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去病性子不如卫青,谢广很担心他一直等不到谢琅,直接带兵杀过来。
小七见状很是想笑,然而他真笑出来,谢广又得问他笑什么。小七忍到古驰道才说,“三爷,我现在明白了,什么是人善被人欺。”
“我以为你早就明白了。”谢琅笑着说。
小七很是无奈,“三爷,我没说笑。你看,孟达爷爷、仲卿爷爷和去病叔叔都跟咱们村的人发生过口角,可咱们村的人唯独不怕仲卿爷爷。不就是觉得仲卿爷爷脾气好么。发火也不会像孟达爷爷和去病叔叔一样,敢拿剑砍他们。”
“你说得对。”谢琅笑道,“所以你是要做个好人还是恶人?”
小七:“我要做个像三爷一样的人。”
谢琅笑喷。
“三爷!”小七急了,“我说的是真的。”
谢琅乐不可支,“是是,真的。这次就别和去病抢吃的了。”
“是他和我抢。堂堂一骠骑将军,我都替他羞得慌。”小七哼一声,“陛下说他该娶亲了,他说什么,匈奴未灭,何以为家。我看他是怕多个人管他,不准他和我抢吃的还差不多。”
谢琅摇头失笑,“既然知道就别说了,走快点。免得等咱们到家,两个鸡腿都进他肚子里了。”说着,扬起马鞭。
“等等我,三爷。”小七跟上去,到家丢下缰绳就往屋里跑。
谢琅叹了一口气,把马拴好,谢大郎给他的半袋腐竹和油皮拿下来,看到灶房里冒白烟,便知饭菜还没好。
“三叔,你终于回来了。”
谢琅抬头看去,霍去病从堂屋出来,身后还跟个霍光,“饿了?”
“他是吃撑了。”小七端着两个抽屉走出来,“瓜子和松子全被他吃了。”
谢琅亲自炒的,他知道有多少,两个霍去病也吃不完,更别说其中一个还是腼腆懂礼的霍光,“抽屉放回去,去小光马背上看看。”
“看什么?”小七问出口,猛然转向霍去病,“你是强盗啊?那些都是三爷给我做的。我给你吃,你还连吃带拿,你咋好意思啊。”
霍去病:“我没有。”
“小光,东西被你兄长藏哪儿去了?”谢琅笑着问。
霍光下意识看霍去病。
“看我干什么?”霍去病瞪着他,“你要说没有。还有你,谢小七,你都多大了?十七岁了。还吃瓜子和松子,我都替你臊得慌。”
一个羞得慌,一个臊得慌,他俩不愧从小吵到大。
谢琅忍着笑道,“据儿今早给我传信,他明日过来,你把东西全拿走,他吃什么?”
“他又不知道。”霍去病道。
小七白了他一眼,“我三爷用鸽子给他回信,明日我三爷无事,可以过来,家中有许多吃的,我三爷还打算杀只鸭子,给他做烤鸭。”
霍去病张张嘴,“离,离长安这么近,用什么飞鸽传信啊。”
“赶紧拿出来。”谢琅挽起袖子进灶房,“做的什么?”
正在烧火的张大站起来,“回主人,按您的吩咐炖的鱼,蒸的米饭。”
“可以。”谢琅道,“你也回去做饭吧。”指一下铁锅和陶瓮,“我看着就行了。”
霍去病脾气大,张大怕他,得了谢琅的吩咐立刻走人。
霍去病见状,忍不住说:“舅父从哪儿给你买的奴隶?”
“别废话,把东西拿出来。”谢琅道,“饭前交出来,我给你一半。”
霍去病忙问:“当真?”
谢琅瞥了他一眼,霍去病冲霍光使个眼色。
小七跟上去,见霍光往葡萄架走去,“在这里?”
霍光踮起脚,从架子上拿出四个纸包,就看霍去病。
“这里是我家,陛下都得听我三爷的。”小七伸出手。
霍光给他一半。
小七不放心,拆开一点,见一包瓜子一包松子,瞪一眼霍去病,“再拿我的东西——”
“不让三叔做我的饭?”霍去病接下去,“三叔可不是你。”
谢琅叹气,“一个十七,一个二十一,还一见面就吵吵,你俩能闹到多大?”
“闹到他俩其中一个成亲为止。”
“仲卿爷爷!?”
“舅父?!”
谢琅跑出来,看到卫青正在拴马,“你怎么这时候来了?”
“路过。”卫青道。
谢琅见他身后还站着四个人,像是他的亲兵,“从军营回来的?”
前年秋匈奴的一个王带几万人来降,刘彻、卫青等人都以为北边安定了。然而,去年秋又有匈奴人入侵定襄等地烧杀抢掠,消息传到宣室,谢琅听东方朔讲,刘彻气得要亲征。
太子才十来岁,亲征不可能。刘彻冷静下来就命卫青为帅,挑精兵良驹,务必血洗大草原。
这事卫青跟谢琅提过几句,不怪他这样问,“是的。他俩这次又因为什么?”
“我给你小外甥做点吃的,你大外甥以为我给小七做的,羡慕嫉妒,就把东西藏起来了。”谢琅道,“做的多,一块用吧。”往灶房看一眼。
卫青让他的亲兵先回去,就去洗手。
红烧鱼还没好,而海鱼刺少,无需担心卡到,谢琅干脆泡点刚刚拿回来的腐竹和油豆皮扔鱼锅里。待谢琅把菜盛出来,满满三大盆。
卫青见这么多菜,忍不住说:“谁家有三四个这样的孩子,没万贯家产还真养不起。”
“小七和小光正长身体,必须得吃。”霍去病说着,还一脸无奈的看他俩一眼。
卫青乐了,“说得像是你不吃一样。”
“我饭量和三叔差不多。”霍去病道。
小七:“三爷,给他一碗米饭。”
“他可以吃菜。”谢琅递给卫青一碗米饭,就指着凳子上的陶瓮,“里面还有很多。”
卫青忍不住问:“怎么做这么多?”
“小七想吃蛋炒饭。”谢琅道。
霍去病放下碗,“三叔,我不吃了,留晚上炒了吃。”
“今天不回去了?”卫青转向他。
霍去病想点头,见他舅父神色有些不对,“我说笑呢。”
小七扑哧笑出声。谢琅给他夹一块鱼。小七顿时知道,少说话,多吃饭。
霍去病见状,撇嘴笑笑,发现卫青还盯着他看,连忙夹一块鱼把嘴堵住。
霍光见他俩这样也想笑,但他怕卫青,便夹一点腐竹放入口中。
屋里安静下来。
饭毕,卫青就把霍去病和霍光带走了。霍去病还不想回去,卫青一瞪眼,立刻上马跟上去。
小七就想笑,谢琅先一步揪住他的耳朵,把他拽去屋里洗碗。
“拽我干什么?”谢琅放开他,他就忍不住揉耳朵。
谢琅:“你幸灾乐祸把他气得不愿意走,晚上的蛋炒饭是不是得分他一半?”
多了个卫青,饭只剩一碗,都不够小七一个人吃的。谢琅此话一出,小七老实了。
“你仲卿爷爷说得对,只有成家有个孩子,你们才能长大。”谢琅道,“否则永远都跟个孩子一样。”
小七心中一凛,“三爷,我过两年得服兵役,你现在给我弄个妻子,再生个孩子,将来都得你照顾。”
“你孟达爷爷早把你的兵役免了。”谢琅道,“这个问题不是问题。”
小七:“何时?”
“十年前。没问题了吧。”谢琅道,“喜欢什么样的?趁你仲卿爷爷在长安,我和你仲卿爷爷一起去提亲,公主的闺女也乐意嫁过来。”
小七闻言不禁问,“你认真了?”
“你说呢?”十七岁太早。小七要成亲谢琅也不同意。现今问题是小七不愿意。等小七松口,谢琅给他挑挑,请个媒人过去下聘,再迎娶,小七没有二十,也得有十九了。
小七:“可是我才十七啊。”
“前年你是怎么说的?”谢琅问,“要不要我重复一遍?”
小七连连摇头,“不用。”心中忽然一动,“三爷,你怎么想起来说这事?”
“你仲卿爷爷提醒了我。”谢琅道。
小七顿时想翻白眼,“我仲卿爷爷意在去病叔叔,你该唠叨他。”
谢琅记得历史上的霍去病二十多岁去的,英年早逝。这几年谢琅逮住机会就给他补,导致霍去病壮得跟头小牛犊似的。不是什么急症,小七都不见得能活过他。
卫青身体也好,小刘据那边会用信鸽,小七那里有个“秘方”,以至于谢琅如今唯一挂心的便是小七的婚事。
“去病有他母亲,有他父亲,有他舅父。你只有我一个,我再不关心你,就没人关心你了。”谢琅提醒他。
小七:可是我现在真不想啊。”
“何时想?”谢琅问,“小马的亲事都订好了。”
小七不假思索道,“他比我大。”
“你给我个实话。”谢琅道,“你的妻肯定是搁城里找,我打听一下哪家家风好,咱们再开些珍珠,你三爷我没事再给你磨块玉石,到时候咱们抬着珍珠和玉石去下聘。”
“你抬座金山银山得了。”
小七和谢琅心中一惊,同时转过头,看清来人,齐声道:“你没去甘泉宫?”
“吾就不能回来?”刘彻走进来问。
谢琅:“你才去几日?”都没十日。
“卫长生了。仲卿那边也差不多了,凑齐粮草便可和去病一同出发。”这么多事刘彻不想来也得回来看看。
谢琅愣了愣,“卫长?小据儿的长姊?那,那你岂不是当祖父了?你才多大?三十七八岁就当祖父,我的天!”
“你的天什么?你十七岁当祖父朕说过你么?”刘彻瞪着他问。
谢琅张了张口,“小,小七跟我没血缘关系,卫长是你亲生的。”
“三爷,孟达爷爷就算当外祖父,也是最年轻的外祖父,你别逮住机会就提醒他老。”小七道。
刘彻瞪着他,“你给我闭嘴!”
小七扭头去刷锅。
刘彻收回视线,冲谢琅努一下嘴,“吾这里有个合适人选,改日带来让你见见?”
“见见?”谢琅没懂,“您给小七说亲?不成!”
刘彻:“为何?”
“据我所知,据儿有个姐姐同小七年龄相仿,是三公主吧?”谢琅道,“小七胸无大志,你闺女是金枝玉叶,不般配。”
刘彻挑了挑眉,“我祖宗是亭长,亭长的后代和里长的孙子堪称门当户对。”
小七忍不住翻个白眼。
“你不愿意?”刘彻转向他。
小七叹气:“陛下,孟达爷爷,三爷刚才问我何时成亲。我跟三爷说二十四五岁。您家金枝玉叶能等我就娶。”
刘彻乐了。
谢琅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我,说错了?”小七不禁眨了眨眼。
谢琅摇摇头,“他家可不止这一个金枝玉叶。他家还有几个比小据儿还小的呢。傻孩子。”
“什么?”小七睁大眼,“您不是只有四子三女?”
刘彻笑吟吟道,“还真不是。谢小七,记住今天的话啊。七年后吾把闺女送过来。”
“七年我才二十四!”小七慌忙说。
谢琅顿时觉得自己的教育很失败,“大孙子啊,重点不是这个,是你要拒绝。”
“对对,我——”
刘彻:“晚了。”看向谢琅,“你不是说你三十七岁有道坎?越过那道坎,今日之事就当朕没说。”
“我怎不知?”小七找谢琅。
谢琅:“还有七年,告诉你也没什么用。再说七年后他就四十四了。”看一眼刘彻。
“谢三郎,你什么意思?”刘彻瞪着眼睛看着他。
刘彻身体好,谢琅又知道历史,当然没有诅咒他的意思,便故弄玄虚,“人要信命。”
“我命由我不由天!”刘彻道。
谢琅点头,“好好。陛下,您路过寒舍,除了这事,还有旁的事吗?”
“吾就不该来。”刘彻瞪他一眼,转身就走。
小七不禁用胳膊肘子戳一下谢琅,“三爷,陛下生气了。”
“生气用朕。”谢琅看向他,“你三爷活着,公主可以娶。你三爷死了,不想娶公主就搬去养蚕里。”
小七:“我知道什么该做什么可做,您就别操心我了。有空还是去仲卿爷爷弄点板蓝根吧。”
“听陛下的意思你仲卿爷爷不日便会出发,跟匈奴交手时极有可能是一年当中最热的时候。他需要的是解暑药。”谢琅道,“你在这里,我去找一下医术,哪种草药可以解暑。”
谢琅并没有找到,次日去医馆询问,每样买一点,到家就去他江山图里拔草药。小七去太学,他就在家收拾草药。待他把所有药草收拾好,也步入夏天。
谢琅把草药给卫青送去的第三天,卫青就领兵出征了。
这次是卫青第七次领兵,也是历史上的霍去病最后一次出击匈奴,更是李广最后的机会。谢琅给卫青送草药时,就提醒卫青别让李广一人掌兵。
出击匈奴时卫青便命右将军赵食其的军队和李广一起从东路进军,和他带领的大军同攻匈奴。然而,然而俩人都没能按期到达阵地。
隆冬时节,卫青回来,刘彻放卫青家中休养,卫青便把休养地从他家移到谢琅家,见到谢琅就忍不住问,“李广的事你听说了吧?”
“很玄乎?我一直有个怀疑,担心你不信就没说。”
卫青忙问:“和我有关?”
“不是。我怀疑李广不分东南西北。”谢琅道。
卫青皱了皱眉,“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