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婶和陈叔很着急,但也只得等。
没多久周伯和陈婶也来了,周伯把锄头放好,喝了一大口水,陈婶则带来了一个瓦罐,说一会儿可能周婶他们家的瓦罐装不了所有的卤水,农村的锅都是要拿来炒菜的,不能把锅腾出来,就吃不了饭了。
七个人围坐在周婶家的院子里一边嗑瓜子一边等,几刻种过去,厨房里渐渐传出了一股浓郁的香味儿,霸道的溢满了整个院子,怕是站在门口,就能闻见那味道。
“怎么、怎么这么香。”周婶嗅了一大口,浑浊的眼睛睁大,“太香了,我还从来没闻过这么香的味道。”
司云也惊了一下,这味道比他之前做的那一次好闻些,可能是他的技术进步了。
众人闻见那味道,心一下就稳了,刚才气氛还有点凝重,现在一下就轻松了起来,互相聊点天,说着地里的活,更多的还是一会儿卤菜出来了怎么卖,这方面司云和封衡算是有经验,于是他们帮着定了价格。
一群人说说笑笑,突然有人在敲门。
一个脑袋从门口探了进来,咽了咽口水,问道:“周婶,你们家是不是有什么喜事,怎么做了这么多好吃的,好香啊。”
“陈三,没怎么,就随便做了点吃食。”周婶站起来,抓着围腰说道。
陈全眼睛咕噜噜转了一圈,哈哈一笑,“周婶,你家这吃食闻着好香,一会儿匀我一碗行不行,我用其他的菜跟你换。”
那咋行,那是他们做出来要拿去卖的,周婶有点急,但又不知道怎么拒绝陈三。陈三在冯家村跟封家有过之而无不及,他是个无赖,谁家有便宜都想占一口,不给就不行。
“陈三,这吃食是婶子们做出来要拿去卖的,你也说着味道好,他们拿去卖怎么也能卖点钱。你想吃可以啊,给钱就行,只要给足钱,想吃多少就多少。”就在这时,司云站了起来。
可怜陈三横行霸道这么多年,今天总算是踢到了铁板。
陈三瞪着司云,“封衡家的,我是在和周婶说话,你插什么嘴。”
“陈三,你是不是个男人啊,欺负一个老婆婆有意思吗?你脸跟城墙一样厚是吧,谁告诉你我不能插嘴了,你问问婶子,看她有没有意见。”司云冷笑,丝毫不惧。
陈三朝周婶看去,就见周婶侧过了头,还真一副任由司云出头的模样。他咬了咬牙,狠狠哼了一声,转身就走,“你行!”
周婶有点担忧的看着司云,“阿云,你今天为了出了头,在这封家村,你的名声怕是更不好了。”
司云无所谓,“反正我不在意他们,也不管名声好不好,再说了,和封家闹翻了那天起,我的名声就没好过,你别担心。”
然后他笑了笑,往厨房里走,道:“婶子,我们该下菜了。”
众人被司云一提醒,这才发现,卤料的味儿已经很浓了,是该下菜了。众人跟着笑,就把刚才那个不愉快的插曲忘到了脑后。
卤料煮好,剩下的就是直接下菜煮,煮道熟就行了。煮之前他们尝了尝卤料的味道,众人全部被那个味儿给征服了,鲜香麻辣,厚重无比,香味儿顺着喉咙直接落到胃袋,霸道的占满了每个角落。
好好喝,可以想象,等菜煮熟了,菜会有多好吃。
先下的是猪肉,然后才是藕萝卜土豆等,每熟一样菜,他们就把菜捞起来放在菜盆里放好沥干,卤菜热的能吃,冷的也能吃,所以并不担心冷了之后味道不好。
这次准备的菜不多,但一次也煮不完,所以还是耗费了一点时间。还有几样菜在锅里煮着,众人决定尝一尝味儿,周婶他们有点紧张,司云却没那个顾虑,他拿起小刀切了一小块下来,就送进了嘴里。
“唔,好吃!”眯着眼睛,司云惊叹的道,“和我之前吃的差不多一个味儿,快,你们也尝尝。”
周婶咽了咽口水,颤巍巍的割了一小块肉下来,却没给自己吃,而是送到了一旁周小壮的嘴里。周小壮烧了一下午的火,脸脏兮兮的,他可能知道自己也有点问题,他觉得烧火能有一点价值,就不准其他人帮忙烧,其他人烧他还会急眼。
白嫩嫩的青年脸上黑一块白一块的张开嘴,嗷呜一声把肉吃进去,然后就睁大眼睛,含糊的说:“好吃好吃好吃,娘,好好吃!”
周小壮脑子有问题,智商相当七八岁的小孩,高兴激动起来手舞足蹈,颇为滑稽,但在场的人却不觉得,而是跟着高兴大笑,又给他送了一块肉。
“好吃,你就多吃点!”
傍晚,终于一切备齐。陈叔的驴车和司云他们租用的马车一起出门,周婶也在率车上,除此之外就是装着肉的篮子,还有麻布以及一杆秤,一会儿卖菜的时候好称,司云他们车里则是他们从空间里弄出来做火锅和麻辣烫的蔬菜,当然,对外则是称那是他们从别的地方买的。
一行人出门,惹得封家村的村民们都看到了,一时间有人对着他们的车指指点点,有好奇的,也有八卦的。
周婶不习惯这种氛围,陈叔拍了拍她的手,扬手一鞭,驴车立刻哒哒哒的跑了。司云看了眼那些八卦的村民,也扬手一鞭,马车绝尘而去。
小半个时辰后,众人就进了城,到了司云他们的店里。到的时候,隔壁店的老板向司云他们打招呼,“两个小老板,你们总算来了,今天中午怎么没见到你们开店,顾客都没那么多了。”
“今天准备的东西有点多,所以来得晚了,李姐,一会儿开张了,我送你一碗麻辣烫换换口味。”
隔壁店是一个卖饼子小吃的,好些客人在司云他们店前等的时候,有些顾客就会在她那里买吃的,李姐也能赚点钱。司云他们生意好,人多,就难免占点旁边店的位置,所以送一两碗麻辣烫,就算打关系了。
一行人进了店,就开始准备了。陈叔他们准备卖卤菜的摊,司云和封衡就洗菜。陈叔他们准备得快,只需要端张桌子就行,于是他们做完了就来帮司云他们洗菜,一边洗也一边聊天。
“衡子,你们刚才看到了村里那些人吗?”周婶还是受了影响,就不由得说起来刚才那些村民的眼神,“你们说要是我和老陈我们两家赚了钱,村里面有意见怎么办?”
司云把一片白菜洗好放好,道:“婶子,这件事你别担心,我和封衡有打算。”
“什么打算?”周婶问道。
封衡道:“阿云之前就想到了这件事,所以我们已经有了计划。我们都知道在村里不能太独,太独的话就活不下去,我们倒是可以离开村子出来住,但你们和我们走得近,我们走了,难免你们就会被连累,于是阿云就想,再从村子里选几户人品好的,也卖点秘方给他们,这样一来,那些人也不会眼红到我们身上,即使眼红,那些人也不会答应。”
钱就是命根子,谁会和钱过不去,总的来说,就是他们需要站在他们这边的盟友,才能安安稳稳的在村子里生活下去,就算哪天司云和封衡离开了封家村,周婶和陈叔也不会被人针对。
陈叔停下了抽烟,“衡子,这秘方那么好,怎么能给他们用。”
陈叔早年受了些难,对村子里的人没多少好感。
“陈叔,这秘方当然不会白给,必须卖,至于价格嘛,到时候在看。”司云笑,他可不会让自己吃亏,要不是太独难活,他也不会这么做,“既然说到这件事了,叔婶,你们有没有什么好的人选?”
人选……陈叔磕了磕烟,道:“这人选我倒是有几个,就当时帮了你们的那几个人,封老二封云城家可以得一分儿,小山家你们不用管了,这卤料以后我这一分儿就交给他了,刘果家,另外就是村子里中立的那些人里有一家不错,刘三爷家,然后就是村长家,虽然村长这人很会看眼色,但他毕竟是村长,怎么也得占一份儿。村长的儿子也还行,以后等他儿子当了村长,那就好了。”
陈叔说的这个基本上涵盖了封家村不同立场的人,虽然没有支持封家的人,但是笼络到了村长家,那么就行了。
司云意识到周婶说的那种情况,和封衡商量了一下,同样也没落下村长。
“行,等今晚回去,我就和封衡把秘方弄出来,然后把人叫过来,看他们要不要。”
肯定是要的,这么好的东西,谁能不要呢。
“对了,衡子,阿云,我还有件事要说。”周婶又说道。
“什么?”司云疑惑。
“就是关于封云隽赌博的那件事。”
司云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周婶叹着气道:“婶子知道你是为了报复封家才让封云隽成了那样,但是做人要有底线,你让他成了一个赌徒,他的前途是毁了不假,可是以后他要是为了赌去绑架孩子去偷可怎么办?到时候我们村子里的人可能都要遭殃,封家可能就会和你们拼命。”
周婶不同情封云隽,却害怕之后的事。
司云听罢,沉默了两秒,他说:“婶子,如果我真的想让封云隽成为一个赌徒,那么我最后就不会出来。封云隽会赚那么多钱,会输那么多钱,会去赌钱,是因为他觉得自己的运气很好,后来我出现了,封云隽就知道那一切都是我设计的,封云隽不笨,相反他还有点小聪明,只要他还在意他的前途,他就不会去赌。”
司云说的是真的,在春月馆的时候,如果最后他没有出现,那么封云隽就会以为他有点赌博的天分,后面可能还会去赌,但他出现了,封云隽就会知道那一切就是全套。
能考上秀才的人,脑子怎么也比旁人聪明一点,司云相信,他不会再去赌,恐怕看到赌坊就会瑟瑟发抖。
就算封云隽想去赌钱,他和赌坊还有几分交情,到时候他去打个招呼,赌坊的人就不会收留封云隽。
最初的司云想的是让封云隽沦落为一个真正的赌徒,但后来他改变了主意。当时他没想明白是为什么,现在他才明白,或许那就是他做人的底线。
对方可以没有底线,但他得有底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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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四风火锅开门营业,一开门,好些顾客就等在门前,老板昨天说今天中午就会开门,结果他们中午来等,没人,幸好下午开了。店门一开,就涌进来了两波人。
一波吃火锅,一波吃麻辣烫。
“小老板,你们可真是让我们好等啊,昨天吃了你们家的麻辣烫,就等着今天中午也吃,结果中午你们居然没开门。”
司云哈哈笑,“所以我们下午就开门了,是我们的错,我们的错,哥,这份儿蔬菜就权当赔罪了。”
“哈哈,那就多谢了。”
店里封衡也被拉着说了一通,封衡嗓音低沉的高罪,也送了一小碗蔬菜赔罪,一时间火锅店里有热闹了起来。
陈叔和周婶的铺子在麻辣烫旁边,他们两个有些局促,也不会叫卖,见司云他们的生意那么好,他们心里有些骄傲,同时也有些忐忑。
“老陈,我们、我们叫叫?”周婶道。
陈叔想了想,捂着嘴咳嗽了两声,张开嘴,酝酿了一会儿,扬声道:“卖卤菜了,又好吃又香的卤菜便宜卖咯!”
客人有点多,陈叔的声音没能传多远。
周婶见了,跟着吼:“卖卤菜了,又好吃又香的卤菜便宜卖咯!”
两人同时喊,总算把声音传了出去。
司云面前有人听见了,朝旁边看了一眼,便笑着问司云,“小老板,那摊子也是你们的吗?”
“哥,那不是我们家的摊子。但是那家的卤味是我们一起做的,味道顶好,你要是相信我,可以买点来尝,保证你不吃亏。”司云笑着回。
“行,哥就信你一回。”那人听了,把煮好的麻辣烫放桌子上,就到卤味摊前去了,“叔,你们这卤味怎么卖?”
“小哥,这素菜是六文钱一斤,统一价,猪肉三十五文钱一斤,你看来点?”
素菜六文钱一斤,足足翻了一倍,但里面除了三文钱的白菜等,还有比较贵的莲藕和土豆,加上煮好的,价格也不算太贵,而猪肉也是同理,反正比酒楼里便宜。
那人想了想,便道:“给我称一斤素菜。”
先吃点素的尝尝味儿,要是好吃,那就买肉。
“诶,行!”陈叔应道,麻溜的就捡了点菜称了一斤,然后用纸袋给他装着,“一斤足足的,好了!”
拿着卤菜,那人回了座位,他没先吃麻辣烫,怕尝不出卤味儿。夹了一筷子菜,那人就吃了进去,这一吃,他便瞪大了眼睛。
县里不是没人卖卤味儿,但那些卤味儿,大多都盐分重,吃着除了咸就没多余的别的味道,可这家的卤味儿,除了咸还有辣,除了辣还有麻,这么重的味道下,还有一点点甜,多重味道重合在一起,在口腔里迸发,简直就是一种浓郁道极致的味觉盛宴。
一句话,好吃!
太好吃了!
他赶紧把所有的卤菜送进嘴里,站起来就要去买,结果他一看,发现卤味摊围了好些人,发现金子的不仅是他一个,男人砸了咂嘴,最后重新坐下,吃麻辣烫。
算了,看在那些人没吃过的份儿上,他就不去抢了。
除了外面麻辣烫的,里面火锅点卤味的也不少,一盘又一盘的送进去,没卖多久,居然就卖完了。然后陈叔和周身就赶紧说明天会继续卖,那些客人才散开。
接着他们就去帮司云和封衡他们做火锅店的事,有了两人帮忙,司云和封衡的压力骤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