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离城之中,江煜中毒身亡,南宫若抱着死去的江煜,痛不欲生,他抽剑直指楚灵玉,楚灵玉却说:“他的死都是为了你好,如今你已经战败,南宫玉在西洲城中布满了他的朝臣,他称帝只是迟早的事,你战败的事早已有人上报,不管你败也好,胜也好,无非是怀壁其罪
与功高盖主,回了西洲城,你将必死无疑。”
江煜是使毒的高手,若不是自己服毒,根本就没有人能够毒死他。
那天晚上,楚灵玉与他说了将来的局势,以二皇子南宫玉的心性,他必容不下南宫若,即使南宫若再如何与世无争,再如何不贪恋皇位,可他活着,便是对南宫玉的一种无形的威胁。
且楚天河答应让楚灵玉嫁给南宫玉,那么极有可能整个朝堂便会成为南宫玉的天下,成王败寇,南宫若的下场,不过是南宫玉的一念之间。
唯一的办法是像叶依雪临行前对楚灵玉说的那般,南宫若虽然不想当皇帝,可是逼一个人当皇帝也未可知,在局势与权利的推动下,想要活命,南宫若就必须参与夺谪之争,否则就只能成为任人宰割的鱼肉。在这件事上,楚灵玉与叶依雪-样,都不想让南宫若成为鱼肉,而想让他成为切割鱼肉的刀或者人。
叶依雪打了-手好算盘啊,她既有想要除掉江煜的心,又有想要除掉楚灵玉的计,因为江煜夺走了南宫若的爱,而楚灵玉极有可能会成为最大的赢家。一日楚灵玉毁容,即使成为了权利的牺牲品嫁给了南宫若,她也抢不走南宫若的心,母凭子贵,她叶依雪才是笑到最后的人。
楚灵玉之所以按照叶依雪提的意见,其实她也看到了未来不可避免的事情,南宫玉不是一个能容得下南宫若的人,天下或许只有一个姓南宫的,才能让南宫玉彻底放心,南宫若一旦出事,叶依雪和叶依雪的孩子南宫洛同样会下场凄惨。
楚灵玉不在乎叶依雪,却不想让自已成为南宫玉的皇后,他的父亲手握重兵,她想嫁的人,得是她愿意嫁的人才行,谁也不能逼迫她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
因为楚云,楚天河连着对爱乌极鸟的南宫若相当欣赏,他-向认为所有皇子中,为人最有品德,最有能力的人便是南宫若,可江煜一事,却让他对南宫若多有微词,如今便有些讨厌他了。
江煜活着一天,即使楚灵玉嫁给了南宫若,楚天河也不会全心全意的帮助南宫若登上帝位,只有他死了,只有他死了,楚天河的党羽与属下才会完完整整的属于南宫若,南宫若才有与南宫玉抗衡的力量,才有活下去的可能。
南宫若放下了架在楚灵玉脖子上的剑,悲戚的看着江煜说:“我原以为与晋穆的战争很快便会结束,战争结束后,我会在回西洲城的路上与江煜离开,我已经安排好了所有的事情。我不想当皇帝,我只想和江煜两个人春看百花,夏品茗,秋赏圆月,冬吟雪。我已经安排好了所有,你为什么就不能再等一等,只要再等等,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了。”
楚灵玉站在江煜的尸体身边,有些不甘的说:“他已经死了,你就不要再难过了,即使他还活着,你和他远离了朝堂,难道就能远离是非之地吗你以为你数次请求增兵,为什么次次都有理由阻挡你,因为南宫玉根本不希望你能活着回到西洲城,立下无数战功的你,只会成为南宫玉的伴脚石。你若活着,哪怕活在他不知道的地方,于他而言也是一条隐于暗处的毒蛇,随时会冲出来要了他的命。若哥哥,你别无选择。”
南宫若仿佛听不到般,他近乎癫狂与痴迷般的看着江煜沉睡的脸,楚灵玉的脸上同样闪着点点泪花,她不想嫁给南宫玉,她不想让南宫若死,一旦回西洲城,她根本想象不到迎接南宫若的将是什么样的结局,她已经失去了她最爱的哥哥,她不想再失去她最爱的男人,那怕那个男人最终会恨她。
楚灵玉悲伤的说:“或许,这便是上苍的旨意吧,离城,离别之城,这也是江煜自己的选择,希望你不要辜负了江煜的死,辜负了江煜的一片心。”
南宫若仍然仿若未闻般,呆呆的看着江煜仿佛沉睡的脸。世间的一切,仿佛都远离了,他独自一人守在江煜的身边,所有人都退了出去,楚灵玉知道,他需要时间来慢慢适应,所以遣散了所有人。
此时,房中只有南宫若和江煜两个人,仿佛被抛出了万丈红尘之外,世界寂静得没有一丝声音,空气中只有冬日寒风,像渗入骨髓般让他觉得冷入心肺。
随后,在众多将土的提议下,江煜被埋葬于离城城外荒山的一隔,随着江煜的埋葬,离城连着下了几天的雨,仿佛是为死去的人悲伤,在这阴雨天中,南宫若的眼眸渐渐变得冰冷。
仿佛青水一战般,苍云的军队在离城,与晋穆的军队再次于雨中打响,此次出征是南宫若主动出击,在如此雨夜,很多东西都看不真切,急着出征简直就是自取灭亡,所有人都反对,可他却一意孤行。
在阴冷的雨夜中,南宫若仿佛化身为恶灵,他最先派往的烈土是星云阁的杀手,那群杀手一惯行走于黑暗,又是些杀人如麻的货色。
而晋穆刚刚打下月影城,登上月影城看望整座城池的风景还没两天,便听见了城门外的喊打喊杀声,更深露重,刚刚得胜的晋穆皇帝本就开怀,于是再次穿上了战甲,走出了月影城。
南宫若仿佛疯了般,拼命的杀向晋穆的军队,越冲越前面,仿佛杀神入魔,连眼神都变得冰冷,那怕被划过的刀剑切害了手臂或者凯甲外的肌肤,他仿若未觉般继续向前,直杀得晋穆阵前的战马发出阵阵惊恐怕的厮鸣声,恶灵附身般无所畏惧。
像是受到了南宫若疯狂进攻的感染,跟在南宫若身边的人士气大增,虽然是在如此雨夜,连天边的山峦都看不真切,仿佛只是被水墨所晕开的污点,但所有人的心
中都只有一个目标,那便是夺回月影城。
只有楚灵玉,她内心悲悸的跟在南宫若的后面,唯恐他受一点点伤,她知道今夜过后,一.切都将变得不同,南宫若不再是从前的南宫若了。
这场突如奇来的战争,让双方死伤无数,在清晨时分,雨停之际,终于停止,双方呜鼓息战。
晋穆一脸疲惫的走回了月影楼,当打下月影楼后,他便居住于这座城池最高的楼中,因为此楼能赏尽整座城池的风景。以往在登上月影楼时,他都会无比高兴与愉悦,可是此时,他却并不怎么高兴。
杀敌一千,自损八百,雨夜时分,很多晋穆的将土都处于睡梦中,被惊醒后,都没有活动身体便出城迎战,所以他的部下死伤得比南宫若的多。但最让他胆寒的却不是兵员的数量,而是于后方中的锋火台上,看见的南宫若穿梭于军中的身影,那种仿佛不要命般的撕杀,仅仅只是看过次,便能让人终身难忘,简直就是条疯狗。
刚刚回到月影楼的他,终于可以脱下战甲,好好休息一下了。可当他刚刚脱下战甲时,从屋顶上便窜出了几个黑衣人,那些黑衣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瞬间杀掉了本就疲惫不堪的土兵,还不等他反应过来,便已经成了刀下亡魂。
刚刚退兵的南宫若,看着时机差不多了,随后便重新集结了军队,开始从月影城的城西进攻,而此时,晋穆的帝皇晋喜被刺杀的消息传入了晋穆的军中。他们不明白,其实南宫若连夜进攻本就是为了掩护星云阁的杀手潜入月影城,而他们在月影城生活了数月,比晋穆的军队更为熟悉月影城的地形,只要晋喜一死,即使晋穆的军队不溃,也要被迫退兵。
南宫若这是兵行险着,因为雨夜进攻,本就对行军不利,又在连夜战斗后,再次攻击,可是他赌晋喜的死能够带给晋穆军队足够的冲击,就如同江煜的死,让他仿佛世间再也没有其他色彩样。他要让这些野蛮的好战份子退出月影城,退出飞雪城,滚回自己的故乡去。
果然如南宫若所猜想的那般,晋穆的军队退兵了,但仍有八千士兵来不及退去,便被苍云军队所拦下。随后不久,晋穆来了使者,来意便是让南宫若放了那八千士兵。
行兵打仗,只有在战场上取人性命才算得上真英雄,放了晋穆的士兵,他们便退出飞雪城。
南宫若斩杀了来谈的使者,所谓的退出飞雪城,不过是权宜之计,他压根不信好战又贪婪的晋穆会为了区区八千土兵就放弃辛辛苦苦打下的飞雪城,那可是梨姜最繁华的都城。
随后,在晋穆军队目瞪口呆的情况下,他下令杀掉了所有的晋穆士兵,如此行事,已经有违天理,毕竟两军交战,不杀来使是每个国家数千年来的规矩,且如此大规模的杀害俘虏,一时间引起了晋穆军队无比的愤怒。
自从江煜死了后,楚灵玉写信给她的父亲楚天河,楚天河驻守于离他们最近的数座城池中的士兵,被抽出了半左右,纷纷派往边境地区,有楚灵玉和楚天河的相助,南宫若终于拿回了飞雪城,击退了晋穆军队,并且在许许多多晋穆土兵畏惧的目光下,签下了十年不得
来犯的条约。
此时,帝都西洲城中传来了二皇子南宫玉登基为帝的消息,可兵权仍然紧握于楚天河的手中,他想要楚天河交出兵权,或者将楚灵玉娶为皇后。下旨立皇后的旨意刚下,便迎来了快马加鞭回城的南宫若,当南宫若回城时,一路上风雨飘摇,途中便到了多次劫杀,仿佛
是不希望他回城般。而楚灵玉却拒不回京,当南宫玉下旨捉拿楚天河时,才惊觉将军府已经人去楼空。
这明显是要谋反的前兆,他下旨派兵堵住各个城池的城门,但凡发现楚灵玉或者南宫若,一律格杀。
听到这些消息后的南宫若,苦笑了一下,南宫玉果然是不会放过他的,只是他并不知道,若是没有楚家与楚灵玉的推动,恐怕南宫玉也做不出如此明显的动作。楚家世代为将,楚天河更是眼光毒辣,他知道这个世上谁最适合当皇帝,谁当了皇帝对他最有利,比起外戚无数的南宫玉来说,一个毫无外戚的南宫若才能让他走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道路。
从楚云幼年与南宫若相处,他便从南宫若的身上看到了能让他权倾朝野的希望,原本因为江煜,他还多有微词,可如今江煜死了,他的女儿和他的兵权便是他身上最大的筹码。
即使南宫玉外戚再多,可都是些不入流的人,朝堂之中权势最大的,仍然是将军府的人,若是前任宰相苏家还活着,南宫若又没有立下累累战功,他还有可能争高下。
可如今,所有的一切,表现上虽然看起来天秤是倾向南宫玉的一端的,实际上占据绝大优势的还是南宫若。
一场夺位之争于西洲城中拉开了序幕,在老将军楚天河的带领下,很快攻占了西洲城中的皇城,毕竟他才是手握兵权的那个人,南宫玉的外戚与安排在宫中的亲卫,早已经在楚天河与南宫若起入宫时便成为了刀下亡魂。
直到南宫玉看着冲进皇宫中的南宫若,他重重的叹了口气,他最害怕的那一天终于来了,他争了一辈子,却还是争不过任何人。
他争不过太子,因为太子是南宫离最喜欢的女人的儿子,虽然南宫意的母亲已死,可正因为他的母亲已死,废材如纸的他却仍然能得到南宫离的重视,因为子凭母贵。对于前皇后的死,南宫离却更想要设法弥补对她的亏欠。如果太子不死,没有任何人有机会一窥这龙榻,对这九五之位心存枉想。
他争不过南宫若,原本他一直想让南宫若死在边境,毕竟战争残酷,马革裹尸,战死沙场才是常态,他数次举荐南宫若的原因都是寄希望于老天爷,希望他死在外面,永远不要回来。
可他终究还是回来了,他带着让他妒忌,让他害怕的战功回来了,他得到了父王的赏识。而他的不争不抢,力举他为储君时,他分明在父亲的眼中看到了从未有过的赞赏之色,那样的神色,连父亲最喜欢的长子都不曾有过。
反观他,除了外戚众多,却没有丝毫拿得出手的功绩,没有让他父亲满意的资本,既使他呆在南宫离身边数年,无微不至的照顾,可南宫离仍然没有下定决定立他为储君。
他以为是南宫离还在摇摆不定,却在他将死之际察觉召书早已经定下,被定下的那个人是南宫若。为此他愤怒,他气急败坏,他下令处死了对召书知情的所有宫女太监,他甚至怨恨他的父亲南宫离。那份召书像是讽刺他的存在般,如根钉入他骨中的刀,而南宫若则像是刺入他眼中的刺,他和南宫若,只能一个人活下去。
他以为,他拥有着众多的外戚是件好事,可是南宫离一直非常忌弹外戚干政,他的外戚虽然看起来数量庞大众多,却没有一一个人身居要位,若不然,他也不会去低声下气的去结交前宰相一家,与个歌姬庶出称兄道弟。
他终究还是败了,他败给了南宫若,败给了将军府,败给了那一场外戚众多,党羽遍布的假象之下,他忘了自身强大,才是拥有最大的实力与才能。
他没有等南宫若亲手杀他,而是在早早听到宫中喊打喊杀之时,便喝下了毒药。他和江煜不同,江煜失去了-切,还能换个身份卑微的活着,他自小养尊处优,让他重新换个身份活着,光是想一想便能让他痛不欲生,他宁愿死得尊贵,也不愿意活着受苦爱难。
一将功成万骨枯,那一场战争没有惊动任何一个西洲城的百姓,只在宫庭之中上演,南宫若安排在朝堂之中的堂羽与外戚被遣的遣,贬的贬,流放的流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