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景殊敛了敛唇,沉默一会儿,“总之你别出声。”
“哦。”温琅和他对视一会儿,没看出什么,只能愣愣的答应下来。
真是奇怪。
温琅转过头时,忽然瞥见游景殊白皙莹润的耳朵染着薄红。
电光火石间,温琅恍然大悟。
大概是他喊得太浪了,游景殊害羞了。
他低下头努力憋住笑意,到底是十八岁的孩子,好纯情哦。
这次温琅努力憋住了声音,游景殊替他捏了一会儿肩膀,起身去看学生练的字。
“你的腿怎么样了?”温琅见他在屋里走来走去,出声问道。
“再过些日子就可以正常行走了。”游景殊没有练习到走路看起来完全和常人无异,是不会轻易在外面行走的。
他的自尊心强,不允许自己狼狈的一面,让旁人看见。
温琅点点头,他给游景殊喝的灵泉量很少,而且都是稀释过的,毕竟游景殊突然恢复到与常人无异,会很可疑,不如慢慢来,这样既有利于游景殊身体慢慢恢复,又好给别人一个解释。
两人洗漱之后,躺到床上,温琅以为自己这么疲惫会肯定会一沾枕头就睡着,但奇怪的是他居然睡不着。
“景殊,我们来聊个五文钱的吧。”温琅自己睡不着就开始骚扰游景殊。
游景殊暂时也还没有睡意,“嗯?”
“你想聊什么?”
温琅想了想,突然凑到游景殊旁边,两人靠得很近,呼吸交汇,不分彼此。
游景殊的身体一僵,正要挪动身体,就听见温琅悄悄问道:“我听说有钱人家的少爷到了一定年纪,家里人都会给安排通房,教他们那方面的事情。”
“你有没有啊?”
第34章
一阵诡异的沉默后,温琅以为游景殊不会回答了,游景殊却开了口,“没有。”
“为什么没有?”温琅记得自己还是傻子的时候,撞见过他同父异母的弟弟温程辉和丫鬟在书房胡来。
温程辉十三岁时就通了人事,那说明他上一世从电视剧看到的少爷有通房丫鬟在大安朝也同样适用。
游景殊现如今已经十八,虽然在温琅看来刚成年,但在大安朝却是可以当爹的年纪。
“我家没有纳妾的习惯。”游景殊平淡的解释道。
“我记得你还有一个祖母,她没有往你房里塞人吗?”温琅记得游景殊的祖母是个强势的女人,就算他在温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偶尔也能听见那位老太太的事迹。
提到祖母,游景殊不悦的蹙起眉头,“有,被我扔出去了。”
温琅有些意外的瞪圆眼睛,好奇的凑到游景殊面前说:“看不出来啊,我以为你是那种对长辈非常孝顺的孩子。”
满皇都对游景殊的评价都是“端方君子,温润如玉”,这样的评价也注定游景殊没什么棱角,虽然现在的游景殊浑身都是刺儿,但温琅以为这是游景殊突逢巨变,才改了性子。
“孝顺不等于言听计从。”游景殊蹙了蹙眉说。
温琅见他一脸厌恶,忍俊不禁,抬手按了按他的眉心,替他将眉心的小山丘抚平,“真棒,我就喜欢你这样有自己想法的少年。”
骤然听见温琅说这话,游景殊心头一跳,耳朵爬上滚烫的温度。
什么喜欢不喜欢,把这种话挂在嘴上也不知羞。
游景殊突然一个翻身,背对着温琅将被子拉上,“睡吧。”
他突然起来的动作让温琅愣了愣,“哦。”
温琅打了个哈欠,来了睡意,他替游景殊掖了掖被子,挪回到自己的枕头上,“晚安。”
他的瞌睡来得快,睡着得也快,没一会儿游景殊就听见静谧的夜里,响起均匀的呼吸声。
游景殊看着伸手不见五指的夜色,薄唇开合,轻声道:“晚安。”
……
温琅开了铺子后,游景玥,方柳儿,黎乐都在他的店里工作,虽然有有活计要做,但温琅并没有让游景玥放松对方柳儿和黎乐的教学。
“以后我肯定要开分店,好好学习,指望着你们给我做店长呢。”温琅话音刚落,三人齐刷刷瞪圆了眼睛看着他。
游景玥还好,毕竟温琅是他嫂子,而且他以前在皇都,有钱人家的哥儿成婚后,嫁妆里一般都会有铺面,需要自己打理,当店长而已也没什么。
可方柳儿和黎乐就不一样了,他们以前大字不识一个,以为自己只有等着嫁人,现在温琅却告诉他们,你们不仅可以挣钱,还可以挣大钱,以后还能管铺子。
这对他们来说简直是做梦。
“真……真的吗?”方柳儿难以置信,结结巴巴的问道。
黎乐在一旁也一脸期待的望着温琅,他家里对他不错,可家里大部分钱也拿给大哥娶妻了,嫂子管钱比较严,自从她嫁过来之后,黎乐的日子也逐渐开始艰难起来,黎乐也明白,嫂子终究是要为自己以后的孩子着想,他一个以后要嫁出去的哥儿能少用一点是一点。
他一开始跟着方柳儿一起在游景玥这里识字,也没当一回事,只当多认识一个朋友,一起玩,直到现在他才突然有了一种迫切的念头,他要识字,他要挣钱,他要做像温琅那样的哥儿。
“当然是真的,所以你们要好好学习,不要以为我们关系近就懒惰,到时候我会统一考核,你们能力不过关我可不会用。”温琅先把丑话说在前面,两人听了像是小狗崽一样,黑碌碌的眼睛认真的盯着温琅。
“好的,琅哥,我们一定会努力的!”两人齐齐保证道。
“那我就拭目以待了。”温琅笑了笑说。
生意走上正轨后,温琅叫人来搭了一个窑,用来烤面包蛋糕。
“老板,这个红红的是什么果子?我怎么没吃过?怪爽口的。”一个妇人带着她家姑娘在店里吃着冰粉,指着冰粉里红色的水果问道。
温琅脸上挂着职业微笑,道:“那叫西瓜,是一种清热解暑的水果。”
“我最近正好有点上火,吃着心里那叫一个舒坦,老板,你这西瓜单卖吗?”妇人一听清热解暑,岂不是正和她意。
“这西瓜的种子是我偶然从海商那里得到的,种点自家吃,我看大娘您是老顾客,正好后面井里冰着一个西瓜,你要是喜欢就带回去。”温琅这话说得妇人心里一阵舒坦,高高兴兴的付了钱,提着西瓜牵着孩子回家去了。
“这西瓜虽然清热解暑,但吃多了容易拉肚子,切记不要贪食。”温琅送人出门前叮嘱道。
“好,我记着了。”大娘心想这温记的老板可真是个好人,店里的吃食也好吃,下次一定要带家里的亲戚来吃。
妇人提着一个大西瓜从温琅店里走出去,不少好奇的客人没见过,上前来询问温琅,那妇人提的是什么,听温琅一说,吃过冰粉的顾客都纷纷想起西瓜那清爽可口的味道。
“老板,那西瓜还有吗?我也想要。”
“对对对,还有我。”
“我也要一个。”
温琅买了十个之后,见还有不少人想要,赶忙说:“抱歉,没想到今天这么多人想买西瓜,实在是没了,剩下的都要给店里用。”
没买到的人,心痒极了,“老板,我明儿来买行吗?”
“西瓜都是我自家种的,店里还需要,卖不了太多。”温琅话音刚落,众人纷纷露出丧气的神情,温琅见状一脸纠结的说:“哎,既然大家喜欢,我努力匀一匀,一天顶多二十个,先来先得。”
“好!温老板你可真是太好了!”
“我明天一早就来买,温老板你记得一定要给我留一个啊!”
“没听见温老板说先来先得吗?留什么留,各凭本事。”
送走一批客人,温琅的唇角露出笑意,一旁的游景玥见了,有些好奇的问:“西瓜你不是种了很多吗?而且那东西长得也快,你干嘛说没有啊?”
“物以稀为贵,抢着买才有意思。”温琅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拍拍游景玥的肩头说:“好好学着吧。”
游景玥看着温琅脸上的笑意,抖了抖,突然有点为他大哥担心。
温琅趁机推出了西瓜汁,西瓜冰沙,炎炎夏日来一杯别提有多舒爽。
忙碌了一天,温琅和游景玥坐着马车回去,这马车平日里拉货比拉人多,赶马车的是他店里的伙计,每天把温琅二人送回去后,又赶着马车回店里休息。
“游家这下可真是发达了,游家老大夫郎也是有本事,自己在镇上开了店,我今儿从那路过,生意好得不行呢。”
“我也看见了,怕是日进斗金哦。”
“有本事又怎么样,还不是嫁了个废人,后半生都跟一个废人一起生活,指不定那方面也不行呢,年纪轻轻就守活寡,也是可怜。”
“话也不能这么说,我看他们夫夫俩感情挺好的。”
“好什么好啊,一个天天在村里教书,一个天天在镇上抛头露面,那游家夫郎是个能说会道的,生意又做得好,想勾搭什么样的人,勾搭不到啊,城里的达官贵人可多得去了,那会真守着一个残废。”
“别说,我听说游家夫郎铺子开张那天,去了好多有头有脸的人物,那游家夫郎也真是有本事,竟然能认识这么些达官贵人。”
“谁知道是怎么认识的,成天在外面抛头露面,会是什么正经人,更何况家里还有个残废。”
几个妇人说着露出鄙夷的眼神,脸上还带着意味深长的笑。
突然一辆马车停在了几人面前,帷裳被掀开,露出温琅的脸,“几位婶子吃过饭了?在这聊天呢?”
妇人们脸上的笑容一僵,也不知道温琅听到了多少。
“啊……是呀,琅哥儿从镇上回来吗?”其中一个妇人干巴巴的回应道。
“是啊,刚从镇上回来,正要回家,见几位婶子眼睛红得厉害,过来看看。”温琅笑吟吟的说道。
几人怔了怔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直到温琅的马车离开,她们才反应过来,温琅是在说她们眼红他,嫉妒心切。
她们涨红了脸,指着温琅的马车气得直哆嗦。
“她们嘴也太碎了,真想下去一人给她们一巴掌。”游景玥气呼呼的说道。
温琅倒是不恼,气定神闲的说:“她们也就能逞点嘴上之快,还不是只能看着我们吃香的喝辣的。”
游景玥听他这么一说,心里舒服了一点,“说得也是,她们就是嫉妒。”
吃晚饭的时候,游景玥一时嘴快,说了今天的事情,当然他没细说,只说今天他们回来的时候,听见有几个妇人一起说温琅和他大哥的坏话,被温琅说了一句,堵得哑口无言。
他不细说,游景殊也想得到那些嘴碎的妇人会说什么,那些话他其实也听见过,虽然那些人刻意背着他说,但说的人多,也被他撞见过好几次。
游景殊的眼神暗了暗,晚上和温琅说了声抱歉,温琅并不在意的说:“这有什么可抱歉的,都是胡乱的猜忌,当不得真。”
说到这里,温琅笑了笑,将发绳解开梳了梳,说:“不过有一件事,你还是快点好。”
“嗯?”游景殊不解的看向他。
“快点找到喜欢的姑娘,赶紧娶回家,一两年还好,要是三年无所出,那些人不说你不行就该说我不行了。”温琅想起今天那些人的闲言碎语,心想估计都用不到三年就该有人开始说他们俩的闲话了。
游景殊闻言僵了僵,莫名的有点心情不好。
……
“那个游家夫郎真是品性不好,还是皇都来的,竟然对长辈没有半点尊敬,当着我们几个的面就下我们的脸呢。”
“老娘几十岁的人,竟然被一个毛头小子指责,什么玩意儿,再会挣钱又如何,这样不敬长辈的哥儿,正经人家哪会瞧得上。”
“可别说,人家游家可把那琅哥儿当宝贝一样供着呢。”
“能不当宝贝吗,又会挣钱,又不嫌弃他们家老大是个残废,要真休了,谁家愿意把姑娘哥儿嫁给一个残废。”
因着温琅把那几个妇人说得面红耳赤,她们气不过,也开始在村子里败坏起温琅和游景殊家的名声。
说得最厉害的就是村里有名的长舌妇,赵春花。
但凡有人帮着温琅和游景殊说几句话,她就会唾沫横飞的说对方是不是得了温琅什么好处,活像是温琅和游家和她家有什么深仇大恨。
“春花你可少说几句话吧,你家虎子以后娶了媳妇生了孩子,不也要指望着在游先生那里念书吗,你把人得罪狠了有什么好处。”
“就是,游先生虽然腿脚不方便,可教书教得好啊。”
“我看琅哥儿也是个好的,不像是那种会在外面胡来的。”
“是啊,每次遇见琅哥儿,他逢人便是三分笑,看着就招人喜欢,哪是什么花花肠子多的人。”
赵春花冷哼一声,说:“真有那么好,咱们乡里乡亲的,也没见他发达了帮扶一下我们。”
“不说别的,就他们家隔壁虞三娘,之前没少送吃的过去,现在游家有起色了,你们看游家和那琅哥儿往虞三娘家里送过什么没有?”
“我看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那一家子都是白眼狼。”
村民们听了赵春花的话,也安静了下来,其实他们心里也有点介怀,温琅有本事,之前在山上打猎能够猎到好些猎物,没说带着村里的小辈一起进山去,互相帮衬一下。
后来到镇上做生意,也是到镇上雇的人,也没说找村里人去他店里帮工,最近又听说温琅在种什么西瓜,好像很赚钱的样子,温琅也没有说过帮扶一下乡亲们,一起种西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