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不善言辞?我才不信。话说回来,我也很好奇,皇上为什么会答应我呢?你不是一直都喜欢欺负蠢毛团吗?”萧昀天眼珠转转,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皇上莫不是口是心非,心里越是喜欢,嘴上就越是嫌弃,手里还越发欺负起来啦?”
白疏羽被点中心思,一下子愣在原地。
他看上萧昀天哪一点呢?在白国,萧昀天从各方面来讲都并不是最优秀的,但他确实是最特别的。在所有人对自己毕恭毕敬的时候,傻毛团却偏偏不愿循规蹈矩;在自己习惯于按部就班地生活时,这个男子总能给他以特别的惊喜。
他们俩从来都不是同一种类型的人,但偏偏很合得来。
或许是恰好互补吧?
或许亦是缘分使然?
不管原因如何,他们总归是在一起了。
以后也不会再分开。
白疏羽仰头望向天空,一排色彩鲜丽的鸟儿出现在他的视野里。领头的是他的信使伊美丝。
鸟儿们在空中围成一个圈,灵巧地飞舞着,边张开口,在地面上萧昀天的指挥下唱起了歌曲。
曲子是先前萧昀天在地球上听到过的,并提前给鸟儿们改编成了鸟语版。小鸟们在空中飞翔着吟唱起来,歌声悦耳动听。
“吼吼!”
冰湖之上,各种颜色的火球射向空中,在布满雾气的湖面上折射.出五彩的光辉。
随后,异兽们也陆陆续续度过冰湖,来到神树下方开阔的草地上,围成圈跳起了舞蹈。萧昀天也一把抱起了白疏羽:“皇上,咱们也来跳舞吧!”
“朕不会跳舞。”
“别担心,我带着皇上一起跳。”
萧昀天搂住皇帝的腰,把他举了起来,在空中转起了圈。白疏羽见他举得摇摇晃晃的,赶忙扶住他的肩膀。
“跳舞……为何要抱在一起。”皇帝吞吞吐吐地问道。
“这不是一般的民间舞,而是交谊舞,需要两个人一块儿跳,很有意思的。”
萧昀天抱着皇帝在草地上晃晃悠悠地“跳舞”,两人都放声大笑起来。婚礼的两位主角和异兽们在神树下开心地玩乐。直到最后……
萧昀天的灵力耗完了,他由人形“缩水”了下去,变回了一只毛团。
不过,毛团也可以跳舞。
在毛团坚持呼噜呼噜的大声要求下,白疏羽只好弯下腰,两手分别握住毛团高高举起的两只前爪,牵着用小短腿勉强直立起来的毛团儿跳着舞。身高一米八的男人勉强牵着直立身高四十公分左右的滚圆团子,磕磕绊绊地在地上跳着复杂的舞步。
最终还是毛团先倒下了——它的两条小短腿绕在一起打了结,小身子摔得四脚朝天……
“唉,算了算了,等我明天攒够了灵力变回人形,再来陪皇上好好玩吧。”
毛团沮丧地仰躺在地上,身子摊成饼状。滚圆的肚子遭到皇帝调皮的揉弄,毛团吐出了长长的红舌头,作假死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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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萧昀天自主策划的特别婚礼,一共持续了两天的时间。尽管在这之后,他和皇帝还会回到雪城皇宫举办正式的婚礼,但白疏羽依然对这一次的经历印象深刻。
夜幕降临。
山中小木屋外的草地上,传来一片浅浅的呼吸声。
白疏羽仰躺在草地上,一旁是已经迷糊睡去的萧昀天。剧烈运动过后,极寒体质的皇帝身上的汗水已经褪去,他看向旁边。萧昀天脸色仍是潮红,额前还带着点点汗珠,业已沉沉睡去。
皇帝在草地上翻了个身,仰望着头顶的星空。繁星点点,异常耀眼。周围很静,一丝风吹草动都能听得真真切切。
偶尔远离朝中的烦心事,以天为被,以地为榻,和他静静地呆在这里。天地之中仿佛只有他们二人彼此相对。
真的好幸福。
第104章 番外一·上
羽和二年, 白国接连发生两场军事剧变,皇权两度易手。次年,皇族正统继承人白疏羽正式复位, 下令政治北方门阀, 扶持南方经济及民生, 加强军事训练和军火储备, 进行了大刀阔斧的全方面改革, 将动乱了大半年的白国南北合二为一。
羽和三年, 春。
这段时日,白国中部边境的数个郡县遭到了水患灾害, 百姓们被迫背井离乡,四处逃散。为了治理水灾、安抚百姓,皇帝召集数位大臣在御书房秘密商议,直到深夜人们才散去。
大臣们离开后不久, 皇帝继续在屋内整理文书。只听“吱呀”一声, 书房的门被人轻轻推开,一个高挑的身影快步走了进来。
“来了。”白疏羽感受到那人熟悉的气息, 随意招呼了一句。
“皇上,今天好晚。”
萧昀天手里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摆着一模一样的两只碗。他腾出一只手在书桌上清理出一块空地,然后把盘子搁在上边。
白疏羽瞥了一眼那碗中黏糊糊的汤药, 低声道:“真的……要这么做么?”
萧昀天笑笑, “需要连服七天, 这是第四天。之前的服药都不满七日就被打断了,这回咱们坚持一下, 等到了第七天,就到了开花结果的时候了……”
白疏羽脸色微红:“行了, 莫要多说。”萧昀天把两只碗从盘子里端出来,其中一只推到白疏羽面前。
“来,皇上,这是你的……”
话音未落,只听“啪啦”一声,桌上的文书被他抬起的胳膊给撞得掉落在地。白疏羽赶紧蹲下.身去捡拾:“昀天,你小心些,怎么毛手毛脚的。”
两人手忙脚乱地把桌面整理好之后,萧昀天瞥了一眼桌上的两只碗,忽然呼吸一滞。
糟糕!刚才那一打岔,他忘了要给皇上吃药的是哪个碗了。眼前的两只碗长得一模一样,画着相同的花纹,而汤药从外表上也压根看不出区别,但内里材质大不相同,一个是给毛团吃的,一个是给人吃的,不能吃错。
问题是,他真的忘记了刚才要给皇上的是哪只碗了。心虚地瞟了皇帝一眼,萧昀天怕承认了混淆之后会遭到责怪,便凭着直觉选出了一碗,再度摆到皇帝面前。
“来,皇上快趁热吃了这个。”
白疏羽的注意力都在刚才那一摞文书上,因而对萧昀天递来的东西并没有多在意,端起碗来便一饮而尽。
喝下最后一滴汤药后,白疏羽喃喃自语了一句。
“奇怪,今天的药汁味道有点甜。”
听了这话,萧昀天顿时脸色一僵。他看着另一只碗里剩下的汤药,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甜?他记得,这两份汤药里,皇上吃的那份应该是很苦的,也正因如此皇帝才不喜欢服药。自己要吃的那碗才应该是甜的……
不敢想象后果,萧昀天匆忙道别了皇帝,端着剩下的汤药跑出门去了。
不过,即便如此,太医院的老爷爷只是告诉他,他们服用的药物由雪山神树的树汁制成,而树汁本身是无毒无害的,不会对人体造成负面的影响。只是具体后果是何,尚且不知。
萧昀天洗漱完毕、回到皇帝寝宫的时候,皇帝已经由人服侍着睡下。他悄悄溜到了皇帝的床榻之上,趴在他身后小心翼翼地左看右看,然而,皇上身上似乎并没有什么异样。
听到身边传来的响动,因为过度疲累而昏睡的皇帝眯开了一只眼,正看到萧昀天趴在自己身边对自己打量查看,懒懒地翻了个身。
“昀天,怎还不睡。”
萧昀天心虚地干咳了一声,“没……没,我这不是来了吗。”他自顾自脱了外套,穿着单衣钻进了被窝。被子里凉凉的,皇帝极寒体质下的体温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萧昀天悄悄爬到皇帝身后去,把手伸进白疏羽的里衣。
“皇上……”
“嗯?”
“那个,我想……”
白疏羽翻过身来,对他淡淡地笑了笑。萧昀天趁机把他搂在怀里,在他耳后厮磨了一阵。他半是撒娇半是诱哄地在皇帝身后轻轻磨蹭着,“今晚我体力特别足,兴致也特别好……”
白疏羽的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你哪一天兴致不好?天天都这么说,朕才不信。”
萧昀天邪邪地笑了下,看到白疏羽那副懒洋洋的样子,便径自解开自己的睡袍,露出里面精壮的肌肉。
“怎么样,皇上?”他故意把嗓音放得低哑,在皇帝的耳边诱惑地低语着,“想不想来试试……”
白疏羽脸颊泛红,似乎也有点心动。但最后,一天劳累的疲乏感终究战胜了内心的悸动,皇帝抵不住困意上涌,只得轻轻推开萧昀天的手:“今天朕有点累了,改天再说吧。”
看到萧昀天委屈巴巴的眼神,皇帝笑了笑。他主动侧过脸来,在萧昀天的唇上烙下一吻。
“好吧,今天就算了。这笔账就记到明天晚上,我到时候可得加倍讨回来,嘿嘿嘿。”
听他的声音着实疲惫,萧昀天也不强求,便灭了榻边的烛火,搂着爱人沉沉睡去。
这几日他们俩忙着处理朝上和部里大大小小的事务,各自都有些疲劳。第二天,直到日上三竿了,萧昀天才勉强醒来。一手揉着惺忪的睡眼,另一只手则不安分地往前滑去,伸向被他抱住一晚上的白疏羽。
奇怪,手怎么这么痒?
他往前探的那只手并没有如他预想那般碰到冰凉的身躯,反而摸到了一个毛茸茸、软绵绵的东西。他吓了一跳,立刻把眼睛全睁开。
昨晚皇帝睡着的地方,此时却空无一人,被窝里只有一个微微隆起的“包”。
奇了怪了!萧昀天把被子掀开,登时傻了眼:只见被窝里躺着一只浑身雪白的毛团,它被皇帝的睡衣袍子盖住了大半边身子,正紧紧地闭着眼睛,仰面朝上着呼呼大睡。
萧昀天呆呆地看着这一幕。
这是怎么搞的,榻上怎么突然出现了一只毛团?而且,皇帝跑哪里去了,难道是先行起床了?
——不,不对,皇上下床的时候肯定会换了衣物的,他的睡衣不会就这样散落在床榻上,还被那只毛团给穿着。他把皇帝的丝绸睡袍小心地揭开来,正看到那只毛团的全貌:通体覆着雪白的厚实软毛,圆团形状的小身子,一双大眼睛紧紧地闭着,两只短爪搭在软绵绵的肚皮之上,正乖乖地睡着。
从外表看,它不过是普通的团子的模样,找不出什么其它线索。
半天理不清头绪,他只好披了衣物下床,在卧房里四处转悠,小声地唤着:“皇上,皇上,你人去哪儿了?”
一踏出房门,立刻有值班守夜的宫侍前来请安。萧昀天问道:“你们看见皇上了吗?”
宫侍答道:“先生,皇上未出过卧房。”
皇帝及其夫婿都是男子,因而在宫里,人们不会称萧昀天为“皇后”,而是叫了“先生”这么一个表示敬意又不突兀的称呼。
萧昀天愣了愣。宫侍说皇帝没离开过房间,那么,这说明……
忽然,一个念头在他的头脑中成型。他猛然转身,拔腿就跑。“糟糕!”
“萧、萧先生!您这是怎么了——”
萧昀天给宫侍丢下一句话:“不要声张。没皇上的允许,你们都不准进房间来!”
他快步冲进卧房内,掀开床帐,却看见那榻上莫名出现的毛团此时已经苏醒过来。团子在床铺上懒洋洋地伸展了一下身子,圆滚滚的身躯摊成饼状,踢蹬了两下小短腿,还细细地嘟哝了几声。
毛团儿睡眼朦胧,随手推开了身上缠着的睡袍。它靠着床边坐起身来,抬眼一张望,就看到萧昀天站在床边上,正呆若木鸡地看着自己。
毛团不明所以,对萧昀天说道:“呼噜,呼噜呼噜?”
话音刚落,它猛地愣住了。
“呼、呼噜?”
毛团垂下眼,往下看去。
滚圆的身体,毛茸茸的前爪,短短的腿。
它一下子惊慌起来,叫声不断。
“呼噜噜,呼噜噜!”
萧昀天刚走上前,就见那团子从床铺上一头栽了下来。难以直立的它一路上连滚带爬,勉强来到了落地的穿衣镜前,瞪大眼睛看着自己的模样。
它呆呆地看了很久。直到后来,萧昀天走到它的身后。团子望着镜子中自己的模样,又看到身后萧昀天心虚的笑容,霎时间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呼……呼噜噜!!!”
团子大叫一声,转身朝着萧昀天扑了过来。
“哎哎,别别,别激动!”萧昀天一把抱住那软绵绵的毛团儿,安抚地拍了拍它的软背,“好了好了,别慌,别怕!我在这儿呢!”
“呼噜呼噜呼噜……”
毛团儿趴在萧昀天怀里,不断地呼噜呼噜叫起来。听着那一串连珠炮似的呼噜声,萧昀天想也知道现在那团子正在滔滔不绝地责问自己,只好把它抱在怀里,又亲又抱。
“好了好了,乖,乖啊,不怕不怕……”
耐心地哄了一会儿,毛团儿终于从最初的惊吓当中缓过神来。它不再对着萧昀天慌张地呼噜叫,而是死死地闭住嘴巴,两只大眼睛里充满了泪水。
看见毛团儿眼泪汪汪的样子,萧昀天一下子就心软了,把它小心地抱起来,坐到窗边的椅子上。一人一团对视了一会儿,相对无言。
萧昀天仔细地打量着它。这团子跟他自己、还有他在雪山上见到的团子长得都差不多,不过身子尺寸似乎比自己变成的霜雪仙团要小一些,只有三十多公分长。
而毛团儿最显著的特征,则是它的那一双大眼睛——其它毛团的眼睛大多是紫色,因而被称为“紫目雪灵”,但眼前的这一只却有着浅浅的银色眼瞳,看起来纯澈而无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