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毒[古代架空]——BY:青浼

作者:青浼  录入:09-09

  一朝状元,入朝为臣,前途无量,是把命卖给父皇的人。
  姬廉月闻言一哂,心想看得到也吃不到,有什么好看的?
  好说好歹还是被顾月娥拉去看了热闹。
  姬廉月还记得,那时正是烟花三月,杨柳依依,身着绯红官袍少年郎意气风发,自窗下策马而过,羞红了万千少女的脸——
  那人的名字,便叫霍显。
  ……
  早上天未亮就起床,穿上了红色的嫁妆,再由妆娘摁着上妆开脸,滴水未进,饿得人脑袋发昏。
  接下来是繁杂的公主下降礼,原本皇子娶亲要简单的多,但是古往今来他姬廉月成了第一个倒贴下降的皇子,便只能按照公主下降礼——
  一番折腾,天将亮未亮,花轿抬出宫门,等姬廉月踏踏实实由喜娘扶着在洞房里坐稳,竟已将至天黑。
  驸马府就在当今圣上当初给姬廉月圈出来的王府旁边,新开了一片地,从霍显拼命反抗开始打下第一根地基,至他反抗失败盖上最后一片瓦,居然只用了半年不到,便初具规模。
  姬廉月坐在床上想东想西,想得最多的还是如今这一切仿佛是做梦——
  自己居然真的光明正大,嫁给了霍显。
  不一会儿,外头传来通告,说是驸马爷回来了。
  姬廉月忙垂下头,头上的红盖头垂落,遮住了前面的一小片光——他只能听见男人逐渐靠近的脚步声沉稳有力,喜娘托高了托盘,将喜秤递到了霍显的鼻子下面。
  霍显盯着那杆喜秤,不着急拿,露出个似笑非笑的表情……在他身后,洞房里也是挤满了看热闹的人:寻常的天家婚假,又岂是这些人可以围观的,偏偏如今他们仗着是霍显的同僚,竟有幸目睹这一幕。
  纯看热闹的。
  幸灾乐祸的。
  心生感慨的。
  各式各样的目光交汇在一起,粘稠在自己的背上,霍显却不动如山,在喜娘再三吟唱祝词,面露一丝丝焦急时,才慢吞吞地,从托盘上取了喜秤。
  胸前,驸马爷大红花与他那张嚣张跋扈、自带玩味的脸形成鲜明对比,那大红就仿佛是在无声嘲笑眼下发生的一切。
  喜秤一挑,喜帕落地。
  姬廉月抬起头来,与霍显对视上——
  而周围,原本想看热闹的,更想看笑话的那群人却一下子安静了下来,热热闹闹的洞房一瞬间变得鸦雀无声。
  众人早有所闻,皇长子姬廉月着女装时,极美。
  然而这世界上的“美”像是一个笼统的概念,当这这字化作一个活生生的人站在他们跟前的时候,就并非三言两语可以概括得了的震撼了。
  只见龙凤烛台火光摇曳之中,他乌发云鬓,饰宫制金钗;皮肤皓白如雪,鼻梁高挺,鼻头肉却小巧;一双眼如水淋淋的杏,倒映烛光,透着三分的活泼和七分精神;唇为樱粉,大小适中……
  他唇角天生带笑,目光所致之处,无一不见人下腹一紧。
  看热闹的人有一半望向霍显已经带着羡慕,剩下那半则好歹还剩些理智——
  床上的人再漂亮又有什么用,他可是个货真价实的男人!
  本朝驸马历来只领闲职,霍显的大好前途,全让他给毁了!
  而再看霍显这边,也是挑开喜帕一瞬间有所晃神,但是很快便回过神来,懒洋洋勾了勾唇角,扫视一圈“新娘”,也没说满意不满意,喜秤往喜娘手中托盘一扔,转身呼朋伴友要去吃酒。
  就好像他出现在这,实在只是走个过场。
  姬廉月知道霍显心不甘情不愿,今日这番作为也在意料之中,原本以为自己会生气,而事实上他已经被腹中的饥饿折磨得早就无所谓了这些——
  霍显那边一走,他就跳起来,自顾自地到桌边吃饱喝足:他真的是饿坏了,饿到路上精神恍惚地想,这时候要是谁批准让他啃一口手里握着的苹果,他也可以立刻打道回府,不再祸害新科武状元。
  吃饱喝足后,招呼人进来洗漱。
  虽是冬月,一天下来头发油腻,也捂出了一些汗,姬廉月把自己好生洗干净了一番,等丫头拿着手炉给自己烘头发,又摸出自制的玫瑰香膏,抹身子。
  等他一身爽利,香喷喷地钻进被窝准备睡个好觉,明天起床再考虑如何面对“驸马爷”心不甘情不愿的阎王脸……
  洞房的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了。
  姬廉月睡得迷迷糊糊的,感觉有人在啃他的脖子。
  那像是用磨刀石挫过的粗糙大手捏着他的下巴,带着酒气的灼热喷洒在他的面颊,男人压在他身上像只狗似的嗅来嗅去:“擦了什么,这么香?”
  姬廉月被他嗅得不耐烦了,伸手推他,没想到推一把没推开还把人家的火给推出来了——
  那双粗糙的大手压着他的手腕至枕边,男人伏下身含住他的唇。
  带着酒气的气息钻入口腔,舌尖被另个不得要领,全靠横冲直撞的大舌头纠缠住,待到舌尖都被吮麻,姬廉月瞌睡彻底醒了。
  “你还没洗漱。”
  他犯了拧巴。
  “干净得很。”
  驸马爷潇洒回答。
  “你说干净就干净?”
  姬廉月挑起眉,看着悬空在自己上方解自己腰带的男人,解完了自己的又伸手来拽他的,三两下解决了一切障碍,大手随便在敞开的衣襟里抓了两把。
  滑腻。
  像是抓了一把泥鳅。
  “别抓了,”姬廉月捧着这男人醉醺醺的脑袋,笑道,“没胸。”
  男人的手一路往下,确实抓到一个不属于女人的东西,他偏了偏脑袋有一瞬间的困惑,但是也没太多迟疑,放开了他,将他的双腿架在自己腰间——
  这是要洞房?
  说实在的,其实姬廉月没想到这个。
  “霍显,”姬廉月龟毛道,“你该先去沐浴。”
  “今早沐过了。”
  男人醉醺醺的,又低下头摸索着啃他的唇,像是怎么都啃不够。
  你昨天还屙屎了呢!
  姬廉月觉得这话太粗俗,硬是憋了回去,想到压在自己身上那人大脚在密不透风的靴子里捂了一天,这会儿又试图跟自己塞一个被窝,就疯狂皱眉——
  其实寒冬腊月,捂一天也没有什么味道的,但是姬廉月这人想象力太丰富,还通五感那种,一旦想到这茬,就真的觉得床榻间都是臭脚丫子味。
  在霍显再次低头要来咬他的嘴时,他皱眉偏开头:“你闻到自己的脚臭了吗?”
  霍显:“……”
  小腹烧的那把火硬生生被熄灭了一半。
  霍显黑着脸,撑着身子抬起来,染了欲的黑沉瞳眸与身下那双异常清醒明亮的眸子对视了片刻,他抬起姬廉月的一边腿,撞了进去,作为回答。
  姬廉月眼中的清明一下被撞碎。
  “该、该死——霍显,你这莽夫!”
  “嘘,嘘。”
  男人粗糙的指尖,压了压怀中人柔软的唇瓣——
  “说话不好听,这张嘴久用来干点别的,嗯?”


第45章
  纵使身下是个比女人还漂亮的男子, 霍显这粗人下起狠手也丝毫没有怜香惜玉, 一晚上叫了数次水,驸马府备的热水都没怎么断过。
  后来进来抬水的丫鬟脸红得仿佛要往外冒血。
  姬廉月都有些惊讶,原本以为霍显性取向正常,对待男子必然下不去手,还做好了准备要好生调教, 没想到……
  大约是吹灭了蜡烛, 乌漆嘛黑, 干起来都一样。
  做得狠了, 姬廉月细皮嫩肉便有些遭不住, 到后面没东西可出了,身后那人还在勤勤恳恳,姬廉月被他压的腰肢都快断了——
  偏偏这人像同他作对,他让他轻些慢些, 他就发了狠似的往死里弄他。
  姬廉月知道他心中有结,新婚第一天也不想同他计较, 只是鸡打鸣最后一次, 两人泡在浴桶里,姬廉月头靠在桶边缘, 昏昏欲睡。
  霍显站在旁边,用勺舀水冲洗,温热的水泼在男人结实的腹肌上,又飞溅至姬廉月脸边,那张白皙精致的脸要睡不睡, 耷拉着眼,面颊浮上一丝丝红晕。
  姬廉月被溅了水,那挂着水珠子的睫毛颤了颤睁开来,看着站在浴桶边背对自己的男人,他打了个呵欠,蔫蔫道:“霍显,你也不用那么愤世嫉俗,觉得本宫扰了你的前程似锦。”
  姬廉月恢复皇子身份后,封了王。本不应该再用“本宫”的自称,这会儿是乏得狠了,精神错乱。
  他声音软绵绵地,想要同他这夫君讲一讲其中厉害——
  新婚总有三日休沐,霍显还未在朝中得一官半职便成了驸马,皇帝要对他进行重新的定位评估,若不出意外,应当也是派去兵部领个其下设武库清史司之类的职,官拜正六品,听上去倒是比文举的三榜起点高一些。
  然而文举出的三榜一般会被发派至翰林院编修,历练几年后自可平步青云,扶摇直上,官至内阁阁老也不是不可能。
  但净朝武职一直握在世家手中,从御前侍卫至锦衣卫,哪一个御前行走的不是世家子弟,这些人在本朝势力盘根错节,几代下来是根深蒂固,根本容不得外人来分一杯羹。
  是以为本朝的武举,并没有文举那般昌盛与稳定,时有时无,哪怕是皇帝铁了心要重用武举人才,却也还是会在实行起来时候束手束脚……
  “所以你不要以为我姬廉月成了你发光发热的绊脚石,”姬廉月蹭了蹭浴桶边,“哪怕是直接让你当个正三品御前侍卫,又或者是锦衣卫千户,人家照样不服你的,你日子一样不好过。”
  姬廉月自认为说得很有道理——
  反正都是没前途,上哪没前途不都是没前途,一朝爬的高,摔下来时候岂不是更疼?
  絮絮叨叨说完这些,却发现驸马爷始终背对自己,无动于衷,就像他老人家听不懂净朝官话,又或者姬廉月根本就是猫叫春。
  姬廉月挑了挑眉,抓起方才霍显顺手扔进浴桶里的水瓢砸男人结实挺巧的臀,娇嗔:“我说话你听见没有?”
  水瓢弹开,落在地上,发出“哐”地一声。
  姬廉月终于看见那背对着自己的宏伟背影停顿了下,转了过来,那小山似的高大身影压了过来——
  姬廉月喉咙滚动了下,产生了被压迫的感觉。
  他往后退了退,只见男人那结实有力的双臂撑在浴桶边,伏下身,面无表情地盯着他。
  盯得他浑身发毛。
  这才薄唇轻启,用略带嘲讽的语气淡淡道:“听见了,公主殿下可还有其他吩咐?”
  姬廉月:“……”
  一声“公主殿下”羞红了姬廉月的俏脸,他还想抓东西去扔他,结果浴桶里已经没有东西可以捡,他只好用水泼他。
  霍显被泼了一脸水,也不生气也不笑,大手一抹脸,无比冷漠地转身出了浴室。
  ……
  第二日,本应是携新妇向高堂问安,奈何霍显孤家寡人,姬廉月便省去了这一步,沐浴完后滚回已经重新铺好的床榻上睡了个自然醒,才懒洋洋唤了丫鬟进来伺候洗漱。
  醒来之后发了一会儿呆,浑身上下没有哪处不酸疼。
  霍显不在,也不知道上哪野去了……摸一摸身边的枕头凉嗖嗖,那人想必脑袋都没有往上面放过哪怕一息。
  ……罢了罢了,说不通的榆木脑袋。
  姬廉月掀开里衣瞧了眼,又不忍直视地将掀起来的布料放了回去,他想起成亲前曾经和顾月娥托了她嫡亲哥哥顾阳找过些册子来看,顾阳是当朝镇国候顾朝歌的嫡子,如今在锦衣卫当了副使,寻常人要往宫里带这些有的没的那肯定不行,他却有的是法子。
  只是姬廉月没曾想到,那本《玉梅传》里画过的姿势,昨晚霍显居然抓着他亲自操练了七七八八。
  脸一阵白一阵红,姬廉月心里嘲讽地想,驸马果然不是一般人。
  殊不知《玉梅传》作为前几代掌门定情信物,在玉虚派颇为疯传,堪比入门剑法《梅花剑法》,是玉虚派地下的第二类基础阅读书籍。
  这会儿,姬廉月本可仗着自己的身份干脆又躺回床上继续挺尸,想必霍显也不会有太大怨言。毕竟他昨晚自己下手多狠他自己心中有数……
  但是新婚第一日,又不想期期艾艾在床上躺着,索性一踢被子爬起来,开窗一看,才发现外面竟是下了鹅毛大雪。
  姬廉月嗅了嗅空气中的新雪气,暗含梅香幽幽,便叫了伴嫁的丫鬟来,草草系了披风,到驸马府的梅林扫雪煮茶。
  落得一肩新雪回了屋子,叫人生了炉子,铺好床榻,依靠在榻边煮茶,又随便在书架上抽了本话本,有一行没一行地看着。
  那叫个岁月静好,风雅慵懒。
  姬廉月看着手里的话本逐渐得了趣,原来那是个讲公主和将军的话本,公主倾国倾城,将军骁勇无双,家国一定,金銮殿上拒黄金万两,双膝一跪,解剑卸甲,求娶公主。
  啧啧啧,浪漫的哟。
  姬廉月看得那叫个羡慕,想来这民间话本创作者脑子里到底还是有些浪漫煽情在的……也不知道自己这一硬尚驸马之后,外面风言风语,没一句好听的话,这类话本会不会从此没了销路。
  室内安静得很,姬廉月看着那话本里公主和铁血将军腻歪,看得唇角轻翘,满心欢喜,本来独自一人在床榻醒来的抑郁消散些许——
  不知不觉间,伴着满室茶香,居然又靠着案几浅浅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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