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从温世仑和周月兰眼睛里看见了心虚和慌张,虽然周月兰立即掩饰过去了,但还是没能逃脱温琅的眼睛。
他只是试探一下,没想到这两人竟然真的应证了他的猜想。
温琅和游景殊把当初温家的下人都查了个遍,并没有找到那位传说中爬床的丫鬟,也就是温琅的生母。
买卖人口需要文书,主人家手里也会捏着下人的卖身契,可温琅并没有查到符合条件的人。
他重新推算了时间,发现他娘怀他的时候,温世仑应该还在老家,这也就是说,他的生母要么是温世仑在老家时候伺候他的丫鬟,要么就是温世仑的发妻。
温琅更加偏向于后者,只是时间过去太久,这件事并不好查,温世仑的老家后来遭过洪水,那里原本的村民存活下来的早就流散到各地。
他现在不过是小小的试探了一下,温世仑就露出了马脚,看来他的猜测是对的,只要顺着这条线查,一定能搞清楚当年的真相。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你这个孽畜居然诅咒你母亲!”温世仑慌乱之后对着温琅破口大骂。
温琅气定神闲,眼神幽深渊邈,“人在做天在看,我是不是胡说八道,你自己心里清楚。”
周月兰也慌了,难道当年的事情,温琅知道了?不可能,那件事她做得很隐蔽,那些知情人也被她处理干净了,就连温世仑都不知道,温琅更不可能知道。
一定是温琅瞎说的。
温世仑恼羞成怒,指着温琅说:“你别和我扯那些没用的,我今天是来找你兴师问罪的,你为什么要对你弟弟见死不救?你怎么这么恶毒?”
店里的人纷纷往这边看,一天看两场好戏,温老板的日子过得可真精彩。
“我那天也看见温家小姐去找温老板了,温老板当时和他夫君一起回家呢。”
“诶?温家小姐真去找温老板求救了?”
“要我说,温老板又不是神仙,找他有什么用,不如去找官府的人。”
“话可不能这么说,温老板大小是个伯爷,项家哪敢得罪他,那温程辉年纪那么小就遭了这种罪,以后怎么活哦。”
温世仑和周月兰听见周围人的议论声,正准备加把火从温琅身上刮下一层皮弥补温程辉,就听见温琅笑了一声。
“你们家人可真好笑,与其来找我兴师问罪,倒不如去找温娉婷比较实际,她作为温程辉的亲姐姐都不在乎自己弟弟的死活,我一个同父异母的外人哪好插手。”
“你这话什么意思?你这个畜生,到这时候了,还想栽赃陷害你妹妹!”温世仑听得迷糊,但他是听出温琅在说温娉婷的坏话。
温琅勾了勾唇角,说:“那天温娉婷的确来找我和景殊了,不过她不是来找我们救温程辉的,而是来找景殊倾诉心声的,那附近应该有人听见了,她说她很后悔,每天都在想游景殊,还到处和人说我抢了她的未婚夫,我也真是奇了怪了,我还站在那儿呢,她就敢当着我的面挑拨离间,勾-引我男人。”
“这么不要脸的做派,真是一脉相承呢。”温琅笑吟吟的看着周月兰,笑意未到达眼底,看得周月兰心惊。
“不可能!你别胡说八道,毁坏你妹妹的名节!”温世仑越发觉得温琅心思歹毒,一点也不像他,更不像温琅的生母,那个温柔小意的女人。
温琅冷哼一声道:“她自己都不在乎自己的名节,敢当街拦住我和景殊,往我男人怀里扑,我没打她就不错了。”
周月兰自己的女儿,她很清楚,因为温世仑被革职,家里的日子越发难过,他父亲那边有一位门生想要求娶温娉婷,对方家里虽然算不得高门大户,但家境也是不错,就他们家现在的情况而言,已经是高攀,对方早就对温娉婷有意,只是放在以前温娉婷应该瞧不上对方。
因为那人长得不仅矮,还有点龅牙,算不得多丑但着实不好看。
周月兰为自己女儿挑选丈夫,更加看重出身,何况这人真心喜欢温娉婷,也算是有才学,为人忠厚老实,以后温娉婷嫁过去,再好拿捏不过,而且若是错过了这门亲事,后面的只会更差。
于是周月兰便有意定下这门亲事,温娉婷却不愿意,她见过一次那人,回来后死活不愿意嫁,周月兰却是逼着她嫁,说以后有她谢自己的时候,脸长得再好看也不能当饭吃,更何况过日子看久了都那样。
温娉婷现在是破罐子破摔,病急乱投医,曾经的游景殊现在已然变成了她心中的白月光,朱砂痣,越是得不到的东西越想得到,才会想出这么愚蠢的招数。
但是周月兰不能认,一旦认下,那她看好的这桩亲事也会吹。
“琅哥儿,当初的事情不关你父亲和妹妹的事,是我做的,你要恨就恨我吧,你妹妹还未嫁人,你但凡有什么都冲着我来吧,我不敢祈求你原谅,可娉婷好歹和你流着同样的血,你就心疼心疼她吧。”
周月兰用手帕抹了起了眼泪,这一出颠倒黑白,可真是让温琅叹为观止,把他所说的全部事实都变成了自己为了报仇,刻意毁坏温娉婷的名声。
“我的确应该恨你,杀人偿命,我生母的事情,还要找你讨个说法呢。”温琅目光沉静,并未被周月兰激怒,周月兰反而因为他的话,陷入了恐慌。
他知道了!他要找我偿命!
“你在说什么胡话?你生母生下你之后,缠绵病榻才去世的,要说也是被你克死的,管你母亲什么事?!”温世仑听见温琅如此诋毁自己的妻子,气愤的说道。
温琅轻轻一笑,眼底满是讽刺,他注视着周月兰,视线如同能将人的内心看穿,“是吗?”
第118章
温琅和周月兰夫妻二人的对话,让在座的人听得目瞪口呆,好大一出戏啊。
周月兰心里慌张极了,但面上还在努力保持镇定,最后离开的时候,周月兰还要哭哭啼啼的装作自己被温琅冤枉,受了好大的委屈似的。
一天之内连续两次有人来闹事,妨碍了客人们进餐,温琅率先提出赔偿,客人们都夸温琅大方,却不知道温琅已经在暗地里把这一切都算到了温家的头上,迟早要让他们还回来。
因为心虚周月兰没再怂恿温世仑去找温琅的麻烦,回到家里将温世仑支开后,周月兰便沉着脸去找了温娉婷,抬手就是一巴掌。
温娉婷被她娘扇懵了,一旁的丫鬟们也吓得不轻,周月兰眼神一凝,将下人挥退,方才咬牙切齿的指着温娉婷说:“那可是你亲弟弟,你就是这样对他的?以后咱们还得靠你弟弟,你知不知道?现如今,你为了自己的私利,害了你弟弟,我看以后你嫁出去,谁给你撑腰。”
“娘,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温娉婷浑身颤抖,捂着自己的脸,眼神闪躲。
“别在我这儿装,你是从我肚子里爬出来的,我能不知道你的性子?你就那么喜欢那个游景殊?他现在的一切都是靠着温琅,除了一张脸什么都没有,更何况他爹身上还背着一个贪污受贿的罪名,他们家三代都不得参加科举,就算他对你有意,你嫁过去,能讨到什么好?还是说你觉得他会把温琅这个金娃娃休了,把你扶正?”
周月兰的每一句话都戳在温娉婷的心上,她瞳孔闪烁结结巴巴的说:“可是……可是我就是喜欢他啊!”
“你真有那么喜欢他,当初你怎么不说?当初要不是为你着想,我会让温琅替你嫁过去吗?又怎么会背上骂名?”周月兰恨铁不成钢。
温娉婷懵了,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了,她的确是喜欢游景殊,可让她跟着游景殊去吃苦,她不愿意。
周月兰见她眼神发直,趁机抓住她的手劝她:“你听娘的,娘怎么会害你,这次给你选的夫婿,就算你现在不理解,等以后你就明白了。现在你弟弟出了事,娘只能靠你了,你必须嫁过去,我替你瞒下你弟弟的事情。”
这一席话让温娉婷浑身发颤,对,不能让她爹知道是她为了一己私欲害了她弟弟,她爹要是知道了会打死她的。
精神恍惚的温娉婷最终缓缓点下头,“我嫁。”
“娘的好孩子,你记住,娘都是为了你好。”周月兰抱住温娉婷,像是在说一句咒语一般,不停重复着,直到刻进温娉婷的脑子里,让她深信不疑。
……
新年悄无声息的来到,温琅揉了揉眉心,将账本放下,果然一到过年的时候,就格外的忙碌。
等他回到府上,听下人说,今天中午宫里来人,送来了请帖,说是新春宴的邀请函。
温琅打开请帖看了看,这可真是令人头疼,大过年的去和皇帝吃年夜饭,无异于是和上司一起吃饭,肯定会吃得胃疼。
“可以偕同家属啊,你跟我去?”温琅将请帖递到游景殊面前。
游明远和宋绫婉不方便露面,温琅觉得这种宴席应该也没有什么吃头,还得小心翼翼,注意别说错话。
这种苦差事,还是他们两口子去吧。
“好。”游景殊应下。
“你以前应该经常参加吧?”温琅往游景殊怀里一靠,问道。
“嗯,宴会上陛下会出考题,能够答上来,或者答得不错的,会有奖赏。”游景殊回忆起往年的宴席,好像有几年他都拔得头筹,后来觉得没意思,便只看看,很少参与。
“这过年也不让人安宁。”温琅认为吃饭的时候,就应该专心吃,这是对食物的尊重,一边答题一边吃东西,真的会吃到不消化吧。
听见温琅抱怨的话,游景殊轻笑道:“陛下应该不会点你,你安心吃东西就好。”
温琅猛地坐起来,赶紧捂住他的嘴说:“别别别,别立这种flag。”
“什么意思?”游景殊时不时就能从温琅的口中听见一些奇异的词汇,以前他还会在心里探究一下,不过现在已经习以为常,没有以前那种很想知道的**,等温琅想告诉他的时候,自然会告诉他。
温琅给他解释了一下,游景殊点点头,“原来是这个意思。”
“所以,你千万别说什么,等我打完这一仗,就回去娶你之类的话,这是死亡flag!”温琅叮嘱道。
游景殊轻笑一声,眉眼含笑的说:“不会说,你忘了?我早就娶到你了。”
“对哦,哈哈哈哈……”温琅挠了挠后脑勺,笑倒在游景殊的怀里。
游景殊无奈又纵容的捏了捏温琅的耳朵,说:“现在暂时还不能回去,再等等,我们就可以回家了。”
温琅听懂了他的言下之意,现在平城风云变幻,大安朝内忧外患,游景殊早就被卷入其中,自然无法独善其身,他们得等到一切归于平静,才能够回去临溪村,继续过他们闲云野鹤的日子。
“好。”温琅握住他的手,无声的告诉他,有我陪在你身边。
游景殊牵起唇角,在温琅的唇角亲了一下,温琅抱住他的脖子,将他的头往下压。
游景殊顺势将温琅抱起来,温琅现在有一米八二,体重自然也轻不到哪儿去,可游景殊还是轻松将他抱起来,亲吻他的动作没停,气定神闲地往床边走去。
……
温琅和游景殊在皇宫里遇见安胤恒时,安胤恒难得身着皇子服饰,敛去平日里嬉笑的做派,往那里一站,当真是龙章凤姿。
过往不少人和安胤恒行礼打招呼,安胤恒都很淡然的回应,这时候温琅才难得从他身上看到独属于皇子的风范。
“他真的是皇子诶。”温琅感慨道。
游景殊明白他的意思,说:“胤恒平日里很随性,关键时候该有的样子还是会有。”
“我懂,就是说他关键时候不会掉链子是吧?”温琅的话音刚落,就看见安胤恒向他们走过来。
“你们俩看着我说我什么坏话呢?”安胤恒走过来和他们说话时,身上那股疏离的气息,顿时消散不少。
温琅眉眼弯弯,道:“没有啊,我们俩在一起的时候,很少谈论别人。”
安胤恒猝不及防被酸了一下,他搓了搓自己的鸡皮疙瘩。
“没见过你这么肉麻的哥儿。”
温琅不以为意的说:“现在长见识了吧?”
他左右看了看,问安胤恒,“怎么没有看见析觉?”
“他稍晚点会和他祖父一起过来。”安胤恒解释道。
孟析觉的祖父是济国公,当年太|祖打天下的时候,就是靠的孟家的财力支持,后来大安朝有过一次大规模的饥荒,又是孟家出手相助,所以封了孟家济国公,孟家祖祖辈辈都是皇商,没有任何人能够撼动他们家的位置,当然这也和孟家每年为充盈国库做出的巨大贡献,脱不开关系。
孟析觉是孟家的嫡子,他自幼聪慧,深受他祖父的喜爱,连他父亲都越不过他去,而下一任济国公的位置,也将传给他。
所以游景殊才说安胤恒和孟析觉很难在一起,几乎是没可能的事情。
“五弟,你在这儿做什么?”
安胤恒闻声转过头去,“三哥,我和景殊他们夫夫俩说话呢。”
来人正是三皇子安胤元,安胤元走过来和游景殊二人打了招呼,目光不由在温琅身上多停留了一会儿,似乎很惊诧于温琅一个哥儿能长成这样。
温琅淡定的任由他打量,游景殊却不高兴地上前一步,用自己的身体挡住温琅,安胤元反应过来自己的行为不妥,赶忙收回视线,“抱歉,我只是觉着,伯爷似乎习过武?”
“三皇子殿下好眼力,跟着夫君学了点皮毛,权当强身健体。”温琅微微一笑,将游景殊拉出来当挡箭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