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千唯有收下。
现在我俩正好找到一处挂着息尘牌匾的客栈。
亮出玉佩后。不止小二,连掌柜的都恭敬的将我和薛千迎上了二楼的上房处。
这感觉还不错。尤其是我第一次入住上房。
面对精致柔软的被褥,当下就整个躺了上去。顿时一路上奔波的辛苦全在这一躺中放松下来。
至于先前所受的伤。其实在和卫不威打斗时就好的差不多了。
至于薛千。按他本人所说,林子里与卫不威的那一战,因是急忙出手,内息未调整,加之不久前差点走火入魔,所以才会吐血。
幸好他身上穿着护甲,并没有因为卫不威的那掌再次受伤。
刚刚想到他——
此时外面就响起了几声扣门声:“甄姑娘?”
我连忙起身,几步前去开了门,先入目的是他脸上醒目显眼的红斑:“薛兄,你有事么?”
他微一犹豫,反而问我:“甄姑娘现在有事么?”
看他似是有话要说,我道:“无事。”
说话时微微侧身:“有话就进来说吧。要是想听有关天罡派的事,我现在倒是有大把的时间。”
......
......
北方英站在息尘客栈前面。手里还攥着一块雪白玉佩。
此玉佩还是他父亲北方一败把他丢在凌云峰时,唯一给他留下的东西。
听师父凌不飞说。此玉佩是用深渊冰玉所雕,材质特殊,不容火炼。世间只有三块,皆都刻着息尘两字。
有此玉佩在,只要有息尘之名的客栈皆可免银入住。
并且在玉佩主人遇到危机时,每处息尘客栈都有绝顶高手,可在关键时予以一助。
没有多想,北方英迈步进了息尘客栈之中——
......
......
给薛千讲了许多关于天罡派的趣事。
讲到最后,我比较谨慎的挑了几处关于前掌门的传闻来讲。
为避免他会出现和上次一样走火入魔的情况,到需要称呼千霏雪时,我只称新掌门,绝口不提及名字。
“......不知前掌门夫人是什么来头?天罡派由此和魔教约法三章,在不涉及正派的道义问题上,天罡派不会插手有关魔教的任何事情。魔教必须收敛自身,不会进犯中原武林,不得在武林盟的势力范围内引起骚乱......”
喝口茶水,面对那边听得入神的薛千,我清清嗓子接着道。
“说也奇怪,掌门夫人自从嫁给前掌门后就一直深居简出的,鲜少有人见过她的样貌......不过听闻她武功极高,御水峰峰主花无期就是师承于她,同时还受了不少前掌门的指点。在众峰主中,也就大通峰峰主卫子明可与之一较高下。”
说到这时,正看他手中还握着一块玉佩,拇指不时摩挲,我不由多看了玉佩几眼。
玉佩雪白,加之息尘二字,一时竟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不过我没在意:“正巧说到这卫子明?就不得不提到卫不威了。”
一提及卫不威。薛千抬头,摩挲玉佩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对于这个卫不威,那还是我上山之前发生的事情。至于关于他的传闻我也是自大通峰那处的弟子听的,不知真假就是了。”
如传闻是卫不威被卫子明当场击毙,按现实是卫不威还活着。听他喊的那个念生,还要报仇之类......中间似是带了大大的隐情。
特别是其中还牵扯到了师父。
反正我是不会相信师父无缘故的杀人。那卫不威助纣为虐,助人下石,虽是后来不知为何放了小夏......就算有隐情,也不该以这样的方式来报复无辜的人。
......
“数年前,卫不威云游回来,快到天罡派时,就遇到一老妇人抱着上吊寻死未遂的女儿在哭。纳闷向前一问才得知,原是有恶人作乱,污了许多姑娘家的清白。当即大怒,说要为那些被污了清白的姑娘铲除恶人。”
“之前他肯放了小夏......”薛千道:“若他真心是为那些姑娘着想,本性应该不坏。”
我道:“其实原先我自大通峰讲故事的师兄那听到这的时候,也曾认为这卫不威是个好人来着?要不是后来......”
接着酌量讲了后面的事。
后来卫不威寻恶人时救下一个差点命丧虎口的漂亮女子。女子自称是个孤女,住在村外的小草屋里。因她长相极美,卫不威就起了点心思......再后来那女子为了感激卫不威,请卫不威进去一坐,做了些小菜,又取些小酒来喝,酒酣助兴,卫不威竟不顾女子意愿强行要了她......
卫不威自知做了大不该之事。酒醒后才得知女子和那恶人竟是父女关系,原来女子父亲修炼邪术,必须要清白女子才能助于修炼。卫不威为此受到要挟,加上女子枕边吹风,从此便做了许多丧尽天良的坏事。其中有一女子不从,卫不威竟找人灭了她家满门......之后事情败露,卫子明亲自出手将他擒住,于前掌门面前,七峰峰主俱在的情况下,将他天灵盖一把拍碎。尸体扔到后山,任野狗啃食去了。
待我拿茶灌下一口,看着薛千那边思考状,道:“许是应了那句,知人知面不知心?或许又是,钱财名利美色当前谁人不动心?那恶人是当地有名的富贾,给了卫不威莫大的好处......”叹声:“中间的渠渠道道,过去这么久了,后面的人只拿这引以为戒,哪里会再追究其中的真真假假?当个故事来听打发个时间罢了。”
“甄姑娘。”薛千回神,屋内烛火映在他脸上,一时间明明暗暗的,连同那块红斑都淡去不少。
留我眼里,只有他那对熠熠生辉,清亮如星的眸子,还有他俊朗分明的轮廓。
“你那时......”他问:“与我相处不过几日,再加上我来历不明,为何选择信了我?”
说的自然是之前经历的一系列事情。
“怎么说呢?”还是有些纠结薛千叫的甄姑娘三个字。知道他无意,还有我现下情势不允许,暂且忽略这几字,习惯性挠头,憨笑道。
“或许是看到你和小夏他们的相处,加上你又救了我两次......就觉得你和卫不威不同?至于哪里不同?我,我说不上来。”
后面的也不知要如何说?我只道:“你人话不多,可总全是为人着想的。小夏他们心里清楚,所以大家有好吃的不去吃,全留给你。这点不就可以完全证实了你是个好人么。”
有点奇异的沉默。
半晌,他打破沉默,主动起身道:“夜深了,还请甄姑娘好生休息。”
见他开门正要出去,我犹豫一会,喊住他:“薛兄。”
他侧身,疑惑看我。我嘴张合半天,终于肯下定决心:“那个我,我其实是......”汉子身啊。
对面有屋谈话声。说话声音还挺熟悉的:“怎么还没找到那几人?魔教养你们这么久都是干什么吃的?”
“是属下无能,还请左护法再宽限几日,属下定会为护法找到逃走的那几人。”
“哼,再找不到人,拿头来见。”
“是,左护法。”
声音妩媚,尽管生气也掩不去那动听的音调落在他人耳中的享受。
随着开门声,我脸色青白一团,几步上前拽起薛千往屋里一拉,然后就是速度关门。
不会吧???
心里哀嚎无数。怎么天下巧合这么多,出门就要碰仇人的?
那说话的人不就是刚自布楷新山头下来,花无期中途惹的祸——那位名叫夭夭,听方才话里内容,实则真实身份是魔教左护法的女子。
怎么惹谁不好?无意中还惹到个了不得的大人物。
魔教势力根深盘错,即使和千奚约法三章,彼此间数十年平安无事。可有话怎么说来着?正邪自古不两立,见面必得动手掐架免不了。
听夭夭口气这般的恨怒不平。
完了。
看我靠门上,那是脸色灰败,生无可恋的模样。薛千担忧道:“甄姑娘,你无事吧?”
“嘘。”连忙对他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耳朵贴门上,小心听着对面那间的动静。
心想刚才我和薛千交谈声音不大,夭夭应该不会注意到才是。
再者说。要找的仇人谁会闲的没事往眼前凑?加之我现在妆容已洗,她应该认不出来?
如此宽慰自己数句后......
那边声音再度响起。
“千霏雪闭关的原因还没查出来么?”
“回左护法,不止千霏雪,连明夕都消失了许多天。天罡派如今掌事的是明玥。”
“明玥?盘月峰峰主、那个七绝圣手明玥?”
“正是。”
“有趣。”夭夭斜倚在铺着兽毛的躺椅上面,美眸里波光闪烁,似是想到什么好玩的事情:“对了,我回教这么多天怎么没看到徐乔,他去哪了?”
“右护法......”说话的人像是难以启齿:“他和教主比试落败,现在......不知所踪。”
夭夭扶额,几分头疼:“像他那种什么都不多想,被人卖了还数钱的脑子,倒叫人怀疑他是怎么混上护法这位置的?”
又是低声抱怨的几句。
听来都是琐事。我心里紧张感稍松,转身靠门拍胸口道:“还好还好,没发现是我。”
那边却猛地一声:“什么?教主要我把刘奇放了......不行,绝对不行。”
“左护......”
随着砰的一声,一人自那边撞到了我门上,连带着我都特别狼狈的向前扑去,正好就扑到那边一脸莫名,还弄不清什么情况的薛千身上。
“甄姑......”
☆、第十九章 普通人就好
花如尘正苦恼最近实在太安静,没什么乐子找?
正这么想的同时——
随着轰隆一声响。
她眼睛一亮。有好戏看了???
......
“薛兄,薛兄你怎么了?”
没想到我一撞之下。又令薛千险些走火入魔。
话说刚才是不是有谁提到千霏雪三个字了???
连忙输真气为他平息紊乱,幸他只不过稍稍混乱一会,摆摆手,自己盘腿坐起,只不过几个呼吸间,紊乱的气流平复下来,而他的脸,则恢复到红斑消下去的样子。
然后——
门口处。正站着两名女子。
一女子纯粹是幸灾乐祸找乐子脸,另一位,不是我错觉,怎么有种眼睛看到小星星的赶脚。
在看清那是夭夭后。还未等我冷汗直流,准备说认错人了的当口......
“帅哥,有没有兴趣做我的人?”
“哎?”
暂先不说那边懵然脸的薛千,就说我此刻的心情——
我愿意啊。
......
......
刘奇?刘奇。
这个名字听来十分耳熟。
隔天一大早,在楼下用食的我和薛千,对桌正坐着一副花痴脸的夭夭和恨恨吃包子死瞪薛千并自称刘奇的男子。
忽的想了起来。
等等等等。这不会就是传闻中那个惨遭魔教毒手的梅花三镖手刘奇吧?
眼看顶着张俊帅端正脸的刘奇一脸幽怨的啃包子,怎么也和惨遭毒手挂不上边好不好???我浑身恶寒。心道重名有可能,这许是个假刘奇?
感觉到一股热烈的视线关注这边,顺着看去,发现身后不远处正坐着一位蒙着面纱,寻常装扮的妇人。
与我眸子相对,她微微一笑,指着自己的下巴处......我将信将疑的去摸自己的下巴,却什么也没摸到,再抬头去看时,那个妇人已经消失了踪影。
我心下一惊。好快的身手。
同时眼神一凛。
高手。
我不知道的是。旁边薛千默默吃着包子,脑海同时对昨日险些走火入魔时,忆起了部分对于过去的、一些模糊的片段。
......
呵斥声:“连最简单的融会贯通都做不到,你的剑是死的吗。”
“不是的,父亲,我......”
“再练一百遍。”
“......是。”
......
怒喝声:“时秋,你在做什么?”
“父亲。小师弟他......”
“贪玩直说便是,无须狡辩。”
带上哭腔:“我没有......”
“你看看人家期儿,比你还小两岁,千绝剑法现已修炼到第三层的境界。而你呢?剑法第三层只要悟得所得就会轻易突破,你竟还处在第二层瓶颈数月不得其解?”是叹息声,透露着深深的无奈。
抽噎声继续:“父亲,时秋真的不是在贪玩。我只是在帮小师弟找玉......”
话未说完就被人打断。
“我本还在想,莫不是我平时要求你过于严苛,所以才导致你性格如此畏缩不前,现在看来......”冷笑一声:“既然你无心在此,还练剑作什么?直接弃了吧。”
接着就是一怒拂袖远走的身影。后面是一个孩子红肿着眼,垂首喏喏声。
“父亲,时秋真的不是在贪玩,父亲......时秋,时秋只是帮小师弟找他丢失的玉佩,时秋真的没有在贪玩......”
“真的没有......”
......
“薛兄,薛兄。”
薛千因为我的呼唤而瞬间回了神:“有事么?甄姑娘。”
我看他神情恍惚,即使回神还是心神不宁的样子:“你没事吧?”
他微微摇头,喃喃道:“没事。”刚要把手上包子往嘴里送,包子却差点自手心处掉落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