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铮闻言挑眉,看了看文季明又垂头看着自家小神童。
花一年微微歪头无奈道:“至于吗你,事儿不都过去了吗,我佩服你学识五车行不行?”所以别粘我了。
文季明恨恨放下胳膊,坚决道:“不行!你要拿真本事来跟我比,我文季明不是输不起,你不敢吗,别让我看不起你!”
李铮拍拍花一年的小肩膀,道:“去吧去吧,看把人急得。”
花一年抬头看他一眼,又看向文季明:“先说好,我要是赢了,你以后都不许找沈钰麻烦。”
文季明咬牙道:“好!”
一拨人走到竹楼前立马吸引了正在讨论课题的众人。
文季明让俩小厮搬了张桌子放在中央,转头道:“公平起见,让在场的人随便出题,你我二人抢答如何?”
花一年无所谓的点点头。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不明所以。
陈恩道:“文二公子与这位小公子将进行知识问答竞赛,场内的人随意出题,哪位答的多且准,谁就是赢家。”
这几天众人讨论了这么久多少有些平淡,现在突然说有个比赛可以参与,虽然不知道具体出了什么事,但多数人的心里免不得生出一丝兴奋来。
花一年和文季明站到桌子前的另两张桌子后面,面前笔墨纸砚充足。
陈恩率先站到场中央的桌子后面,对俩人道:“那我就先给出个题吧。”
只见他拿起笔刷刷刷在纸上写着,片刻后他把纸拿起来面朝二人。
纸上写道:白云映水摇空城
花一年二人下一瞬便均拿起笔,几个瞬息后几乎是同时将纸展示出来——白露垂珠滴秋月。
陈恩笑道:“各得一分。”
刘凡接着走过去,写道:人去秋千闲挂月
文季明立马弯身提笔写,花一年转头看了他一眼,回头笑道:“马停杨柳倦嘶风。”
文季明呆愣片刻猛地侧头瞪眼看他,却没说什么。
是啊,又没说是一定要写的。
其余人怔愣过后也笑了,有人道:“小公子得一分!”
李铮笑了笑,这个小机灵鬼。
其余人陆续上来为二人出题,除去诗词对句也有名篇默写。
李铮打着哈欠在一旁无聊等着,这俩人在他看来输赢早就定了。
果不其然,一个时辰后,二人比分相差已有30分了。
花一年侧身笑道:“我认输,文公子果然知识渊博。”
此话一出全场寂静。
文季明嘴角上扬,他本想说两句话侮辱侮辱这人,但在瞄见地上的稿纸时又给憋了回去。
他冷哼一声,撇撇嘴:“算了,你本来就比我年纪小,等过几年你赶上我也说不定,不过赢还是赢不了的。”
花一年嘻嘻一笑:“那是啊,文公子也会成长的嘛。”
文季明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赢了此时却有些窘。
他道:“你放心吧,那小子只要不惹我我是不会找他麻烦的,我又不是吃饱了撑的。”后半句嘟囔出声,只有离得近的人才听到了。
花一年笑着走过去,伸出手:“交个朋友吗,文公子?”
文季明看他一眼,伸出手握了握,一触及分。
他转过身,摆摆手:“你们接着玩儿吧,我走了。”
花一年在身后嘻嘻笑道:“恩呢,有缘再见哦。”
李铮走过来搭着他的小肩膀,摇摇头:“厉害了小年年,这就结识了位城主公子。”
花一年还是一副笑模样:“哪有,我都输了,确实是没人家读的书多。”
陈恩在一旁道:“没想到啊,确实没想到。”
刘凡也点点头:“他居然没说一句刻薄的话就走了,不可思议。”
李铮花一年二人相视一笑。
陈恩对花一年道:“小兄弟住在哪儿,你哥找你好久了,刚才还想着回去找你呢?”
花一年摸摸鼻子:“抱歉啊表哥,我在他家玩儿的忘了时间,要不是先生过来找我我们还真就错过了。”
李铮思索了下,了然道:“哦,是那个叫沈钰的孩子吧。”
花一年点点头:“他家离这里不远,我本来就是想过来解决一下文季明的事儿,还真没想到会碰到你。”说着又笑成了一朵花。
李铮给了他一个爆栗:“你可把我害惨了,我在这里忍受了五天。”
花一年知晓他的性子,心里更开心了,忙道:“那我们现在就走吧,先生还住在墨者居呢。”
李铮点头,看向陈恩二人。
陈恩微微作揖,笑道:“后会有期。”
刘凡也道:“再会。”
......
出了文园,花一年在路上将这些时日发生的事大概讲了讲。
他和先生刚到文城的时候确实是住在墨者居,后来有一天到街上散步,正巧碰到文季明欺负一个小孩子,他满嘴都是刻薄的话,那孩子都被说哭了,然而街上一个人都没上去帮忙。
花一年本来也不想当英雄,奈何那孩子两只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他,抽抽噎噎的只顾哭也不求救。
无奈之下,他只好上前制止,这之后就是文季明当街发起挑战但是花一年不想生事便草草认输了。
听过之后,李铮摇头叹气,垂头问道:“那孩子是怎么回事?”
花一年耷拉着脑袋:“唉,家境不好,脑子还有点迟钝,而且还不会说话。”长得又可爱,可不得让人欺负?
李铮再次感叹:“太惨了。”
约莫半柱香后,俩人停在了院门前。
李铮侧头看了看,这家人住在巷尾,再往那边儿就是土地了,看样子倒算不上穷苦,普通百姓人家罢了。
花一年看他一眼,心里叹气,上前敲了敲门,两下连着,顿了顿又敲了一下。
门下一瞬就被打开了,探出一个小脑袋。
小孩儿看到花一年时脸上立马展开笑容,待看到李铮时那双本就很大的眼睛又微微睁大,在那张小脸上不禁有些骇人,不过还好人长得可爱,大眼睛也不怎么突兀。
李铮笑了笑:“你好,我是年年的表哥。”
沈钰赶紧看向花一年。
花一年笑着把门轻轻推开,将人拉了出来摸了摸脑袋,温声道:“别怕,我表哥人可好了。”
沈钰点点头,侧身让开道儿。
花一年牵着他的手率先走进去,朝李铮道:“赶紧进去吧,一会儿奶奶该着急了。”
李铮说不上什么感觉的跟了上去。
这小院子统共两间房,旁边还有一间小厨房,房前有张木头桌子,两个小板凳。
没什么人气,但是小的很温馨。
“奶奶,我回来了。”
花一年将沈钰摁在房间里的板凳上,卷起衣袖就端盆进了离间,动作流畅的看似已经做了很多次。
沈钰垂着脑袋,转着左右手的两根食指玩儿。
李铮没有跟进去看,而是径直坐在一旁,与小孩挨着。
他瞄着小孩的头顶,清了清嗓子:“你叫沈钰是吧,我叫花一千。”
沈钰转着手指不理他。
李铮弯腰低歪头看他:“我不是来带年年走的。”
沈钰手指不动了。
李铮笑笑:“他离家太久了,我不放心过来看看,不过他想在哪儿待着还是看他自己。”
沈钰的手指又开始转了起来。
李铮摇头笑笑。
片刻后,花一年端着水盆出来,笑道:“表哥想吃什么,沈钰做的疙瘩汤可好吃了。”
沈钰的手指又不动了。
李铮笑看他们一眼:“不了,我那里还有事,你别忘了给我写信就行。”
花一年放下盆,擦了擦手,惊讶道:“啊?你这就要走了?”
李铮站起来,拍拍他的肩膀:“恩,我就是过来瞧瞧你怎么样了,钱还够吗?”
花一年笑:“肯定够啊。”他走之前这人给了他三个钱袋呢。
李铮道:“行了,你俩玩儿吧,我走了,不用送。”
花一年点点头:“那你路上慢点。”
李铮摆摆手出了门。
待大门关上之后,花一年微微皱眉,进屋蹲在沈钰面前:“你怎么了?”
沈钰转着手指摇摇头。
花一年握住那俩只小手,道:“怎么不开心?奶奶的病大夫说会好的,不用担心。”
沈钰还是摇摇头。
花一年眉头皱的更深,他起身有些温怒道:“你不说就算了,我先走了,晚饭就不在这里吃了。”
沈钰小身子一僵,连忙跳下板凳抓住他的衣袖。
花一年皱眉回头看他:“干嘛?”
沈钰抬头看着他,双眼渐渐蓄满泪水。
花一年顿时慌了,忙转身抬手捧住他的脸:“怎么了怎么了,我又不是真的走,哎呀哎呀,别哭别哭,最看不得你哭了。”
沈钰豆大的泪珠顺着脸颊滑落,牵过花一年的一只手,写到:我不想你走。
花一年微微张着嘴,笑了。
他用另一只手擦掉小哭包的眼泪,道:“谁说我要走了,走也是带着你一起走。”
沈钰眨着大眼睛,破涕为笑。
“可别再哭了,丑死了。”
作者有话说:
? ?注:白云映水摇空城,白露垂珠滴秋月——李白《金陵城西楼月下吟》;人去秋千闲挂月,马停杨柳倦嘶风——吴文英《望江南·三月暮》?
第41章
李铮回到京城的第一件事就是在院儿里选了三个人,吩咐他们到文城保护小崽子。
袁武有些不赞同:“爷,这些人都是主上吩咐保护您的,您......”
李铮皱眉,打断道:“我既然把他们认作弟弟,就不是闹着玩玩儿,你觉得作为大哥会放心他们独自在外吗?”
袁武默不作声。
李铮抬脚走向内院:“别再让我听到类似的话。”
袁武垂头道:“是。”
第二日,李铮难得睡了个懒觉,一觉醒来竟已是晌午。
他拾掇好自己,去了温柔乡。
三子看到他时有点欣喜还有点担忧。
李铮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放心,你老板回归正常了。”出去散散心确实把烦恼都散了出去,他在这怨天尤人一点用都没有,还不如多赚钱给那人攒聘礼。
三子也不知道信没信,反正给他叫了一桌子好菜,美食会使人心情愉悦,这老话总是没错的。
俩人正吃着,袁武忽然掀开帘子走了进来。
“爷。”
三子回头一瞧,识趣的起身到后院整理存货。
李铮放下筷子:“什么事?”
袁武走上前,从怀里拿出一个信封。
李铮的心不可控的开始扑通扑通狂跳。
他抬手接过打开,屏住呼吸。
——解药已成,速来。
李铮猛地闭上眼长舒一口气,再睁开时便将信封塞进怀中,起身拿起披风就出了门。
“看好店。”
......
一路马不停蹄,却也是在第二日到达药王谷。
李铮水都没喝,直接去了茅草屋。
屋里炕上团着一个大鼓包。
李铮伸手抓住一个被角,刷的掀开,嗓子沙哑道:“寒毒解开了?”
老头儿被冻得一哆嗦,慢慢睁开眼瞅着他恶狠狠道:“还没呢,刚做好还没用呢。”说着便伸手去夺被子。
“为什么不用?”李铮攥紧不给他。
俩人一来二去的晃被子,老头彻底醒盹了:“还不是等你呢么!”他索性被子也不抢了,直接坐起身。
李铮一脸懵:“等我干什么?”
老头哼哼笑,意味不明道:“这解药,没你可不行。”
李铮的脸立马拉了下来。
“你想干什么?”
......
叶嘉月据说是找陆离去了,昨天刚走,如今这里只剩老头儿一个人忙活。
他把李铮带到药房,将火点上,道:“毒药嘛,知道成分解起来就容易了。他中的这种算是寒毒里最简单但又最难解的一种,难解不是说难解,而是解起来太耗时间了,发作的时候浑身像是掉进寒冰但对身体除此之外没什么伤害,最多让人痛苦。况且他这还是打母胎里带出来的,更是不容易清除,时间就更不用说了。”
老头儿絮絮叨叨一堆,李铮抱胸站在一旁翻了个白眼,他现在也缓过来了,心绪不再大起大落。
“就是说解起来费时间呗。”
老头儿点点头。
闻言,李铮终于放下心来,他一屁股坐到板凳上,一只胳膊撑着下巴,忽然想起来,道:“那关我什么事?”
老头儿看着药炉,侧头瞅了他一眼,笑道:“你还记得你摘得那枚果子吗?”
李铮表情僵住,他握拳凑近嘴巴轻咳了声:“哦,那个啊,记得。”
老头儿坏笑道:“那解药里就有那果子。”
李铮微微睁大眼:“?!”什么意思?
“他泡的那药浴虽有魅果的成分在,但是不多,还能忍住。可俗话说以毒攻毒,现在去找阳炎果来不及了,魅果也能凑合,总归用了能解毒,哎,别想太多。”
李铮心里早已翻江倒海,老头儿一句话将那还不算久远的记忆重新勾了起来,他脸微红。
老头儿又看了他一眼:“害羞什么?这药性也没多强,制作完后最多就是比平时热了些。”
李铮扶额不说话,他现在脑子里尽是些少儿不宜。
若是莫寒笙也像他那晚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