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名为爱 完结+番外[古代架空]——BY:桃发子

作者:桃发子  录入:02-08

  父亲和母亲倒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安鋆趴在餐桌上像是睡着了,剩菜还没有收拾,一切与他去洗手间前一模一样。
  他想起了小时候拼搭过的一个手工房子模型,餐桌餐椅、沙发茶几,甚至连桌上的碗筷都与眼前的情景重叠了起来。他的父母、弟弟就是里面的模型小人,安详宁静。
  安音璇捂住嘴,甚至来不及哭出来,跑到了安鋆面前把他扶起来,用力拍打他面颊,喊着弟弟的名字。
  安鋆已经没有了意识,安音璇使出浑身力气把他拖到了床边,那里氧气会更充足,然后跑到父亲身边,从他兜里摸出了一部手机,拨打了急救电话。
  到了抢救室门口等待结果的时候,都没什么实感,他坐在走廊里思考,为什么会到今天这一步。
  家道中落以来,母亲是最淡定的一个,她没有跟父亲大吵大闹,也没有哭天喊地,坦然接受了没钱、欠债的事实。
  现在想起来这很不正常,母亲一辈子没受过苦,一直是被父亲精心呵护着,怎么可能接受离开大房子,卖掉豪车和珠宝,不做美容不去插花和茶道,被迫过上普通人生活。
  是母亲干的。
  姜咏倪不是在收拾新家,而是在布置坟墓。
  面对困境,父亲想着如何解决,而母亲想的却是如何解脱,即使用了最极端的方式。
  父亲没有抢救过来去世了,不管对这个社会有多少不甘,也都成为了过去式。母亲因为大脑缺氧导致记忆全无,认知也出现了问题,只还留着一口气在,但她现在也许幸福了。安鋆没什么大碍,只是心理上无法接受家破人亡的事实,变得少言寡语。
  安音璇不得不坚强起来,把母亲送进了疗养院,负担起弟弟的学费,还有一堆债务纠纷等着他解决。他开始白天打工,晚上学习歌唱技巧。
  这一次,他要用唯一的技能来让生活回归正轨。
  凭借不错的外貌,酒吧老板于哥聘请了他当驻唱,薪水也比打工要挣得多很多,不是没人打过他的主意,但于哥都替他挡了下来。
  十八岁生日的时候,于哥给他送上了一个不大的蛋糕,摸着他的头在耳边说道:“你长大了,以后都得靠自己了。”
  他知道那是于哥对他的温柔。
  从此以后,在他选择的道路上,是成是败都要靠自己了。
  后来他认识了梁绪,再后来认识了周寒,签了星云,与肖权、与陈郡山周旋,一路摸爬滚打,才登上了今天的位置。
  就算是他最爱的陆悦扬,也不能撼动他到手的一切,因为他为此付出了太多太多,忍常人所不能忍,受常人所不能受,他无法半途而废。
  在这张宽大的延展型餐桌上,一只锅两个碗已经空空如也,周寒做的面条被吃得一根不剩。
  安音璇的故事讲完了,周寒仿佛看到了他二十多年来的心酸与委屈,久久不能平静,想说些什么又觉太过轻浮与苍白。他心中有深深的沟壑横在那里,不论时间过去多久,都无法被填补,自己的只言片语又怎能安慰到他。
  周寒感到心疼又无力,明白了安音璇为何从来都只穿素色来收敛表面的媚态;明白了他为何孤注一掷地护着安鋆;明白了他为何一定要救白雁岚。
  莱昂纳德科恩说:万物皆有裂痕,那是光照进来的地方。周寒只是庆幸眼前这副瘦弱的身躯却蕴藏着无比坚韧的灵魂,让他在深陷绝望的泥沼时还能一步步地爬出来。
  “我看见白雁岚倒在地上的样子,仿佛看见了我爸我妈还有安鋆。”安音璇抬头注视着周寒,说道:“你知道目睹濒死的人是什么感觉吗?是安静,非常非常的安静,安静到会出现耳鸣。”
  周寒给他拿了一瓶矿泉水,拧开盖子送到面前,说道:“我没想到你身上发生过这么多事,雁岚给你添麻烦了。”
  他拿起水瓶,摇摇头道:“你可能都不会信,我真的希望他能被抢救过来,不管我们之间曾有多少过节,但我依然愿他好好活着,也只有活着才能体会喜怒哀乐。”
  “我信,你救了你的母亲你的弟弟,现在救了雁岚,这都是不容置疑的事实,没人可以因此而责备你,你做了正确的事,有人也因此而获得了生命。”周寒宽厚的掌心抚上了他的手背,把热度传给了他。
  他没有挣脱,苦笑道:“只有你对我说了谢谢。”
  “有朝一日,我想雁岚会感谢你。”周寒认真道。
  安音璇没再说话,他知道周寒这是在安慰他,白雁岚只会更恨自己也更恨他,那就都交给时间吧。周寒说得对,有朝一日,意思就是将来会有那么一天的。
  傍晚,四九城区,一处四合院内。
  几个人从第一进陆续走了进来,为首的是一位身形高大、气度非凡的中年人,大概不惑之年,穿着笔挺合身的西装,戴着一副金属框眼镜。
  身旁是一个与中年人极其相似的青年男人,头发略长,在后面抓起一撮,脸上带着放浪不羁的笑容,修身的运动套装更显年轻,也就三十多岁。
  再往后是一个女孩,个子不高但身材曲线很好,奶茶色大波浪搭配红唇,与艳丽妆容形成对比的是一身黑色紧身背心和破洞烟管裤,相当藐视燕城寒冬腊月的温度。
  他们有个共同的特点,就是眉宇间的气质与陆悦扬一模一样,不用亲子鉴定就知道是一家人,而且气场相当强大,威慑力十足,总感觉他们是用鼻孔看人。
  帮佣在地上摆好了拖鞋,说道:“悦扬醒了之后就把自己锁在屋里,一天了,不吃不喝。”
  三人都没有换鞋,径直走向二层陆悦扬的房间,中年人晃了下门把手没动静,也没喊一句,退开半米给女孩让出了空间来。只见女孩从走廊尽头的高尔夫球包里抽出了一根5号木杆,双手执杆甩了半圈,然后挥向了门把手,随着一声脆响,整个锁头就掉了下来,她一脚就把门踹开了。
  陆悦扬扯着嗓子喊:“陆恕珩、陆紫冶、陆悦音!你们不要欺人太甚!”


第46章
  陆恕珩,这个名字经常出现在新闻播报里,只要是看电视的东华国人都认识他。然而任凭他如何强势霸道、雄韬伟略,周遭还是有一群污点围绕着他,比如他的弟弟陆紫冶,再比如他的双胞胎儿女陆悦扬和陆悦音,没一个让他省心的。
  “你从现在开始,给我呆在家里一步不许踏出家门,你爱吃饭就吃,不爱吃就饿着。我只说一遍,呆在家里,干什么都行。”
  “干我小妈行吗?”陆悦扬从沙发上站起来,一脸挑衅。
  陆悦音不声不响走到他面前,上来就是一记重拳打在他的腹部,他弯腰弓背,胃里翻江倒海差点没吐出来。
  “你对爸尊重一点。”陆悦音拍拍他的肩,虽然身高只到哥哥胸前,但打得他弯了腰,自然就不用仰视他说话了。
  陆悦扬捂着胃怒道:“你忘了以前他是怎么对咱俩的了?你还有没有骨气,你现在就是他的帮凶,他说什么你都听,他是给你吃迷魂药了?”
  陆悦音捏着哥哥的下巴“啧”了一声,说道:“你真没用,这是被谁打的?”
  “我是为爱情受的伤,我光荣。”
  陆悦音翻了个白眼,抬脚轻轻踢在他的膝窝,陆悦扬随即跪倒在了地上。
  陆父慢慢踱步到沙发前坐下,优雅又不失威严地说道:“我会跟秦映川打招呼,从现在开始停止你一切演艺活动,至于什么时候可以恢复,那要看周江临跟我谈的结果。”
  “这件事怨我吗?凭什么要叫停我的工作?”陆悦扬倒不觉得跪着有什么不妥,还嘴硬道:“说到底都是因为你,要不是有人想报复你才拿我开刀,那也不会曝光我照片,我就不会宣布订婚,白雁岚就不会自杀!你现在以救世主的姿态出现,早干嘛去了!早你怎么不把对头铲除干净,自己的失误拿你儿子当谈判筹码,你可真下得了手!”
  “你订婚了?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一直没说话的小叔陆紫冶问道,他躬身在陆恕珩斜后边一手托腮趴在沙发背上,相貌相似气质却天差地别。
  陆悦扬瞥了他一眼,心道你除了呲妞儿什么都不走心,我明明在家说过,你们一个个都不当回事也不来参加,当我是个屁。
  陆父不疾不徐地说道:“你说的有哪些是冤枉你的,有哪些是我逼你做的?”
  “你就是始作俑者!”
  “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报复我拿你开刀?他盯了我几年都没有找到的把柄在你身上轻轻松松就出现了,是因为你是我身上唯一的破绽。你做什么、跟哪个小明星上床我不管,不光被人曝了光,还差点出了人命,你最好想清楚再跟我说。”陆恕珩不屑于和他争辩,说道:“我在收拾你惹的祸,既然你自己解决不了,那你就按我说的做。”
  陆悦扬冷笑一声说道:“爸,我的死活跟你有关吗?你不就生气我亲小妈那张照片吗!我告诉你,我还有呢,你要不要看?”
  陆恕珩始终面无表情,他西服的每一片剪裁都恰到好处,无论是长短还是肥瘦,伟岸宽厚的肩膀让他显得更庄重,声音浑厚而有磁性,“你给我把那些照片妥善保管,我要是再看见流出来一张,我保证你再也别想复工,或者说再也别想出这个门,死也死在家里。”
  正说着,“咣啷”一声响,门被踢开了,由于力度太大,来回震了好几次。
  “陆恕珩!你什么意思!”一个俊秀青年突然出现在门口,怒道:“你说我有什么照片?!我就这一张,是当时悦扬对着镜头故意恶作剧留下的,场里一万多人看球,什么叫那些照片?!哪些照片?你把话给我说清楚!”
  陆家人:“……”
  “小妈,你怎么回来了?”陆悦扬先反应过来。
  “谁是你小妈,我是你爷爷。”那青年虽然相貌英俊,但看上去脾气不太好,说道:“我刚倒班回来,你姘头情况稳定了,人也醒了。”
  “你怎么知道?”
  “我早上给他洗的胃。”
  陆悦扬知道小妈虽然是帝都医院急诊部的大夫,但没想到这次居然歪打正着,他确认道:“是你把雁岚抢救回来的?那安音璇怎么样了?”
  “应该还好。”
  这个青年长相属于阳光积极型,与长相不符的是表情,一副不好相处的欠揍模样。这就是陆悦扬的小妈——夏夜;也是白雁岚的主治医生——夏医生。
  这世上就有这么巧的事。
  夏夜穿着白衬衫黑色休闲裤,脚上踩着一双帆布鞋从陆悦扬面前走过,双手抱臂歪着脑袋俯视陆恕珩,说道:“你对我有意见?”
  陆恕珩看向前方:“没有。”
  “没事儿,有意见你就提,别藏着掖着好像我不让你说话似的。”
  陆恕珩是不信他这套歪理的,引诱你提意见,如果真提了你就上当了,他有十句百句话等着怼你,太不利于家庭和谐。
  “真没有。”陆恕珩确定一定以及肯定。
  夏夜一屁股坐在了他旁边,问道:“你们仨在这还有事儿吗?”
  “还真有我们没见过的照片吗?你别一个人独占啊,拿出来让大家也欣赏一下。”陆紫冶冲陆悦音递了个眼色,问道:“我说得对吧?”
  陆悦音从兜里掏出一包烟,点了一颗,说道:“拿不出来等同于没有,我看你也就是过过嘴瘾,怂包。”
  陆悦扬不服气道:“我真有,就在……”
  “再说废话就都跪着。”陆恕珩及时制止了这种毫无意义的争辩,因为他看见夏夜的脸都快绿了,分分钟要发火的节奏,他问夏夜:“你是有什么事要跟我说?”
  “不是你,是悦扬。”夏夜解释道:“跟白雁岚有关。”
  夏夜的意思很明确,不想让其他人在场,陆恕珩便留给他们独处的空间。他起身弯腰,一手轻抚夏夜耳侧,低头在耳边说道:“那我们先出去,需要的时候叫我。”然后在额头印上一吻。
  陆紫冶和陆悦音也遗憾地跟了出去,本想再套一下陆悦扬这个傻子的话,临出门被夏夜叫住:“悦音,把烟留下,姑娘家家抽什么烟!”
  陆悦音无奈地从兜里掏出烟和火机,抛了出去,夏夜一下接住。
  等屋里只剩下他和陆悦扬的时候,才点了一颗深吸一口,爽了。对于烟民来说,最煎熬的就是没烟抽也就罢了,还闻别人二手烟。
  夏夜抬起一脚踩在了陆悦扬的肩膀上,问道:“你还有什么我的照片?”
  “没了,真没有,我逞能的。”陆悦扬赶紧撇清自己,说道:“咱俩又没真干过什么,我那会儿年轻不懂事,我现在就当你是我小妈,不是,我继父。”
  夏夜脚上用了点力道,说道:“给你爷爷我系鞋带。”
  陆悦扬二话不说就开始重新绑蝴蝶结,还顺道掸了掸鞋面上的灰。
  “安音璇到底怎么样了?你能不能帮我求求我爸帮帮他,我怕周家会往死里整他。”
  “那天应该是没什么事,后来被人带走了。我在路上听你爸秘书说了情况,他能把你拉出来已经尽力了,有些事你要自己解决。如果一个人扁桃体发炎导致了高烧,那想治疗高烧必须先用消炎药把扁桃体治好,治标先治本,白雁岚的事情同理,如果他好了,周家就不会为难安音璇。”
  夏夜把脚拿下来,踩舒服了,说道:“白雁岚送来的时候就吊着一口气了,脉搏很微弱,进来之后先洗了胃。我发现他可能有严重的暴食和厌食症,他两指骨上有抠喉的痕迹,胃里也没什么东西。这些你都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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