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成丰这样看着,一边心疼一边又忍不住想笑,这场景着实有点好笑,愣是冲淡了那点急切的氛围。他忍不住摸着下巴,笑着开两人的玩笑:“小弟,不知道的还以为弟媳妇儿有了呢,你这个样子,简直比我当初知道依琼有身孕了,我要当爹的时候还紧张。”
司云:“……”
封衡抓住司云的手,看了一眼封成丰,无奈的道:“二哥,这会儿就别开玩笑了。”
“封衡,就让二哥说。”司云突然就不吐了,他盯着封成丰,冷哼了一声,说:“等下次见到二嫂,一定要把二哥这话告诉二嫂,看他到时候怎么办!”
封成丰没想到司云竟然会这么说,封元章一家子都惧内,疼妻子疼得不行,又怕得不行,要是司云真把这句话说给了月依琼听,说不定他要连着睡五六天的小房间,月依琼就带着两个孩子睡大屋。
“阿云,弟媳妇儿,我错了,我真错了。”封成丰连连道歉,可怜兮兮的道:“我嘴欠,我打。”
司云又哼了一声,也不知道是继续记仇还是原谅他了,因为下一刻他面色一白,又趴在床上吐了出来。呕吐声再次响彻在这个还算大的舱房里,也亏了这屋里都是几个大老爷们,又开着窗通风,忍耐能力比较强,否则这味道就能把人熏跑。
封衡懒得理会嘴欠招骂的封成丰,又心疼的拍司云的背,封成丰看了,也殷勤的上去帮忙。可去吉月县的路上,封衡就已经照顾过司云一次,哪里是封成丰这个半路出家的能照顾的,一时间弄得场面又混乱了起来。
“老二,你能不能稍微安静一点,别乱动弹?”封成元终于忍不住了,开口呵斥了封成丰一句。
封成丰看了眼自家大哥,又看了眼继续吐的司云,焉哒哒的回到自己椅子上坐着,不再乱捣蛋了。其实本来他想着让司云笑一笑,说说话,转移一下对船的注意力,晕船就不会那么厉害,哎,结果适得其反。
眼看司云一时半会是好不了了,两位兄长又帮不上忙,又不能耽搁司云休息,于是再待了一忽儿就离开了船舱,回到了他们的房间。不同的是,封成丰没有回他自己的船舱,而是去了封成元那里。
“大哥,就是关于之前爹说过的以后过继一个孩子给小弟他们,你考虑得怎么样了?”封成丰进了屋,便收起了之前脸上的嬉笑,认真的问封成元。
封成元看了眼封成丰,让他坐下,才问:“你是怎么想的?”
封成元想了想,道:“我想的是,如果我和依琼还生的话,就过继一个给他们吧。他们两个都是男人,不能生孩子,那个孩子过继给他们,就给他们养老,照顾他们。”
“你是不是早想好了,所以刚才才那么说阿云的?”封成元突然问,并没有回答封成丰之前的那个问题。
封成丰一听,连呼冤枉,“大哥,我哪里是那种人!我那会儿就纯粹是想让弟媳妇儿别那么注意晕船那件事,并没有想到试探他们要不要孩子。”
“真的?”封成元眯起了眼睛。
封成丰哼了一声,“爱信不信。反正我问你,你是怎么打算的,你和大嫂商量过了没有?我已经和依琼商量过了,我们同意过继,现在就问你的意见,要是你们也同意,那我们就商量商量哪家生。”
生孩子不是说生就能生,这之前得准备好多东西,等孩子生下来了,也得做许多准备,女人生孩子是一大难关,封宅的两个媳妇儿都已经生了两个孩子,都是一男一女,儿女已经双全,在封元章没提出这件事之前,封宅两兄弟暗地里就已经打算好了,不让自己的媳妇儿再生孩子。
因此,如果要过继一个孩子给封衡和司云养着,那么就得提前收好谁生,这样另一个才不会受苦。
封成元沉默了一会儿,终于回答了:“这件事我和你大嫂也商量过,她不反对过继一个孩子给小弟他们养,只是有点舍不得那个孩子离开身边,孩子都是娘身上掉下来的一坨肉,在身边没养多久就送到别人身边养,任谁都舍不得。”
“所以你大嫂是这样打算的,她想等安轩和安芽两个年岁大了点,我们在青山县也开了酒楼之后就生,这会儿安轩五岁,等安轩十岁的时候生孩子,到时我们在青山县的酒楼应该也开得稳当了,孩子们也不粘着娘了,她就能在青山县住着带孩子,爹娘不是也会在青山县住一段日子么,就当他们几个人在这边游玩。”
“这样也行。”封成丰说,“其实依琼也说过这个,说舍不得孩子,只是我们没你们想得那么远,因为小弟和他媳妇儿都是男人,而且他们还年轻,年龄还小,孩子生下来,别说我们舍不得,就是爹娘也会舍不得,他们两个那么年轻,肯定不会带孩子。”
“所以虽说那个孩子过继给了他们,其实还是在我们身边养着,那还是一样是我们的孩子,没什么区别。”
封成元疑惑,“你和爹娘已经谈过这件事了?”
“嗯。”封成丰点头,“准备宴席的那几天找了一个晚上谈的,我就是觉得这种事早谈早决定,免得后面再来烦恼。”
封成元一听这话,便立刻明白了,封成丰性子冲动,人也活泼爱玩,做出这种事情也不算奇怪。
“那就这样吧,既然我们两个都不反对过继孩子给小弟他们,等我们回去之后就准备要孩子,哪个先怀上哪个的孩子就给他们,另一个也就不需要再努力了。”
怀孩子也不是想要就能要的,所以两家都准备着,谁怀了谁的就给。
封成元点头,“成,就按大哥你说的办。”
司云这一晕,足足晕了四天,才能从船舱出来,看了好几天船舱,几乎能记得船舱哪里有个小洞的他看到外面的大河,感觉整个人都脱胎换骨了。
此时距离青山县府城还有五天,这剩下的五天里,他才算是真正的能享受水上风光。想到就做,司云转身走到船长那里,想问船上有没有鱼竿,在水上,不钓鱼还做什么?同时,也给他们换换口味。
船上的食物虽说是出发之前准备好的,但到底过了四五天,早就不新鲜了,司云和封衡好歹能关着门进空间吃点新鲜水果,可封成元封成丰两个就不能了。
此行他们两人也算是东道主,哪能让客人吃得不好。而且钓鱼集中了注意力,时间一晃就过得很快,这样在船上也不至于那么无聊。
他以前参加过垂钓活动,钓起来过不少鱼,这次肯定也能行!
司云从船长那里买了两根鱼竿钓鱼,他和封衡一人一根,开始钓鱼,封成元封成丰两兄弟平日没出过吉月县,去游玩也只是在吉月县周边,或者其他线程,像司云这般在船上钓鱼还真没有过,两兄弟也去买了两根鱼竿,兴致勃勃的叼了起来。
四个大老爷们坐在船头,往下面扔竿钓鱼,在行进的船上有没有钓起来鱼没人知道,只知道有了钓鱼这个活动,时间过得真的很快,好像一晃眼,他们就到了青山县的府城,然后又坐上了前往青山县的小船,等到又几天过去下了船上了岸,这一路上他们竟是一点也不觉得无聊。
拿着准备好的礼物,坐上马车,司云和封衡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却又很兴奋的对两个哥哥说:“大哥二哥,风四速度快,只要小半个时辰就能到封家村,本来是想让你们在城里睡的,可是客栈总没家里好,等回到家,肯定能让你们好好休息。”
“嘿,住什么客栈,就得去你们家,让哥哥们瞧瞧弟弟住的地方好不好,也好让哥哥们放心。”封成丰一摆手,看起来竟是一点也不疲惫。
倒是封成元打了个哈欠,展现出了他们目前的真实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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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封家村的一天以村民们吃早饭下地干活开始,现在封家村的一天以村民们吃完早饭酿酒开始。
冬天水果不多,且发酵酒的温度也不够,为了能做好果酒,封家村的村民几乎是天天的都派人守在祠堂仔细盯着,一旦果酒出了什么问题,就立马告诉村长。
如今封家村的村长是王林文,王林文比他的爹还负责还要认真,今年开春,他终于把媳妇儿娶回来了,他和媳妇儿两人身体都好,说不定要不了多久媳妇儿就能有孩子,所以王林文做事更家认真。
家里的果酱要看着,祠堂里的果酒要看着,冬天水果少,做出来的果酒量不多,果酒一少,这价格就直接往上涨,他准备趁着这段时间,多用果酒赚点钱。好在家里还有他爹,他爹干活也麻利,果酱可以交给他负责。
其实王林文觉得他爹不干村长了还好,他爹的年纪本来就大了,本来就干不了几年村长,当村长的时候,他没少因为封家的人被村里的人说,可他爹也是为了封家村着想,要不是觉得封云隽能中举,给村里带来荣耀,他也不会那么偏袒封家。
如今封家倒了,他爹的位置也被撤了,正好。
封家村早该有新气象了,这么变动,封家村肯定会比以前更好。
穿好衣服,吃完饭,和媳妇儿老爹说了些话,就拿着记录的本子去祠堂,准备开工了。他要记录做果酒的每一个过程,每一次果酒出来的味道如何,为什么会那样,全部都记下来,这样方便对比什么条件对果酒味道有什么影响。
从这点上来看,王林文就比王村长强,至少他就想不到这点。
拿着毛笔,王林文仔细看仔细记录,看着看着,他突然发现祠堂里今天来开工的村民少了几个。
“小黄哥,这里是不是少了几个人?”王林文也不迟疑,直接叫来负责数人头的小黄哥。
小黄瘸了一只脚,对干活有点影响,王林文就没安排他做果酒,而是给他安排了一个看门的工作,这工作只有他一个人干,要做的事情也简单,就是数每天来开工的村民有没有来齐,这工作看着简单,可要分辨出谁没来,还真需要一点记忆力和眼力。
本来对王林文这安排有点意见的村民看到小黄每天干这件事不能休息,大冬天的缩成一团守着冷冰冰的祠堂,还得记每个人开工的时间,就瞬间不觉得小黄这份儿工简单的。
别看村里人都互相认识,可每个人开工的时间,休息的时间可完全不同。
小黄本人对王林文安排他做这件事也很感激,比起忍着腿疼去山里摘果子,守门对他来说实在是太轻松了。听到王林文问起,他就立刻说道:“村长,还真有两个人没来。分别是洗水果的封云河,做果酱的封云海,封家两兄弟他们今天都没来。”
“本来我还想着你要是再不来祠堂,我就去你们家告诉你。他们两兄弟早在三刻钟之前就到祠堂干活,但是他们都没来。不仅如此,王村长,就前些天,我发现他们还经常提前走,之前一两次他们还说家里有事,必须得回去,我看啊,他们肯定是想偷懒!”
偷懒?
王林文敲了敲手里的本子,他觉得不怎么可能,封家这会儿没钱,也没田地,封云海封云河两兄弟就要求一直在祠堂干活,就想分钱的时候多分点。
到底是一个村的,王林文也没逼得太狠,既然司云封衡说封家分了家,封云海和封云河就能在祠堂干活,那他就不会阴奉阳违。
前几个月,封云海封云河一直干活很麻利,也正是因为他们干活麻利,每次分到的钱也多些,陈县令罚他们给司云他们赔偿,封家的钱可以说是都赔完了,有了分果酒的钱,他们家才不至于断了粮。
封云海封云河有妻子和孩子要养,没道理这个时候不做果酒。
想了想,王林文决定去封家一趟。还没到封家,他就听到了一阵即使压低了声音也掩饰不住的争吵,没敲门进院子,王林文直接越过院墙往里面看,立马就看到封云海封云河和封云隽三个人在吵架。
也不知道他们在吵什么,只看到封云隽手里拿着一个小包袱,封蔷薇跟在他的身旁。
“封云隽,你不准走!你要是走了,我怎么跟娘交代!”
“封云海你放开我,交代?我告诉你,娘和爹都要流放了,你还交代什么,我在这个家已经呆够了,你放开我!”
“二哥,你就让我们走吧,这个家我和云隽是待不下去了,你们能在司云封衡他们的威严下过活,我和云隽不成。你们能忘了司云封衡给我们家带来的屈辱,我和云隽不成。”
“封蔷薇,你说的是什么话!什么叫做侮辱,难道你现在还觉得是司云封衡做错了?”封云河忍不住加入喝到,“那种事情放在任何一个人身上,都会像封衡司云那样做,还什么叫做在他们的威严下过活,要不是他给村里了果酒,现在我们一家子都饿死了。”
比起封云隽和封蔷薇,封云海封云河是真的知道他们做错了,也比他们看得清楚。他们不是对司云封衡没半点意见,毕竟把封家变成这样的就是他们。可是他们又知道那是一个正常人都该做的。
如果他们处在封衡那个位置上,说不定比封衡司云做得还过分。
他们不能报复封衡司云,又不能自然的和他们相处,彼此装作陌生人就好了,就算是住在一个村子里,他们也能安安分分的生活下去,等时间久了,这件事也会慢慢被人遗忘。
然而封云河没想到,他们这种做法,在封云隽封蔷薇眼里竟然是向别人低头。
他对他们真的是太失望了。
“二哥,你放开他们吧,让他走!”封云河喊道,“要走就赶紧走,走了以后也别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