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人的营养已经这么好了吗?
一瞬间的诧异让温琅很快回过神,招呼两位客人。
“俊良,你也来吃东西?”柳风泽走进去之后,正好瞧见柳俊良在和谁说话。
柳俊良闻言转过来身来,露出被他遮挡住的游景玥,明艳的面庞映入柳风泽的眼帘,他皱了皱眉,犹豫的开口:“游景玥?”
游景玥闻声抬头,随即惊诧的瞪大眼睛,“柳将军你这么在这儿?”
柳风泽闻言一笑,道:“我看着像你,没想到还真是你,我来探亲。”
“你哥哥可还好?”游家出事的时候,柳风泽还在南疆打仗,这次回了皇都才知道游景殊的腿在大火中受了重伤。
游景玥点点头,说:“我哥哥很好,现在在村里教书呢。”
柳风泽诧异于游景殊的坚强,可仔细想想游景殊的确一直都是内心坚韧的人,他长游景殊十岁,算是看着游景殊长大的,虽然两人交集并不多,但他一直都挺看好游景殊,更何况游相胸怀天下,受人敬仰,柳风泽也很敬重他。
“令尊令堂可还好?”
“我爹娘也很好,柳将军会留几日?若是有空可来我家坐坐。”游景玥很敬佩柳家镇守南疆,保家卫国,对柳风泽很是崇拜。
“好啊,我也许久未见你兄长了。”柳风泽说到这里才想起自己身旁站着自己的弟弟。
笑了笑对游景玥说:“这是我弟弟,柳风掣,他性子沉闷,我带他出来散散心,不过我还有事待不了多少时日,你若是得空,多帮我带他出去看看附近的好山好水。”
游景玥这时候才把视线移到柳风泽身旁,第一反应就是好高啊。
他仰望着柳风掣,感觉自己脖子有点疼。
这得吃什么才能长得这么高大?
虽然他一直都知道柳风泽还有一个弟弟,好像今年十九了,但柳风泽的弟弟一直都在南疆,长在他父母身边,没有回过皇都,皇都没有人见过柳风掣,只听说柳风掣和他兄长柳风泽不同,性子很野,不服管教,总之是个很难伺候的主儿。
柳风掣一直都在观察游景玥,他没想到前几日才见,今天竟然又见到了,不过看游景玥这神情,应该是没认出他就是那日在河边打水漂的那个人。
游景玥,游相家的哥儿,柳风掣听父亲说过,游相光风霁月,胸怀天下,值得敬重,可惜皇帝日渐昏庸,竟对游相生了疑心。
游相被贬,意味着他们柳家也凶多吉少,这次进京,皇帝借口给他一个官职,让他留下,打得就是让他做质子的心。
柳风掣心中不痛快,一直闷闷不乐,他兄长正巧接到远房亲戚的邀请,为了带他出来散心,才走了这一趟。
不料居然如此凑巧遇到了被贬的游相一家。
“你好,我是游景玥,你有什么地方想去,可以问我。”游景玥也是嘴上客气客气,他其实没去过什么地方,也找不到什么好玩的地儿。
柳风掣冷淡的点了一下头,“嗯。”
“对了,柳将军,和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嫂子。”游景玥和柳风泽说了会儿话,陡然想起温琅还在自己身边。
柳风泽闻言疑惑的看了看温琅,他记得游景殊的未婚妻是温家的大小姐,怎么会变成一个哥儿。
温琅对游景玥的称呼有点无语,但在外人面前还是没有反驳,微微一笑道:“二位好,既是故人,那也不必客气,楼上雅间请。”
柳风泽兄弟俩被温琅领上二楼去,留下柳俊良一个人站在大堂里,一脸茫然,这是什么情况?
他从皇都来的堂兄竟然认识游景玥?而且好像还很熟的样子?
游景玥不是临溪村的哥儿吗?
一个乡野出身的哥儿到底是如何认识皇城的人?
经游景玥介绍,温琅才知道柳风泽原来是镇南王的长子,不过柳风泽看起来很儒雅,比起打仗的将军,倒是更像读书人。
他的身量也没有他弟弟柳风掣高,约莫和游景殊差不多。
温琅叫人送了店里的招牌吃食上来,亲自招待柳家兄弟俩,随后柳俊良上来,乖巧的坐在旁边,一直盯着游景玥看。
柳俊良还是第一次看见游景玥这么兴致勃勃的和人交谈,眼睛都是亮晶晶的。
他心里咯噔一下,游景玥该不会是喜欢柳风泽吧?
可是柳风泽已经成婚了,他的夫人也怀了身孕,听说这次他回去后应该正好赶上他夫人生产。
不过柳风泽的话,就算是给他当妾室,也不是一般人能够攀得上的。
柳俊良心里五味杂陈,心想自己要不要干脆和游景玥直说了,虽然他没有柳风泽厉害,但好歹他是柳家的大少爷,也没有成亲,游景玥要是嫁给他就是正妻,多好啊。
柳风掣听着兄长和游景玥谈话,随手拿起一个雪媚娘放入口中,入口细腻绵软,当真配得上这个名字。
他原本对甜食没有什么兴趣,可这东西竟让他吃了一个还想吃。
柳家兄弟俩出门的时候,还打包了一些,这味道当真是连皇都也没有,若是能开到南疆去就好了,柳风泽想起自己的妻子,叫来自己的暗卫,让人将打包的桂花糕,奶黄流心月饼……全给自己的妻子和爹娘送去。
“送回去肯定都坏了。”柳风掣拿起一枚蛋黄酥放入口中。
“我让人快马加鞭送去。”柳风泽是个顾家的人,但凡看见什么好东西都想给家里人送一份回去。
柳风掣的腮帮子高高鼓起,舔了舔自己的指尖,没说话。
柳风泽侧头看了他一眼,说:“你年纪也不小了,若是有喜欢的,早日定下来。”
“你怕皇帝在我婚事上做文章”柳风掣何尝不明白自己兄长心中所想,就是明白,他才更气闷。
“嗯,你如今十九,快二十了,郡萝公主如今年岁也到了,这次回平城陛下应该会趁机和你提这件事。”柳风泽拍拍弟弟的背,叹了口气。
他弟弟原本应该是南疆的鹰,自由翱翔,如今却生生被拴住了脚踝。
“他尽管提,我不应便是,大不了说我不能人道。”柳风掣皱了皱眉,即便毁了自己的名声,他也不会尚公主,若是如了皇帝的愿,那他余生就真的再也无法展翅高飞。
“胡说些什么,且不说陛下那边,你年纪也不小了,走之前你嫂子还叮嘱我让我催催你呢,自己的事情上点心。”柳风泽想起爱妻的叮咛,不由多说了几句。
柳风掣点点头,心里无端想到了灯火璀璨中,那张明艳的面庞。
当晚温琅和游景玥一起回了临溪村,双胞胎好几日没见着温琅,如今一见到他就开心地扑到他身上,温琅险些没站稳。
肖勇将温琅二人安全送到后,赶着马车回了自己家,明早再过来接他们。
听见窗外的喧闹声,游景殊放下手中的笔,透过窗户望出去,温琅正在和双胞胎说话,聪明在他身边叫个不停,前爪不停的去碰温琅的腿,似乎想往他身上爬。
是温琅回来了。
游景殊的心跳陡然加速,将手按在胸口,半晌后,等到一切恢复平静,他才推门出去。
温琅揉了揉聪明的脑袋,站起身来,朦朦月色下,正站着一个修长的身影,眉眼温柔的注视着他,“回来了。”
“嗯,回来了。”温琅和他对视上,心跳声有些吵。
第46章
黎乐准时过来取温琅给丁桥熬的药,走的时候脚步飞快。
“那不是黎乐吗?他跑这么快做什么?”宋绫婉瞧见黎乐的背影,疑惑的问道。
“他赶着给丁桥送药呢。”温琅解释道。
丁桥难产的事情,全村人都知道,宋绫婉自然也知道,只是不如黎乐知道的那么详细。
“我说你在这儿熬什么药呢,丁桥那孩子也是可怜。”宋绫婉心善倒是很支持温琅的做法。
温琅没有和她多说丁桥的事情,只说这两天让她帮忙熬一下药,丁桥的婆家给丁桥请了一次大夫之后,就没有再请了,这些药都是他在镇上抓的,说不定有效果,黎乐是个未婚的哥儿,也不方便熬这种药。
宋绫婉听了后立即答应下来,“我看丁桥也比你们长不了几岁,能帮一点是一点吧。”
吃晚饭的时候,游景殊把偶遇柳风泽兄弟二人的事情说了,游明远有些惊讶,旋即和游景殊交换了一个眼神,若无其事的说:“那可真是巧了。”
游景玥满脸笑容的说:“对啊,柳将军看着还是那么英明神武。”
宋绫婉闻言一笑说:“从小你就崇拜柳将军,若非把你生迟了点,你怕是要跟着人家后面跑。”
游景玥红了脸说:“娘,我也很崇拜镇南王好不好,张大将军一家我也很崇拜,他们都是保家卫国的好男儿,若不是您把我生成了哥儿,我早就参军去了。”
“是是是,从小就喜欢到处乱跑,一点儿哥儿的样子都没有。”宋绫婉虽然是这么说,但脸上依旧是笑着,说这话是在打趣游景玥呢。
游景玥从小就对什么琴棋书画,刺绣没兴趣,他喜欢跟着哥哥出去玩,游景殊大多时候也愿意带着他,所以游景殊的那些同窗好友几乎都熟识游景玥,也正是因为太熟识了,竟然一个对游景玥有意思的都没有。
吃过晚饭,游明远和游景殊去了书房,一直谈到深夜才回房。
温琅刚看完账本,烛光映照着他稍显稚嫩的面容,眉眼间却是成熟稳重。
游景殊站在门口有些出神的想,这样的温琅仿佛是一个成熟的灵魂装进了稚嫩的躯体里。
不过随即他就摇头驱散了这个荒谬的想法。
两人有些日子没有见面了,更别说躺在一起。
温琅起先是有些久违的尴尬,就是当初第一次抱着枕头躺到游景殊身边,也没有这种感觉。
大抵是察觉到温琅的不自在,游景殊将身体往外挪了挪,他这个细微的动作,忽然让温琅心里有些说不出的难受。
“柳家和张家当年随着太祖皇帝南征北战,打下江山,后来南疆战起,柳家主动请缨平定南疆,此后便镇守在南疆,得了镇南王的封号。”
“张家和柳家不同,张家虽然和柳家同样手握兵权,但张家是三皇子的外家,这些年北方安定,镇北王主动上交了兵权,陛下龙心大悦赏了张家不少好东西,连带对三皇子也越发重视起来。”
说到此,游景殊眉头紧蹙,说:“这次柳风泽带着柳风掣回平城,怕是陛下已经容不下柳家,这几年,陛下的身体每况愈下,心思也越发难以捉摸,当初父亲被贬时就说过,他是第一个,却不会是最后一个。柳家凶多吉少。”
听着游景殊的话,温琅的思绪也逐渐被带到正事上,没再想别的。
“你的意思是,皇帝疑心柳家想要造反?”温琅转过身,侧对着游景殊,放轻了声音。
游景殊没说话,微微颔首,垂下眼帘。
温琅倒吸一口凉气,“难道你们家当初也是?”
“嗯。”游景殊沉闷的应道,眼神晦暗不明。
这时候,温琅才切实感觉自己身在封建王朝,皇帝一个不高兴,说要你脑袋就要你脑袋。
“柳风掣应该是被陛下留了下来。”游景殊今晚和他爹谈了这问题,将柳风掣作为人质留在平城,皇帝才能稍微放心,但这并非万全之策,这点慰藉不知道能够持续到什么时候,皇帝的疑心越来越重,若是有一天他认为,就算是把柳风掣留下来,也阻挡不了柳家造反,到那时候柳风掣怕是凶多吉少。
温琅听到他这话,很快想通了其中的关节,心头一紧,这大安朝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涌动。
听游景殊说皇帝的身体每况愈下,这也意味着盯着那把皇椅的人开始行动起来了。
不过游家现在只是平民百姓,那些庙堂之事也和他们没有关系,温琅只是想好好做生意,也没想和朝廷搭上关系的意思,他们偏安一隅,安安静静过日子就好。
“别想那么多,这把火烧不到咱们身上来。”温琅见游景殊眉头紧皱,不由抬手拍拍他的手臂,安慰道。
他手心的温度让游景殊回神,目光逐渐柔和下来。
这把火的确烧不到他们身上来,只希望皇位更替,不会影响到黎明百姓。
太子勤奋好学,严于律己,即便成不了盛世明君,倒也出不了大错,若是他能顺利登基,游景殊父子倒也不太担心,只怕大皇子一党从中作梗,若是大皇子登基,这天下怕是要乱。
大皇子生性傲慢,张扬跋扈,目中无人,外祖父正是如今朝堂上位高权重的徐尚书,如果是大皇子登基,怕是会落得外戚干政,大权旁落的下场,指不定这江山都要改名换姓。
游景殊只能期盼着太子一党别出差池。
“嗯。”游景殊不想把这些复杂的事情和温琅说,让他陪自己苦恼,他抬手将手覆在温琅的手背上,眼神幽深。
游景殊突如其来的动作让温琅心跳加速,面上一热,抽回了自己的手。
“早点睡吧,明天还要早起。”温琅若无其事的翻了个身,背对着游景殊闭上眼睛。
温琅抽手的动作惊醒了游景殊,让他切实的意识到,温琅是真的在躲避他。
他半阖下眼,看着温琅的后脑勺说:“温琅,我不知道你为何躲着我,又为何如此果断的拒绝我,但我还是想告诉你,我心悦你。”
游景殊沉默片刻,温琅没有出声也没有动弹,像是已经陷入梦乡,他长叹一口气,抬手轻轻地揉了揉温琅的黑发,道:“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