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越似乎被戳中痛脚,温柔的脸霎时冷了下来,显得有些咄咄逼人:“这重要么?我有选择的权利么?我生下来就注定了只能依附旁人存在,我的家族个个都是绝顶的美人,却还不是沦为生育工具和亲工具?所以想清楚有什么意义?只会令自己难过,这是我的宿命,我不会为没有意义的事逗留费心。”
“重要,有意义,”云歇慈爱地摸了摸他柔软的长发,在他错愕惊惶的眼中,认真道,“因为陛下绝非心胸狭隘的人,只要大昭不再生事端,陛下绝不会滥杀无辜,若是需要靠你这样的人的牺牲才能缓和局面,我当年也绝不会帮他。”
云歇也没想到他这番话会说得这么顺溜,以至于他说完,自己都愣了下。
阿越似乎有所触动,一时半会儿却还改不了本性就此从良,执着道:“云相对阿越,一点反应都没有么?”
“……没有,我没必要骗你。”
“那这样呢?”阿越往云歇跟前挪了挪。
云歇脸瞬间黑了:“你离我远点。”
阿越有点颓丧,笃定道:“云相心里有人。”
“没有。”云歇一口回绝。
阿越固执:“肯定有,是不是陛下?”
“怎么可能??”云歇怒了,“全天下的人死光了,我也宁愿跟猫过,绝不会喜欢他。”
阿越有点意外,换了个法子继续问:“那云相对谁有欲?”
“……”云歇不自在地挪开了视线。
“不是那种纯身体上的欲,是……”阿越迟疑了下,“怎么说呢,就是他不经意触碰到的地方,会莫名发热发烫,像有火在烧——”
“够了!”云歇有丝窘迫,冷脸站起,“我没必要同你废话,你最好安分守己,今日你说的,我全当没听见,你好自为之。”
云歇提起灯笼要走,阿越下意识去拉他,云歇回身,阿越盯着他的脸却愣住了。
“放手。”
阿越非但没放,反而在云歇错愕的目光中,抚上了他的脸。
云歇瞬间恼羞成怒,这一个个的都如此放肆,他不要面子的吗??
云歇去拨,阿越的指腹却在轻轻摩挲云歇左眼眼尾那一小点红痕。
云歇瞬间浑身一激,手登时没了力气,竟未第一时间推开他。
阿越见他这反应,沉默片刻,试探道:“云相这……怎么弄的?”
这明明不是痣,是疤,可他那一瞬就是鬼使神差地去触碰了。
“小时候跌的。”云歇耐心被磨尽,去拨他的手。
阿越暗道自己多疑,他来大楚前查过云相资料,云相生父乃云大将军,生母则是小门小户的庶女,但毫无疑问都是大楚人。
“阿越冒犯了。”
萧让刚踏进殿,浑身一顿。
他的相父被人捧着脸细观,还深情地回握那人手腕。
云歇背对着他,萧让瞧不见他神情,但他二人脸贴得这般近,萧让脑中瞬间冒出了个可能性——他们正打算接吻。
作者有话要说: 萧让:相父绿我。
云歇:阿越绿你。
第24章
阿越扑通一声跪下,满脸惊惶无措,云歇意识到什么猛地回头,正好和眉宇间盘桓着杀气的萧让对上眼。
萧让面冷如霜,漆黑如墨的凤眸里翻腾着暴戾,整个人气质都变了,锐利得像喋血的剑尖,刺得人生疼。
“……”云歇觉得自己药丸,忙道,“陛下您听微臣解释——”
他话音未落,阿越倏然抬眸,指着云歇声泪俱下地控诉:“陛下!是云相先引|诱的我!要不然我哪有那个胆子做出这种事来!还请陛下明鉴!求陛下恕罪!”
云歇瞬间眼前一黑。
完了,这顶绿帽是真扣上了。
他深夜私会萧让的男人,被逮个正着就算了,还被反咬一口。
萧让面色阴沉,危险地眯眼:“相父,是这样么?”
“……”云歇百口莫辩,他之前劣迹斑斑,又于监斩台上同阿越眉来眼去,眼下更是在如此暧味的时刻出现在此地……
一个巴掌拍不响,就算萧让相信是阿越引诱自己,那他既然来了,也就从单向引诱变成了双向私|通,怎么着他都脱不了干系。
阿越偷瞥一眼萧让脸色。
他敢把罪责推在云歇身上,全因他知道陛下爱慕云歇。
阿越想着,他二人灵与肉交流一番,云歇好好安抚安抚陛下,这事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
毕竟丈夫在外打野,妻子忍气吞声的事他见了太多,萧让若是还想和云歇过下去,就不会将这事声张。
他一介战俘,若是挨了引诱云相淫|乱后宫的罪名,却多半小命不保。
萧让掠了云歇一眼。
云歇在萧让阴鸷的目光下,登时觉得自己脖颈一凉,离死不远。
若是以前的他,还有和萧让叫板的可能性,现在却完全是仰人鼻息,看人脸色行事。
身为帝王,哪怕是接受过正宗社会主义教育的帝王,估计也完完全全不能忍受有人垂涎他的后宫。
他侮辱了萧让身为男人的尊严,坏了他身为帝王的体面。
萧让会杀了他的。
云歇心念疾闪,想着脱身之法。
萧让却是冷瞥地上跪着的情敌。
情敌虽惊恐万状,仍是耀眼,他眼帘低垂,泣声婉转如清泉,梨花带雨,楚楚动人,令人忍不住想要呵护垂怜。
萧让登时妒火中烧:“他就是这样勾的相父如此迫不及待?”
他早知云歇三心二意,却未承想他这般坐不住,当晚就要背着他偷|腥。
云歇头皮发麻:“陛下恕罪!微臣绝无半点肖想您后宫之意!”
“朕后宫?”萧让神情一窒,登时被气笑了,云歇到这个时候还装傻充愣。
云歇正犹豫着要不要跪,萧让宣誓主权的欲|望占了上风,推了云歇一把,将他抵着身后的红木床柱上,反扣住他双手,冷白的手指挑起他下巴,口勿了上去。
跪着的阿越和云歇同时瞪大了眼。
良久,阿越醒悟过来,极抱歉地悄悄看了云歇一眼。
他完完全全搞错了。
不是云相在床榻间多出出力安抚陛下。
云相同他一样,是接纳的那个。
也不怪他没弄清楚,云相比陛下大近十岁,又位高权重,脾性烈又恣意。
倒是陛下,乍看上去颇为沉静自矜、绰约生姿,倒像个包容接纳的。
阿越想着想着释然了,云相年近而立,精力体力定是不如当年,由个年轻俊俏的少年驰|骋,也算人之常情,是另一种人间极乐。
那他现在这么一闹,云相怕是要被折腾的几天下不来床。
当真罪过罪过。
萧让的口勿和上次不同,带着十二分的霸道,颇具征伐之气,来势汹汹。
萧让剑眉蹙着,漆黑如墨的凤眸撞进云歇眼里,令人发怔发慌又莫名心跳加速。
云歇还懵着,一时竟忘了愤怒和反抗。
为什么他引诱萧让的男人,绿了萧让,萧让的第一反应却不是要愤怒杀他,而是要……亲他?
萧让见他这会还能走神,心口一痛,惩罚性质地在云歇发红的唇上咬了一下。
云歇吃痛,轻“嘶”了一声,登时清醒,被逼着抵挡萧让的攻势,节节败退。
鼻息交融,烫得令人心焦的目光相触,云歇恼羞成怒地躲开他视线,萧让却一直追着,让他看自己,眼里只能有自己。
目光纠缠,唇齿间有淡淡的腥甜意在扩散。
云歇心里发慌,脸上发臊,他被萧让紧攥着的指尖不住发抖。
云歇双目茫然抬高,越过萧让的肩头,正好瞥见一脸挪揄的阿越,立时羞愤欲死地收回目光,脑子里只剩一句话:
他被人瞧见了。
眼下知道他和萧让是怎么回事的又多了一个,他想要杀人灭口的又多了一个。
二人既分。
萧让在这一口勿里似乎被安抚,理智回笼,就要用指腹替他轻抹去唇角暧味的水迹,云歇却捂着胸口微喘着气,打掉了萧让的手。
狗东西,他差点窒息。
萧让盯着他发红的诱人的唇看,眸光渐深又稍柔。
“跟朕回去。”
云歇盯着他脸望了会,突然一蹙眉,无端地干呕了下。
跪着的阿越和站着的萧让都是神色一凛。
萧让怔了下,凤眸里有破碎的光点,自嘲一笑:“朕的触碰竟令相父这般恶心,都起了生理反应。”
云歇厌恶他至极。
萧让心口一痛。
云歇:“……”
就让萧让误会好了,他也没那个脸解释。
反正肯定不是恶心萧让。
大概是天冷胃寒,胃酸过多反胃,一下就好了。
阿越却一脸错愕,震惊的表情凝结着,纹丝不动。
云相他……干呕了。
由不得他不多想,他身为可孕男子,自小就被教授这些。
云相他……他是不是……
怀孕了。
作者有话要说: 早点更。
文文周五入v,当天会很早更(应该零点),周四请天假码万章(宝宝们就当我推迟三小时更新就好),原谅棠的渣手速orz,第一次写古耽,真的写的好慢好慢,万字要昏天黑地码一整天了。
其实不用预告,后面会有点啥,宝宝们也知道:)
快乐就完事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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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萧让就要发落阿越带云歇走, 阿越心下犹豫,最后还是出声叫住二人。
阿越不怕死,死对他这样的人来说就是另类的解脱,他无所谓萧让怎么发落自己,反倒更担心云歇。他阿越是利用人,却也绝不亏欠人。
云歇什么情况他还不清楚, 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何事?”萧让冷道。
云歇被萧让牵着心头直跳, 暗道这人莫非要带他回去为所欲为?
阿越尴尬道:“陛下和云相近日最好莫要……行|房。”
“你……”云歇恼羞成怒,刚要出声呵斥,转念一想,阿越简直是困了递枕头。
云歇嘉奖地瞥他一眼。
萧让神情淡淡:“为何?”
阿越自己也不确定, 不敢乱说, 怕牵扯过多, 只得悄悄朝云歇眨两下眼暗示他配合自己, 轻咳道:“方才云相同草民提及,他近日身子不适, 有心无力。”
云歇:“……”好一个有心无力。
萧让立时蹙眉,偏头看云歇, 眼中暗含关切:“相父身子不适怎的不告诉朕, 朕自寻了太医——”
云歇摆摆手:“并无大碍, 只是的确……有心无力。”
“不可,”萧让眸中深暗的欲登时散了, “相父今日先歇着, 朕明早叫太医——”
云歇本就没毛病, 忙打断:“不用!应是这几日过于劳累,歇歇便好了,不用兴师动众。”
“当真不用?”萧让还是不太放心。
云歇正欲摇头,阿越却出声了:“云相最好还是让太医瞧瞧为妙。”
云歇瞪了他一眼,暗暗磨牙,怎么这人刚才帮他,这会儿却开始戳他轮胎?他又没病,这太医一瞧不就露馅了?
萧让握着云歇的手,眉头蹙得更深,突然探手去摸云歇的额头和脸颊:“相父,你似乎微有些发热。”
云歇倒觉得自在得很,白他一眼:“是你手冷。”
萧让回身冷瞥阿越:“你倒是有心,看在相父的面上,去领二十杖,若再生事端——”
阿越一喜,未等萧让说完,立即磕头谢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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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歇好说歹说才劝住萧让没给自己找太医。
他在萧让寝宫偏殿歇下,第二日被萧让叫醒,迷迷糊糊之际见萧让拧着巾帕要替他擦手,桃花眼里萦纡着的那点睡意顿时给吓散了。
云歇猛地缩手,清瘦的脊背抵上床角:“你这是做什么?!”
“相父身子有恙,让儿定当事事躬亲,好好伺候相父。”萧让莞尔一笑。
“我没病!”云歇不乐意被他碰,“你不去上朝?”
“朕对外宣称相父病了,自己要留下照顾,特地改了晚朝,好——”
云歇还以为他要小题大做留下来折腾他,怒道:“我再说一遍,我没——”
萧让没等他说完,淡哂补充:“好白日带相父去青楼见谢不遇。”
“……”云歇到嘴边的话溜了个弯,装模作样地捂着心脏,弱弱地喘着气,“我病了,一时半会儿好不了那种。”
萧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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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歇望着青楼匾额上的“死我之户”四个大字,莫名有点心虚,悄悄挪开了视线。
这名儿还是他当年年少气盛时给取的,现在看着太丢人了。
“死我之户?”边上有新来的嫖客别扭地念了一遍,问门边的引人,“为何叫这名儿?也忒不吉利了,还有个死字!”
引人笑,指着匾额同那嫖客解释:“这您就不知道了吧!这匾额可是云相所提!”
萧让似笑非笑地瞥了眼戴着人|皮面具的云歇。
那嫖客显然是喝多了,脑子不太清醒,连连摇头:“难怪如此没文化。”
云歇:“……”
“放肆!”身后承禄忍不住喝道。
萧让扬手示意他稍安勿躁,边解狐裘边同那人道:“雅配俗,才是玷|污,死我之户,全句是‘妇人月夸下三寸,乃生我之门,死我之户’,这青楼为何叫这名,还不明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