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别的事吗?”谢琅问。
俩人同时摇头,没了。
谢琅转身推开门,“那你们忙不去。我的大刀还没做好。”
俩人一听到“刀”,不由自主地想起谢琅拎着大刀要砍死姚兰花的一幕,连忙告辞。恐怕慢一点,他不拎大刀,改抡铁锹轰她俩。
谢琅轻笑一声,闩上门也睡不着了,干脆去做刀。
刀磨好,谢琅就把鸭子皮剥掉上灶炖。随后把浮沫撇掉,洗一点笋干放进去,在灶上慢慢煨着,他去打铁锅。
半成品铁锅拿出来,还没开始,小七就醒了。
谢琅等他醒醒困,就给他盛点笋和半碗老鸭汤。
小孩吃了汤,吃了笋,听到外面小孩的嬉闹声,就目不转睛的望着谢琅,犹豫着该如何开口。
老鸭还没炖烂,谢琅正担心小孩要吃鸭肉,见他很想出去,就主动开口,“出去玩会儿吧。天黑就回来。”随即把门打开。
“我知道的,三爷。”小孩跳起来就往外面跑。
谢琅摇头笑笑,半掩着门,回来继续打铁锅。
从谢琅门口经过的人听到里面咣当咣当响,误以为他在琢磨赚大钱的东西,下意识放轻脚步,过了他家才正常走路。
如此过了五天,养蚕里上空飘起小雨。先前觉得谢琅故意吓唬她们的村民又开始庆幸,幸亏听话把烤房建好了。
否则连下四五天,非把她们急死不可。
这次虽然没下四五天,也下了三天才放晴。
男人不在家,女人干惯农活,也不敢挑着东西,走四十里稀泥路去长安城卖东西。盖因她们此时是家里的顶梁柱,不能有任何闪失。
再说有了烤房,不过是晚一天拿到钱。以至于天晴的第一天,养蚕里的女人都没出去。
不过养蚕里来了一个男人,是谢春娥的丈夫,前来报喜。
先前因为小七的二伯母要回娘家,家里只要她大嫂一个人做油皮,她大嫂就没下去收豆子。后来要建烤房,加上下雨,这事就耽搁下来。
谢春娥对谢琅很是恭敬,他若过去,谢春娥婆家定会把他奉为上宾。考虑到她家日子不宽裕,谢琅不打算过去,便叫谢广的娘帮他准备一包腐竹。
谢春娥的丈夫走的时候,谢琅给他的。
小七的姑丈起初不收,谢琅便说:“你不收,我可就不敢让你帮忙了。”
“那,我收下。三郎叔有什么事尽管吩咐付。”
谢琅:“我大嫂太毒,被我伯娘赶回娘家了,这事你还不知道吧。”随后把这些天发生的事大致讲一遍,就继续说,“你都回来了,那我大哥也撑不了几天了。我伯娘把他妻子赶走,总得再给他找一个。你帮他瞅瞅,你们村有没有合适的。”
“大郎叔想找个什么样的?”
谢琅想了想,“只要心好,温柔泼辣都行,嫁过人也可以。”
“听您这样讲,我到家就能帮大郎叔找到。”
谢琅笑道,“因为养蚕里的日子越来越好?”
“当然。”
谢琅:“你能办成这事,赶明儿我再弄到什么赚钱的东西,可以告诉你的,一定会让你大舅哥或二舅哥告诉你。”
男人弯腰就想给他行礼,看到怀里抱的东西又僵住了。
谢琅伸手扶起他,“不用这么客气,你是小七的姑丈,又不是外人。路上不好走,春娥还在坐月子,家里还有俩孩子,都离不开你,快回去吧。”
“好。我回去就帮大郎叔问问。”
谢琅微微颔首,关上门就去灶房。
土灶上面有两个灶眼,谢琅把位于里面的拿掉,把他打好的铁锅放上去,又搞一些稀泥把锅和灶相接的地方用泥封住,就打算刷锅做饭。
水倒锅里烧热,谢琅用竹刷子刷一下,发现很脏,无法使用,不禁皱眉,看来还得想个办法才行。
可谢琅没用过铁锅,他想破头皮也只想到在铁器上面抹点油不会生锈。
谢琅只能让小七过来给他烧火,他挖一块猪油放锅里,然后用竹片做的锅铲戳油擦锅。
如此三次,他为了炒菜而做的木头锅铲和竹叉子全部用光,锅才收拾干净。然而,到此时谢琅也没心情做饭,只有用旁边的陶罐煮粥蒸鸡蛋。
翌日太阳高升,谢琅准备炒茶,发现他家除了豆制品什么青菜都没有。要吃只能去江山图里找。
谢琅又担心正在做的时候有人来找他,安全起见,两人一虎又吃一顿粥和鸡蛋羹,把小七忽悠出去,谢琅关上门就带着谢广进山了。
连下几天雨,人被堵在屋里不能出去,山里的动物也一样。
如今天晴,人迫不及待地出来透气,谢琅觉得动物也不能例外。
事实上谢琅没猜错。他和谢广到山边就发现动物的脚印,不像鹿也不像虎更不像猪,“谢广,你看出这是什么了没?”
“像小孩的手指印。”谢广蹲下去仔细看好一会儿,肯定道,“就是小孩的手。”
谢琅莫名打个寒颤――野人?!
这里真是汉朝,不是原始社会?
“三郎叔,怎么了?”谢广见他神色不对,“不舒服?那咱们回吧。过几天路干了,咱们再过来。”
谢琅见他一点也不怕,指着手指印,“你知道这是什么东西留下的?”
“猴子啊。”谢广脱口而出,“你不知道?”
谢琅张张口,就找谢三郎留下的记忆,发现没有猴子,“山里有猴子?”
“有啊。果子成熟的时候可多了。”谢广想问,你不知道。忽然想到这事他爹只跟他和他娘提过几次,“果子熟的时候我爹都不进山。不然猴子会以为我爹跟它们抢食,抓到什么就用什么砸我爹。”
谢琅忙问:“很多?”
“多不多我爹没说,但他见过好几次。”谢广说着,愣住,反应过来就说,“这里有猴子?!那咱们不能进去。不然它们会抓咱们的。”
谢琅确实不敢再往里走。
虎和熊都可以躲,猴子手脚利索,还擅爬树,揪着藤条给他一巴掌,前世的他躲得过,今生的他不见得能躲过去。
“咱们在这边挖几个坑,坑到什么是什么。”谢琅不想无功而返便说。
谢广:“坑到猴子呢?”
“别的猴子会救它。”谢琅道,“其他东西没这么聪明。”猛然看向它,“猴子会不会进村?”
谢广张大嘴,“不,不会吧?”
“别挖坑了。跟我找猴子的爪印。”谢琅把铁锹收起来,就蹲在地上扒拉枯草。
“三郎!三郎!”
谢琅心中一凛,“不会吧?”
“什么――”谢广心中一动,不敢置信看向谢琅,“不会吧?”
谢琅连忙跳上简易的木板桥,迎上去,“二嫂,出什么事了?”
“快回家!”
谢琅忙问:“是不是小七?”
冯英下意识点头,想到什么又连连摇头。
随后跑过来的谢广都忍不住急了,“到底是不是?”
“我不知道怎么说,你自己回家看看就知道了。”冯英抓住他的胳膊就往村里拽。
谢广跟上去:“是不是有个猴子?”
冯英猛然停下来,“你们怎么知道?”
“拿着。”铁锹铥给谢广,谢琅就往家跑。
冯英下意识跟上去,“等等,等等,三郎,我还没说完,除了猴子还有只狼――”
“什么?”谢琅急刹车,扭头就问,“你确定是狼不是狗?”
冯英点头,“金色的猴子,黑色的狼,还有只白色的老虎。我来的时候它们整跟小七在你家玩儿。”
“我走的时候明明锁上的,谁给小七开的门?”谢琅忙问。
冯英摇了摇头,“我从你家门口过,听到声音不对,到院里一看差点没被吓死。把我娘和秦红嫂子喊过去,就慌的来找你了。”
“要我知道是谁,我不弄死他,我不姓谢!”
第47章 添丁进口
冯英打了个寒颤,连连摇头,“不是我。也不是你伯娘和谢广的娘。”
“三郎叔,现在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谢广连忙提醒怒火中烧的人。
谢琅咬咬牙就往家跑。
穿过乱七八糟不成排的茅草屋,看到青砖大瓦房,谢琅也看到他家门口围满人。
不准谁吼一句,“三郎来了。”
老弱妇孺齐回头,紧接着就让出路。
“三郎,可得好好说说小七,我们要去抓猴子和狼,小七不准我们进,还要拿刀砍我们。”
谢琅顾不得问为何,加快步伐到门口,看到丁点大的小孩举着崭新的大刀,一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模样怒瞪着众人。
“小七,怎么回事?”
小七眼中一亮,“三爷!”朝谢琅飞奔过来。
谢琅连忙向前夺走他手里的刀,“谁给你的?”
“没谁。他自己去屋里拿的。”
谢琅循声看去,姚桂芝站在厕所边,秦红站在牛圈门口,“究竟怎么回事?我走的时候小七明明在仲武哥家,门也是锁着的,他是怎么进来的?”
“虎子找的我。”小孩突然开口。
谢琅转向他,“谁?”
“虎子去找的我。”小孩再次说。
“是的。”
谢仲武的妻子点头,她以为是大猫,就没拦着小七,现在别提多后悔了。
谢琅扭头就找小老虎,连个虎影子也没找到,“虎子呢?”
“虎子和那个猴还有狼都在你们房里。”秦红知道谢琅家有老虎,听到冯英的话跑过来,见小七跟老虎、猴子和狼玩并不是很担心。
大部分村民不知道。
冯英一嗓子把正在谢仲武家门口等着烘腐竹的人全喊来了。秦红见众人要抓那三只,小七很生气,就让小七把小老虎领屋里去。
小七从屋里出来就拐去灶房找大刀,听到有人说,要找绳子找铁锹进屋抓那三只。小孩抡起大刀就要砍人。
众人被吓住,秦红率先反应过来,就劝村里人先退出去,等谢琅回来解决。
谢琅听秦红解释完,就问,“这么说来还是没人知道谁开的门?”
“我们过来的时候你家门已经开了。”姚桂芝道。
冯英气喘吁吁地进来,“这点我已经同三郎说了。”
“你回来的时候咱家的门也是开着的?”谢琅看着怀里的小孩问。
小七点了点头,“是呀。”
谢琅还想在问,冷不丁想起在山边发现的爪印,“嫂子,伯娘,猴多大?那个狼又有多大?”
“狼跟咱们养在井边的狗崽子差不多大。猴也不大,坐在地上就和小七这么高。”秦红一边回想一边说。
谢琅张张嘴,简直不知该说什么好,“金色的猴子像小七这么大,少说也有两岁。”
“两年的猴儿?”秦红惊讶道,“我以为和小老虎一样刚出生没多久。”
“现在不是应该想办法把那三个抓起来吗?”冯英实在忍不住,这俩人竟然讨论起猴多大。
“抓什么抓!”
众人猛然回头。
前里正谢建康走进来,“小老虎打出生就在三郎家。那两个肯定是小老虎自己找来陪它的。”
“什么?!”众人齐呼。
谢琅也想翻白眼,小老虎又没出去,如何召唤?千里传音,还是灵魂离体。这老头简直没救了。
“别听他胡扯。”不容谢建康开口,谢琅把那日在山上发生的事原原本本告诉大家,末了又说,“他非说小老虎是白虎神兽的后代。我看他是里正,一直忍着他,现在居然还说小老虎足不出屋就能招来山里的猴子和狼,您怎么不说它能上天。”
“你――”谢建康指着他,“那你说怎么回事?咱们村那么多户,猴子为何偏偏来你家。”
谢琅心想,我又不是猴子本猴,我哪知道。
可如今他是里正,又有前里正虎视眈眈盯着他,不知道也得编一个出来,“小狼遇到和小老虎一样的情况,猴子捡到它,不知该怎么养它,就带着它摸进村找吃的呗。”
“照你这样说猴成精了?”谢建康道。
谢琅摇了摇头,“不是它成精,是它本来就和人一样聪明。你不信我,就问谢广。”
“我爹说过,山里的猴子特别聪明。”谢广道,“还知道护食。秋天谁进山它们打谁。”
姚桂芝连忙说:“我想起来了,以前有人说山里闹鬼,还说有山神,都是猴子搞的鬼?”
谢琅真想说,咱们人就是从猴儿变的。
养蚕里的人都认为神造的人,谢琅真说出来,他这个里正当到头不说,还得被村里人押去巫师家中,请巫师给他看看是不是中邪了。
“信不信,找到我家的钥匙就清楚了。”谢琅低头看向小七,“小老虎找你的时候,猴儿和小狼没去?”
小七摇了摇头,“它俩在院里等我。”
“你见到猴儿的时候,它手里有钥匙没?”谢琅又问。
小七再次摇头。
谢琅可以确定一件事了,“我家备用的钥匙是挂在我房中的墙上的。现在还在墙上,就可以证明是猴拿的。因为除了我和小七,只有我家小老虎知道。小老虎和猴都是兽,应该能听懂彼此的话。”
谢建康冲门努一下嘴,“打开。”
“你们往后退,吓着猴子,给你们一巴掌别怪我。”谢琅道。
谢广立刻拉着他娘往后退。见有人不信,就开口解释,“我爹说山里的猴很凶,谁靠近它,它拿东西砸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