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被斩首的这一日,乔家并无什么人去,娘家王家更是一个人都没有去。最后替王氏收 尸的,还是乔家派去的一个下人,到底乔家不敢做得那么绝,虽说王氏有过,但是王氏也替乔 家生了两个孩子,而且乔正宗能有今日,还是因为娶了王家女子,借着这门亲事才谋得如今的 位置。
但是因为王氏的死,到底还是让王家与乔家从此结了仇。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屋子里的门窗都封得死死的,里面的人在用力的拍打门板。
这一日乔二少被关在家中的屋子里面,乔老夫人下令把孙子关起来,就怕孙子往外面跑。 因为家中的这些事情,乔老夫人还病了一场,至今还躺在床上,经过这一病,老太太似乎一下 子就老了许多。
小孙氏每日都到婆婆的跟前照料,知道婆婆的心事,小孙氏还劝道:“姑母,岚哥儿那孩 子日后会知道您这么做,是为了他好的。”
“哎,但愿吧,那孩子不要在心里怪我这个做祖母的狠心就好。”比起一个儿媳妇来说, 乔老夫人更在意的是自己的儿子和孙子。自从王氏出了那事之后,乔老夫人就恨不得乔家和王 氏划清界限,不愿意再去理那个人。
不过到底是念在王氏曾经是他们乔家的媳妇一场,死后不能没有人收尸,这话说出去对他 们乔家的名声不好。因此乔老夫人吩咐府上的一个奴才去给人收了尸,只是这尸体是定然不能 收回乔家的祖坟,只是给了几个钱那奴仆,命令人在外面随便找块地把尸骨给埋了,他们乔家 日后没有这样的儿媳妇。
而之所以这么做,乔老夫人还是看在过去儿子和孙子的份上。
“姑母您放心吧,以后岚哥儿和慧姐儿会懂你的。”小孙氏面上安慰着婆婆,心里则是觉 得王氏会有今日,是她自己活该。
若说王氏倒了,这个家中收益最大的当属她了。没了王氏,管家的权利就没有人有那个资 格与她相争了。
不过小孙氏隐隐的觉得王氏的死,是与她有关。就算是真的与她有关又如何了?小孙氏是 一点都没有觉得自己做错了,当年王氏让人下药害死别人的时候,心里就没有一点罪恶感了? 王氏表面上装得一副慈母的样子,内心其实就是个蛇蝎妇人,她不过是让众人看清王氏的真面 目而已。
王氏会落得今日的下场,都是她自己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
“哎,就不知道岚哥儿和慧姐儿……因为她那个娘的事,慧姐儿的婚事被人退了回来,怕 是慧姐儿以后在这京城难以找到什么好亲事了。”好不容易给孙女找了一门好亲事,却因为家 中的这事,对方上门来退了亲,这让乔老夫人丢尽了脸面,如今整个京城谁家不知道他们家的 这些破事了?
“咳咳……,,
“姑母您别动气,大夫不是说了让您静养? ”小孙氏让人端了药过来,亲自为了婆婆喝药 ,还好心的建议道,“慧姐儿那边让人退了亲,日后怕是在这京城难以找到好人家。我看…… 不如看看老家那边有没有合适的人家,在那边替慧姐儿找一户好人家?”
想当初慧姐儿定了那么一门好亲事,小孙氏的心里不是不嫉妒,但是嫉妒又如何呢?不过 如今慧姐儿的婚事被退回来了,小孙氏的心里是觉得暗爽。
“让我想想,你说的,倒也是可以的。哎,王氏自己造的孽,累及了咱们整个乔家啊。” 他们乔家还有这么多个未定亲的姑娘,这顶了亲的还让人给退了,一想到这事,乔老夫人心口 堵着的那口气就上不来下不去。
小孙氏又是安慰了几句,见婆婆躺下来休息了,她才从老人的房间退了出去。小孙氏从婆
婆的房中出来的时候,高氏刚好过来看婆婆。小孙氏见到高氏过来,说了一句,“阿娘刚睡下 了,你要来看阿娘,等晚些再来了。”
“如此,我便晚些再来吧。”高氏看了小孙氏一眼,两个人的眼神相撞,里面只有他们才
懂的深意。
如今王氏倒了,掌家的权利最有可能就是落到他们三个人中任何的一个人身上来了,一看 小孙子整日都在婆婆跟前尽孝的样子,高氏的心里就知道小孙氏想要抓住这个机会拿到掌家的 权利。
不是高氏看不起小孙氏,就小孙氏的这个样子,拿到掌家的权利,乔家早晚都会败落。高 氏并不愿意看到那样的一天,自然她也不想看到小孙氏拿到掌家的权利了。他们四个妯娌之间 ,若不是王氏如今落得这个下场,最有可能掌家的应该是王氏,如果是王氏的话,高氏的心里 是服的。
只不过如果这个人是小孙氏的话……
高氏不得不在心里怀疑,此次王氏落得这样的下场,这里面没有小孙氏的手笔,这样的人 ,脑子不是个聪明的,还心胸狭隘、手段太狠,如果让小孙氏掌了家,他们这些人都不会有好 日子过,她不得不在心里担心。
本本本
屋里喊累了的人坐在地上,嘴里还在喊着“放我出去……”
乔明岚做梦都没想到,他母亲有朝一日会落得斩首示众的下场,而他这个乔二少在这个家 中也不再受宠,父亲不想见到他,祖母不再宠爱他,曾经的那些,就像是过眼云烟,什么都没 了。
从王氏出了事后,乔明岚就不再去书院读书了。
乔明辉和乔明博倒是照常到书院去读书,乔明辉会做人,与周围的同窗好友们的关系一直 都不错。但是因为他们家的事,乔明辉明显的感觉到周围的一些同窗好友对他有些疏离了。
若是他自己能在科考上考出一个好成绩出来,日后这些人还不是要赶着来巴结他?为此乔 明辉把更多的心思放在读书上,就连平日里的应酬都减少了,一心读书。知道儿子上一次的月 考考了一个好成绩,得到了先生的夸奖,小孙氏还高兴了一回,在全家人的面前得了一次脸。
从小就是乔家长大的乔明博,乔家的内里是一个什么样子,家中的这些亲人都是些什么人 ,没有人比乔明博的心里更明白了。
这些年来他自己的日子也不好过,但是不管田氏如何对他,他都坚持的一点就是要读书。 乔明博想起了上一次见他三哥,三哥对他说的那些话,他想要摆脱这个家,只有等自己真正长 大的那一天,他才能走出这个家门,到外头去。
他想要走出这个家门,想要离得乔家的这些人远远的。
所以对于堂兄突然对他的转变和示好,乔明博并没有去接,他们一起当兄弟这么多年,乔 明辉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乔明博是清楚的,他只是表面上看起来没那么聪明,并不是真的蠢。
而乔家的这些事情,身在明王府的乔颐就不清楚了。
不过王氏砍头的这件他是知道的。还有外面关于他这个乔府庶子的一些不好的传言,乔颐 多少都知道一些,如果说之前大家都是站在他的这一边,但是在王氏被砍头之后,那些满嘴仁 义道德的人就站到了王氏那一边去了,认为他这个庶子把嫡母送上了断头台是狠心、是一个不 孝之人。
在这个时代里面,嫡母才是母亲,若是自己的亲娘是个妾室,一些人家里面孩子喊的自己 亲娘都是姨娘,连母亲二字都是不能喊的。
说来可笑,他为亲娘报仇,有什么错了?就算是他要孝顺,也是孝顺自己的亲娘,绝对不 是那个害死了他亲娘的妇人。
但是这个世道就是如此,人们同情弱者,不管弱者做了什么,都是站到弱者的那边去弱者 说话。这个时代的人重孝,孝字大过天,一个孝字压下来,老子打死儿子,都是儿子的错,不 会有人说是老子的错。
只不过以他如今的身份,乔家那边的人见了他都要下跪行礼,他亲老子想要罚他,都要自 己先在心里掂量掂量了。
嘴巴是长在别人的身上,别人要如何说,就让别人说去吧。反正外面的那些流言对他来说 不痛不痒的。
唯一的一点,只要不要因为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影响到他们一心堂就好。
不过到目前为止,除了一些人知道他的身份之外,外面的普通百姓们并没有什么人知道他 的身份。而那些高官世家的人,只要明王府这边不倒,那些人都不敢对他如何。
但是对他自己来说,乔颐并不想去依靠任何的人,他最想依靠的还是自己,用自己的实力 和能力去征服所有的人。但凡是个人,没有不会生老病死的那一日,所以世人对大夫这个职业 都是有着敬畏和所求的,他要做的就是让别人对他有所敬畏和所求,那么到那一日就是他真正 的在这里站稳脚跟了。
而他自己现在,正在往这个方向上努力。
第159章,小年
入了腊月后,年味越来越浓了。
腊八吃过腊八粥,转眼就到了腊月二十三的小年这一日了,每年到了这个时候,家家户户 都已经是在准备过年了。京城各府上早早的就安排了下面的采办去采购过年要用的东西,他们 王府里也不例外。
“咱们府上的人多,让人多买几头猪和羊回来,一年到头就过这么一个年,要让大家都吃 高兴了。”乔颐往日里都在外面忙,王府里的这些采买的事情都是大管家安排人去买,每月账 房那边都会把账本送到他这里来过目一下,对于进账和出账这些数目他的心里都有数。
乔颐怎么都没想过自己有一日会管上柴米油盐的这些东西。
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一当家才知道每月要花那么多花用,这么一大帮人,个个都是能吃 的,每月月底看到账本的出账那么多,他就十分感慨要养活这么一大帮人是真的很不容易啊。
“是,一会老奴就让人一并去买回来。”崔大管家应了一声。
这个时候也少不了各种的送礼往来,宫里赏了不少的东西下来,今年驸马府那边让人送了 几车的年礼过来,礼尚往来,他们这边也让人送了几车回去。不过相比与前年,今年送到明王 府的年礼有不少,特别是年底的这半个月,几乎是每日都有东西送过来。
对于人际往来的这些事情他也不是太懂,别人送了什么东西来,回礼是要怎么回等等这些 ,乔颐都不是太清楚,所以这些事情大多是交给崔大管家那里去安排和处理了。
“只是,不知乔府那边,是否要让人送些东西过去?”崔大管家知道他们王妃与嫡母王氏 那事,前不久那王氏才被斩首,往日也不见他们王妃与乔家那边的人有任何的往来,再加上这 件事,大管家就有点拿捏不准他们王妃的意思了。
“上一年是有送年礼去是吗? ”前年他才刚到明王府来,对于这些事情,乔颐没什么太深 的印象。
“是有的。”崔大管家应道。
“那就按照上一年送的比例,大概的备一份送过去就好。我们这边做好我们的,至于他们 是收还是不收,就是他们自己的事情了,别人也说不到我们的头上来。”乔颐可以不管自己的 名声,但是不能不在意他们明王府的名声,再者这里面还关系到他们家王爷。
他告了嫡母王氏,把人送到了断头台去,但是并不代表要与整个乔家都不来往了,尽管目 前就是不怎么往来就是了。不过以乔颐对乔家那边的人的了解,他们的东西送过去,那边肯定 不会拒收的。一想到这个礼只是有去无回,他的心里就有那么一点觉得亏了。
不过这么一点东西,就当是替原身偿还那十几年的养育之恩吧,他们这边也不是给不起。
这一次因为他与王氏的事,乔家那边的人肯定是站在王氏那一边的,若不然乔家那边的人 也不会一直都在试图找他和谈了,说到底还不是为了乔家的名声。这中间夹着两条人命,他是 不可能坐下来与乔家那边和谈的。
经过这一次的事,他与乔家最后的那点亲情算是断得一干二净了,日后他与乔家那边,除 了年节送送礼,平常的时候能不往来就不往来吧,就算是见了面,打一个招呼就好,再多的, 也不会有了。
“行了,这些事情就交给大管家你安排人去处理吧,有什么问题再与我说一声就行了。” 他也不是全然把所有的事情都扔给别人去做,该学习的东西,乔颐也在学习着去做。
只是到底他不是从小就养在后宅的女子,有时候对于这些繁琐的事情也没什么耐心就是了 。但是这诺大的王府,总得有一个人管,暂时这个责任就只能落在他的肩上来了,乔颐不由的 在心里叹了一 口气。
“是。”崔大管家应了一声,就往外面出去忙活了。
府上的丫鬟和小厮们把屋子里里外外都打扫了一遍,桌子上摆着的花瓶炉子什么的都擦得 干干净净,就连地上的地板都擦了两遍过。
见到府上的丫鬟小厮们一个个都脸上带着笑,大家对于过年这件事似乎都很欢喜。
乔颐自己对过年最深的印象,还是在上辈子他奶奶和爷爷还活着的时候,那个时候每每过 年过节都是很热闹的,但是自从他奶奶过世之后,他们爷孙两个其实也不怎么过年的。老爷子 常年在外面跑,不是在这里给人看病,就是在哪里给人看病,而他就跟着老爷子到处跑。
后来就是末世的爆发,老爷子也离开了,身边的亲人一个一个的走光了,没有亲人,没有 家,过年过节这些东西也就无什么所谓了。有亲人在,过年就是与亲人的团聚,而没有亲人在 ,每到年节反而就显得更伤感和落寞了。
但是今年似乎有点不太一样?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操办的过年,还是因为身边有一起过 年的人了,他的心里对过年这件事开始有了点期待了。
“等让人把猪买回来,就让厨房那边把五花肉都挑出来做扣肉,其余的都卤上,做成卤肉 ,今年过年就让大家吃顿饱的。”乔颐看到在他身边的王大虎和初六,想起他们前面的那几年 ,日子过得算不上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