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从不在live上跳舞,只因为不喜欢?”周寒搂着他一转身,又前进一步,两人就这么慢慢转到了角落。
“是没天赋。”
一曲终了,下一首又奏响,灯光时而温柔时而昏暗,这里原本是家club,每天晚上放着电子乐,学生们会在闲暇时间来这喝酒蹦迪。今天却不同,古老的舞会是每年毕业季的传统,年轻人们穿上西装礼服翩翩起舞,庆祝学生时代的结束。
他抬头看着周寒,说道:“我跳得太烂了,不是不想跳好,也不是没努力,我总在想下一个动作是什么,但越想就越记不清。对着镜子的时候还好,要是没有任何参照物,脑子里就是一片空白。我最大的问题不是手和脚不能协调,而是无暇做出表情,而没有表情的舞蹈,就没有灵魂。我想这就是天赋,而我没有被赋予这方面的灵感。”
“但现在不一样。”周寒低下头,凑近他耳边说道:“这不是popping,不是breaking,也不是locking,这里没有镜子也没有老师,你不需要跳给别人看,取悦自己就够了。”
“可我的工作就是取悦别人,让更多人喜欢我,爱慕我。”
“以前不是的,以前的你不在乎这些。”
“现在是了。”他推开周寒,说道:“早上那个赌约,我准备现在用掉,我困了要回酒店睡觉,晚上你负责把安鋆送回来,他酒量很差。”
确实如安音璇所说,安鋆也就是一杯红酒的量,走路就飘了。等周寒上了车,邱秘书把弟弟架上来已经出了一头汗。
学校离市区有一段距离,安鋆虽然身体不听使唤,但意识还算清醒,跟周寒道了谢。
“没事,你哥跟汪汪走了,他让我们留下来看着你。”周寒点上烟,也给了安鋆一根,见他接过去点上,又熟练地吸了一口,问道:“什么时候学会的?”
“考试、论文、答辩,睡眠不足,压力很大。”安鋆吐出一口烟。
周寒说道:“以后压力会更大。”
“怪不得你抽烟比我凶多了。”
周寒的表情渐渐严肃起来,说道:“你确定不想留下来帮我盯着这边的事?当年我在这干了一年,最后我爸安插了心腹在这当负责人,他就事无巨细地把所有工作都汇报给了我爸,而不是我。”
“我对你们的家族王位争夺战不感兴趣,我只想跟我哥在一起。”喝多了的安鋆虽然思路清晰,但说话方式大胆了很多,他直起身拉着脸问道:“我哥最近脾气特别大,你是不是也这么觉得?”
周寒否认道:“不是,我没这么想。他遇上些事,以前心情不好不是也这样?”
“以前不这样,就是从你重新出现在他身边开始的。你还问我?你最不应该问这个问题。”安鋆气不打一处来,说道:“你惯的。”
“?”周寒心道这小子喝的是酒还是熊心豹子胆。
“你惯的。还用我再说一遍吗?”
周寒不以为然道:“不用,我觉得汪汪也有责任……”
“就是你。汪汪那是工作迫不得已,而你是心甘情愿无条件地纵容他,还引以为荣。”安鋆指控道:“你这样就是在给我添麻烦,他现在特别挑剔,逮住谁怼谁,尤其是对我,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然后等你走了,还是我跟他朝夕相处伺候他,你这就是在增加我的工作量。”
周寒把烟掐了,问道:“我为什么要走?”
安鋆闭上眼睛,声音越来越小,说道:“人人都会走,都会离开他,到头来会一直一直陪他的只有我,不管他有名没名,有钱没钱,或者慢慢变老、变丑,我会永远在他身边。”
周寒没说自己不会,承诺容易守信难,他不想再看到安音璇独自完成约定的样子了。
第8章
周寒一人把安鋆架回了酒店,安音璇已经睡着了,被两人吵醒之后,头发凌乱地下了床,极其不耐烦。
看着弟弟在床上躺成了一个“大”字不省人事,他蹙眉道:“我都说了他不能喝。”
“就一杯红酒。”周寒耸耸肩。
“我睡哪?”
安鋆身高腿长,占满了整张kingsize。周寒无奈道:“要不你跟我一起睡?”
其实他俩在岛国的时候已经睡出了默契,周寒是不是好床伴他不知道,但确实是个好室友,睡品好,不打呼噜、不说梦话、不磨牙。
他揉揉眼睛打了个哈欠,说道:“不了,你回去吧。”说着搬开弟弟的腿腾地方,谁知这一动弹,安鋆表情痛苦地往旁边歪头,直接呕了一口出来。
不光衣服脏了,还有一小滩浸湿了他刚刚睡觉的地方。
“……”行,这下彻底没法睡了。
他怕弟弟嗓子里有呕吐物,电视上演过不少醉酒呕吐导致窒息的例子,可一凑近,就闻见了一股浓郁的馊葡萄味儿,他顿时要窒息,挥了挥手,朝别处深吸几口气。
周寒见状了然,平时都是安鋆伺候安音璇,现在反过来,安音璇就力不从心了,他哪干过照顾人的活儿,手上动作别提多笨拙了。
他上前扶起安鋆,对手足无措的安音璇说道:“你把他扣子解了,先把脏衣服脱下来。”
安音璇点点头,****替安鋆解开扣子,又从裤腰里把衬衫抽出来。
“用脏衣服把床上的呕吐物擦一下。”周寒说完,见安音璇迟迟不动手,便放安鋆躺在枕头上,拿过衬衫开始清理床单。
弄完团成一团扔在洗衣袋里,又从洗手间拿了个湿毛巾出来擦拭。
“反正我晚上也不睡这,你擦它干嘛?”安音璇拿拳头堵着鼻子道。
周寒努努嘴,说道:“你不睡,他也得睡,你忍心让你亲弟弟早上一醒来就闻着自己呕吐物的味儿?”
简单清理完,安音璇给安鋆盖上被子,看他呼吸逐渐均匀,沉沉地睡过去,这才放心。
“带我去你那。”
周寒洗了个手,说道:“就在隔壁。”
于是两人又大眼瞪小眼地躺在了一张床上。
安音璇把房间里的灯关成了睡眠模式,但他从呼吸声中听出来周寒还没睡。
“你不困吗?”
周寒侧过身对着他,说道:“还不困,你呢?”
“还好。”他闷闷地说。
过了半晌,当他闭上眼睛的时候,只听周寒说道:
“你刚刚说的不对。”
他问道:“什么不对?”
“你说你的工作是取悦他人,我认为不是,你的工作是展示自己。”地灯微弱的光亮让周寒能看到安音璇的轮廓,他伸手抚了上去,说道:“你唱歌、成名都是为了自己,谈何取悦他人?”
安音璇没有挣脱,“就是因为我都是为了自己,才会被白雁岚干翻,如果唱情歌,我就永远比不过他。”
“你们本来就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周寒捧着他的脸,说道:“而且我不认为你会坐以待毙。”
在擅长的领域里,他从来就不是弱者,他曾经的手下败将卷土重来,但他也不是挨打不还击的人,周寒说得对,为什么要怕,明明正面迎战才是他的长项。
“所以你这是在鼓励我跟你弟弟对着干?”他笑着问。
“无论我鼓励还是不鼓励,你不都得跟他对着干?”
他眼神黯淡下来,小声说道:“难道我要再把他逼死一次么?”
“雁岚病好了,他既然选择回来,就是做好了准备,他是我的亲人,你是我在乎的人,我希望你们都能唱想唱的歌,做想做的事,爱想爱的人。”周寒刮了一下他的鼻尖,说道:
“晚安。”
转天早上,安音璇睡到八点,已经没有了时差,睁开眼睛发现,果然又趴在了周寒身上。
当完全清醒之后,他崩溃地发现自己的行为升级了。
他竟然把手伸进了周寒的睡裤里!
硬邦邦的触感,胀得又热又大,他赶紧抽回手,小心翼翼地抬头看,对上了周寒深邃的眼眸。
“……”被发现了。他恼羞成怒地问道:“你过分了吧?”
周寒气息有些粗重,说道:“你第一次摸我是凌晨三点,我把你手拿出来了,第二次是凌晨五点,我又拿出来了,然后你踢了我一脚把我被子拽走,整个人趴上来摸我,直到刚才。”
“不可能。”他极力否认道:“你有证据吗?你没有,全凭你说,我不信。”
“你不信我们就再睡一晚,我录下来给你看。”周寒把裤腰整理好,只是大兄弟还很明显地屹立着,他看似礼貌实则带着一丝逗弄地问道:
“介意我先去一下洗手间吗?”
安音璇拿被子蒙着头生闷气,感觉到周寒下了床,他转念一想,自己不会也摸过安鋆吧?他真想把手剁了,几年没交男朋友已经这么欲求不满了?虽然周寒的肉体充满了本能的诱惑,但理智告诉他,这是他绝对不能恋爱的对象,他下决心,回国之后得找个人谈恋爱,炮-友也行,总之得有个人!
顶着一张黑脸下楼吃早饭,刚好碰上吃了一半的安鋆。
“哥,你昨晚睡哪了?”安鋆一点没有宿醉的疲态,一看就是夜里睡得不错,精神抖擞地坐在桌前。
安音璇睨他一眼,说道:“你别管。”
“……”这又哪招他了?
“对了,你前天晚上跟我一起睡的时候没怎么样吧?”
安鋆一头雾水,“什么没怎么样?你本来想怎么样?”
“算了,没事。”安音璇起身说道:“我去拿点水果。”
周寒在一旁似笑非笑地看着兄弟俩,尤其是哥哥一脸烦躁的样子。待安音璇一走,他便收敛了笑容,说道:“你在这里一直有跟进二级市场业务,人事已经评估了你的资料,回去之后你可以直接进项目组,而且你的第一个项目已经安排好了。”
安鋆放下刀叉,问道:“什么项目?”
“创联广告定向增发。”周寒喝了一口咖啡。
安鋆眯起了眼睛,创联广告这个名字他再熟悉不过,这是梁绪的广告公司,已于一年前上市,寒晟资本作为最大债权人,其所有的权益不言而喻。
周寒看着远处正在等煎蛋的安音璇,问道:“老朋友见面,作何感想?”
“他不是我朋友。”安鋆生硬道。
“那就好,我们一样。”
当安音璇回到燕城的时候,白雁岚的势头已是铺天盖地,第二首歌曲也席卷了所有华语榜单,接下来的几周,他以最傲人的成绩屠了榜,像是打电动结束时看到的最佳排名,都是一个人的名字,而成绩又是那么望尘莫及。
陈郡山在娱乐圈又创造了一个新的记录,以最短的时间让一个复出型歌手再度登上了顶峰。这不仅仅是白雁岚的个例成功,更是陈式造星梦工厂仍旧霸占着整个市场的证明。
在有警卫员把手的大院里,经过老槐树下,就能闻见浓郁的肉香,那是方青怡炖的清汤牛腩。
“青怡姐,你们又搬回这边住了,帮着收房的时候感觉我还挺亲切,什么都没变,真想把我家也收拾收拾,回来陪你们一起住。”梁绪在厨房给方青怡打下手,他厨艺退步了挺多,辰迦和辰彧从来都把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他已经很久没下过厨了。
“你也知道雁岚这个工作,住这比较合适。”方青怡笑着说。
很多知名艺人会住高级社区,也有很多会选择外交或者部队社区,都能保证日常生活不受骚扰。
“他也是苦尽甘来。”梁绪切了一把葱花撒进锅里,说道:“陆悦扬也住这了?”
在A国期间,他去探望过几次白雁岚,也知道陆悦扬和他的事情,但回来后这么明目张胆地住一起,他还是有些惊讶。
“雁岚自己的决定,我也不好多说,要不回头你问问?”方青怡拿手臂拱了拱梁绪,说道:“你们年轻人好交流。”
梁绪不喜欢陆悦扬,甚至可以说陆悦扬要是吃瘪了,他第一个鼓掌叫好。原来是前男友的现男友,现在是好朋友的准男友,就脱不开圈子了是吧。有时候他想,这些人的罗圈债真是理也理不清了,互相爱慕互相仇视互相背叛,却都困在里面不想出来。
几人落座,方青怡今天很高兴,举起香槟对儿子说道:“其实一开始你要回来,我是不同意的,我去的时候就做好了永远都不回来的准备。但我现在很庆幸跟你回到燕城,你变坚强了,变得让我更放心了,我真的为你骄傲。”
白雁岚揉揉鼻子说:“妈,你怎么突然这么正经,我都不习惯了。”
“还有悦扬,在L市你一直陪着雁岚,我很感谢你。但这与你们之间的情感不能划等号,等搞清楚自己想要什么再做决定。人不是为了互相伤害而相遇,我希望你们也是。”方青怡把酒一饮而尽。
白雁岚在桌子下拉住了陆悦扬的手,应了一声。
吃完饭两人陪梁绪去隔壁他家,那个房子很多年没人住过了,他突发奇想要过去看看。
“你妈今天终于把话说出来了,我看她憋了好久,不过她已经说得很委婉了。”陆悦扬牵着白雁岚的手慢悠悠地散步。
“你准备知难而退?”白雁岚故意问道:“那你只能搬出去了。”
“我不搬,你在哪,哪就是我的家。”
梁绪实在听不下去了,说道:“我还活着呢,能注意点儿吗?”
“你跟双胞胎秀恩爱的时候,也没在乎过我的死活啊。”白雁岚翻了个白眼。
梁绪故意挤兑道:“我那是正经交朋友,你俩是吗?回来之前还拍着胸脯告诉我只是朋友,现在都同居了,所以朋友变成了炮-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