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应臣和李徐景带兵过来之时, 这个军营才有点精神气。
吕严背着宁无阴, 直接进入之前应臣和宁无阴所住的房间。
李徐景对应臣道:“你留在这里照顾他吧, 我和吕严回去对付那些人。”
应臣抹了一把眼泪,点点头。
李徐景和吕严走了之后, 应臣端来热水,把宁无阴身上的血衣脱下来, 给他清理伤口。
宁无阴并没有昏迷,花千江给他输入的内力过多, 这些外伤对他根本没什么什么影响。
他目光空洞地看着应臣忙活, 任由应臣给他擦身子。
感受到宁无阴的目光,应臣停下手问道:“疼吗?”
宁无阴摇摇头。
那只黑色的飞镖还刺在宁无阴的肩膀。
应臣亲了亲他的额头,“我要把飞镖拔.出来, 你忍一忍啊。”
“好。”
应臣迅速地将飞镖拔.出来, 黑色的血溅到他的脸上。
血肉分离的疼痛深入骨髓, 又疼又辣的感觉在血液里喧嚣着。
应臣赶紧给伤口撒上止血粉,用纱布紧紧捂住。
“好了, 不疼了啊,已经拔.出来了。”
宁无阴强颜欢笑,“不疼, 你上次强.暴的我时候,那才是真疼。”
应臣拿着上好的药给宁无阴处理伤口,这些药都是花千江留下来的, 药性大,见效快。
处理好伤口,换了衣服之后,宁无阴死死拉着应臣的手。
“我想睡觉。”
应臣摸着他的脸,“好,睡吧。”
“你不要走,我要你和我一起睡。”
应臣最看不得宁无阴这样子,没有平日的蛮横,没有矫揉造作的撒娇。
宁无阴越是脆弱,越是隐忍,他就越心痛。
他多么希望,宁无阴因为疼而对他破口大骂,就算对他拳打脚踢也没关系。
只是不要这样子强忍悲痛就可以。
应臣握着宁无阴的手,将他的手掌贴在自己的脸上。
“对不起,我说过要一辈子保护你的......”
宁无阴艰难地给他擦眼泪,“不要哭,不哭好不好?丑死了。”
应臣亲在他的手掌上,“好,不哭。”
“再哭我就不要你了。”宁无阴笑得让人心疼。
应臣去洗了澡,换了衣服上床。
在不触及宁无阴的伤口之下,尽量将他抱在怀里。
应臣不在乎外面究竟是什么情况,什么国家仇恨,什么大义凛然,他都不在乎。
那些杀戮,跟他有什么关系?
他又不是天生的战士。凭什么要让他几次三番为了别人的权利而冲锋陷阵。
在他看来,拿起兵刃的人,不管是哪一方,都是被权力操纵的暴徒。
他厌恶死了这些莫名其妙就揭竿而起的人,都是他们伤害了他的宁无阴!
他的宁无阴那么漂亮,那么娇贵,怎么可以忍受这些疼痛!
就在应臣以为宁无阴已经睡着的时候,宁无阴轻轻开口。
“阿臣,他们说我是邪教......”
应臣把他搂紧了一些,“不是的,他们胡说的。”
“可是我杀了好多人。”
“是他们该死。”
宁无阴上来摸索着应臣的唇,摸黑吻了上去,“阿臣,你一直一直和我在一起,好不好?我很爱很爱你的。”
“好。不要担心,我都答应师父师母了,会一直照顾你的。”
宁无阴固执地抓着应臣的衣服,“那你说你爱我。”
“我爱你。”
.......
李徐景和吕严回到山上。
整座山一片狼藉,火把、尸体、刀剑混杂着尸体,肮脏不堪。
那些江湖人士纷纷在悬崖边上张望,众说纷纭。
“宁查令这两邪教夫妇真的跳下去了?”
“是啊,跳下去了!我都看到了!”
“这么高的悬崖,就算有轻功,也在劫难逃了!”
其中一个帮会的络腮胡帮主说道:“既然邪教之主宁查令和花千江已死,那就散了吧!”
十二盟盟主站出来说道:“不能散,还有个宁无阴呢!”
络腮胡帮主道:“宁无阴那个小毛孩,整日就知道花天酒地。都被这夫妇两宠成了个废物,能成什么气候?大家都散了!”
十二盟盟主不依,“不能散,当初说好的,我十二盟助你们讨伐断血教,而你们要帮我们起义,独立云西。如今宁查令夫妇虽死,但是云西还未独立出来,你们怎可就此散走?”
络腮胡帮主仰天大笑。
“盟主,我们讨伐断血教,不过是不想让断血教一支独大,影响江湖秩序而已。至于你们十二盟要起义,要独立云西。那是你们和朝廷之间的事情。与我们何干?”
话毕,络腮胡帮主便挥挥手,带领自己的弟子打算下山。
而其余的势力,也打算就此停手。
江湖势力就是如此,不愿介入朝廷的事端。
他们此次联合起来共同打击断血教,不仅是因为断血教实力过强,遭人眼红。还因为断血教成为护国教派,有了朝廷作为靠山,影响到了江湖平衡。
邪教也好,正教也罢,这些江湖人根本不在乎。
他们也并非一定要为青蛇帮报仇,一定要彻底铲除断血教。
他们的目的不过是要削弱断血教的势力,让江湖各个势力再次平衡而已。只要宁查令和花千江死了,断血教就无法一家独大了。
其余的,各家自扫门前雪罢了。
只要刀不落在自己头上,谁都可以高高挂起。
眼见这些江湖势力就要离开,十二盟盟主狗急跳墙了。
他抽出自己的大刀,喊道:“忘恩负义的东西!你们的目的达成了,就想拍拍屁股走人?”
络腮胡也拿起自己的剑,“怎么?你还想让我们帮你一起对抗朝廷?帮你们这群暴民独立云西?”
十二盟盟主知道,如果现在这些江湖势力全部撤退的话,靠他们自己根本对抗不了朝廷的兵力。
既然如此,那就鱼死网破吧!
他咆哮着,举着自己的大刀砍向络腮胡。
络腮胡轻易的就躲开了,他笑道:“果真是一群暴民,一天就知道自掘坟墓。”
如此,十二盟的人和这些江湖帮会,狗咬狗地打了起来。
场面再次混乱。
李徐景和吕严躲在暗处看着这一切。
李徐景道:“发出信号,让士兵们撤回军营吧。”
吕严拿出信号弹,空中寥寥白烟散开。士兵们得到命令之后,迅速在黑暗中集合,并撤回军营。
吕严和李徐景也下山了。
月色之下,李徐景看到吕严肩上还在流血,那是他背宁无阴的时候,被宁无阴咬的。
李徐景从怀里拿出备用的纱布,倒上止血粉,按在吕严的肩上。
吕严一顿,看向李徐景。
李徐景笑笑,“这宁无阴真狠,咬得这么深。”
两人不约而同地想到,应臣当着他们的面亲宁无阴的事情。
虽然之前在含山,就已经猜测到应臣和宁无阴在一起了,可是亲眼看到他们两个亲吻,这样的场面还是给他们带来一定的冲击。
吕严接过纱布,自己按着,也没说什么。
李徐景道:“你觉得他们两个配吗?”
“与我无关。”吕严的语气一如既往地波澜不惊。
李徐景看向远方,叹了口气,“也不知道他们能走多久。”
吕严看着李徐景英俊的侧脸,想了想,开口问道:“你希望他们能走多久?”
“我自然是希望阿臣能够回归正途。宁无阴那样的人,太张扬了,不适合阿臣。”
吕严看了看天色,说道:“时辰差不多了,我看宁教主他们的情况。”
“好。”
李徐景看着吕严忽明忽暗的背影
这个少年总是如此,带着一身清冷落寞,茕茕孑立,凄风冷雨。
也是这个少年,沉默不言地和他并肩踏在这荆棘之路上,无诉无求。
宁查令带着花千江躲在悬崖上的一处壁洞里。
等吕严过来了,他们才出来。
吕严拿了一些药和一张地图给他们,之后宁查令和花千江便走了。
吕严知道他们有自己的安排,也没多问。
天大亮之后,李徐景和应臣说了十二盟与那些江湖帮会鹬蚌相斗之事。
宁无阴立即问:“我爹娘呢?”
李徐景道:“昨晚吕严已经过去见他们了。他们没事。”
“那他们要去哪里?”
“宁教主说要离开一段时间,具体我也不知道。”
宁无阴拉扯着应臣的衣服,“阿臣,我要见他们!你想办法啊!”
应臣安抚他,“好好好,我会想办法的。”
之后,李徐景和吕严带着部队去清扫战场。
十二盟昨晚被那些江湖帮会打得溃不成军,而现在那些江湖帮会也已经悄然离开了。
作为江湖势力,他们自然不想直面于朝廷兵力。
三日后。
夜里,刚刚熄灯。
饶是应臣和宁无阴这样武功高强的人,都没发现房里溜进了两个人
花千江轻声叫醒了二人。
虽然是在暗中,宁无阴还是第一眼就认出了花千江。
就在他要开口之时,宁查令过来捂住他的嘴,“无阴,是我们,小声点,外面有人在监视。”
那些江湖帮会还有一些人,不确信宁查令和花千江是否死了。
于是派人在暗中观察。
花千江小声道:“无阴,这么多年来,我和你爹也厌倦了这些血雨腥风。如今江湖中的人更是容不下我们。若是我们一出现,定会牵连到你,所以我和你爹只能先退隐。断血教就交给你了。”
宁无阴急忙问:“你们要去哪里?”
“我和你爹在西蒙有事要做,如今正好过去那边。”
宁无阴并不在乎宁查令和花千江在西蒙是有什么事,反正他们二人做的事向来都是瞒着他的。
他只想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回来,“那你们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
宁查令也过来抱了一下宁无阴,“无阴,爹娘不能再护着你了,你要好好的。”
时间紧迫,宁查令和花千江不得不走了。
临走前,花千江郑重地对应臣说道:“阿臣,你答应过我们的,一定要照顾好无阴,你要说到做到!”
应臣起来跪在地上,给宁查令和花千江磕了个头,“师父,师母,我会的。”
从应臣十岁开始拜宁查令为师时,宁查令和花千江待他如亲骨肉。
八年来,宁查令和花千江对他的养育,远比应翰学和周锐多得太多了。
在应臣心里,他的师父师母,是无可替代的长辈。
宁查令和花千江走了之后。
应臣把宁无阴抱在怀里,“师父师母走了,还有我呢,我会一辈子对你好的。”
宁无阴无言地亲着应臣,一直亲到睡了过去。
第40章 疯了
这场乱战终于平定下来, 应臣也带着宁无阴回来了。
应翰学深知此次断血教遭受重创,还听说宁查令和花千江坠落悬崖身亡。
他不想让宁无阴伤心, 也没敢多问。
而现在各个势力都在盯着, 应臣也不敢走漏风声, 只好骗应翰学说是宁查令夫妇已经死亡。
如此几日之后,徐州遭遇水灾, 饥荒不断。
治理水灾,正好是应翰学的职责所在。
应翰学领下圣旨, 要前往徐州治理水患。
治理水患可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严重之时, 得在徐州待上个一年半载的。
周锐深知应翰学身体大不如前, 于是跟着应翰学一同前往徐州了。
一时之间,家中便只剩下应臣和宁无阴。
而宁无阴的情况越来越不好。
外伤倒是痊愈了,但是因为花千江给宁无阴传的功力太深, 宁无阴一下子无法承受。经脉、内力、神志皆受损, 整日昏迷。
情急之下, 应臣只好进宫寻求皇上的帮助。
李起立即命宫中第一神医随应臣回去,给宁无阴治疗。
神医给宁无阴把脉, 全身都扎上银针,如此反复检查了一天之后。
对应臣说道:“宁公子这是因为内功所激,不是一般的外伤, 若是要治疗,得花费一些时间。”
应臣不想听这些废话,他直接问, “要如何他才能醒过来?”
神医拿出几颗金色的药丸,“这几颗药可以帮他醒过来,但是他醒来之后,会失去神志,等半个月后方可恢复。”
应臣看着那几颗渗人的药,问道:“失去神志是什么意思?”
“就是傻了,或疯了。”
看着应臣犹豫不决,神医又说道:“虽然失去神志,但是半个月他便可恢复正常。若是现在不吃药,他便无法压制里内的内力,如此一来,是会暴毙而亡的。”
应臣看着昏睡的宁无阴,对神医道:“若是半个月后他不恢复,我要你的命。”
吃过药,宁无阴果然醒过来了。
正如神医所说的,他不记得任何事,整个人神志不清。
而他却记得应臣。
神医又给宁无阴把了脉,对应臣道:“一切正常,你好好照顾他,等半个月后,若是他无法恢复,我便提头来见!”
宁无阴抱着应臣,神情呆滞,只会看着应臣傻笑。
应臣亲了亲他,“宁无阴,我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