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方风雨有三个是最高权力的人,一个是教主,剩下两个是左右护法,左护法昨天见了,高高瘦瘦的白衣人,姓林名言。今天游梵就遇到了右护法,据说教中所有日常事务全由他一人安排,书上写他为人正直,性格豪爽,在教中很是威严,加上他武艺超群,基本上没人敢跟他作对,最主要的是他长得高大,攻里攻气的。
游梵拿朱砂笔圈了这最后的四个字,脑袋里一连串的疑问,师父啊,什么叫做攻里攻气的?有这个形容人的词语么?
看到右护法人时,这个疑问还没消除,正打算开口问问,人家就先说出了嘴:“你你你……话说你会做什么?”
右护法拿着册子问他。
“还有什么是我能做的?”
“基本上五年内都不缺人手了,八方风雨里头都是拿亲人一样处着的,一般情况下不会辞掉人,你先跟我说说你会做哪些事?”
游梵摸摸脑袋:“我以前是给……家里做饭的,大家都爱吃我烧的菜。”
右护法再认真翻了翻册子:“那行,伙房大叔最近身体不大健朗,我准备让他休息几天,就你给顶上吧,以后我们和教主的饭菜就交给你,其他人的饭会有另外安排。”
“明白。”小和尚暗暗措手,我又可以大展厨艺了!
问完了正事,右护法突然抓着他神秘兮兮的问:“昨天我听林言说教主亲自点名让你留下来?”
“嗯。”就是过程可能残酷了一点。
“知不知道教主为什么要你留下?”
“他貌似还欠我银子来着,不过最主要是我还救过他。”
“啧,你怎么这么笨。”右护法一脸恨铁不成钢的看他,“还恩情对教主来说太容易了,看他对你这么上心,是不是对你有其他意思?你要好好抓住机会懂没?”
游梵还没来得及说不懂,右护法就拿着册子匆匆走了。
中午的饭菜归游梵掌勺,伙房的大叔一开始还不乐意,后面听说是带薪休假立马丢了锅,躺在床上美滋滋的睡安生觉去咯。
教主是亲自尝过游梵手艺的,虽然没有吃到味道,但是食物的色香丝毫不逊色。
林言信了他的邪,特意放下右护法给带回来的玉香阁糕饼过来吃饭,结果三个人齐齐的目瞪狗呆。
“!!!”
“???”
“……”
游梵一一给他们介绍。
右护法为难的开口:“菜名很丰富,就是……今天厨房大妈没买菜吗?”
“这些不是菜吗?”
右护法:……
这些还真是菜,青油油的菜,上面那绿色(se)儿,就跟拿热水烫了一遍似的。
游梵给他们盛饭,教主完全没有坐下来的意思,他拦住那只手说道:“看着挺没用的,不如直接砍了吧。”
小和尚吓得立马缩回手:“这是我的手,平常都靠它帮忙的,你凭什么给砍了??”
“上次给我烤鱼的肯定不是这双手。”
“……呆毛你别胡说!”
右护法正试着菜呢,一口下去差点没被这句话噎死:“咳咳咳咳咳咳咳……”
左护法很感兴趣的贴过教主那边去:“哦,呆毛呀?”
于是游梵被教主追着打。
嬉笑完之后,右护法端着青菜盘问他:“为什么只炒青菜?其他呢?”
“没有了呀,我在家都这么炒的,大家很喜欢吃的。”
右护法悄摸的去看左护法。毋庸置疑,林言也知道他的眼神跟自己的一样。
“你们家吃素?我还没听说过除了少林弟子之外,还会有人常年不吃肉的。”
游梵一惊,还好他在此之前已经想好了理由,就道:“我家在深山之中嘛,水源也不够充足,常年不下雨的话甚至连菜都不能种出来,哪里还能去蓄水养鱼,人都吃不饱的时候就更不会把口粮去喂给家畜。不瞒大家说,由于常年只能吃到素菜,导致我现在一看到肉荤就会干呕,半点肉都是吃不下的。”他连忙吃了一口自己的菜,很无辜的眨眼睛:“这已经是我拿出十二分精神炒的菜,你们还不满意啊?”
教主差点把盘子扣他脸上,最后三个人一起把伙房大叔请了回来,并让他继续负责做饭,以后逢双月还给两份工钱,年底分红加带薪休假。睡得半懵的的大叔还以为自己在做梦,幸福真是说来就来啊。
分配给游梵的任务艰难险阻,困难重重以致于人力财力物力等不到有效的权衡……说白了就是没有他合适做的活儿。
饱餐一顿的教主大发慈悲的说道:“你以后就做我的跟班小弟吧,日常伺候我端茶递水。”
小和尚自己都还没反对,左护法就不淡定了:“你当我们俩是摆件啊?”
“他负责我的衣食起居,你们负责我的日常事务,互不干扰。”
“我信你个鬼!”左护法怎么可能让一个来历不明的小子贴身伺候教主?这天下有多少人想要他这个位置?知不知道什么叫养虎为患?万一日后有什么差池他直接以死谢罪得了。想到这里他看了右护法一眼,示意——老罗,你敢同意我就削了你!
右护法罗云进佯装没看懂他的意思,直接问教主:“他会武功吗?”
“我不要没用的废物。”
“那就没问题。”老罗一拍手,“教坛日益壮大,我们俩日渐繁忙,是时候找一个合适的人服侍教主了。”
林言:……
我的四十米大剑呢?!
游梵不满意了:“我不想伺候他。”明明是你欠我的恩情,怎么现在轮到我要还债一样?这买卖亏大发了,谁也不会干。
教主:……
我给他脸了是不是?
林言一下子就改变了刚才的看法,转头瞪住游梵:“你还敢嫌弃我们教主是不是?”
“我不是我没有,我就是比较喜欢做菜而已。”
教主举着碗盘眼看着又要打人,好和尚不吃眼前亏,游梵当即都躲在右护法后面:“前提是有人喜欢我吃的菜,没人喜欢吃那我还不如去做教主的小跟班。”
怒气冲冲的教主大人,这才心满意足的带着他新收的小跟班走了。
林言三度怀疑他家教主出游时撞坏了脑子,否则怎么会收这种人当自己的贴身人呢?难道是自己年纪大了,摆不上台面了?
老罗拍拍他肩膀:“这下轻松的日子多了不少吧?”
他不说话还好,一说话林言就想把气儿撒到他身上,要不是这个混球在一边煽风点火,能留这么一个不知好坏的小子在教主身边呢?
“罗云进!今天我非得好好揍你一顿!别跑。”
平日里无比威严,攻里攻气的右护法,就这样被举着大瓷碗的左护法追了整整三条街。
第12章 江南梵音(四)
五年一度的武林大会于一个月后就要拉开序幕,作为一盟四教中的一教,加上还是最大的教派以及举办地点的龙首,每到这个时候八方风雨教里面总是特别的繁忙,所有的衣食住行、参选教派、赛位安排、甚是上到一个人,下到一个人带来的一匹马都得好生照料,否则可就要折了这大教的名声,那可就不止让人嘲笑这么简单了。
右护法整天的跑,左护法整天的小跑,一天之中都见不到他们两次的。
游梵跟教主混了几天,他并不是真的傻,很快就摸清了这位大名人的喜恨爱好,伺候起来慢慢的得心应手了。
“呆毛……”
“嘭。”教主手中的茶杯四分五裂。
游梵连忙改口:“教主。”
这次小和尚知晓了什么时候要叫‘教主’,什么时候才能叫‘呆毛’,叫之前真的是要看脸色的。
“是不是想听一听江南的传奇,一盟四教?”
游梵惊呆了,连眼睛都在问——你们中原人这么擅长读通别人在想什么的吗?
“说几句好听的给本教主听听。”
游梵眨巴眨巴眼睛,立马开口:“教主真厉害,一个人管着这么大的教派,看上去还每天无所事事的样子。”
教主:……
打不死他!
以后要好好教教这呆驴说话,这是好听的话吗?
游梵连忙给他端茶递水捶小腿,一脸好奇的问:“武林盟是不是像书上写的那样呢?掌管着中原武林的至关命脉?”
“可以这么说。”
“可以这么说?那真正的说法是什么?”
教主站起身,带着他去了个地方,那是江南最高的一处,稍微俯身就能看见偌大的土地上如何繁衍生息的人们,正值掌灯点起之分,一点点的火光聚合起来,成就了万家灯火之态,其壮观景象如同天上倒映出的银河一般,绚烂迷人。
游梵常年生活在天恩承寺中,如同井底的青蛙,不知他处的繁华浩大,今日一见,不免的五官都失了神。
“有一半的地方,是八方风雨的分布之处。”教主开口道:“好看吗?”
“好看好看。”游梵拼命点头。
“中心的地方,是教坛,右上边有河的一带是武林盟的地头,左上边是四大教之双木吟的聚集地。教坛的上下两处,分别是业火教和恕山教的扎根地,这说明什么?”
游梵沉默了一会儿,接着抬起头说道:“八方风雨是主干。”
教主露出个淡淡的微笑,游梵发觉这个人脾气好的时候特别平易近人,笑起来真是挺好看的。
“一盟四教都是当今武林最出名的教派,不仅人力物力上大大的超越了一般教派的规模,其根源更是深深地扎根在江南,旁教根本比不过。”
看他一拂袖子的气派模样,游梵觉得自己貌似捡了个不小的便宜。
“教派和教派之间不仅要有合作,而且竞争也相当重要。一盟四教等同于彼此牵连,亦是彼此牵制,差了哪一个,都将会遭受到难以承受的伤害。”
“嗯。”游梵又认真看了一下,随后问:“我师父说,武林教派有黑白两道,那咱们教是黑还是白?”
“这个天下并不是非黑即白。”教主拍了他脑袋一下,感情刚才说的他还没听明白啊?
“不是非黑即白,难不成还是彩色的?”
“……”
游梵摸摸脑袋,突然在教主的眼神中恍然大悟:“不是非黑即白,应该是沾黑带白!就像……就像一盟四教的教坛位置一样!”
教主没有回答,但他上扬的嘴角不可置否。
寺庙里都是以慈悲杜航,和这个武林不一样。在带血的世界里,人人都不是纯粹的颜色。
今日的谈话,也为游梵后来的阅历增添了基础,让他懂得如何再这武林中运筹帷幄,成就一番事迹!
晚饭时候还么看见教主和游跟班回来,左护法一刻也坐不住了,他丢掉饭碗就要发动人去找,右护法嚼着腊肉按住他:“教主的武功远在你我之上,天下有几个人能动得了他?”
“你忘记半个月前的事了?”左护法一拍桌子:“他心脏的伤疤你是没看见对吧?现在还没完全好呢!”
“那不是特殊原因嘛?”
“我不管,如果在教中他都能出事,我这个左护法就要去上吊了!”
右护法恼怒他的冲动,“平常这么精明,怎么一到这种事上你就蠢得跟头猪仔一样?”
桌上的大瓷碗又要按捺不住了。
幸好教主和跟班及时赶回来了,幸好他们安然无恙,左护法那颗担惊受怕的心才重新装回肚子里面去。
“教主,你又上哪儿去了?”
“带他出去走走,看看世面。”
左护法欲言又止,右护法及时转移话题:“莲雾明天会来。”
“什么?!”先说话的并不是教主,他正吃着没空呢,林言又拍起了桌子:“你怎么没事先告诉我?”
“我这不是等人齐的时候再告诉你嘛。”右护法摸摸鼻子,眼神有些躲闪,想着很心虚。
游梵回忆了一下书上的内容,问:“是不是叫司空莲雾啊?双木吟的教主吗?”
“书呆子而已,实力远不及八方风雨。”教主逮着机会就吹捧自己的教派,完全都不带一点脸红的。
书上没有明确写他的个人介绍,不过双木吟教主是个儒雅的人倒是写的清楚,游梵很是好奇,做教主的不应该要威武才行吗?要是像个读书人,还怎么管理好自己的教派呢?
这小和尚打死都没想到,日后动起手来,他还被看似读书人的莲雾给打的屁滚尿流。
教主继续问道:“老罗,明天你负责接待他,能做主的事你就做主。”
右护法顿时苦下了脸:“教主……好歹咱们还是一起长大的兄弟。”
“莲雾不也是跟你一块儿长大的?”
右护法:……
他就是个魔鬼!
游梵发现,左护法的脸色变得超级难看,右护法的凳子突然往自己这边移了好大一步。
教主见他一直不动筷子,就问:“你想饿着肚子睡觉?”
一桌子的油腥,游梵虽然不能阻止别人吃肉,但是他必须谨遵自己的言行,这是他唯一能守的佛家规矩了啊。
“我自己去厨房弄吧,我看别人的家的跟班都不准上桌的。”
游梵也不管他们信不信,一溜烟儿的跑了,心里还很高兴,师父!弟子一定不忘佛法!
远在西域吃膳的师父突然朝天打了个鼻涕,一摸脑袋好像想起来有什么事没告诉徒弟的呢?到底是什么事呢?矮油喂年纪大了就是容易忘事儿怎么办?
作者有话要说:
现在在我看来,这个世界就是沾黑带白的,没有谁是纯粹的颜色,当然这仅代表个人的观点蛤~
第13章 江南梵音(五)
左护法找了个空闲的时间和教主谈谈话,顺带给他递过来一张白纸。
教主挑眉看他。
“这张纸就好像是游梵这个人。”左护法说道,“我们眼线遍布全天下,但是没有找任何有关他的信息,你就不害怕吗?”
教主揉皱了纸直接丢到桶里面,认真道:“要是他想害我,我基本上已经死透了。”
那日他命悬一线,那支箭基本要了半条命,若不是呆驴及时救治,他肯定熬不过来,加上这段时间来的相处,教主充分了解了他是什么样的人,小秘密怕是有的,谁还没能在心里装点事,其它的无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