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明轩又是不解的看着唐少卿...
远处一男僮牵着一匹小白驹站定在院门口往这边呼喊:“少爷,该启程了!”
唐少卿回应那男僮:“阿吉,就来!”
随后唐少卿回眸又看着杜明轩说:“临时改了计划,今早我们便要启程了,原本等在这里也是想过或许见不到你的,没想还能遇见,这便是你我的缘分。”
唐少卿说完便扯出胸口佩戴的那条琉璃坠戴在了杜明轩的脖子上,说:“我心中意于你,他日成人定来寻你!此琉璃坠赠你表我心意。”说完便赶去骑上了小白驹
临行前,唐少卿回马远呵:“杜明轩,谢谢你的米糕!”
杜明轩远远摇手与好友告别,有些不明白临别时唐少卿言语的意思,想来是该说在异性孩童之间,看来是因为把自己当成女童而开的玩笑。
随后杜明轩摸出唐少卿挂在自己脖子里那条琉璃坠,小手捏着闻了闻,有淡淡的香味儿...
☆、第十节 小姐盛怒
晌午,青城陆半城,大盐商陆老爷坐在在自家山石花园的玉石雕花桌边把玩观赏新得来的手件儿。一个衣着体面满目精明的中年男管事碎步从院中的廊道绕行至陆老爷身边,轻声喊:“老爷。”
陆老爷继续把玩摆弄着手中的物件儿,并没有正眼看那管事,随心的说:“窦管事,有事儿吗?”
窦管事说:“老爷,那杜记米铺上货了,拖欠的订单也都给货补上了,看似...起死回生了。”
陆老爷停了下,看了眼窦管事,说:“哦?是谁家货主这么不识抬举给他家供的货啊?”随后便继续把玩起那物件儿来。
窦管事说:“回禀老爷,并不是之前的那些供货商们破约给的货。此事说来蹊跷,是前日有个外来的茶货商连人带货驻进了杜家。谁知隔日那杜家就生出米来,许是那茶货原本便是米货,这般便能讲得通了。”
“外来的茶货商?好个虾蟹门户,竟还有此般能耐,还玩儿这偷天换日的把戏!哼!如此遮掩是忧恐我陆家途中断他那外来之货?!...不识抬举!...若不是珍珠想要得那小子真心许诺,我陆家何必费这般周折,碾死这些个门户,不费吹灰之力!...如今这般是要铁了心的抗争不成?”陆老爷放下手中物件儿搁置在玉石雕花桌上。
“老爷息怒!那些个虾蟹门口不值当老爷如此大动肝火,免得伤了身体。”窦管事探着身体卑恭的说。
“爹..爹... 你看我穿这件衣服如何?”陆老爷独女陆珍珠边跑边喊的和一众随从奔着陆老爷这边过来。
见陆珍珠脑袋扣着珍珠青玉金丝贝冠,身上裹着杭州金蚕真丝织绣,脖子上还戴着大银锁环。脸上的胭脂水粉厚重怪异,衣服搭配的也是凌乱。陆珍珠就这般拖着自己润圆的身体豚豚而来。跟在身后的随从们谨小慎微的陪着大小姐,生怕伤着碰着,那样会被陆老爷严训的。
陆老爷见爱女喜笑颜开,一边摆手一边说:“我女儿穿什么衣服都好看。珍珠,快来爹这边!慢点儿,慢点儿..”
一边崔管事看到陆珍珠这般模样,先是惊的瞪着眼睛,随后立马缓过神来卑恭的,远远的就给小姐行礼。
陆珍珠气喘吁吁的到了陆老爷身边,看了眼那雕花玉石凳子,撇了撇嘴,嫌那太冰凉,回身抓了个下人便让他跪撑在地上,自己一屁股就坐了上去。坐上去后不忘晃一晃,坐了个牢稳。陆老爷满目慈爱的看着陆珍珠。
陆珍珠对陆老爷说:“爹,你坐在那石头凳子上不凉吗?坐他身上岂不舒服些?”说着便指向陆老爷旁边探身站着的窦管事。
窦管事听后立马便跪撑着身体扎在地上,说:“老爷请。”
“爹不凉,还是我家爱女知道心疼爹爹。”陆老爷笑着对陆珍珠说,随即又对窦管事说:“窦管事,起来吧。”
“谢老爷。”窦管事起身,脑门微微出了汗。
陆珍珠眼睛放光的看着陆老爷,说:“爹,还没跟你说正事儿呢。你看我都穿戴好了,今日这般打扮是不想再等了,好几天没见到明轩哥哥,女儿想去找他...”陆珍珠说着便娇羞的扭起身体,然后又猛的抬头,接着说:“上次记得爹爹说停些时候,说这两日便可以过去,说可以直接事成的。”
陆珍珠拉住陆老爷的衣袖,撒娇的说:“爹爹说的这两天就可以,那今天我就去吧,爹爹说了去了他便能真心答应了。”
陆老爷一边心痛爱女,一边又想起当下杜家那虾蟹门户跳出自己的设计,起死回生的状况,想是当下爱女前去便还是会像之前那样被拒回来。想着也是有气在胸,想自家门业怎是那杜家一户卖大米的可想的,多少人求之不得。那球家可好,自己女儿亲去还这般三番五次的不知天高地厚!简直该诛!想自己女儿怎的就非得让那穷户小子真心答应婚事才能作数!?...管他答不答应,弄一个人来还不容易!
“珍珠啊,你留在家里,爹爹派人去把他抓来与你白头百年,可好?”陆老爷和陆珍珠商量着说。
陆珍珠一把扔开爹爹的衣袖,撅着嘴,说:“不要,自小人人事事都依着我,我说什么做什么便都是好。可为何那杜明轩不答应呢?他得亲自答应才行!爹爹想办法让他在我面前真心答应!”
一旁窦管事对陆老爷拱礼,说:“老爷,不如此事交给胡知县,让那胡知县找个原由扣了他杜家老小,这便还怕那穷小子不答应?事情轻重他应该能掂量的清楚。”
“好!就这么办!”陆老爷赞同了窦管事,接着说:“既然那虾蟹门户如此不识抬举,便是他们自己走上的这条路。”
陆珍珠一旁听的着急,看着爹爹和那窦管事,焦急的问:“你们是在说的什么?不是答应了今日我前去就能成事了?难道又不作数了?那是不行!我不答应!”陆珍珠怒火起身,一脚踢翻了跪撑在地上的那个下人。那下人闷声滚了一圈儿,脑袋磕在石头上,血涌出来,抱着脑袋不敢吱声。
陆珍珠说完便自顾自的招呼下人们抬着自己准备往杜家去了。
“哎哟,小心点儿啊珍珠!”陆老爷见陆珍珠横冲直撞的样子,担心的对她说。但是也没有阻止,陆老爷知道女儿的脾气一上来是谁的话都不听的,得顺着她行事。
下人们一些去筹备车马,一些被当做人肉轿子抬着大小姐往门口过去。
陆老爷踢了脚窦管家,说:“你这杂货还处着做什!?..还不赶紧招呼家丁去护着小姐!你也陪着一起去!出了事情你就滚你老祖家去!”
窦管家着急忙慌的点头行礼,跌跌撞撞的就跑出了山石花园...
☆、第十一节 瞒天过海
唐少卿腻在杜明轩房间里欣赏他的画作,时不时的还做做点评。
唐少卿看着一幅山水图问杜明轩:“明轩,你可是喜欢游山玩水?”
杜明轩:“喜欢。”
唐少卿:“嗯,我也喜欢。看这幅山水图画的让人看了如此心旷神怡,想你就该是喜欢这山水之间的...”
唐少卿:“你何不将自己画在这山水图之中,每每欣赏之时也是寄情之处,别有味道..”
杜明轩愣定思量片刻,说:“少卿此言甚妙,是有些意思在里面。”
“不,不,不对,你应该画上你和我,把我加上。所谓志同道合,画中与你一起欣赏山水...这便可以称作甚妙了...”唐少卿说。
杜明轩:“...”
“二公子...二公子...”周福啪的一声破门而入...
“平日教诲可有记性,怎得如此无礼...”杜明轩训诫着周福。
周福吞了下口水,喘着粗气说:“我错了二公子,来..来不及了...那陆珍珠的轿子已经...已经进了咱们的米货道了,看来是直接冲后院来的...见还带了好些个壮年家丁...二公子,这如何是好啊!...”
杜明轩想到了陆珍珠会再来,该来的总是会来的,只是这次竟这般横冲直撞,想或许是因为当下陆家干预的米铺危机被缓解的状况引起了这位大小姐的不满。冲到后院的话,可是不要惊扰了内宅病中的父亲...
杜明轩赶紧招呼周福说:“快去找大哥过去父亲那边好好陪同,免得惊扰到了父亲。这边有我便好,她是冲我来的。”
周福听到二公子说这些,着急的跳脚,因为自己正要告诉二公子大公子的事...
周福焦急的说:“二公子,大公子他现在不在家里啊,因为供货延期,大公子为表诚意亲自带着米货过去了...”
杜明轩说:“无碍,大哥不在也省得被那大小姐叨扰烦心。那你去老爷房间,好生安抚老爷,切莫提及这些杂事。”
周福得令便慌忙离去了,门外阿吉匆匆进来。阿吉看了眼唐少卿,唐少卿示意的点了下头表明已经知晓外面的事情。
杜明轩安排好了父亲那边,转头看见房间里的唐少卿,想是不妥,不能连累好友。于是便推着唐少卿藏在了屋内的屏风后,阿吉也跟着藏了进去。
杜明轩对唐少卿说:“少卿,你且在此委屈一下,待我应付了那陆大小姐就过来喊你。”
还未等唐少卿有所言语,陆珍珠的轿子队伍就浩浩荡荡的到了杜明轩的房门前。杜明轩慌乱的赶紧从屏风后走出来。
唐少卿藏好细细观望着,如自己想的那般,今日守在这边等来了陆家人,但且看看情况再说...
轿子落地,众人搀扶着陆珍珠从轿子上下来。
“茶货商何在?何许人?怎得如此多管闲事!茶变米,什么戏法把戏...”陆珍珠气恼的吵嚷,边说边往屋里走着。
原本陆珍珠是心情挺好的要来直接询问杜明轩婚事,然后获得首肯就回去和爹爹计划行婚的日子。这便是大小姐心里想着的应该是的样子。但方才家中听得爹爹和那窦管事的言语似乎这件事又有了变数,于是路上便让窦管事把这件事交代了清楚。大致明白了也不知多少,不过最后便直接气恼上了那个茶货商...
杜明轩见陆珍珠衣着和妆容如此,被惊呆了眼睛... 但及时回过神来给陆珍珠行了礼。陆珍珠看见行礼的杜明轩,贪婪的窥视着,羞笑着,一屁股坐在了桌边。同行随从也纷纷进来把屋子塞的严实,进不来的就守在外面。
杜明轩说:“不知小姐是从哪儿听得此番言语,茶货商确有,是小生挚友,多年未见前来探望而已,然现在已经离去不在宅中了。茶货也确有,但是茶货而已,并非米货。家铺断货多日未能解决,不得已动用了家中留存的米货。原本那些米货就为不时之需,如今正好拿来救急。”
陆珍珠听得大概,觉得这跟那茶货商好像没什么关系,而且已经见着了自己的情郎,就在眼前,此般俊秀,声音都如此好听。于是立马便多云转晴的发嗲嬉笑着说:“原来如此,我就知道..”
屏风后唐少卿浅笑那陆家大小姐愚钝,如儿戏般,风火前来又仅凭杜明轩的几句言语听听便信了,更没有丝毫要查实的心思。再笑杜明轩,欣慰他能临压不卑不亢,淡定有条理的应对,比儿时初遇时候要成长了。
杜明轩并没有就此应答之后而沉默,而是继续追说:“我家业临危,能暂时缓解应是好事,可是小姐为何如此盛怒前来,又是从何听得那般言语,且还要质问小生故友。若故友真以茶货原由送来救急米货,更是实为好事,又怎得引得小姐此般不满。”
杜门虽为商铺,但未曾少了书香习气,更不缺书门风骨。那陆珍珠今日此般浩荡的擅闯自家宅院,失礼太甚。也还不知道有没有惊扰到父亲。杜明轩愤愤不平,言之凿凿,据理文词抗争。
唐少卿想起了小时候的杜明轩,确实是他的样子,言之凿凿的,出口成章。他是男子之身,又有文资天赋,现下年龄正好,定能考取功名。唐少卿浅浅笑了,但依旧细细观望着。虽然杜明轩文句字字珠玑,有理有具,但却不和时候。面对的人不对,那等愚笨无知游戏女子可是会写自己的名字?更不要说君子礼节,真乃吃屎不知香臭者也。
果真陆珍珠被杜明轩的这一通问责问的没了言语,或者是说根本就没完全听明白,听明白的一些也没来及让脑袋有多余的时间反应过来,就那么呀呀咿咿的词穷僵硬在那里,不知该说什么,从何处说,说别的还是回答方才杜明轩说的那些没太明白完的。
一旁窦管事看小姐遭遇阻碍,立马反驳着说:“我陆家小姐对你这穷门小子有情有义,得知你家店铺出现小小风波我家小姐也是无比上心彻夜难眠,我家小姐千金之躯,对你如此情谊,你这小子可知道好?...我家小姐那是本就打算全心解救你家那小店铺的小风波,可谁知又听得有外人干涉此事,我家小姐那是未能亲力亲为,实实的心有遗憾,有此遗憾才出那些言语,此实乃遗憾之至,并非什么不满之意。”
陆珍珠也未能完全明白窦管事说的那些话,但也听得知道窦管事说的那些话是向着自己的,于是便点头应允。
唐少卿屏风后继续观望,...看那除了吃屎不知香臭的大小姐,还有浑水不讲章法的搅屎随从...净是些厚颜无耻之辈...与这些人理话,如同言之与驴马..
杜明轩也知道对方在蛮不讲理的胡搅蛮缠,但又没有办法,且看且应对着,尽早把这些乌糟之众赶走才好。
☆、第十二节 新欢
陆珍珠才不理会那些有的没的是否听的完全明白的言语,她是来看情郎的,是来询问情郎婚事的。现下情郎就在自己面前,怎样观看都觉得俊俏白净,深深喜欢。更是娇羞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