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摇头叹息。
胡三儿道了一声:“村长,您也别说我们不顾一村人的情面,大家都有手有脚的,而且你们山洞里的人还多些,山头那么大,哪里摘不到些野果子,但凡勤快点这两天也饿不死,偏偏却要去咱山洞抢,我们昨儿可是顶着大雨去摘的,他们竟然趁着我们爷们都不在的时候去抢东西,打人周哥儿,今天赵浅没有把薛耀打死真是谢天谢地了。”
村长铁青着一张脸,无话辩驳。
“以后就好好看着山洞里的人吧!赵浅凶起来大家可都瞧见了,以后谁作事被打,我可不会来劝架了!”胡三儿有意无意的往周王氏那里瞟了一眼。
周王氏顿时觉得一阵凉风扫过,忍不住哆嗦了一下,连忙把头给别开,她已经不是第一次体会赵浅的狠厉劲儿了。
胡三儿和山洞里的人走后,饥饿的肚子让大家从赵浅的恐吓下恢复过来,曹芳她娘曹钟氏长长叹了口气,白白忙活了一个上午,结果到嘴边的吃食都没了,她忍不住埋怨:“村长,胡三儿他们太欺负人了,啥都没留下,连锅都给咱们抬走了。”
村长大怒:“你们还好意思说,居然去抢人家的东西,不害臊嘛,被打的简直活该被打!”
曹钟氏缩了缩脖子,咕哝道:“我们家可没有去抢人的东西。”
村长窝了一肚子的火,却又不知到底该拿谁来说教,要是骂地上那爷俩,又有些落井下石,只得把气闷着,恨铁不成钢的瞪了山洞里的人一眼:“都还在这里杵着干什么!出去找吃的。”
话音刚落,外头的天气不知什么时候又暗了下来,淅淅沥沥的雨又来了。
“下雨了!”
“下雨了就不去找吃的?晚上喝开水啊?”村长气急败坏的骂了一声,率先出了山洞。
赵浅回去的时候,周哥儿挣着要往外走,胡玲玲皱着张小脸儿拉着他,两人正在拉扯。
“赵大哥,你可算回来了,少雨哥吵着要出去。”
赵浅连忙过去扶过周哥儿,冲胡玲玲笑了笑:“麻烦你了。”
玲玲见赵浅跟先前出山洞时,像换了个人一样,愣了一下又笑着摇了摇头,识趣的去了一边。
“没事。”赵浅在周哥儿慌忙的眼神中,道了一句。
他半搂着人坐下,周哥儿见着人平安回来,松了口气,又不放心的问道:“那我们的东西呢?”
“我已经让胡三儿他们拿过来了,你别担心。”
周哥儿不可能一点都不担心,他出去得时候神情吓人,从来没有见过他流露出这样的表情,不由得再次问:“赵哥,真的没事吗?”
“我都说了没事。”赵浅神态平和,完全不像刚刚打了人。
周哥儿垂下眸子:“那你手上的血………”
赵浅恍然看了一眼,抬起自己的手,骨节上确实有一层干了的血迹,他没所谓道:“不是我的。”
“薛耀的?”
周哥儿眸子里的忧虑之色一闪而过。
赵浅没有正面回答他的话,直视着他的眼睛:“我说过会保护好你,是认真的。”
听到如此坚定的话,周哥儿心里不知为何有些酸涩,他微微颔首,鼻头发酸:“我知道赵哥是认真的。”
不,你不知道,你不知道我想保护你是因为喜欢你,你也不会知道看见你受到伤害,你习惯的不在乎自己会让我心痛。赵浅看着他的模样,心软又辛酸,摸了摸他的头发,心里堵塞。
可是这些话他说不出口,扯了个笑:“放心吧,就算他没有欺负你我也会教训他的,你不必自责难受,薛耀太嚣张了。”
周哥儿低着头应承了一声。
赵浅见此站起身:“我出去洗洗手。”
外头下起了大雨,他站在山洞门口,抬手任由雨水打在手上,冲刷着手上的血渍,或许是雨水把干的血溅开的原因,他闻到了手上的血腥味,心里不由得有些担忧,也不知道这样是不是让少雨害怕了。
他回头去看了一眼坐在地上的人,周哥儿也同时望向了他,他张了张嘴,正想说句什么,胡三儿他们回来了。
他转而对胡三儿道:“你把他们的锅也端过来了?”
胡三儿跳进山洞里,抖了抖身上的雨水:“他们把东西都煮数了,不把锅端走岂不是便宜他们了。”
“也是。”赵浅回头朝大家道了一句:“既然人家都帮我们煮好了,那就将就着吃了吧,吃完把锅还回去。”
山洞里的人欢呼了一声:“好!”
第19章
下午,雨停了,薄薄的阳光透过茂密的树叶洒下来。
山洞里遭遇被抢一事后,大家都留了个心眼儿,虽然赵浅给了他们一个狠狠的下马威,但是人心不古,谁也说不准他们到底有没有长好记性,特别是上午大家去河里捉了些鱼,鱼可不比果子好弄。
赵浅他们出去的时候,山洞里留下的人比上午多了好几个,只让几个妇人和小哥儿出去挖野菜。
“要不要出去走走?”赵浅把李老汉编制好的篓子带上,瞧了一眼外头的天气 ,问坐在地上的周哥儿。
周哥儿有些意外,平时都不让他乱走的,今天竟然问他要不要出去。
“我出去恐怕帮不上什么忙。”
“没事,在山洞里都呆了两天了,要是闷的话我就带你出去。”
周哥儿犹豫了,他确实是想出去。
赵浅见他没有说话,弯下身拉了他一把,他顺势站起。
“外面的太阳不错,待会儿我们要去捉鱼,你在边上看就成了。”他把手里的篓子递过去,半蹲下身子示意要背他:“上来吧。”
周哥儿盯着赵浅,这次倒是很老实的抱住他的肩膀爬了上去,山洞里的人看着两人,愣了一下,妇人打趣道:“瞧这两口子,感情真好。”
“还成吧。”赵浅挑了挑眉毛,背着人往外面去。
山洞里的人都笑了起来。
周哥儿两只手垂在赵浅的胸前,道:“赵哥好像很喜欢和乡亲们开玩笑。”
“我那是开玩笑吗?咱们感情很差?”
“我不是这个意思。”
赵浅笑了笑。
胡玲玲见着两人有说有笑的迎着阳光去,拽着自家大哥的手:“我也想出去看大家捉鱼。”
“你去干啥,外头的路不好走!”胡三儿不赞同妹妹的请求。
“我自己知道小心的!”
“玲玲想出去就让她出去吧!”站在胡三儿身旁的一名青年笑着道:“瞧周哥儿路都不能走不是照样出去了。”
胡三儿叹了口气,瞧着撅着嘴的妹妹,摇了摇头:“真拿你没办法,走吧。”
中午那会儿的雨下的很大,这会儿虽然晴了,但是林子还是湿的,到河边的时候都找不到个干地方坐,赵浅把周哥儿放下,砍落了块芭蕉叶用反面垫在石头上,让他坐下。
大家继续在河溪旁劳作,做上午被打断的活儿。
河里的水还是挺深的,赵浅下去水能到膝盖处,上午捉了有十几条鱼,光靠着尖锐木棍插鱼,效率很低,不过今天下午带了李老汉做的简易渔网,捉鱼就方便了很多,没多久就网到了好几条。
三四斤重的大草鱼在渔网里翻腾,胡三儿按着往岸上拖:“李师傅的网做的还挺结实,这么折腾也没坏。”
“可不是,李师傅那可是老手艺。”
大家撅着屁股在河里摸索,闲说着李师傅的手艺,一爷们忽然急惶惶的跑过来,大张着嘴,说话的声音却很小,一张黄脸皮上撑满了喜色:“陷阱里有东西了!”
“真的假的?”胡三儿渔网落在地上,惊喜快要溢出眼睛。
“真的!还是大东西!”
听见这话,在河里的汉子们都一跃到岸上,光着脚就跟着带来消息的爷们跑,捕捉到猎物的陷阱没有在小河的周边,赵浅站直身子的时候,河里的人都已经跑完了,他慢腾腾的上了岸。
“赵哥不去看吗?”周哥儿伸长脖子往后头望去,问了一句身前的人。
“他们那么多人都过去了,我去不去都一样。”索性,他一屁股坐到了周哥儿身旁:“我留下来看着鱼。”
话毕,他起身去把篓子里装的鱼放进小凹凼里,保证着鱼有水喝,不会干死后又坐回去。
“今天捕了不少鱼,晚上有鱼吃了。”
周哥儿点了点头,两人并肩坐在石头上,手肘靠在一起,好不容易有点独处的时光,周哥儿觉得心情跟着晴朗的天气一样有些放空,忍不住翘起了嘴角:“嘶!”
他条件反射的捂住自己的嘴,忘了自己脸上有伤,嘴角被扯了一下。
赵浅别头看着他:“怎么了这是?”
周哥儿有些不好意思:“没事。”
“扯到嘴了?”赵浅把他的手拿开,看着他年轻而朝气的脸,除了颧骨上有点擦伤外,就属嘴角上的伤比较明显了,上午的时候还好,现在半边嘴都有些轻微的肿,破皮的嘴角上能看见红色的血丝,像是跟人打了架而不怕痛的高中生。
他伸手轻轻摸了摸他肿起来的皮肤,也不知是因为受伤了还是因为什么,少年的嘴唇比往常要红很多,他抬起头,一双清澈的眸子落进他的眼睛里,他心里咯噔一下,顿了顿的手,动作起来似乎就变了个味道,安抚变成了抚摸。
他单手捧着周哥儿的脸,心里的情绪翻腾,倏忽鬼使神差侧脸将唇覆在了他受伤的嘴角上,轻呼了口气:“疼吗?”
周哥儿顿时像变成了根木桩一样,高挺的鼻子从他的脸上蹭过,他心尖一颤,像是被电了一样,眼睛一点点睁大,血气一股脑冲到了脑门上,惊恍局促的往后退,顿时从窄窄的石头是落下,栽进了身后的草丛里。
“赵浅!看我们的陷阱猎到啥了!”
胡三儿和几个汉子扛着一只黑毛野山羊雄赳赳的走过来,老远就吆喝着!走近些看见赵浅拧着眉头去拉摔在草丛里的周哥儿,讶异道:“咋的了?周哥儿怎么摔了?”
周哥儿面色有些苍白,眼神躲闪连忙摆了摆手:“我没事。”
大家充斥在捕捉了猎物的喜悦中,也没有注意到两人的异常,嘴皮子说个不停,阐述着心里的喜悦。
“我们收家伙回去吧!今晚上吃顿好的!”胡三儿提议道,大家齐声欢呼附和。
赵浅捏了捏睛明穴,看见周哥儿的反应,他暗自恼怒,心里低骂了自己一句在干什么!
他干咳了一声:“回去吧。”
周哥儿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别扭的撇着头。
赵钱背着人往回走,一路上胡三儿都在叨叨,他心猿意马,一句也没有听进去,只是沉着声胡乱应答。
第20章
捉了鱼,又有一只野山羊,当天夜里大家都准备饱餐一顿。
胡三儿把羊给解剖了下来,夜里先吃羊杂,剩下的肉分割成小块儿用棕榈叶搓成的绳子挂着。
“赵浅,你让挖的陷阱还真有两下子,要是能在捕到东西,咱们过冬就不用愁吃的了。”
胡三儿说这话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认可,以前那个好吃懒做的汉子似乎已经从大家心里淡化去了。
赵浅围着火堆烤鱼,有了渔网,捉到了些两寸长的小鱼,用来煮野菜汤,为了吃的丰富一些,就烤点大鱼,他一边翻着吱吱冒油出来的鱼,往上头撒一些山里有的调料,道:“看运气,大家也别抱太大的希望。”
“不怕,大家跟你一堆心里稳当。”有妇人道。
赵浅只是笑笑,没有多说什么,他把烤出香味的鱼剥开了一块递给身旁烤火的李笑笑:“尝尝。”
笑笑脸上闪现出光芒,连忙用碗接住,用筷子夹在嘴边吹了吹,尝了一口,顿了顿,小姑娘脆生生喜悦的声音响起:“赵哥,你烤的鱼真好吃。”
李笑笑不知道叫赵浅叫什么,之前听见周哥儿叫过,便学着叫了一句,小姑娘脸圆圆的,笑起来还有两个酒窝,看起来非常可爱。赵浅摸了摸她的头:“好吃待会儿多吃点。”
“嗯。”笑笑点了点头,看了一眼旁边坐着的爷爷,得了爷爷的许可后,她就坐在赵浅的身边。
坐在靠洞璧的周哥儿见此场景,搓着棕榈叶子的手停了下来,目光有些神游。
他应该很喜欢笑笑吧,不然怎么会摸她的头,还许她叫他赵哥,那是因为只喜欢笑笑还是喜欢小孩子?他以为只有自己可以叫他赵哥,也以为他只会摸自己的头,没想到对别人也都一样。
回来以后也不和他说话,是因为今天的事情儿生气了,要怪也只能怪自己了,不是一直希望赵哥和自己亲近一点嘛,就,就亲一下何必那么大的反应,做梦也梦不见的好事如今实现了尽让自己给搞砸。
微眯着眼,他指腹滑过嘴角,理不清楚头绪,就碰了碰嘴角,怎么比上次给赵哥吹气还要脸红心跳的慌………他心里已经乱成了麻。
“少雨,少雨?”
“啊?”听见有人叫自己,他错愕的望着眼前拧着眉毛的人:“怎,怎么?”
赵浅拿着烤好的鱼,见他回来就一直闷着,猜想是今天自己的失态吓到人家了,连叫了几声都没有应他的话。
他耐着脾气,又再说了一遍:“我说吃饭了。”
“噢。”周哥儿后知后觉的答应了一声,慢慢走了过去。
夜里吃的丰盛,羊杂汤,烤鱼,小鱼野菜,是海难后吃的最饱的一顿。笑笑今天坐在赵浅的旁边,夹菜的时候短小的胳膊够不着,赵浅一直帮着她夹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