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说明,作案的人是认识这几家人的,而且还与失踪的这几位一定也认识, 更重要的是,”柳师爷看着面上带着急躁的孙捕头一字一句接着说着, “这人还与他们的哥哥有什么关系,若是与汉子们有关系,那作案人不是哥儿就是姑娘。”
孙捕头前面听得晕乎乎的,直到柳师爷最后几句话,他才恍然大悟。
“可是,”钱和小心翼翼的插了句嘴, “那天在黄家庄的后山时,我们看见的脚印应该是一个有些武功的汉子才对。”
邓卿也点了点头,“而且一个哥儿或者是姑娘家也没办法从黄家庄一下子带走两个人啊。”
“就是,柳师爷,你没去现场,可能不了解情况。”
赵方俊嘿嘿的笑着。
柳师爷咬了咬牙,“别小看我的能力,谁说那两位哥儿一定是被人掳走的,说不定是跟著作案人一起走的。”
“我觉得...”
“等等!”
孙捕头打断赵方俊的话,他眯起眼吩咐着,“查,去查查这几家人中的年轻汉子都与哪一个人同时相识。”
兵分三路。
赵方俊和钱和去黄家庄,邓卿和孙几人去城南,而红卿瑞和蓝豆米则去刚刚失踪的人家。
就在红卿瑞他们快进院子的时候,蓝豆米突然觉得肚子有些不舒服,他一把拉住红卿瑞,耳根红红的说道,“瑞哥,我肚子不舒服,我去街头那个茅厕方便方便。”
不能到人家家里去茅厕吧,他们是查案的,不是去那啥的。
红卿瑞连忙停下脚,“我陪你去。”
“不了不了,我自己去,你快进去吧,我待会儿就来!”
让人等自己上茅厕,蓝豆米是一定不会愿意的,所以赶紧告别红卿瑞,自己跑向街头的茅厕。
红卿瑞站在原地,看着蓝豆米的身影跑远后,才进了院子。
院子里没有人,红卿瑞唤了一声后,才有人从后院回应。
不多时,一年轻汉子便从后院跑过来了。
“官爷,是不是查到了?”
年轻汉子激动地问道。
“我有些事问问你,你一定要如实回答。”
“您说您说。”
“你在成亲前可有什么相熟的哥儿或者是姑娘?”
红卿瑞说话不会拐弯抹角,他直接便问出来了。
年轻汉子的脸上有些尴尬,不过还是老老实实的说了,红卿瑞将其说的每一个人都记了下来,等回去后好与其他人查出来的对比一下,找出同一个人。
等红卿瑞问完话后,已经过了一刻钟多了,可是此时的蓝豆米还是没有过来找他。
红卿瑞的心里涌起了一阵不祥之感。
他顾不得和那年轻汉子说了,直接运上内力飞檐走壁来到街头的茅厕处才停下,他一把拉住刚从里面出来的一个阿么,“请问您看见里面有一个穿着蓝色衣服的哥儿了吗?”
“哥儿?没有啊,里面没有人。”
阿么吓一跳,看了眼红卿瑞身上的官服赶紧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
“不过我在地上捡到了一块玉佩,也不知道是不是官爷您要找的人身上的。”
红卿瑞看着阿么手上的玉佩,顿时红了眼睛。
这是蓝豆米的,与他身上的玉佩是一对。
蓝豆米出事了。
第五十八章
蓝豆米睁开的时候便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 他微微眯了眯眼,警惕的环视着四周。
这是一间很简要的屋子,也打扫得很干净。
蓝豆米起身就感觉脑袋有些眩晕, 是了, 他刚进茅厕没多久便被人掩住了口鼻,随即便视线模糊晕了过去, 是有人故意将他掠过来的。
嘎吱。
房门被轻轻推开,一二十几岁的哥儿出现在蓝豆米的面前。
“你醒了。”
哥儿很淡然的看着蓝豆米笑着, 仿佛将人迷晕的不是自己似的。
蓝豆米瞅了一眼对方发红的手,“你是?”
哥儿手里端着一碗药, 闻着便是一股刺鼻味儿, 更别提喝了。
“我是你们找的人,”哥儿将药碗放在蓝豆米面前的桌子上, 然后在蓝豆米的注视下将药碗往蓝豆米身前推了推,“喝吧,这是我特意为你熬制的。”
蓝豆米顺从的坐了下来。
哥儿眉眼微扬, “你倒是听话,不像他们。”
自然得听话。
蓝豆米看着面前的药碗发呆。
哥儿的手腕处以及脖子处都是人的抓痕, 想必是被他“带”过来的人在剧烈的挣扎之下造成的,可即便如此,那些人也没能逃过哥儿的手心,只能说明...逃不掉。
“怎么不喝?要我喂你吗?”
面容普通的哥儿声音很亲切,脸上的表情也带着担忧,像是关心一个好友似的。
蓝豆米不动声色, 有些娇气的回着,“太烫了,我不喜欢。”
“那就晾一晾,我这地方一时半儿他们也找不过来,你就放心吧。”
哥儿看着蓝豆米,突然低笑。
蓝豆米盯着对方,“就是死也得让我死个明白吧?”
“你想问什么?”
哥儿倒是挺自在。
“说说你为什么杀他们,又是怎么把他们一个个骗出来的。”
哥儿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他看着蓝豆米,问道,“我丑吗?”
蓝豆米一噎。
丑是不丑,可也不好看。
“是不是很丑?”
哥儿见蓝豆米的表情便很激动的站了起来,随后用手指着院子出,面容狰狞,嘶声道:“他们一个个都是因为我丑才不要我的!就是因为他们我阿爹才会死的!”
从哥儿激动的话语中,蓝豆米将事情的经过理得七/七/八/八了。
这哥儿名叫谢云。
他与之前被掠的几家人都有渊源,那就是那些哥儿和姑娘的哥哥,都曾与谢云定过亲事。
可是每一桩亲事都抵不过两个月,便会被汉子那边强行取消亲事。
随后,不到几天,便迎娶另一个哥儿或者汉子。
谢云偷偷的去看过那些人,每一个都比他好看,所以谢云打心底觉得是自己的容貌让汉子嫌弃了,当他们遇见更好看的哥儿和姑娘时,便会把自己抛下,不顾他的死活。
一个哥儿,接连被退了好几次的婚事,每一次都超不过两个月,亲人们看谢云的眼神不对了,邻里间一见到谢云出门便凑在一块儿嘀咕,谢云越来越不喜欢出门。
直到那一天,谢云再次被退亲,本就身体不好的谢父直接晕厥过去,没多久便去了。
谢云的眼睛很快便被仇恨所蒙蔽,他认为害死谢父的便是那些退了他亲事的汉子们,他得报仇。
谢云与前几位定过亲事的人家很熟悉,所以他一到黄家庄,便利用有事求那两个哥儿一前一后的哄骗走了,为了引开官府的视线,谢云故意找了外村一汉子在后山留下脚印,等走到一半的时候便脱下鞋子,从充满水坑的地方再回来,一个晚上后,留在水坑处的足迹便都消失了。
果然官府并没查到他,所以谢云的胆子更大了,他接二连三用不同的手段“带”回了其他人。
可就在最后一个姑娘的时候,他没忍住,手段粗鲁些,留下了破绽。
“你为什么不抓他们的哥哥,反而抓他们?”
“因为他们定亲了,我当初被他们的哥哥退亲时,他们满不在乎,甚至还嘀咕我,我想让他们尝尝,我这种滋味好不好受!”
“你就不怕被抓住吗?”
“有什么关系呢?我死都不怕,还怕被抓吗?”
谢云直视着蓝豆米俊秀的脸庞,眼底闪过几丝嫉恨,“你说你是不是也是因为有一张不错的脸,那人才喜欢你的?”
红卿瑞与蓝豆米的关系,他一眼便看穿了。
抓过蓝豆米也是因为一时好奇。
“你说我若是把你的脸毁掉了,那捕快是不是就把你丢了?”说着,谢云指了指自己,“就好像我一样。”
蓝豆米一脸沉思状,“啧,你别说,我还正想知道。”
谢云:......
“来,咱们试试,”蓝豆米兴致勃勃的提着意见,“用朱砂涂抹在我的脸上试试看。”
“为什么要用朱砂?”谢云走向一旁,打开一个盒子,拿出了一把匕首,伸出舌/尖舔/了/舔刀/刃笑道,“用刀才对。”
“不行,要是我被他嫌弃了,我又毁了容,那多不划算!”
蓝豆米一脸肉疼。
谢云面色怪异的看着他。
蓝豆米一边喋喋不休,一边利用桌子的抖动将药碗远离自己。
“你是不是没有朱砂?没事儿,现在去买也来得及。”
“闭嘴!把它喝了。”
突然,谢云的面色带着些慌张,语气里也充满了焦急。
蓝豆米乖乖的端起碗,趁着谢云一个不注意将碗里的药水泼在了对方的脸上,随后快步的跑出了房门,几乎在红卿瑞踢开院门的那一瞬间,蓝豆米便扑上去挂在了对方身上。
“没事儿吧?”
红卿瑞紧紧的抱了一下蓝豆米,紧张道。
“没事儿,”蓝豆米笑得甜丝丝的。
孙捕头等人直接冲进去便把谢云给抓住了。
“红哥,没找到尸体。”
钱和与邓卿将小院子前前后后都查看了一遍,什么也没发现。
红卿瑞看了眼屋檐下的锄头,“去周围看看,有没有花田。”
如红卿瑞所料,有两具尸体都藏在花田底下。
“红哥,数目不对啊。”
蓝豆米想起谢云进门时端着的药碗,“看看周围有没有灶房,散着药味的!”
“这有!”
赵方俊大喊着。
众人穿过一小竹林,便闻见一个柴房正散出阵阵药味,转过去只见那柴房前面有一个刚打好没多久的小灶台,而柴房的最里面捆绑着几个人,正是其他失踪的几位。
谢云只杀了黄家庄的那两个哥儿。
原因是前两个退亲的便是他们家,有一就有二,有而就有三,前两家退亲的人是谢云最痛恨的。
当蓝豆米问黄清河两家为何退亲时,得到的答案却让蓝豆米不知是哭是笑。
原来,刚定亲时,谢父要的聘礼是五两银子,可没多久又改为十两,最后又改为十五两。
庄户人家哪里有这么多的银子,所以便只能退亲了。
而谢父之所以不断的改聘金也是想试试对方的态度,若真是想娶谢云,哪里会凑不到银子。
可以说,谢云其实就是一场悲剧。
而他也造成了两场悲剧。
上官临风在偏衙听得一脸莫名其妙,“那我是巧合?”
还真是巧合。
谢云压根不认识上官临风。
“咳咳,小主子,您....”
“别说了,我明天便启程。”
上官临风打断顾长文的话,在临走前说了句。
“你当初既然承了八爷的情,那和三爷的关系是不是该断了?”
柳师爷听见这话吓得双腿发软,倒是顾长文恭恭敬敬的回着上官临风,“小人也是这么想的,请小主转告八爷,顾某的事一解决便回京都恭候八爷左右!”
上官临风微微一笑,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柳师爷瑟瑟发抖的样子让顾长文翻了个白眼。
“我说你,胆子怎么这么小啊!”
柳师爷苦着一张脸,“大人,那可是八爷的人。”
八爷的人。
顾长文想起八爷,咽了咽口水,佯装淡定,“有空怕这些,还不如继续追查当年的事儿!”
“是!”
蓝豆米出事的事儿让孙家与红卿瑞吓得够呛,于是红卿瑞与孙捕头双双向顾长文告假,要回去成亲。
顾长文被红卿瑞这一手逗乐了,不过还是大手一挥。
“若是衙门出了什么案子,你们可得快去快回。”
“大人,赵方俊与钱和也能拉出来溜溜了。”
孙捕头笑眯眯的说道。
被点名的两人听了前半句还挺高兴,后半句一听完整张脸都耷拉下来了。
“我赌一两银子,头儿是故意的。”
“我也赌一两,就是故意的!”
“你赌一样的咱们还能叫赌吗?!”
“嘀咕什么呢?”
顾长文走后,孙捕头凑到两人的身边问道。
“没有!”
赵方俊与钱和立马散开了。
确定好计划后,蓝豆米成了最清闲的人,红卿瑞与孙家夫妇成了最忙碌的人。
红卿瑞将孙家旁边的院子仔仔细细的查看了一遍,直到没有大碍后,才给几位工头结了银子。
而孙夫郎则忙着准备聘礼等等,孙捕头是为孙夫郎跑腿的。
由于路程有些远,所以几人商量后,决定在村里成亲,成亲后将蓝家人接上县里住上几日。
已经被分出家的蓝二嫂过得很不很好,蓝二哥对其很冷淡,甚至不怎么碰她,这让蓝二嫂有苦难开口。
见到蓝豆米他们回来后,蓝二嫂便一个劲儿的往蓝豆米身边凑,把蓝豆米都凑烦了。
回村子的第二天,红卿瑞便与蓝豆米成了亲。
孙家夫妇作为红卿瑞的长辈受了夫夫两人的跪拜,孙夫郎眼眶当时就红了,孙捕头也满是欣慰的看着这对新人。
红大哥,你们该瞑目了。
新婚之夜,两人在镇上的客栈举行的,红卿瑞包下了整个客栈,到处都布置的很喜庆,宾客也都是在客栈里吃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