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半晌他又在莫妄唇角轻轻磨蹭感受到他不同以往柔软,迷惘的双目逐渐染上一丝雾霭低低承诺道:“妄儿相信我,冀昀一定处理好一切。”
莫妄迷迷糊糊睁开眼呆呆的注视上方的司冀昀,一时间分不清眼前的是梦境还是幻觉。
“想什么?”司冀昀小心翼翼的道。
莫妄浅笑:“我做了一个梦,明明是做婶婶的年纪却要我喊她姐姐。”
梦中的女子束起长长的发辫笑容明媚,穿着一身红衣张扬自信,腰间缠着一条漆黑的鞭子。
“叫姐姐。”
三四岁的孩子生的粉雕玉琢锦衣华服被男人抱在膝盖上,大大的眼睛极为迷惑说话奶声奶气:“舅舅说要叫婶婶。”
“将军,你怎的胡说,潇潇有那么老吗?要叫姐姐!”女子睁着大眼瞪向孩子身后的男人。
“哈哈……”男人俊朗疏阔的样子,豪迈的笑声像是会发光,引得孩子双眼发光的看着他。
梦醒后爽朗的笑声,疏阔的俊容,娇嗔的女子似乎还在眼前,莫妄心绪难平。
“司冀昀,抱紧我。”
司冀昀抱住他,紧紧的将他按在怀中:“妄儿,我在。”
“你为什么不问?”莫妄咬牙,他自己也不知道会不会坦白。
“不会,冀昀往后永远也不会问。”司冀昀淡淡道:“妄儿,一切有我!”
“好,一切有你!”莫妄神情微变,不可否认司冀昀的体谅令他松了一口气。
他怔怔地盯着司冀昀笑了,一个用力将他压下袭上司冀昀的唇用力的研磨。
半晌,莫妄伏在他胸口听着耳边传来沉稳的心跳平静道:“司冀昀,我们试试吧。”
长长的头发散在铺他身上,发梢碰触他的脸颊痒痒的感觉令司冀昀莫名兴奋。
“妄儿,我不会放手。”
是雷家也好,不是也罢,想让他司冀昀放手绝无可能。
视线瞬间颠倒,莫妄只觉双手被扣住,紧接着额头一阵温暖,近在咫尺的俊脸满目柔情。他不自在的移动一下,耳边的呼吸变得粗重。
司冀昀膜拜似的从额头移到眼睑再到鼻尖,最后在唇上啄了一下再没有任何动作,伏倒在莫妄身上呼吸沉重身体紧绷。
“司冀昀,要我。”莫妄轻颤身体莫明发热。
“呵呵呵呵……”
司冀昀出乎意料的并没有进一步,咬着他的耳垂低沉笑道:“妄儿,冀昀等得起。”
接着他翻身睡在莫妄身旁,搂住他道:“睡吧,冀昀在。”
司冀昀的怀里很暖,他的身体很热,侵入骨髓的冷意被驱散,莫妄眼皮越来越沉重,不一会儿沉沉睡去,这一次不在入梦。
他清浅的呼吸稳稳的传来,司冀昀起身从床上下来替他掖好被角,直接披上外袍才推门而出。
“童方!”
“殿下!”童方从暗处上前,低头躬身道。
“着异军调查雷家伏杀先皇先太子一案,着重调查雷家当年是否有人逃过一劫。”
童方一惊:“殿下,这件案子是陛下所定,全力调查势必会引起陛下疑心。”
“暂不大张旗鼓,你从远处着手。我记得当年先皇一脉的十一皇叔因身有残疾被父皇恩准于原州荣养,原州距离西境不算远,派人去原州暗暗探一探,切记不可打草惊蛇。”
“是!”童方低应一声见他没有别的吩咐退走,快速离开的他并没有注意到忽然沉下脸色的司冀昀,
原州?这个地方距离西境很近,父皇将十一皇叔安排在这里有什么深意?
父皇登基,雷家被灭,宇文甾掌控西境,先皇一脉的十一皇叔被远送离西境不远的原州,是远送荣养还是……监视?
第24章 除非我死!
司冀昀怀疑雷家谋反一案,往常从来没有在意的地方一一浮现脑海,眼色微微暗沉。
“司冀昀!”
司冀昀一愣,暂时压下心中思绪,目光毫不避讳的看向眼前的司徒屏,他知道他们需要谈一谈。
“妄儿刚睡下,换个地方。”
司徒屏握住手里的剑,他怕忍不住拔剑刺过去:“跟我来!”
司冀昀摆手令跟在身后的心腹守在房门外,自己整了整衣服跟着司徒屏走出去。
两人来到碧水宫外的一座荒山,四处是茂密的树木,树木上秘密麻麻的都是剑痕,很显然平时应该有人在此练剑。
司徒屏手里拿着剑,脸色阴沉沉的看着他,如果眼光能杀人,估计司冀昀此刻已经被千刀万剐了。
“司冀昀,妄儿是男子之身!”
“师兄,司冀昀眼睛不瞎。”
“你......”
司冀昀打断他的话问道:“师兄,你可爱过人?”
司徒屏一愣,脑海中瞬时出现宇文菲菲娇俏的面容,她开朗的笑、含泪的笑、寂寞的笑,好像她永远都在笑,她的身影一下子变得鲜活起来。
“看来师兄爱过,那师兄应该明白冀昀的感觉,情到浓时非我能控制。妄儿是男子又如何,令司冀昀动心的是他莫妄。”
“你可想过妄儿他愿意?你不会看不出来他情绪不对!”
司徒屏这句话几乎是吼出来的,莫妄是他看着长大,他实在做不到看他眼眼睁睁的步入这违逆阴阳之恋中,何况这个人还是司冀昀。
“知道!”司冀昀眼中闪过一抹狠色势在必得的道:“在动心那一刻我就不曾想过放手。师兄,你与冀昀相处也不短,应当知道我的为人。”
司徒屏气的握紧手里的剑,一段时间相处,司冀昀算得上他为数不多的朋友。
司冀昀平素的确待人以诚,心胸也豁达,但是只要他认定的事即便是死也会做下去,这一点从当初明知生死渺茫也敢只身赴西境,明知返京必死无疑也没有放弃返京就可以看出。
正是因为了解司冀昀,司徒屏才迫不及待的想趁两人感情不深时扼断这段情。
他深吸一口气冷冷道:“你这与趁人之危有何区别?”
“未确定妄儿爱上我之前,我与他会守着这最后界限。”
最后界限?
司徒屏一愣随即明白过来他说的是哪方面,素来温雅的他顿时陷入暴走,气急败坏道:“司冀昀,论武功你与妄儿差的太远,你们之间还不知谁主导谁!”
话一说完司徒屏才知自己说了什么,一张俊脸涨的通红,他明明是来阻止的,怎么说的像是两人已经在一起了。
他呼出一口浊气按下升起的怪异感觉冷声道:“你会后悔的,你与妄儿不应该!”
“因为妄儿的身份?”司冀昀淡淡的道。
“你知道?”司徒屏一惊,眼里已经不自觉的带上杀气,刚才的焦急窘迫好像一瞬间消失,这个才是碧水宫的副宫主,那个对追杀之人斩尽杀绝的司徒屏。
“我不知道,但是妄儿身上的那块血玉麒麟绝不是寻常之人能够拥有。师兄,妄儿不想说,司冀昀永远也不会去问。”
司徒屏凝眉,凌厉的目光几乎将司冀昀戳个对穿,而司冀昀则挺直背脊一脸坦然。
他与司冀昀也算一起经历过,对他司徒屏到底还是信任的,隔了半晌语气放缓:“司冀昀,妄儿是我看着长大,没有谁比我更希望他一生无忧,你们之间不应该也不能。”
说完只听嗡的一声剑鸣,一道剑光险险擦过司冀昀的脸侧,在地上留下深深的痕迹,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右手碰了碰脸手指上一点红,司冀昀摩挲手指晕开鲜血笑得极为开怀,不过是脸上被划了一条口子,就想威胁他放弃,他司冀昀何时变得这么胆小。
“师兄,除非我死!”沾着血而笑的模样令他看起来颇为邪肆。
“你......”
“师兄是否奇怪冀昀变了?”司冀昀将他的惊异收入眼底眸中精光大盛笑道:“司冀昀想要这天下至高权利,因为我想与妄儿光明正大的站在这青天白日之下!”
他的妄儿,他舍不得他承受一丝一毫的委屈!
司徒屏握剑的手终于松开一言不发转身离开,他知道这样的司冀昀即使自己说的再多也无用,但是他更了解莫妄,他们之间不可能!
直到看不见他的身影,司冀昀神情顿时变得苦涩暗自苦笑,说得再好也忽略不了在心底身处的不安,一切只不过自我安慰罢了。
莫妄的功力太高,高到他即便坐上那至尊之位难获得一丝一毫的安全感。
司冀昀返回正见童方在门口徘徊一脸凝重,敛起心绪问道:“安排好了?”
童方一惊快速来到他眼前施了一礼,从衣袖中拿出一竹筒包裹的信笺道:“已经安排下去。殿下,孔太傅来信。”
“信中说了什么?”
司冀昀蹙眉接过,他与京都来往信件均是信封盖上自己印信由朝廷派发的信使送达,由竹筒油布包裹只有个人暗道传信才会使用。
此次孔泽送来这样一份信,应该是他在京都的反常举动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信中内容不能对旁人道。
“属下不敢逾距。”在朝廷这么多年,童方的见识绝对不低,要不然也不会成为司冀昀的心腹,孔太傅送来这样的一封信不是他能知道的。
“回京领赏。”
“谢殿下!”说完童方后退几步确定自己看不到信的内容方停下。
司冀昀快速拆开竹筒,看着信上的内容,将内容看了一遍又一遍,确定没有错过一个字。
“烧了。”司冀昀唇角微挑将信递给童方。
不愧是三朝帝师,怪不得父皇即便再忌惮自己这个太子,对他也不动用手段,看来这个老师在其中起了很大的作用。
母后你支持冀勋却也为他找了一个最大的对手。
他返回房间不一会儿取出两封信,一份是寻常的信封盖着他的印信,另一封则是如孔泽一般由竹筒包裹。
“童方!”
“殿下请吩咐!”
司冀昀将两封信交给他肃然道:“将这两份信送到京都,另外传令“异军”,从今天开始随时做好准备,具体怎么做不用我说你也知道。”
司冀昀身上传来从来没有过的凌厉威势,童方一惊弯腰郑重的接过信封。
这两份信一份走官道说明可以被陛下探查,另一份则走暗道,他们建立的暗道终于开始了第一次行动。
“属下绝不辱命!”童方想了想道:“与孔太傅的联络痕迹是否要抹去?”
所谓的联络痕迹指的便是抵达西境第一次与孔泽的来往信件。
此时的雪已经停下,空气中散发着冷冷的气息,司冀昀抬头看着天空眼神暗沉:“童方,有把柄在手,父皇才会安心。”
童方心中微微一惊,今天的殿下似乎多了些锋芒,殿下对于陛下虽不亲昵却也足够尊重,这在以往这番话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说的。
“属下告退!”
司冀昀看着童方等人离开的方向,背在身后双手握起,他与莫妄违背阴阳之道相爱,莫妄的身份与雷家的公案,他若想与莫妄正大光明的在一起下,这个帝位他势在必得,他要为莫妄撑起一片天,就需要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
直到此刻他对司冀勋汲汲营营的谋划帝位才生出几分理解之心,他的亲弟弟他了解,司冀勋绝对不是一个贪恋权势的人,一心想要帝位是否也与自己一般有重要的东西需要守护?
司冀昀敛起情绪,推开房门见莫妄已经起身,倚在床栏上不知想什么。
“京都有消息?”他的功力,一门之隔,司冀昀与童方的谈话根本瞒不了他。
司冀昀走上前见他精神已经恢复心下放松笑道:“有孔泽与他们周旋,他们虽无多大的实权却代表几乎大半个北阙文人的人心,足以撑到我们回去,说不定还有意外的收获。”
“孔泽?他不是一向不参与朝廷争斗?”莫妄微愕,孔泽的为人他很清楚,文人表率笼络大半个帝国的文人之心,从不喜参与皇子夺位之争。
“具体原因我也不了解,几日前去信原想希望他周旋一二撑到我们回来,谁料孔泽说了一句话。”
“什么话?”
“殿下,一切交给老臣!”司冀昀挑眉对上莫妄惊讶的目光颇为自得。
众所周知孔泽三朝帝师,经历三朝从来没有偏向任何一方,虽然他是孔泽的关门弟子,但是因为身份特殊孔泽反而对他不敢过份亲近,至于他身后的隐藏势力也是威慑大于实用。
他也不知道何时令孔泽放弃多年的选择一心辅助他,但也说明他司冀昀在德行能力上是被他认可的,这要换在他人面前他也就意外一番,然而在莫妄面前,司冀昀却想要炫耀。
莫妄莞尔很少见他这样孩子气的一面:“孔泽出面,司冀勋在暗处不便动手,秦亦凡为了不暴露司冀勋也不敢太过,再加上武将失利司寇乐意文官内讧以保持平衡。”
“孔泽做的可不止如此。”司冀昀神秘一笑:“你可知他令暗道传信,言及秦家势大。”
莫妄身体坐直:“他这是要为你拔出秦家?以司寇对你对秦家的忌惮,孔泽动手只怕真会成功。”
“不会,父皇不会允许的。”
“为什么?”
“因为我与孔泽的来信有一部分走的是官道,父皇得知孔泽全力助我,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对秦家动手但是以父皇的谨慎,他不会任由他对付秦家,不过利用他剪除一些秦家势力是肯定的。”
“秦家势力的减弱,意味着皇后地位的变弱,你考虑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