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嫡不如谈恋爱 完结+番外[古代架空]——BY:决珩

作者:决珩  录入:03-11

  沈惊鹤听出了她无意识的意有所指,分明满心疑惑,却没有在面上显露出半分。他看着眼前这个孱弱苍白却仍强挺着一身傲骨的华服女子,心下也有些微酸。
  他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两手轻柔地将瓷碗端起,双目朗澈如碧水云天,“娘娘,药汤凉了。”
  ……
  “这位公子是……?”
  湿意氤氲的青石巷陌,古朴的铜环重门前,带着些稚气的门童疑惑地望向对面戴着青纱斗笠的修长身形,层叠纱幔将那人的面容尽数遮蔽,只有伸过来的夹着一封拜帖的白皙玉指,彰显着眼前人端养的风度和不凡的气质。
  “且劳你将这封拜帖转交给你家主人,他自会派人来接引我。”刻意被压低的清朗嗓音透过青纱传入耳中。
  “这……”门童仍有些犹豫,对于这个不知身份突然出现在府门前的神秘人,他竟一时有些难以揣测对方身份。他有意让对方将遮掩得严严实实的斗笠取下,然而天上分明还飘落着疏朗的斜斜雨丝,却让他觉得说出来这等要求未免也太过失礼。
  “有劳了。”斗笠的主人微一点头,温润的声音却使人莫名心生信服。门童踌躇了片刻,还是决定依着自己心中的直觉替他通传。
  “那公子还请先在门廊下稍等片刻,我禀报了主人就回。”不放心地望了一眼他,门童撑起一把竹青油纸伞就顶着凉雨匆匆朝正堂跑去,布鞋在院内浅浅一层水面上踩出几朵涟漪。
  没等多久,当他再回来时,脸上却挂着一副傻愣愣的表情,亦步亦趋跟着身前大步比他走得还快的老爷发着呆。
  这……他本以为自己贸然给府门外这不知底细的公子通传,少不得也要被老爷数落一顿。谁料老爷打开拜帖扫视了一眼,便瞪大眼急匆匆地往外疾走去。若不是他眼疾手快撑着伞跟上,只怕老爷此时还得淋一场秋雨呢。
  还好自己没有因着那公子包得密不透风的斗笠就断然拒绝他……
  门童缩了缩脖子,暗自庆幸着。
  他犹自微微得意着,自家老爷却已激动地扶住了那位公子的双臂,端详两眼,口中翻来覆去地感慨,“今日怎么得空上我这儿来了……外头寒凉,你且先随我到正堂喝杯热茶暖暖身子吧。”
  那公子似乎是微笑着应了声,谦谨地跟在老爷后头踏过了蓄着些积雨的石板道。门童连忙将两扇府门再次紧紧合上,风挟着冰凉的雨丝轻轻吹拂过两旁的檐灯,一下下摇晃拍打在最上方刻着“苏府”二字的牌匾上。
  沈惊鹤抿了一口清香四溢的茶水,轻轻将瓷盖合上,放回了手旁雕绘古拙的几案上。
  “府里头的兰山雪芽比不得宫中新贡的御茶,你权当做解解渴吧。”苏清甫慈眉善目地望着眼前少年,见他身量似是长高了些,精神也算不错,这才略放下心来,“这几个月在宫中过得可还习惯?我平日里没机会进宫看你,只有之前在祈年殿远远地瞧见了一面,看着好像是瘦了些?”
  “世伯哪里的话,我在宫中好着呢,怎么还会比以往瘦下几分?”堂外的西府海棠在雨帘间簌簌落了几瓣红粉,沈惊鹤珍惜极了这种在细密雨幕中闲聊家常一般的温馨气氛,面上也带上了几分真心实意的温暖笑意。
  苏清甫看着他捋须颔首,欣然地开口,“皇后娘娘也是个端庄正派的品性,你在她宫中,想来也能多得到几分帮衬。”
  沈惊鹤深感认同地点点头,再出言时,语气却带着一丝不确定的犹豫,“世伯,其实……今日我过来,也是想问问关于皇后娘娘的事。”
  他顿了顿,认真地望向对面,“卫家当年,到底出了什么事?”
  苏清甫不由得一怔,他垂下手,略有些为难地别过脸,一连迭叹了好几声气,只是避而不答。沈惊鹤却也不急催促,仍目光坦荡澄澈地向他看去,静静等着一个回答。
  “你……唉,不过是些陈年旧事,不可言,不可言啊!”苏清甫连连摇首,蹙着眉犹豫再三,最终还是颤手拿过方才由门童递来的那份拜帖,打开后,露出其上工工整整的一个“戚”字。
  苏清甫望着这份不能再简洁的拜帖,神色有些触动,“你可知道,当年戚老太爷为何要辞官回江南隐居么?”
  “我恍惚曾记得母亲提过,似是因着觉得官场万马齐喑,心灰意冷?”沈惊鹤面上带着点疑惑。
  “正是,戚老太爷那样正直刚烈的人品,自然是看不惯当年的那一桩大案。”苏清甫苦笑着摇摇头,口中喃喃似是在感叹着命数无常,“当年这桩案子少说也牵涉了二三十名官员,算上门生家眷怕也已逾千百数人。可如今你若再问起,朝中诸人不是讳莫如深,便是根本全无印象了。”
  沈惊鹤眼神一凝,抿了抿唇,“那卫家……”
  苏清甫不答,长叹一声,起身负手向前走了几步,话音低缓,“若不是如今你已与皇后娘娘牵涉上了关系,便是你再如何问起,我亦会闭口不言的。纵是今日我说与你听,你也最好只是听听过耳便忘,再深究下去,对你却是百害而无一利。”
  他的声音少见的严肃低沉,沈惊鹤敏感地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当下也以同样认真的神色有力一点头。
  得了他的保证,苏清甫才再次仔细地检查了一遍闭合的门窗,转身坐回到座位上,手指不轻不重叩着木案,“你可知当年先帝共有五子,陛下却不是其中最受宠的那一个?若不是当时还正当鼎盛的卫家一力拥护,又早早将独女嫁去做了王妃,只怕如今位子上的人……”
  他意有所指地望了一眼禁宫的方向,沈惊鹤自是了然地一顿首。
  “可是这般说来,卫家有着从龙之功,又得皇后从旁照拂,怎么说都不应……”
  苏清甫看着沈惊鹤蹙起的眉间,眼神悠远地感慨,“如今你放眼朝间,可是看看姓卫的却有几人?换得二三十年前,莫说是大皇子的外祖邓家,便是徐氏一门,在卫家面前也只有靠边站的份。”
  听得此话,沈惊鹤眼中倒是有了一丝了然。苏清甫却是摆摆手,“我这么说,你是不是以为卫家因恃功骄纵才落得如今近乎杳无声息的下场?其实并不然,卫大人当年清廉正直的品性,朝野上下都是有目共睹的。卫家人又一向家风严谨,家教严明,因而虽然门生子弟多有出息,却并没有做出什么辱没家门的腌臜事来。”
  “那怎么还……”沈惊鹤仿佛想起些什么,眼色深了一瞬。
  苏清甫抿了一口茶水润了润嗓子,脸上神色有些沉重,“陛下登基不过几年,卫家反了。”
  “什么?”沈惊鹤表情是难以掩饰的惊愕。
  “你不信是么?”苏清甫带着些轻嘲摇摇头,“莫说是你不信,便是连我也不信,朝中臣子也不信,我想就是卫家人也不可置信。”
  他又顿了顿,“可偏偏,陛下信了。”
  沈惊鹤的眼神复杂得一言难尽。
  “接到密报后,陛下自然是震怒无比,连着几道敕令命当时还只是大理寺寺丞的徐太师率有司严查。这一查之下,有关的数桩贪墨舞弊、强占田产、欺男霸女的案件却忽然层出不穷,其间牵连了大半朝廷官员。朝野上下无不人人自危,为了自保互相检举揭发,又或是主动与卫家撇清关系,唯恐避之不及。等到最后,谋逆之名尚未有定论,其他种种大小罪名却早已令与卫家往来较密的数名官员获罪,不是满门抄斩,就是流放千里,一时之间,京城内的官位竟然生生空出了小半。”
  “那这些罪名……可都是真的?”沈惊鹤开口得有些艰难。
  苏清甫长长叹息,“过了徐太师的手,又是皇上亲自盖的玉玺,纵当真不是真的,又能不是真的么?”
  这话乍听起来绕口,然而两人皆是沉默良久,最终只能意味不明地无奈对视一眼。
  沈惊鹤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可若卫家当真犯了谋逆之罪,那皇后娘娘又岂能……”
  苏清甫挥手低头,目光中蕴着一丝沉痛,“那些官员或斩首的斩首,或流放的流放之后,大理寺那处的调查结果才终于姗姗来迟,查明那封谋逆的密报只不过是与卫家有私仇的官员伪书罢了。”
  “什么?”沈惊鹤只觉得荒唐可笑无比,“这般荒诞的理由……那卫家可是终得沉冤昭雪了?”
  “是,然而也太晚了。”苏清甫回想起旧事,面容显着哀戚,“卫家上下还未来得及从天牢中放出,那夜当值的狱卒酒后便不慎打翻了灯烛,大半座天牢都葬身火海之中了。”
  沈惊鹤倒抽一口凉气,简直不敢相信皇后当时得知消息时是怎样悲痛欲绝的心情。
  “那夜狱卒自己也死在了火海里,因而皇上龙颜震怒后,也只能将刑部的尚书同侍郎尽数判了抄家流放,主审案件的大理寺上下也因为办事不力,不是被罚俸,就是被外放。”苏清甫端起茶盏,却是没有心情再品味,“然而斯人已逝,被牵连的官员也没等到平反重审的消息,仿佛除了谋逆,其他罪名都像是坐定了一般。便是连大理寺当年被贬的那批官员,这几年也都断断续续回到了内廷。”
  沈惊鹤怔怔坐于原地,突然明白了为何卫家的往事众人皆是讳莫如深,明白了为何皇后每每提及时眼角总是含着恨意与不甘的悲凉。
  “有时我也总是在想,天道当真是公平的么?”苏清甫没有注意到他的发怔,犹自慨然叹道,“若天道有公,为何卫家清廉恭谨几代,却因这等可笑的理由尽数付诸火海。若天道当真不公,我们如今所做的一切,难道又当真有意义么?”
  “天道的确未必公正。”沈惊鹤轻声开口,望向堂外远处的目光逐渐坚定而深沉。
  “然而我们总是要试上一番的,天道不公,则我必有公。万般所求,不过为了一句无愧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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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离开苏府后, 沈惊鹤仍戴上了那件青纱斗笠。在风中轻轻拂动的纱幔遮住了深秋冰凉的细雨,也掩住了他沉重微涩的面容。
  方才苏学士将他一路送至府门前时, 二人都是无言的沉默。直到最后他即将临别,苏学士才一手扶着他的肩膀,严肃地再三嘱咐,叫他不要插手此事。
  沈惊鹤虽然当场点头应下, 但是心中仍有一些微小的火苗未熄。他眼底深沉,将这些难平意气放入心底最深处妥帖安藏,只等着或许远远将来的哪一天,这点星火亦可燎原不熄,灼尽前路漫漫黑云昏昏长途。
  行止无愧天地, 褒贬自有春秋。
  街上的雨渐渐地停了, 天水洗尽清秋,还给人间一片朗澈。道路两旁隐隐地现出一些人声,身着布衣的百姓们三五成群地走出家门, 大大小小的街市中又是一派明媚热闹的景象。
  沈惊鹤避开了咋呼着踩水而过的稚童们, 脚步不停朝着巷口左侧走去。在来之前,他特意嘱咐成墨驾着车停在巷外等他。那处地方距离苏府倒是颇有一段距离,但为了谨慎起见, 他并不在乎多走这两步。
  绕过贴着朱红楹联的各家大门,不远处巷口终于透着些微光。沈惊鹤刚要抬腿走出, 却被身侧突然推开的大门一惊, 一个以手捂头狼狈窜出的身形险些没将他撞了个正着。
  水滴溅起, 他稳住身子向旁边退开两步, 这才有空抬起眼看清眼前情状。
  只见那一身医者打扮的白衣青年不住后退闪躲,左手拎着药箱,右手胡乱在脸前格挡着,口中却仍是有闲余不服气地顶着嘴,“哎,哎,你这人怎么回事,有话好好说啊!好端端地打人干什么……咝,别打别打!本神医风流潇洒的俊脸若被你打坏了可怎么办?”
  “神医?”拿着把扫帚不住赶逐着他的是个膀大腰圆的壮实妇人,闻言,她将扫帚往背后一横,一手叉着腰狠狠往地上啐了一声,面露不屑,“我看是不知何处来坑蒙拐骗的赤脚大夫还差不多!我家男人不过是手背被划了条小口,找你讨些止血的伤药敷一敷,你开口便要了那十多种听都没听过的药材,不是骗我们钱又是干什么?”
  “你不懂,那哪里只是条普通的破口!”自称神医的青年好容易从那顿劈头盖脸的抽打下侥幸逃脱,呸呸两声拂开四散的烟尘,略有些心疼地仔细梳理起了自己微乱的头发。
  待得终于又恢复了风流倜傥的整洁模样,他才摇着脑袋啧啧感叹,“你家汉子的手是被生了锈的钉头所划,若不照我配的药方好生调治,只怕轻则浑身抽搐、呛咳不止,重则恐有性命之忧!”
  沈惊鹤本无意参与这邻间的闹事,脚步已是毫不停留地要继续往外走。听得这个青年的话,离去的动作却是不由得一顿。
  在上一世,他有个门客亦是如此,平日里最是个康健壮硕的人,不小心被含锈的铁器划破了手指,只是浑不在乎地随意擦了点金疮药。可是不到月余,却听得手下人来报,他已是全身僵直,大汗淋漓,频发癔症,不过几天整个人就已没了。
  在那之后,府中的医师才发觉锈器竟亦能成为致死的缘由,也终于有人重视起这方面的内容,下了苦功夫去细细研究。这一钻研之下,才知道每年竟有那么多人死于这些微不足道的小小划口,由是天下百姓自此才格外的谨慎注意,锈器杀人之事亦才连年地减少了。
  沈惊鹤回过头来,若有所思地注视着仍据理力争的白净青年,掩去了眸中的深思。
推书 20234-03-10 :大雪满弓刀[古代架》:简介:(入库时间2020-03-10) CPVIP2020-03-07完结听说盛京城里的著名断袖把勇毅候府的独苗拐跑啦!盛京城里著名断袖卫思宁,打小就惦记勇毅侯府的小侯爷。为他出柜为他挡桃花为他废婚约。而小侯爷心里只有工作。边关异动,小侯爷领兵出征。卫思宁继续为他 .....