他们就带人转转一天就一百。徐老板说了,一直等到工期结束他们都有钱领。
人傻钱多又好偏的白斩鸡——老板-徐被两个老光棍要拍马屁拍的心花怒放,还许诺他们拉一个人将一百块。没别的要求,不管四肢健不健全,能走路,对这片地方熟就行了。
这可是相当于送钱了。
两个老光棍吐了口唾沫在地上:“走,拉人。发财,娶老婆。”
村里人都很看笑话一样,还建桥。就凭着这几个七里八乡都有名的混混小流氓么。同时也是真的心痛,一天一百啊。就光溜达啊,真有钱。
还有人已经按耐不住,偷偷摸摸去了摊子,要求带路。不过被徐天拒绝了,说是不符合要求。
那人懵逼了。怎么就不符合要求了。隔壁的隔壁村的瘸子都行。这不是看不起他!
得了!
等着,你们这群外乡人来我们村指定没安好心。建桥,还天梯?肯定是骗子,赶出去,赶出他们安平县。
指不定是传销 ,虽然他们穷,但这肯定想骗他们钱。
大王村的人知道徐天跟沈家有联系,就是现在还他还笑呵呵的经常去。他们也对沈家积怨已久。
你都这么有钱了怎么不分给我们一点,也不带我们一起发财,你是怎么回事。
被徐天拒绝的年轻人就是大王村的,叫王屏。
他家里在村里算富裕的了,小时候跟爹妈一起在外地念书,因为上学晚,初中毕业都18了,回来念高中,没几天因为跟人斗殴,被退学了。他也不想出去干活,就在村里窝着现在二十多了。
王屏再怎么说也算个文化人,煽风点火的叫了一大群人呼啦啦去找事了。
徐天正昏昏欲睡着,前面忽然来了一大群人。看这群人气势汹汹正想问怎么回事,就被一拳打偏了头。
徐天就是个社畜,身体处于亚健康的那种,他鼻子被捶到了,一摸一鼻子血。
打他的正是那天被他拒绝的年轻人。
王屏高举右手,呼喊道:“就是这群人,他们在我们村里为非作歹,带着一群混混就能到处溜达。说是建桥,谁见过在断封涯上的桥,这肯定是在糊弄我们。我王屏,现在就代领大王村把他们赶出去,替天行道!”
瞅瞅,文化人说话就是不一样。
男女老少都举起了拳头,呼应声连成一片。本来还觉得自己是闹事的,都一个个挺起胸膛,他们这是替天行道,这是做好事。
徐天鼻子已经止住了血,摆的摊子已经被掀了。这事肯定不能善了。他又忍不住动怒,这人还把不把法律看到眼里了。
他挨打倒不是大事,大王村的人要是不配合,他们后来的事就难办了。
王屏见徐天捂着鼻子痛恨的看着他的,冷冷的笑了下,还往徐天身上踹了脚。大人物又怎么样,还不是被他踩到了脚底下。
想到这里,王屏抖了下,还真是前所未有的畅快。他想大笑,突然发现周围安静了下来。
王屏回头一看,看见了在太阳下雪白一片的杀猪刀。
三十多个壮汉,光着膀子,杀气腾腾。
王屏腿一软,下意识去看徐天,却发现徐天已经踉跄跑了过去。
胡田得了沈宓的命令,往前踏一步,狞笑道:“咱建桥也是为了大王村,是上面允许的。你们是不是想挨枪子,别以为在这里闹事,警察就不管的,我们现在是法治社会。”
他大刀阔斧的上前,在王屏惊恐的眼神中把他拎出来。
王屏惊恐道:“你们拿刀是想做什么,你们是不是想杀人。”
胡田拎着王屏就跟拎着小鸡仔一样,他虎目圆睁道:“去隔壁县杀猪场帮忙,看你们聚众斗殴特意来阻止你们。说到这里,我们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县里会不会颁给我们兄弟一个好市民奖呢。”
王屏心一凉,知道自己完了。照这种说辞,他就是报警被抓起来的也是他,但是他还是扯着嗓子道:“放我下来,放我下去。”
胡田接着道:“这可不行,你聚众斗殴我们得把你送到警察局去。”
王屏真的怕了,作为普通人,真的害怕警察。胡田手一松,王屏彻底瘫软了,他哭喊着:“大哥,别啊。我求求你了,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沈建国……我们是一个村的,你不能这样对我。”
徐天看见胡田他们带刀来,也是慌。这是指不定要闹大了,现在看胡田这个老实人嘴炮也这么厉害,还真的有点震惊。
这事闹上去,就算是王屏他们先动说,官司打赢了,社会舆论都不会放过他们。看胡田说这话多漂亮。
徐天眼睛发亮的看着一脸正义的胡田,说的对,用嘴炮轰死他们。
胡田盯着王屏道:“都是一个村的,怎么能瞎说。” 他抬脚,狠狠的在王屏腿上压了下去。
清脆的骨骼断裂声,王屏惨叫了一声,然后抱着自己的腿不断的哀嚎,身体抽搐。
胡田对此充耳不闻,他看向了其他人:“这件事就这么算了,我们不在追究。如果再有下一次,就像王屏这样。”
“当然,我们会为这次的意外的负责,王屏的断腿住院的医疗费我们会全部负责。”
鸦雀无声,恐惧在每个人心头。因为王屏的被硬生生打断的腿,还有胡田说的报警。
自己欺骗自己是一回事,他们清楚的很,他们这样是犯法的。至于犯多大的法,他们不清楚。只知道,这事算完了,反正他们没损失。
人群散去。
白斩鸡徐天对胡田真的是只有崇拜之情了,恨不得以身相许。
徐天看着胡田,觉得他深不可测,他对胡田竖起了大拇指:“厉害。”
胡田挠了挠头,憨厚道:“是吗?”
徐天用力的点点头:“赢的漂亮。”这次肯定没人敢拦他们了。
一直有人跟在他们偷偷摸摸的搞破坏,还弄坏了一台一百多万的仪器。他们知道是谁做的,也不是没证据,就是不想撕破脸。
真的怕这群人疯了什么都干的出来,强制镇压也是可以的。他们也占理,只是赵文已经焦头烂额了,实在不能再出事让他分心了。
现在他就不信了,有王屏这个鸡在,谁还敢当猴。
讲道理是讲不通的。就像沈宓说的,打一顿就好了。这个世界讲秩序,有钢铁一样的法律,沈宓也不能去犯法。打人还是要打的,还要站到法律道德上的最高层。
沈宓早就体会到了现代网络的神奇,还有社会舆论的厉害。就在他在风水论坛的时候,发现不管是什么人,都可以敲键盘。
王屏被送到县医院,胡田亲自照顾他,保证把他养的白白胖胖。
徐天脑子冷静下来,就知道这肯定是沈宓教的。胡田的确是一个老实巴交脑子有点转不过来的人。
只不过沈宓一开始给徐天留下的印象太深了,就是这事是他干的。徐天也不会激动到要以身相许什么的。
就只是觉得,是他啊,果然一肚子坏水。
反正这件事是稳妥了。
谁敢再无事生非,就挨打,打断腿的那种!
这件事大家都很有默契的掀过了。同时,村民也发现了,这外来人是真的要建桥。
建桥啊,再心黑的人也得承认这是好事啊。肯定要花很多钱,他们的小孩也不用再走十几里地的路了。再说,这些外来人肯定用不上。
这……这是给他们建的啊。
徐天还在有条不紊招人,给的工资依然很高,一开始还有人将信将疑要求日结,慢慢的,就觉得麻烦,月结也挺好的。
他们还给办银行卡,统一发放。
安平县很多在外务工的人都回来了。家里待遇更好,工资更高,还能跟自己小孩一起,就算是只干几个月,这也是好的。
徐天表现的坦然,附和要求的就招,来了碰一鼻子灰的也不敢闹事。
哪能只看别人赚钱,一天二百啊,光乱转都有一百。大王村的人坐不住了,有人厚着脸皮也去找徐天了。
徐天大方的表示既往不咎,要求和外人一样,身体健康,能出力就行。反正需要力气的地方多了。
大王村,乃至整个安平县,都觉得徐天,好人啊。沈建国……反正不坏……其实也挺好的。
至于王屏,早就不知道被丢哪个角落了。还有年轻人甚至摩拳擦掌的准备等他出院再打他一顿。
幸好徐天没走啊。不然他们去哪挣钱,都怪王屏那个小人。
第十七章
甭管徐天是不是好人,沈宓妥妥的是个小人。
大胖二胖流着泪肯定的。
探索工作已经完成的差不多,钢铁材料正在一车一车的往大王村运。沈宓开完头就干起了甩手掌柜,正处于我不听我不问我不管的三不状态。
徐天有点忧愁,他的专业是金融管理,这跟建桥修路一点关系都搭不上。他几次向老板委婉的提起了自己的专业,都被赵文装傻充愣的挡了回来。
徐天只好硬着头皮上,还是顶着人家鄙视的眼光。人家一群鸭子再讨论怎么游泳,他这只老公鸡整天嘎嘎喔喔喔的叫。
他正蹲到门口喝稀粥,朴实的像个农村的青年,就是嘴上上火起了两个泡真的不好看。
沈宓没忍住多瞧了两眼,很想让徐天戴口罩。
水光油亮的水泡总是很挑战人的耐性,即使这两个水泡长到别人脸上。
平心而论,徐天刚来的时候还是个俊秀斯文的青年。现在顶着鸡窝头,黑眼圈大裤衩子上还都是土,简直让人不忍直视。
沈宓咳嗽了两声。
徐天还处在迷茫当中,只是下意识的转头看向了沈宓。他瞳孔没有聚焦,怀里还抱着个大碗。
沈宓觉得这家伙傻乎乎的:“你想回去?”
很明显,他说的这是废话。
徐天回神,低下头,摩挲着手里的大瓷碗,口不对心道:“没有。”
沈宓跳下沙发,他活的随意,但是大多数的人的生活往往不如意。
徐天注意到沈宓的动作,唇线拉的有些直。他很紧张。
沈宓爬到院子里的吊椅上,木藤吊椅晃动的幅度不大,让人挺很舒服,他慢悠悠的开口道:“你怕我做什么,我又不会吃人。”
徐天张了张嘴,又把嘴闭上,两只眼睛乱瞟。他迫切的希望能有人来,他很怕和沈宓独处。
赵文在他心里一直是呼风唤雨的男人,徐天一直很难接受赵文跪到沈宓面前痛哭流涕,卑躬屈膝的喊沈宓少爷。
他不能理解,在这种不理解之上,加深了他对沈宓的恐惧。
徐天知道自己必须回答沈宓,不管是出于礼貌,或者其他什么原因。他沉吟道:“我天生胆子比较小。”
沈宓听见毫不客气的笑了出声。孩童的笑声一般很可爱,特别是沈宓的,他嗓子还很细嫩,两只眼睛弯了起来。
徐天看了过去,觉得沈宓挺可爱的,可惜只有一瞬间。他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索性把碗放下,盘腿坐地上。
沈宓揉了揉肚子,仰着头看天空,他说:“小天。”
徐天唇角抽搐,三岁小孩喊他小天,放在平常,他会把小孩的裤子扒下来,然后给他一顿竹笋炒肉,可惜这是沈宓。徐天掀了掀眼皮,想到自己老板被称为小三儿,有些想笑,可始终笑不出来:“……在。”
沈宓的神情有些沧桑。
徐天努力眨了两下眼睛,确定自己没看错,这就是沧桑。一时间,他有点想滴眼药水。
沈宓接着道:“财帛动人心。”
徐天这次不想滴眼药水了,他沉默了下。他跟赵文的时间不长,有件事还是挺明显的,赵文喜欢钱,钱比他的命还重要。尊严膝盖什么的,这丢了,大概跟放屁一样。
徐天似有所感,看向沈宓的眼光多了似平和,觉得自己的视野开阔了许多。
沈宓还在看天空,他打了个哈欠,吃撑了就该睡午觉。
“要是谁能给我钱,我能跪下来爸爸。”
徐天刚站起来,听到这句话脚下一个踉跄。他扶住了门框才没摔个狗吃屎,肾上激素激素飙升,脸瞬间变红,他离开的脚步都沉重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