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头对坐立不安的白氏说,“梅花啊,你也别光顾着和木生热乎,先去做饭去,你是最知道木生爱吃啥的,快去快去。”
白氏正要去厨房,就听见云老汉冷冰冰的说,“不用了,你家闺女都□□年没碰过灶台了,还是别糟蹋粮食了。”
一听这话,李老太心里咯噔一下,坏了!坏了!她家这大女婿真发火了。没好气的瞪了一眼白氏,这个糟心的东西。
外面听墙角的白二妹听到云老汉冷冰冰的声音,也是心叫不好,大姐夫这么生气,今天还能要到银子吗?
李老太忙着打圆场,一边说白氏好福气,一边夸云梨孝顺、木氏孝顺,间或提醒着云老汉不要忘记白氏当年嫁给他可是受了委屈的。
往往一提起当年的事,云老汉就会退让,李老太还以为这次也会如此,然而却发现云老汉的脸更加阴沉,完全没有退让的打算。
白二妹发现她爹回来了,悄悄从窗户旁边退到厨房里,等她爹进了堂屋再悄悄挪回去。
白老汉今年都六十多岁了,两鬓花白,脸上褶子满布,见人就笑,见人就打招呼,他耳朵还有点背,往往别人说什么他也听不太清楚,就会傻呵呵的应和,“是啊,是啊。”
他生了两个女儿,虽然小女儿招赘在家,但他最喜欢的还是大女儿,尤其是老大还嫁了个出息的丈夫,就更喜欢老大了。
这不,听见老大姑爷过来,早上一大早就去买肉去了。
只是等老头子回来了,却发现大姑爷阴沉着脸,坐在边上不吭声,他家老婆子正对着女婿说着什么,大闺女站在姑爷旁边,也是一脸的不高兴。
“咋了咋了?老婆子你这张臭嘴,又数叨木生,梅花都多大了,你还惯着?!”老头子倒是向着云老汉,但是他管不住李老太啊,这话说的让李老太特别不满意,叉着腰就要数叨老头子。
云老汉拿着烟杆子在桌上“铛铛铛”敲了三下,声音放大到白老头能听清楚的音量,“岳父,我今天来,是送休书的。”
一时间,整个堂屋都寂静无声,白氏腿一软差点摊在地上,李老太吃惊地瞪大了双眼,白老头更是站不稳的摇晃。
“你说啥?!”李老太像是炸了毛的老母鸡一样,尖锐的声音从她苍老的嗓子里嚎出,“你当年可不是这么说的?!我家好好的黄花大闺女嫁给你一个没爹没娘的穷小子,你就是这么对她的?!”
可以看出来白氏随谁了,真的是一脉相承的又蠢又毒。但好歹李老太是护犊子的,白氏却是连自己的崽子都不管不顾,就顾着自己。
云老汉则反问了一句,“当年的事,岳母你心里不清楚怎么事吗?”
李老太就像是被掐住脖子一样,消了气焰,白氏却很惊悚的看向云老汉,难不成木生早就知道了?!
白老头摆手,“木生啊,当年的事儿都过去了,谁对谁错的,这么些年你和梅花都过来了,她犯了错你就让她改,休妻可不是小事儿,你再考虑考虑。”
耷拉着肩膀,白老头失去一大半的精气神儿,但为了大女儿的将来,他还要苦口婆心的劝说,“木生啊,梅花确实有挺多毛病的,都是他娘和我没教好。”
云老汉沉默以对,显然不受这番看似是批评白氏,实则是用他们老两口来压制他的影响。
李老太和白老头生活了大半辈子,也十分了解他,看他这番苦口婆心还自我检讨没有用,也变了一副嘴脸,面带愁容哀切的说,“木生,咱家梅花确实有错,这是我们老两口没教好,但你和梅花都成亲二十多年了,有啥事儿咱好好说行吗?”
看着这老两口嘴上说着白氏有错却完全不提犯了什么错、怎么改,一心一意把他糊弄住的样子,云木生这心里头更是窝火,合着就他们知道要护着自家孩子?
从怀里掏出准备好的休书,云木生硬邦邦的说,“不用说了,您二老知道要护着自家的娃,我云木生也不是石头做的,白氏虐待我儿,对儿媳不慈,又爱搬弄是非,和村里名声有碍的寡妇多有来往,这样的人,我留不起!”
将休书拍在桌上,“休书已备,你们谁跟我回去抬白梅花的嫁妆?”云老汉这话里都带着火气,放在桌上的粗糙纸张更是让白氏彻底跌坐。
白氏几乎是连滚带爬的抱住云老汉的腿,“他爹,我错了,真的知道错了,你别不要我!我错了——”连哭带喊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云老汉在打人一样。
然而云老汉完全不顾及她,将她从地上拽起来,“你说过多少次错了?哪一次改过?这次竟然还想让梨子去做妾,亏你想得出来!”
白老头这才知道大姑爷火上心头的原因,也被白氏气个够呛,这闺女的脑子是进水了吗?
“木生,梅花就是一时糊涂!这样,你也别太生气了,这事儿我跟梅花讲清楚厉害,你先拿着休书回去,等过些日子我亲自送她回家,到时候她再改不好,你要休她,我这个当爹的绝不说二话!”
白老头想让大姑爷先回去冷静冷静,等气消了再来谈梅花的事儿。另外,他也真的得跟家里的三个女人说说清楚,再看不上小哥儿,也不能让自家小哥儿去给人做妾,那是连带着云木生这个做爹的一起侮辱。
他看了一眼不知道错哪儿了的大女儿,头一次真心实意的感觉自己错了,没把闺女教好。
这时候,李家村的村长被白二妹领了进来,“爹,村长来了!”
李家村村长比云木生要大一辈,当年的事就是在他一手操作下,让云木生和槐木村的老人们不得不忍气吞声。
看见他,云老汉心里的火气不降反升,要是这个糟老头子再敢胡说八道,他今天就是撕破脸皮也要让他好看!
李家村村长看到云木生的眼神,再看看白老头跟他使着眼色,识趣的没有多留,装模作样的和云老汉客套了几句,就走了。
白老头松了一口气,他这个大姑爷脾气比以前大多了,万一弄不好,他闺女可就真被休了。
第30章
“木生啊, 你看我说的行不行?梅花我们老两口再留她住一段时间, 你也回去再琢磨琢磨,梅花再不好,也是两个孩子的亲娘,现在你的孙子就要生了, 把梅花休了也不是什么好事, 对吧?”
白老头劝说之下,云老汉勉为其难的答应了, 收起休书,饭都不肯吃,立马就走了, 走前还对一直躲着、直到李家村村长来了才进来的白二妹说,“梅花她妹,我家里也不趁几个钱,别总是找你姐要钱了, 你男人是个勤快的, 挣的钱足够你们母女俩花的。”
白二妹的相公不敢吭声, 白二妹则是又羞愧又恼怒, 但这都不是云老汉关心的,家里的钱白氏一个铜板都别想摸到了!
于是云老汉又一个人回到了槐木村, 他到家的时候, 家里的三个孩子正在吃午饭,他正好赶上了。
木氏因为身体不适,只能喝下一点米汤, 云梨因为昨天晚上想着今天要接他娘回来的事辗转反侧了大半夜,困的也没有什么胃口,筷子在碗里扒拉半天没吃进去多少东西。
云河正发愁这两人吃饭难,正好云老汉回来了,他给他爹盛好了饭,“爹,娘呢?梨子说爹你去接娘了,娘又耍脾气不愿意回来?”
现在家里的银钱都在木氏手里,云老汉去李家村是一文钱都没带,按照以往的经验,不给小姨和姥姥留下一点钱,他娘是不会轻易回家的。
云老汉先是喝干了一大碗水,解了渴才准备吃饭,“你们娘先不回来了,你们姥爷想留她在家里多住些日子,改改她的性子。”
困的不行的云梨一听这话,精神了,眼睛都亮了,“爹,你是不是...”
云老汉清了清嗓子,打断了云梨的话,“行了,先吃饭吧,吃完饭再说。”
这下云梨确定了,他爹肯定是吓唬住姥爷他们了,一想到娘要被姥爷留在家里训斥,云梨的心情都好了,胃口也有了。
还忍不住冒出一丝小小的希望,也许这一次他娘会有变化也说不定。
五月初一,天气开始热了起来,但大集市依然十分热闹,马上就是五月五端午节了,大集市上到处都是卖苇子叶和江米等包粽子的材料的、生的或熟的粽子。
李恩白一到大集市,就闻到苇叶和江米煮熟传出的清香味,顿时有些饿,如果说来到古代最大的好处,可能就是食物的材料都是天然的吧?
银河系时代虽然食物充足,但脱离了母星地球,所有植物都只能在培养基里种植了,植物也有了不一样的变化。
最明显得就是绿色的植物大多变异成其他颜色,越大的植物变的就越快速,到了李恩白出生以后,已经没有纯绿色的植物了,多数都是古怪的灰色与其他颜色交错斑驳的样子,看上去就让人没了胃口。
到了这里,李恩白的胃口是一天比一天好,从最开始的一顿两个包子,现在已经能吃五个了,不但如此,他还喜欢上尝试不同的食物。
于是路过点心摊的时候,看到这夫夫俩有卖小巧的半只手掌大的粽子,他忍不住每个口味都买了一个。
尝过之后,他挑选出几个口味,散了集市之后去点心铺里订了数量,准备端午当天来拿。
把过节的事情处理好了,他背着装着桌子的背篓,来到千秀阁。
胡夫郎以为他今天没来集市出摊,见到他还有些惊讶,“临风兄弟,你怎么这个时间过来了?大集市都散了。”
“嗯,我散了集才过来的。”李恩白将新买的粽子递给胡夫郎,“今天看集上已经有卖的了,就买了些,胡夫郎你拿回家尝尝吧。”
胡夫郎接下粽子,“你我还以为你今天没来呢,怎么没过来搬桌子?”
李恩白将背篓放下,“我自己背了一张,就没有大早晨过来打扰你了。”
“嗨,这有什么打扰的?”胡夫郎不在意的说,“我家男人天不亮就得上值,一贯起得早,你尽管过来就是,背着桌子多沉啊。”
来的次数也不算少了,确实一次都没有见过胡夫郎的相公,他其实也挺好奇的,胡夫郎看着也不像是生活不顺,不被相公喜爱的模样,但他一个外人经常来千秀阁,却不见他相公露面,有点奇怪。
“天不亮就上值,确实很辛苦了,平时没事儿还是要多休息休息。”
胡夫郎可能是想到了自家男人,眼睛都带上了笑意,嘴上却嫌弃着,“他就是瞎忙,整天把自己那点儿破事可当回事儿了。”
嫌弃了一句,他问李恩白,“临风,你是不是有话要跟我说?”
“是...有这么一件事...”李恩白脸上有些犹豫,似乎不知道该说不该说。
胡夫郎配合的说,“没事儿,你说。”
李恩白的视线在千秀阁里面转了一圈,问“胡夫郎,不知千秀阁平日的生意如何?”
胡夫郎也跟着看了一下自家的店,装潢已经很老旧了,店里的衣服款式也不多,虽然说是女子服饰和小哥儿服饰都卖的,但大多数都是小哥儿的。
他这家店是他成亲的时候婆婆给的,接手的时候就是现在这幅落魄的样子,店里的裁缝也是个嘴上无毛的小孩子,账面上还亏损着不少银子。
但他倒也乐观,等店铺转到他手上,先低价将堆积的布匹处理了,有了钱平了大半的亏损,再用买一件衣裳送手帕的方式吸引一些人来买。
再加上他们虽然样式都不是最新的,但用料实在还相对便宜,这几年经营下来,虽然挣了多少钱,但总算是能不亏本了。
“不赚什么钱,但总算是没有再亏了,唉,做生意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啊。”胡夫郎深有感触的说道。
李恩白继续问,“我这儿倒是有个法子,可以让你这店的生意变好,胡夫郎可愿意听听?”
胡夫郎当然愿意啊,虽然他相公总说这铺子就是给他打发时间用的,无所谓挣不挣钱,但胡夫郎不这么认为,他看着店里的账一点点从亏损严重到现在不赔不赚,最难的时候都撑过来了,为什么不能有赚钱的时候?
但是苦于他压根儿不懂裁缝这一块儿,对于店里的样式也无计可施,现在的样式还是他去别的店里买了回来让小裁缝照着做的。
他也听云河说过李恩白仅仅是每次大集上出出摊就能赚几两银子到手,所费的不过是一点木头和时间,他当时就很佩服李恩白,从一个分文没有的人到能赚钱养活自己,仅仅用了几天时间。
再看看他,接下这个烂摊子都已经四年过去了,依然是这样半死不活的状态。
现在李恩白说有办法能盘活这家店,能让店里盈利,他当然感兴趣了,立即说,“临风,只要你的法子管用,有什么要求你尽管说,我能答应的都答应!”
李恩白摆摆手,“我是有一些主意,具体行不行,还要看胡夫郎你听过之后的想法。”
“你看,即使是上午,这铺子里也并不明亮,商品陈列也没有条理,商品本身的质量虽然不错,但款式普通,毫无新意...”
他这么一说,胡夫郎看着自家的店铺是哪里都有问题了,他也是个痛快人,一拍巴掌,“临风,你说该怎么改吧,都听你的!”
“那我就不客气了。”李恩白走到窗边,敲了敲窗子,“首先,把窗子换掉,这样上下开的,换成门那样直接推开的,白天营业的时候,窗子要开着。”
这是为了增加店里的明亮度,因为是服饰店铺,光线是一个加成的部分,好的光线才能更加凸显商品的美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