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着小七到家,谢琅切一块猪肉,放足各种大料,炖的肉香扑鼻,和小七吃饱喝足,就和小七分头行动。
小七和命硬的小奶虎玩。谢琅趁着天还没彻底黑下来做犁架。
谢琅有千里江山图,不愁钱用,不愁粮食吃,虽说他地头上的那口井已经打好了,第二天他也没去浇地,让旁人先浇。
又过一天,他家那边的地都浇好,砖也都送来,谢元也入土为安了,谢琅才领着小七去浇地。
谢琅刚拉出一桶水,谢建业和姚桂芝就拎着捅来了。
“我自己可以。”谢琅不等他们走近就说。
谢建业:“别逞强。你一个人八亩地得浇三天。”
谢琅心想,你们不来,我一天就能搞定——一边浇水一边从江山图中放水。
“你们家的地呢?”谢琅问。
谢建业:“有你大哥、二哥和嫂子呢。对了,晌午别做饭了,你姐做好给咱们送过来。”看到小七拿水瓢,连忙说,“乖孩子,你不能玩这个。”
“小七不是玩,是帮我浇地。”谢琅夺走小七手里的水瓢,“你力气小,舀的少,等你长大了再帮我浇地。”
小七一动没动,直勾勾看着谢琅。
“你哭也没用。”谢琅弯腰摸摸他的小脸,笑道,“坐旁边地里等着,我晌午给你做好吃的。”
小七下意识看谢建业,见他只顾打水,像是没听见谢琅的话,才往旁边跑。
谢琅注意到小孩的小动作,无奈地摇了摇头。
姚桂芝见状,不禁问,“怎么了?”
“那孩子太可怜了。”谢琅胡诌道,“恐怕我不要他,在家什么活都抢着做。”
姚桂芝看一眼小孩,“挺好的。就怕长大后心性跟他两个伯伯一样。”
“不会的。”谢琅道,“这么小的孩子,就算跟他们学点不好的,我也能给他改过来。不对!’
姚桂芝:“什么不对?”
“这样太费劲。”谢琅指着水桶,“我回家把板车拉过来,咱们一次拉三桶,用板车推着浇。”
谢建业连忙摇头,“会把地压硬的。”
“犁啊。”谢琅此言一出,谢建业想到三郎家有牛。
谢建业家没有牛,往年都是跟三郎家共用一头,一时就把牛给忘记了。
“我去推板车。”谢琅说做就做,“咱们先从我家屋后开始浇。”指一下最南边,就跑回家拉板车。
有了板车,谢琅心疼小七在地头上无聊又孤单可怜,就让小七坐板车上面。
谢建业虽然觉得谢琅太疼他,一想孩子无父无母,也不好说什么。
谢琅知道谢建业家的生活水平,到晌午就没吃他家的饭,带着小七回去,吃点蒸红薯和蒸鸡蛋,就拉着他家的大水缸去后面。
一车一缸水,省时又省力,谢琅偶尔还偷偷往水缸里加点来自江山图中的水,后来谢建业又把他家的板车推过来,以致于天黑下来,三郎的八亩地就浇好了。
翌日晌午,谢琅的耙做好,地也晾半天了。下午谢琅就牵着耕牛,扛着犁,领着小七去耕地。
到地里,谢琅吓一跳,从南到北,从东到西,地里全是板车。
谢琅看到谢建业推着板车过来,就问,“他们都在干什么?”
“还不都是跟你学的。”谢建业道。
跟在后面的谢大郎不禁说,“这么好的主意,你怎么也不早点说。”
“因为不想让你知道。”谢琅脱口而出。
谢大郎噎住。
谢建业道,“三郎也是临时想到的。”
“他先入为主,跟他解释再多都没用。”谢琅道。
谢大郎:“你不说怎么知道没用?”
“我比你聪明。”谢琅笑眯眯道。
谢大郎又噎住了。
“几天不见,三郎兄弟真是长大了,嘴巴都跟我们女人家一样厉害了。”谢大郎的妻子笑呵呵道。
谢琅眉心一跳,面不改色道,“是呀。我长大了,我家的牛也老了。犁完八亩地,得歇十天半个月。否则明年的明天就是它的忌日。你说是不?大嫂。”
谢大郎的妻子不假思索说道:“你家的牛,我哪知道。”
“你不知道。大伯知道不?”谢琅问。
谢建业很是尴尬,“三郎,别听她胡说。大郎比你的嘴巴还厉害。”
“爹!”谢大郎不赞同。
谢建业:“闭嘴!”随即看向三郎,“你嫂子不懂事,别跟她一般见识。”
“比我大八岁还不懂事,何时才能懂事?”谢琅问。
谢建业张口结舌,“她,她这样的人到老都不懂事。”不待谢琅开口,就催他,“趁着天好,快去犁地吧。我们也去浇地。”
“今天就给大伯个面子。”谢琅看一眼谢大郎两口子,冷哼一声,转过身扬起鞭子,一声架,老牛迅速往前走。浑然不见谢琅所说的年老体弱。
“你说他干什么?”扶着水缸的姚桂芝瞪着大儿媳妇。
谢大郎的妻子不服气,“是他先说的大郎。”
“大郎嘴欠。”姚桂芝道,“你爹在家说几次三郎临时想起来的,他自己不信,活该三郎说他。你跟着掺和什么?”
“我,大郎又不欠他的!”
姚桂芝:“不欠明天别用他的牛。”
“不给你们用!”
几人楞了一下,循声看去,小七放下指着他们的小手,迈开小短腿朝谢琅跑去,边跑边喊,“三爷,牛不给她用。”
谢琅听到这话回头看去,见几人神色紧张,忍着笑说,“好!”
姚桂芝忙喊,“三郎,你——”
“伯母,有什么事回头再说。”谢琅打断她的话,就朝小七喊,“慢点,别摔倒了。”
小七很是听话的慢下来,奶声奶气道:“我知道。”
“你知道,那走路别晃。”谢琅道。
小七想也没想就说:“我没晃。”
扑通!
一屁股坐在地上。
“噗!”谢琅顿时笑喷,笑够了才问,“摔着没?”
小七爬起来,揉揉屁股,苦着小脸,坚强地说,“没有。一点也不痛。”
“不痛就过来。”谢琅冲他招招手。
谢建业忽然发现他快犁到头,连忙大喊,“三郎,慢点,我给你扶着犁。”
“不用。忙你的去吧。”三郎朝牛身上轻轻一鞭子,牛大步往前,谢琅轻轻抬起犁,犁就转了个弯。
谢建业不敢相信:“三郎这孩子犁地的手艺比我还好?”
“肯定没少在家练。”姚桂芝道,“既然他不用,咱们就去浇地。晚上你去跟三郎说道说道,别生气了。”说着又瞪一眼大儿媳妇。
谢建业注意到妻子的眼神,唉叹一声,“你们,也就三郎脾气好,换成旁人,都跟咱家断往了。”
“不就一句话么。”谢大郎不禁小声嘀咕。
谢建业顿时觉得胸闷,“三郎是我侄子,不吃你的不喝你的不欠你的,凭什么让你埋汰?”
第12章 小人精
谢大郎两口子脸色骤变,张了张口,愣是一个字没敢说。
谢琅犁到头,看到远去的四人耷拉着脑袋,不禁扯了扯嘴角,轻哼一声,就对小七说,“在这里等我。不然走累了,我可不回来抱你。”
此时的一大亩地虽说只是后世的零点七亩,但谢琅家的地宽只有十丈,长有七十多丈,以致于小孩跟着来回走一圈就觉得有些累。
谢琅此言一出,小七不舍得,还是很听话的在地头上等着。
好在谢琅家的地浇的好,犁好用,一会儿就能回来一趟,跟小孩说几句话。小孩不觉得寂寞无聊,就坐在地头上乖乖巧巧的等着他犁好地,一块回家。
早几天时不时有人来送砖,谢琅没敢拿带有麦粒的麦秸喂牛。如今砖瓦齐活,谢琅到家把小七忽悠进厨房,就打算去喂牛。
出来看到石槽上有一堆鸡屎,眉头一皱,转身看去,东一只鸡,西一只鸭,满院子都是屎,跟地图似的,不禁咬牙,早晚把你们全剁了。
用扫帚扫掉鸡屎,给牛添了食,出去拽一把豆秸放到羊嘴边,鸡飞过来就啄,顿时把两只羊吓得频频后退。
谢琅立刻想到这群闹心的玩意也饿半天了。不得不去堂屋舀一些高粱,撒地上,鸡鸭扑过来,尘土飞扬,谢琅不禁眯上眼,“小七,想不想吃鸡肉?”
小七下意识点头,“想吃。”
“那咱们去杀鸡。”谢琅拎着大菜刀就往外走。
小七霍然起身,追上去,“不行!”
“为什么?”谢琅停下来。
小七撞到谢琅腿上,不顾额头上的疼痛,“下蛋。”
此言有理。
谢琅正想转身,一看七八只母鸡,这么多鸡下的蛋他俩也吃不完,改天还是得杀。干脆胡乱一指,“可是那只鸡不听话,总跟别的鸡抢食,别的鸡没得吃,饿的肚子疼不能下蛋怎么办?”
小孩看了又看,也没看出哪只鸡跟别的鸡抢食。
难道因为他小没能看出来?
一定是这样。
小七仰头说:“我不知道欸。”
“不如把它杀掉。”谢琅一本正经道,“我今天干半天活累了,得吃点好的补补。杀一只鸡,补了身体,还能除掉祸患,简直一箭双雕。”伸出两根手指,“合算不?”
小孩左手一根手指,右手两根手指,比划一下,连连点头,“合算。三爷厉害!”
“那当然。”谢琅憋着笑就去抓鸡。
鸡看到他手里的刀,扑闪着翅膀“咕咕咕”就逃。
谢琅眉头一挑,扬起大刀就砸。
砰!
鸡倒在地上。
小七忙喊:“错啦,错啦,杀错啦。”
谢琅心中一凛,坏了,把刚才糊弄小孩的话忘了,“有吗?没有。”
“错啊。”小孩伸出短小的食指,“是那只。”指着跑到堂屋门口的鸡。
谢琅:“那只很老实啊。一定是你看错了,是这只。”捡起被大刀拍晕的母鸡,“它若老实,刚才就不会跑了。不跑我会打它吗?”
小七摇摇头,他三爷不会。
可是他明明看到这只鸡最老实,他三爷过去,这只鸡都没扑扇翅膀啊。
“是这只鸡?”小孩很怀疑。
谢琅认真道:“对,就是这只。”拎到厨房,往陶罐里加点水,点着柴火,“你看着柴别掉下来,我去杀鸡放血。”
“好。”小七站在土灶门口,不禁抓抓脑袋,他三爷真没杀错?他三爷不会错,一定是他看错了。
“三郎,在家吗?”
小七猛然往外看,意识到有人来了,连忙往外跑,“三爷,三爷,给我鸡。”
“你要鸡做什么?”谢琅正准备把鸡扔盆里。
小七伸手就夺,“给我啦。”
谢琅递给他,端起地上的碗。
“这个,这个也放,放屋里。”小七慌忙说。
谢琅点头,“我就是要放屋里。”随即朝门口喊,“在家,进来吧。”把鸡血放灶台上就出去,“里正,找我什么事?”
“我听说你家的犁特好用,能不能借我用用?”里正走到院里,看到厨房冒烟,“做饭了?”顺嘴问,“做什么吃的?”
小七跑出来,大声说:“饼。”
“怎么又是饼?”里正皱眉,“三郎,你家的猪肉呢?被你拿去卖了。”
谢琅瞪一眼小七,顺着小七胡诌道,“哪能啊。先做饼,后做肉。我家的一个陶罐裂开不能用了,没法两口灶同时做。”
“这样啊。”里正有些不好意思,“是我误会你了。对了,你家的犁明天不用了吧。我看你家的地都好了。”
谢琅:“上午不用,下午得用,我大伯家的地还没犁。”
走到谢琅家门外的谢建业听见这话,咧嘴笑笑,就转身回家。
“对,我把建业给忘了。”里正更加不好意思,“那就给我用半天,晌午给你送过来?”
谢琅点头,“成!你自己来的?”
“我拿得动。”里正说着往四周看,“在哪儿?”
谢琅去堂屋把犁拿出来。
里正以为换了新犁头,一见整副犁都变了,“这是?”
“这就是我上午用的那个。我嫌以前的不好用,这几天在家等砖,闲着没事干就给改了一下。”谢琅看着他,“您若是不放心——”
里正伸手接过去,“放心。你都用过了,我有什么不放心的。只是你这个犁这么新,我不好意思用。”
“再新也是个物件。”谢琅看到柴火掉下来,连忙说:“我就不送你了,灶都快灭了。”
里正摆摆手:“不用送。”扛着犁出了谢家大门,不忘给谢琅关上门。
小七望着紧闭的门,转过身,“三爷!”
“想知道我为什么把犁借给里正?里正跟咱家关系好,你大伯和二伯就不敢欺负咱们。因为里正会带着他儿子帮咱们打你大伯和二伯。”谢琅看着小七,“你觉得该给里正用吗?”
大伯家很多人,二伯家很多人,他和三爷打不过。小孩仔细想想,使劲点一下头,“可以给里正用,不给她用。”抬起小手指着南边。
“我大伯和大伯母昨天还帮咱们浇地,你又忘了?”谢琅道,“这次不给他们用,他们以后就不帮咱们了。”
小七抿抿嘴,看着谢琅,想说,我帮你。可他就比水桶高一点点,连水桶都提不动,“只给一次。”伸出一根手指。
谢琅无奈地笑笑,“好,听咱家小七的。把鸡拿过来,水热了,可以脱鸡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