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烎王府人少过于冷清,你住着不习惯?”赵越想了想,提议道:“若是这样,那咱们就搬去顾府住几天,难得顾将军暂时无事,大部分时间都在京里不必长跑军营,你们兄弟也正好聚聚。”
顾淮笙倒没觉得冷清不好,不过想想赵越说的有道理,便应了他的提议,两人当天就去了顾府。
谁知这一去,就赶上了鸡飞狗跳。
原因嘛,还在顾淮阳身上。
也不知道又犯了什么事,被顾淮准拿着马鞭追地满院子跑,衣物饰品琳琅满目地洒的到处都是。每次快被追到,还不忘拉上奴儿顶缸做肉盾,只要拉着奴儿身前一挡,顾淮准就得收手,每这样来一次,顾淮准脸色就铁青一分,显然是动了真火了。
“干嘛呢这么热闹?”顾淮笙一脸看热闹的表情。
“二哥!救命啊!”顾淮阳一看到顾淮笙就飞奔着往他身后躲:“大哥他要打残我!”
“你干什么了他就要打残你?”顾淮笙虽然也没少挨顾淮准的暴力镇压,但至少知道,顾淮准不会无缘无故大动肝火,能气成这样,肯定是顾淮阳做了什么触犯其底线的事情。
“呃……”顾淮阳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然后,果断闭了嘴。
“说啊!”见顾淮阳被问得语塞,顾淮准冷哼:“怎么不说了?”
“嘿嘿,那个……”顾淮阳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眼珠子一滴溜,就开始往后撤。
将他动作看在眼里,顾淮准当即一声厉喝:“顾淮阳,你再动一下试试!”
没等顾淮准暴走,顾淮笙反手一抓,就把想溜的顾淮阳提拎个正着,也正因这一动作,咳得险些背过气去,便是咳得这么厉害了,那脸上也没增添多少红润。
顾淮阳本来还条件反射准备拆招的,见状就被吓住了:“二二二……二哥,你,你没事吧?”
顾淮准也顾不上教训顾淮阳了,慌忙过去帮着赵越一起给顾淮笙拍背顺气。
“这是又病了?”顾淮准一看顾淮笙脸色就皱紧了眉头:“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那日自常宅回来就病了,一直不见好,前两日才好些。”赵越接过果壳儿递来的温水,喂顾淮笙喝下,见他不咳了,这才把杯子还给果壳儿:“原本想着这边热闹,带他过来休养几天,设知道一来就赶上这么热闹。”
“好了王爷,我没事。”被赵越这护短的劲头给搞的无奈,怕大家尴尬,顾淮笙赶紧伸手把人往身后扒拉:“就咳嗽几声,不打紧的。”
赵越……赵越绷着个脸没吭声,只关切地一下一下拍抚着顾淮笙的背给他顺气。
这是,还气上了?
顾淮准瞥了赵越一眼,也不禁有些无语,不过见对方这么在意顾淮笙,倒是欣慰多一些。
警告的瞪了顾淮阳一眼,顾淮准这才道:“扶他到屋里休息一会儿吧,这脸色也太难看了。”
“没那么娇气,就生了一场风寒而已,你们这搞的我好像得了不治之症似的。”顾淮笙摆手给拒绝了,就将话题绕回了顾淮阳头上:“淮阳到底犯什么事了?”
“你问他!”一提起这个,顾淮准刚消下去的火气又冒了出来。
“我……”顾淮阳被顾淮准瞪地一缩脖子,半晌才心虚低头,讷讷道:“我,我昨儿个喝醉了酒,糊里糊涂,不知道怎么,醒来就发现跟,跟乔仁义滚一起了,然后,他伤的挺严重的,就,都是血,我我我……我这不是怕他找我麻烦嘛,就想说,跑出去躲两天,等他气消了,风头过了再回来。”
“还气消了,人家乔家人都堵家门口了!”顾淮准恨铁不成钢,攥着马鞭的手又蠢蠢欲动想抽人:“惹祸事不想着怎么弥补解决,居然第一反应是逃跑,我们顾家儿郎顶天立地,怎么就出了你这么个孬种!”
“这种事怎么弥补?他一个大男人,我还能娶了他不成?”顾淮阳也不想这样,可这问题根本无解,他又不喜欢男人,他能怎么着?鬼知道两个大男人喝个酒是咋滚一起的,他居然还把人给那啥了,真是……匪夷所思!
“等等……”这消息太过劲爆,把顾淮笙给惊一个趔趄,好悬被赵越给扶住了才没脚跟拌蒜出糗:“你们刚说什么?淮阳把谁给睡了?乔仁义?”早知乔仁义那点小九九的他,第一反应,就是这事不简单。
“嗷,二哥你也想骂的话就骂吧。”顾淮阳耷拉着脑袋:“我也不想这么孬啊,可我有什么办法?我这还打算娶个美娇妻,三年抱俩,给咱们顾家开枝散叶呢,我我我……这要也跟你们一样,突然娶个男媳妇儿回来,算怎么回事啊?”
“你先别急。”顾淮笙跟赵越对视一眼,这才走到顾淮阳面前:“你俩谁约的谁喝酒?在哪喝?谁灌谁?”
“乔仁义找我的啊,就咱们戏园子对面那家酒楼,也没谁灌谁吧,就,咱俩不是聊戏嘛,这话一投机,聊的兴起,那就喝呗,然后就醉了。”顾淮阳踢了踢脚:“我都不知道咱俩是怎么转场去的楼子,还以为抱的姑娘呢,谁知道睁眼是个光溜溜满屁血的大男人,差点把我给吓死,二哥你是不知道,我感觉我这都被吓出心病来了,我这……”低头看了眼裆部,叹气:“恐怕没个半年,都恢复不了元气,提不起精神,你说,这惨的是他乔仁义一个吗?我这也惨好吧,这可是男人的耻辱,我,我找谁要理去?!”
这……
大伙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集体沉默了。
就在顾淮阳以为自己开溜有戏之际,乔家下人突然不顾阻拦地冲了进来,普通就跪在了顾淮准面前。
“顾将军,顾将军,您可要为我家少爷做主啊!”那小厮看着面生,不过倒是挺声情并茂豁的出去的,捏着袖子,哭的是一把鼻涕一把泪:“我家少爷就算不是女人不会怀孕,可这事当时因为阳少爷,几乎闹的人尽皆知,阳少爷要真就这么一走了之,这让我家少爷以后可怎么做人啊?都知道他被阳少爷睡过始乱终弃,哪个女子还会嫁他啊?阳少爷,阳少爷这是要逼我家少爷去死啊!”
“不是……”顾淮阳被小厮指控的心肝儿直抖,怯怯的看了眼脸色黑沉的顾淮准,果然还是躲到了顾淮笙后头,怂怂地探出半个脑袋抗议:“你家少爷又不是黄花大闺女,就算那什么,也不至于寻死觅活吧?”
“怎么不能?”小厮转头怒瞪顾淮阳:“我家少爷,我家少爷不吃不喝也不见人,连请的大夫都拒之门外,眼看着就要活不下去了!阳少爷,做人凭良心,你且说说,我家少爷到底怎么得罪你了你要这么害他?!”
“我……”顾淮阳觉得,自己这个时候,简直百口莫辩,眼巴巴地转头瞅着顾淮笙,只希望被顾淮准卖掉的同时,能有人帮忙说了句话。
却听顾淮笙道:“听着好像是挺严重的。”
这话一出,顿时把顾淮阳给吓个好歹:“二哥你……”
顾淮笙递给他个稍安勿躁的眼神,这才又转头看向那小厮:“既然这样,我们理应该去看望赔礼才是,好歹两家素来交情深厚,还是别闹生疏的好。”反手拽住顾淮阳的胳膊阻止他说话,顾淮笙挑眉看向顾淮准:“大哥也一起去吧?”
顾淮准看了顾淮阳一眼,叹气:“嗯。”
精明如他,自然已经从顾淮笙的言行看出了猫腻,不管事实如何,既然已经发展成这样了,自然是要去搞清楚的。
就这么着,一家人拽着不情不愿的顾淮阳,浩浩荡荡就去了乔家,看着不像是去赔礼道歉的,倒像是去兴师问罪的。
那上门小厮起先还因为办成了差事沾沾自喜,这会儿顶着压力,愣是缩头塌肩,没敢抬起头来。
等到了乔家,一去乔仁义的院子,果然就见他房门外堵满了乔家人,还有个背着药箱的白胡子大夫在,一个个七嘴八舌叽里咕噜吵得厉害,也不知道在议论什么,乔老爷子倒是没跟大伙儿嘀咕,就就是梗着脖子在那骂,专挑难听的,竟是连下流犯贱这种话都骂出来了。
饶是顾淮准顾淮笙知道乔仁义算计了顾淮阳心里不爽,听到这么不堪入耳的话,也忍不住厌恶的皱起了眉头。
“老爷!顾将军顾大人来了!”
小厮冲头这一喊,原本吵骂厉害的乔家人立即安静下来,纷纷闻声转身,引颈而望。
然而没等小厮再说第二句,乔老爷子拐杖一敲,举起来就怒指顾家兄弟:“你你你,你们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有眼尖的看到赵越,忙上前拖住盛怒的乔老爷子:“老爷子,老爷子,别闹别闹,烎王在呢!”
这句果然管用,乔老爷子立即吹胡子瞪眼……的闭上了嘴。
“这乔家人,一个个跟脑子不正常似的。”顾淮阳伤疤没好就忘了痛,见状没忍住吐槽,完了还顺嘴夸一夸乔仁义感慨一番:“也就乔仁义一个正常人,简直就是那什么,歹竹出好笋!”
“闭嘴吧你!”顾淮准瞪了顾淮阳一眼,率先走到乔老爷子面前,抱拳一礼:“顾某教弟无方,让乔公子受苦了,这就代表我那不争气的三弟,给乔老爷子告个罪,不知可否让我们进去看,看乔公子伤势如何了?”
赵越在那杵着呢,乔老爷子再不愿意也不敢忤了其颜面,只得咬牙切齿地侧身让出道来。
“犬子正当打击,不肯见人也不说话,若有冒犯,还望担待。”心里再恨,场面话,乔老爷子还是会说的。
不止乔老爷子笃定顾家众人要吃闭门羹,就是乔家其他人也是这么以为。
然而事实却是,没等顾淮准开口叫,房门就被乔仁义给打开了。
第146章 人不可貌相
几乎是房门打开的瞬间,所有人都转头朝乔仁义看了过去。
神色憔悴,面色苍白,嘴角又破又肿,脸上还有明显的巴掌印,下巴是牙印,脖子都是一溜乌青痕迹,腰板儿无力,双腿颤颤……
确实一副被蹂躏过度的惨样。
如果说别的还可以造假,那下巴上的牙印,他自己绝对是做不到的。
顾淮笙本来坚定这事儿有诈,觉得是乔仁义使手段给顾淮阳挖坑,这会儿看着对方那惨不忍睹的样,忽然就不确定了。
只是,他家淮阳娇滴滴的,居然这么猛的吗?
还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而乔仁义任凭众人打量,他自毫不在乎,打从开门出现起,他的目光就穿过人群落在顾淮阳身上。反观顾淮阳,心虚的不行,脑袋左转右转上看下看,就是不敢看乔仁义,简直比在家里那会儿还怂。
顾淮笙看看乔仁义,又看看自家不争气的弟弟,叹了口气,走到顾淮准身边冲乔仁义拱了拱手。
双方面面相觑,一句话也没说,主要还是……这样尴尬的场面,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
便是顾淮准,也被乔仁义那惨样震惊得这会儿还没回神呢。
“大家聚在这里做什么?”最终,还是乔仁义出声打破了这尴尬诡异的沉默:“想看我到底有多惨么?现在你们看也看到了,是不是可以滚了?”
“老五,怎么说话的呢,爹和大家都是关心你才过来的,你不识好歹对我们出言无状就算了,连爹你也……”
“滚!”乔仁义面上古井无波:“别让我说第三次!”
乔仁义这态度,加上乔老大挑拨,本来就深感耻辱丢人的乔老爷子当即黑了脸,冷哼一声,用力一剁拐杖,二话不说就愤然拂袖,气哼哼地离开了。
乔老爷子一走,乔家其他人也不好继续留下,便也跟着纷纷撤了。就连大夫看着苗头不对,也离开了。
乔家人这一撤,院子里顿时就空旷下来,唯有顾家兄弟跟乔仁义大眼瞪小眼。
乔仁义又看了眼顾淮阳,转身一瘸一拐往回走::“进来吧。”
闻言,几人这才进门,但视线皆是不由自主在乔仁义腰臀和双腿之间流连。也就赵越是个奇葩,从头到尾面无表情目光斜视,时刻追逐着顾淮笙的一举一动。
至于奴儿,一样目光锁定乔仁义腰臀,想到自己之前的遭遇,不禁感同身受,条件反射屁股疼,因为这个,他不由自主地就偷偷离顾淮准远了一点点。心里则对乔仁义充满了同情,好歹他被那什么,是因为两情相悦,乔仁义就……他家阳少爷不止酒后乱性,还想一跑了之,这么对比之下,惨还是乔仁义惨。
乔仁义不是感受不到那胶着在腰臀的灼热视线,只是不在意,一副你看任你看的坦荡反应,如果不是怕太刻意适得其反,他甚至恨不得袒胸露背,让他们看个够。
“乔某身体不好,不便待客,几位随意,怠慢之处还请莫怪。”乔仁义说罢便小心翼翼趴回了床上,脸朝里,也不看人。
这态度,搞得顾家兄弟一时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三兄弟面面相觑,真心尴尬的紧。
看着大哥二哥为了自己为难成这样,顾淮阳忽然就内疚了起来,心里特别不是滋味儿。这原本就是自己醉酒作的孽,跟哥哥们根本没有关系,结果现在却要他俩来帮自己担着……
顾淮阳,你个怂货,可真不是东西!
顾淮阳抬手给了自己一巴掌,第一次鼓起勇气面对现实,径自走到顾淮准和顾淮笙面前:“大哥二哥,要不你们回去吧,我留下跟乔公子谈谈,这事儿本来就跟你们没关系,都是我自己……一人做事一人当,就让我自己处理吧。”
顾淮阳能面对过失勇敢站出来,这份担当让人欣慰,但这局面,也着实让人头疼。不管怎么样,这事儿的确旁人不好插手,当事人自己解决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